抗拒肢体接触的谢恺尘仔细想想, 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抱别人。
尤其还是用这种……类似于公主抱的姿势。
他在这方面是个纯纯的新手,不确定到底是自己抱的角度不对,还是因为少年原本就有受伤, 后者在他怀里抖得厉害。
谢恺尘蹙眉:“很疼吗?”
他打算调整一下, 刚要把少年放下来, 他却条件反射般双手抓住他的衣襟, 使劲摇头。
小美人吸了吸鼻子,尾音黏黏的:“不疼。”
刚才那一连串的发问都是由谢恺尘完成的,小美人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终于开口,短短两个字, 那声音像风铃一样掠过他的听觉。
事实上在饲养小凤凰的时候, 他只是能明白鸟儿想要表达的意思, 链接是他们之间的翻译官;并不是真的听见了小家伙使用人类词汇的声线。
他很确定自己在此前从未见过少年,更不可能听过他说话,可为什么这声音如此熟悉?
既好似夙夜相伴, 又宛如镜花水月。
见谢恺尘怔忪, 纪攸忐忑地蜷了下手指, 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清透的翡翠似的眸子看向他,带着请求和畏惧:“不要……不要丢下我。”
好像察觉到了不合适, 又加了句:“好不好?”
声音轻如耳语, 还好他们离得近,足够让谢恺尘听见这句颤栗的请求。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见识过太多讨好与谄媚, 别任何人都能分辨出什么是演戏, 什么才是真实。
若此刻小美人掺杂着半点虚假和刻意, 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都会叫他心生厌倦。
但少年的眼神澄澈干净得没有一丝阴晦。
他让他想到暴雨后掉下树枝的无助孤雏, 想到皮毛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幼兽。
让他想到……小叽。
在这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想起凤凰,总叫他生出微妙的负罪感来,好似对小家伙是种背叛,哪怕那并不是同一种性质的爱。
不过他向小叽承诺了「只喜欢你」,就该说到做到。
“抱歉。”谢恺尘敛去不着痕迹的叹气,“我会把你送去附近的医院,但我不能带你走。”
纪攸睁大眼睛。
约阿诺是说,不可以带他一起吗?
虽、虽然他现在不是小鸟儿了,可是,可是……QAQ
小美人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眸中盈着泪意。
谢恺尘出乎自己意料地对此心软,多解释了一句:“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做。”他说,“我的小朋友如果等不到我,会哭的。我不能让他伤心——不能再一次了。”
“你的……小朋友?”
少年梦呓似的跟着重复。
除了“小叽”,约阿诺也经常喊他“小朋友”,其他人也会用这样的称呼带指代。
纪攸知道的。
所以,约阿诺现在没有在鎏宫里陪“未婚妻”,而是出现在皇宫外的街道上,是出来寻找自己的吗?
他没有生自己的气,还很担心……
纪攸问:“你很喜欢他吗?”
谢恺尘倒是很坦诚:“很喜欢。”
今天偏离轨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若是在以往,谢恺尘绝不会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可能是因为在谈论小叽。
也可能是因为少年有双和凤凰一样漂亮的琉璃眼眸。
许许多多相似的细枝末节都在不停地提醒着谢恺尘,他在一个人类的身上找寻凤凰的影子。
这怪诞又可笑。
可他控制不了。
纪攸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如果……我……我是说你的小朋友,他要是有一天,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在谢恺尘的考虑范围内。
他想了一下,不同的样子……是指奶啾和凤凰原身的差别吗?
一种软萌可爱,一种优雅绮丽。
都很好。
“会的。”谢恺尘说。淡然而笃定。
“不好看,也喜欢?”
不好看?掉毛变成秃秃小啾的那种?
想象了一下小叽头顶和尾巴光秃秃的样子,这下可就真变成汤圆了。
谢恺尘笑了:“我家的小朋友,怎样我都会喜欢。”
纪攸看着他的笑容发愣。
好看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啦,可是这种笑容以前是只会出现在小鸟面前,不会给其他人类、尤其是陌生人看的。
好气哦。
小凤凰脸颊鼓成包子脸,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自己在吃自己的醋QAQ
谢恺尘看着怀中人几秒钟之内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从惧怕、到探询、到气鼓鼓、又到愣怔,摸不清这小家伙的心路历程。
路牌掉下来的意外原本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两个画儿一样好看的人(其中一个人还有点儿像太子)又贴得这么近,仿佛马上就要来个感天动地的表白或者求婚现场,实在很难不围观。
碍于高个子的那个人强大的气场,他们才不敢上前。
但总会有忍不住好奇心的。
有人拿出了腕机和PADD,发现不仅没网络,拍照和录像功能也用不了。
为了防止皇室成员的私行被偷拍,他们会佩戴一些发射屏蔽信号和干扰摄录功能的小器件。不过时长有限。
谢恺尘瞥了眼周围,必须要离开了:“我送你去医院。”
“迎春节”标志着春天的到来,但体感温度还没上升到可以不穿外套的地步。少年身上只有一件病号服,看着过于单薄。
他记得之前看见他时,应该还披了件外套。
谢恺尘四下看了看,那团黑可怜巴巴地皱在离路牌几米的地方,应该也是刚才过程中和他自己的帽子、墨镜一样滑落了。
……是错觉吗,为什么那件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
纪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紧张了起来。
且不说衣领处的星环纹章是皇家独有的,普通的工厂公司和私人决不允许印制,就算没这个标志,自己的衣服还能认不出来吗?
要是被发现了,他要怎么说?
说衣服是自己捡到的?偷来的?
还是理直气壮告诉太子,自己就是他平时捧在手心里的小鸟?
是小鸟听了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他来不及阻止,谢恺尘已然抱着他向那边走去。
凤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啾啾脑袋里飞快转动,想着被揭穿的后果——
一只矮胖矮胖的废物回收机器人提着它那破破旧旧的地盘,滴滴发着警告路过,然后,在太子视察之前,拿出托盘一口吞掉了沾上了污渍、已然划烂了好几个口子、在它判定来需要回收的黑氅。
谢恺尘:“……”
纪攸:“……”
好家伙,实在是好家伙。
两颗心伴着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落回肚子里。
谢恺尘把纪攸放在路边,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他披上。
纪攸一动不动,像个洋娃娃一样任他打扮。
然后低下头看着咖啡色的风衣,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卷卷的发尾搭在毛呢布料上面,像一个个淡色的肉桂卷。
他没见过约阿诺穿这件。
是新的吗?
也很好看。
他看见风衣也有些磨损,想起来大概是谢恺尘抱着他摔倒时主动做人肉垫子留下的痕迹。
那时候他们离得好近……
他趴在人类先生的身上,近到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后者每一根睫毛,近到神禽的听觉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人类的心跳,也能毫无遗漏地感受到谢恺尘拥抱着他的体温。
回忆起这些,小凤凰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打散乱七八糟的念头,抓着谢恺尘的风衣,小声说:“谢谢你。”
直到看见那块路牌砸得粉碎,他才从恍惚中后知后觉。
要是没有谢恺尘……
太子也瞥了眼那边,眸色深了深。
今日天气晴好,没有大风雷暴,没有自然因素的影响。
路牌好好的竟然掉了下来,只有一个可能,原本的安全质量就没过关。
偷工减料是大忌,还好没有伤到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回去要好好查一下这个区域施工的负责人。
他不愿去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出手会怎样。
这是身为帝国未来领导者对子民的保护义务。
但他也清楚,那种让他背后被冷汗浸透的后怕感,绝不只是“义务”那么简单。
纪攸见他脸色变得不太好,还以为是哪儿也伤着了,担心道:“那个,你……”
谢恺尘总是皱着眉。
肩上的担子太重,心事无人倾吐,生活中鲜少有什么开心的事……常年的严肃和冷漠让他的眉心总是有一个纠结的疙瘩。
在纪攸还是小奶啾的时候,他总会飞过去,用喙亲亲,或者用翅膀蹭一蹭,希望饲主能够舒展眉头,不要不开心。
仅有二人的相处让他一时错乱,忘记了自己如今不同于过去的身份,竟然情不自禁伸出手,抚上谢恺尘的眉心。
“……”
等到那和羽毛尖尖完全不同的触感传递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还从来没有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摸太子的脸。
谢恺尘捉住他的手,那手比他的要小了一圈,软软的,体温稍低。
大胆又迟钝的小美人总算反应过来,原本桃花瓣形状的翠眸睁得格外圆,水润润的,像车灯下受惊的小鹿。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闭上嘴。
能说什么呢?
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劲儿。
只不过,他俩不说,有的是人说。
“哎哎哎,那小子你干嘛呢——快放开他!!”
没有人敢摸太子的脸,也从来没有人敢对太子使用“那小子”的称呼、以及呵斥的语气。
谢恺尘觉得新鲜,转过头,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戴护目镜的少年急匆匆地朝他们这边跑。
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不许随便摸手!松开!”
“……”
他们旁边没有其他人,两人的手也的确以一种看起来极为亲昵的姿势交握在一块儿,的确容易产生误解。
谢恺尘松开手,站起身:“你是他的监护人吗?”
他的外套现在在纪攸身上,里面的内衬妥帖地勾勒出神祇般的身材;再加上个子又极高,郝郎中直到匆忙来到面前,才感觉到了身高差距、以及那种君王般的威压。
郝郎中理直气壮的语调磕碰了一下:“我……我是他的主治医师。”
穿着病号服,有医生也是合理的解释。
谢恺尘低头,向纪攸确认:“他是你的医生吗?”
少年点了点头。
约阿诺已经说了不能带他——起码不是人类形态的他——一起走,那么就该识趣一点儿。
得找个机会恢复凤凰的形态才行。
但那个机会,是不能在太子面前展示的。
谢恺尘颔首:“那就交给你了。麻烦照顾好他。”
郝郎中哼了声:“不用你说我也会,我很有职业道德的好伐。”
他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腹诽:明显是刚认识,这种持独家所有权、家属地位般交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郝郎中一来平时并不关心皇室,二来实在不相信太子诞辰这一天会游荡到平民的大街上,三来满心都是关注着小白菜别被人抢走了,并没有认出这个被自己呛回去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然而站在他身后提着两袋东西的小少年却死死盯着谢恺尘。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海登的情况,就会察觉他并不是粉丝或者普通公民见到殿下真容那样的激动。
相反,他肌肉僵硬,眼神里写着明明白白的质问,甚至是憎恶。
“你是不是……”
“认错了。”
谢恺尘冷淡地打断他,没再看纪攸,竖起衣领,头也不回离开。
如果脚步有半点犹豫,不过是错觉。
*
“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摇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在结账呢,就听见外面尖叫,然后一声巨响——我还以为打雷了呢,那么大声音。”
沉默。
“怎么啦甜心,突然不说话了,是跟刚才那个人有关吗?”
“……”
大叔虽然外表粗糙,也总是在字里行间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大咧咧的形象,在这种细节上倒是惊人的敏锐。
无论是之前在诊所里问海登是不是不好意思去扶纪攸,还是后者的魂不守舍,小孩儿们的心思他总是一猜一个准。
青春期的烦恼啊。
郝郎中暗自感叹,年轻真好,能为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睡不着觉。
他拆开一袋小饼干,递给纪攸一个:“大叔我客观地评价一下:那人虽然长得是很不错,身材好像也可以,但怎么说呢,脸太臭了,一看脾气就不怎么样,会玩冷暴力、甚至家暴的那种。甜心,你可不适合在这种人那儿受气。”
“才不是呢。”
凤凰终于说出了离开谢恺尘后的第一句话。
他的约阿诺——是天下第一好!
他反驳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坚决,还有点气呼呼的样子。
郝郎中阅尽千帆,对人的洞察力一流,这小孩儿一看就是那种性格软萌的类型,不然他也不会给他起那个昵称。
哎呀,因为说了一见钟情对象的坏话,所以就算是甜心也会有小脾气了吗?
乍一看软绵绵的小汤圆,其实凑近了也偶尔会变成小刺猬——这样倒是更可爱了。
大叔笑眯眯地rua了一把少年:“好啦,是叔叔错了,我不说他不好了。怎么样,这个饼干好吃吗?”
是树莓奶油夹心味的。
以前在森林的时候,小凤凰也很喜欢吃树莓,对这个口味的接受度很高。
既然大叔也道歉了,那他就不生气了。
超好哄的小凤凰认真讨论起了哪种莓果更适合制作成奶油。
这辆飞行车是无人驾驶的,也就没有司机位,前排和后排一样,没有设计分座。
海登躺在座椅上,听着后排两个人窸窸窣窣边吃零食边探讨美食的奥秘,心里很是烦躁。
刚才那个人就是帝国的太子殿下吧。
怪大叔老糊涂了,认不出来,小美人看起来又是异星系初来乍到的新访客,对这些皇室不清楚也很正常。
更何况他们与皇室、与太子无冤无仇,的确也没有什么格外值得留意的必要。
这种留意不包括因为被英雄救美、甚至是在英雄救美发生之前的一见倾心。
……很明显,小美人一时半会儿是忘怀不了太子殿下了。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就是长得帅了一点,个子高了一点,身材好了一点嘛。
有什么可值得一个二个都那样着迷?
十六七岁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不服气地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也能长成这种拥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只不过现在还差了点儿时间。
可时间过得太慢了。
他多么迫切地希望长大,多么急切地想要去保护重要的人。
可等到他真的长大的那一天,一切早就来不及了。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他甚至没有名正言顺进出皇宫的理由与资格,若不是今日偶遇,连见上太子一面都是奢望。
他到哪里才能认识一个可以去往太子身边的人?
*
郝郎中的家装修风格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如出一辙,粗糙得很,连地砖和墙纸都没有,还是毛坯房的原生态,家具也没有几件,像个仓库。
不过起码也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郝郎中下楼买了晚饭,回来以后把书房的桌子又拿出来充当餐桌,五六个装着不同口味小吃的盒子摆在上面,打开投影看一场太空梭竞速比赛。
他还买了三罐啤酒,但在打开易拉罐之后,才想起来两位住客一个是病号,一个是未成年人,都不能喝酒,于是大笑着把三瓶都拉到自己面前来。
海登虽然不算个热情的人,不过对这些太空梭的设计倒是很有见地,在郝郎中站起来鼓掌或者怒骂的间隙冷静地给出自己的分析,做出怎样的调整能让它们跑得更快、或者更适合载重。
郝郎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看不出来啊,还研究这个?打算以后自己建一个?”
海登被他拍得东倒西歪:“这算什么。”
“哦?那你有什么志向?说来听听。”
少年取下护目镜之后双瞳是沉静的海蓝色,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燃烧起小火苗:“机甲——还有星舰。不是航旅的那种,是战舰!”
孩子们在讲到自己的梦想时,眼睛永远是最明媚的。
“战舰?那可是帝国十大星系里最优秀、最精英的机甲师才能碰的行当,想进可不容易啊。”
“我会的。”海登双目灼灼,“我会为帝国设计出最先进、最宏伟的战舰,让帝国军驾驶着它征服深空和一切需要扫荡的敌人,所向披靡。”
“可以,有志气。”郝郎中竖起拇指,“你知不知道古代有句老话,‘少年强则国强’,看来我帝国未来可期,哈哈哈哈!”
后面他再说些什么,海登又恢复叛逆小鬼的装酷神情,仿佛那个梦想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人不是他。
纪攸既不知道什么是太空梭,更不清楚机甲、星舰的设计原理,参与不进去讨论。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当听众的心情。
他是个非常好的观众。
他坐在这两个人类旁边,听着他们带着啤酒和烤串味儿的对话,只觉得新奇。
这是小凤凰来到人类社会的半年以来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生活,没有沉闷的国事,没有冗杂的礼节,没有华贵的饰品,没有权势巅峰的明争暗斗。
这是普通人的生活。
亲人,爱人,友人,工作,生活,这些零碎平淡的元素组成了一个普通人的全部。
他抱着膝盖,歪头看着郝郎中和海登撸串、拌嘴,想着,好像当普通人也很好。
家里唯一可以称之为卧室的房间(也就是有床的那个)让给了小病号,郝郎中把书房(但没有书)的沙发拆成折叠床,而海登则主动要求在客厅打地铺。
纪攸躺在床上,镇痛贴还是很有效的,他的伤处已经没有那种碰都不能碰的剧痛了,只有隐约的酸胀感。
他翻了个身,觉得床板有点儿硬,被子也不够舒服,枕头也……
被太子娇生惯养的小凤凰还真不大适应。
尤其是,以前的小鸟儿只占那么小一点地方,如今变成大只的人类,和家具需要接触的面积更大了,也就能更鲜明地发觉不同。
小凤凰想起太子讲过的那个叫做《豌豆公主》的童话。
然后,开始想和太子有关的一切。
约阿诺还有在找自己吗?
应该没有再生气了吧。
他也不是故意要离家出走的,只是不想被看见这副模样。
虽然还是被看见了。
一直找不到自己,会很着急吧?
他不能让他担心……
等变回小鸟,一定要立刻回家。
说起来,白天那些亲密靠近的时刻,明明身为啾啾的时候也有过许多,甚至更无遮拦和距离。
可是为什么以人类的视角,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谢恺尘身体的温度。
衣服下面肌肉的触感。
没有间隙包裹着他的气息。
心跳和脉搏的频率。
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像是要亲亲。
……
O////O
哎呀。
小凤凰越想越害羞,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他浑身发热,起初以为是被子里太闷了,可掀开以后也没有缓解。
很快他发现,那是自己的体温在升高。
那种不久前才经历过、仿佛全身都被打碎重组的灼烧感又回来了。
这是要……
凤凰吓得坐了起来,伸手捞过谢恺尘的大衣抱在怀里,为自己找到狂潮中唯一的支点。
接着,最后的风浪席卷而来,愈发明亮纯净的浅金光芒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