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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波未平

桃花无数 fiveseven 3355 2024-08-05 07:33:41

这天《西风多少恨》主要戏份是两位男女主的,但祁白露还是按照剧组要求的时间到了外景地。因为金河影视公司开在横店,郑昆玉还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所以要过半日才去探班。

到剧组的时候,祁白露一眼就看到了彭依依,她穿了孔雀蓝旗袍,因为剧情要求脸上化着略厚的妆容,所以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他们在民国城的霞飞路拍,彭依依独自站在街道的角落里背台词,她的助理站在不远处。看到祁白露远远地过来了,助理跟彭依依说了句什么,彭依依便掀起帽子上垂下的面网,朝他走过来,打招呼问他的伤有没有好些。

祁白露说自己好多了,彭依依嘟囔了一句“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意外”,祁白露扫了一下剧组,因为没看到蔡桐越等人,便道:“还没开始拍吗?”

彭依依撇了下嘴,示意他往不远处的汽车道具那里看,祁白露这才看到蔡桐越和导演等人聚在车的另一边,好像在拍一场蔡桐越下车进门的戏。

“拍了十几条了吧,把对戏的那个小演员都骂哭了,真是倒霉,不知道谁又把他惹火了。”

旁边的彭依依助理八卦道:“听说是掉了广告资源,某个奢侈品牌子的大使,物料都拍好了,人家又毁约了。”助理说着还悄悄看了祁白露一眼,仿佛期待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反应似的。

但祁白露面上没什么波澜,他虽然站得远,但蔡桐越的声音拔高了,还是飘过来几句冷嘲热讽:“……在学校里没学到多少东西,就跑出来演,能不能给点正常人的反应,你们北电的老师没被你气死吗……”

别的人还没觉得,Lydia、彭依依的脸色却是变了,蔡桐越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因为他们都知道,祁白露是在大二那年从北电退学的。

在剧组工作人员和蔡桐越经纪人的劝说下,蔡桐越终于同意再给小演员一次机会,蔡桐越说的是“演不好就走人”。本就是出场没几次的小配角,如果蔡桐越对她的戏还是不满意,导演肯定会做换人处理。

那小演员看上去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因为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一边抬手用手背擦眼泪一边看剧本努力进入角色。她扮演的角色是接头的舞女。在蔡桐越下车时,舞女要满面春风地迎上去,挽着蔡桐越的手臂往百乐门的台阶上走,一边走一边在他耳边告知最新情报,然后蔡桐越表面上做出吻她脸颊的样子,实则是吩咐今晚暗杀的具体时间。

导演明显很不耐烦了,带着情绪给演员讲戏,然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镜头前,那女孩明明红着眼睛却还是要努力挤出笑来,这样拍下去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彭依依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监视器和导演旁边,笑道:“孙导,状态不好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还是新人呢,要不先拍下一场吧。”

话还没说完,旁边站着的蔡桐越笑了下,他脸上还有动怒的痕迹,因此这个笑看上去很有些别扭,蔡桐越道:“依依姐,大家都在等着呢。”

扛着摄像的大哥和灯光师等人都往彭依依这边看,既然蔡桐越这么说了,彭依依不好再说什么,她找了旁边的折叠椅坐下看剧本,脸上的笑这才消失得明明白白。

吆喝声、打板声很快响了起来,为了提高演员的沉浸感,导演还在现场用音响放了一首民国的老歌。在《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里,福特汽车缓缓入镜,蔡桐越推开车门走下来,低头摘下自己的圆形毡帽,然后抬头看向台阶。

舞女踏着歌声走下来,把手伸向蔡桐越,接下来该是蔡桐越低头吻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两人微笑寒暄。但没等蔡桐越说出第一句台词,导演忽然呵斥道:“卡!下台阶走慢了!”

于是撤打光板的撤打光板,撤录音杆的撤录音杆,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疲色,蔡桐越把自己的手抽回去,不耐地回头朝化妆师招了下手,演舞女的演员不停鞠躬,低声说道歉,但没有人理她。

剧组的气氛一时无比压抑,只有《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还在反复唱着“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这么欢快活泼的调子一下子变得非常刺耳,导演助理连忙上前关了音响。

蔡桐越对舞女道:“你不会还要我一遍一遍陪你练最基本的走位吧?你知不知道要耽误……”

“我来。”

人群中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蔡桐越抬头看是谁打断了自己的话,见是祁白露,他倒不觉得意外,一副通情达理的笑脸说:“白露,这是我的戏份……”

“我演舞女。”

此话一出,蔡桐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众工作人员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彭依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连蔡桐越的经纪人脸上也露出一个不解而诧异的笑。大家都觉得这句话很有些荒诞,所以齐刷刷地愣住了。

祁白露已经走到舞女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舞女怔怔地看着他,闻言连忙摘下系在脖颈上的那条纱巾递给祁白露。那是一条薄薄的雪色纱巾,在冷风中迎风舒展。祁白露脱下羽绒服,显然是要亲自上阵的意思。

Lydia接过外套欲言又止,导演道:“小祁,你的意思是……”

“或许在旁边看一下更能找出自己的问题在哪。”

导演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就像上课时学生通过观看优秀的片子观摩学习,表演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不是所有的演员一上来都能开窍,有的人天赋异禀一点即通,有的人则需要通过模仿前辈日积月累。

但问题不是这个……

坐在旁边的彭依依按捺不住,直起身想要站起来。

祁白露知道她的意图,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朝导演打了个手势,然后转过身往台阶上走,没有多看蔡桐越一眼。

导演出声询问蔡桐越的意见,蔡桐越当然没有意见。他看着祁白露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走回车里,用力合上车门,场务指挥着司机开始缓缓倒车。

手里连剧本都没拿,明摆着是要来出风头,蔡桐越在心里暗暗发恨,重新把毡帽戴回去,他知道祁白露演技好,但总不可能演出一朵花来。

彭依依让助理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给饰演舞女的演员,演员刚披上外套,正冻得发抖,有人雪中送炭几乎又流下泪来,彭依依只是让她去看眼前的监视器。这一下,不少人都等着看祁白露一个男性怎么演“舞女”,好奇的、看热闹的、等着出笑话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汇集在一个点上。

导演在镜头外高声喊道:“好,汽车再出镜头一点,三、二、一,开始……”

那首《玫瑰玫瑰我爱你》这次没有播放,整个剧组安静得很,偶尔有两声工作人员呛了风的咳嗽声,但从祁白露下台阶开始,仿佛他真的是踩着旋转门里传出的靡靡之音走下来的。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戏中角色的双排扣风衣,只脖颈上系了一条代表“舞女”的纱巾,十一月的寒风吹拂,风衣的衣角向后掀起,那条雪色的纱巾也往脸上拂去,擦过脸颊和耳朵搭在肩上,云一样轻柔。

军靴的声音很沉重,不似高跟鞋敲在地上清脆,但祁白露仿佛刻意收了力气走的,于是整个人倒像是袅袅飘下来,脚步声带着活泼的韵致。蔡桐越摘下毡帽猛然抬头,那只手已经递到了眼前,再往上看,“舞女”眼如横波,正在笑吟吟地看他。

蔡桐越似乎怔了一下,连忙稳定心神松松捏住了他的手,低头作势吻他的手背。祁白露的手很好看,纤细白皙,蔡桐越将嘴唇在他的手背上贴了贴,像是逃避潘多拉魔盒一样很快抬起头。祁白露等他走上台阶后,亲密地挽住他的手臂靠上来,道:“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今天可要不醉不归。”

蔡桐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又是慌乱又是厌恶,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或许只是嫉妒。吻手背这个姿势让他想起的不是风花雪月的事,而是黑帮电影中众人低头接过教父的手,被亲吻的人立在阴影中静默如神。

“好久不见。”蔡桐越笑说。

祁白露仰着头看他,两个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蔡桐越差点向后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又忍住了,祁白露的脸上混杂了一种认真的神情,悄声道:“人在二楼的包厢……”

这段台词稍微有点长,所以两个人上台阶的动作拖得很慢,台词跟剧本上的有很大的出入,不过总体意思差不多是对的,比一字不差地照本宣科更可怕的不就是可以自如临场发挥吗。蔡桐越看着他亮盈盈的眼睛,这张脸实在太近了,他温热的呼吸就拂在自己脸上,蔡桐越几乎被不适感吞没了。

除了不适感之外还有压迫感,但并不是气场上的压制,而是他那混乱了的性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的秽亵感。

蔡桐越在试图贴近祁白露的耳朵尖时,脚下一滑,差点踩空。一直盯着监视器的导演抬头看了眼现场,确定人没事之后,继续去看监视器。

祁白露稳稳地扶着他的胳膊,继续往上走,等台词都结束之后,导演远远地喊了声“卡”,说他们表现得都不错,剧组响起小声的议论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虽然蔡桐越演得并不出戏,势头却被祁白露压了下去。

出了戏,蔡桐越终于能将手抽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冷淡地跟祁白露保持距离,但祁白露却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示意他先别动,然后他靠上来分享秘密似的,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蔡桐越猛然扭过头,那神情仿佛被蛇咬了一下,他试图从祁白露脸上看出端倪,但祁白露已经对他失去兴趣,转身走远了。

他知道什么,昨天的事,还是今天的事?这是威胁还是警告?要不是他先散布了那条选角的消息,怎么至于变成这样?蔡桐越面无表情地想,经纪人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保温杯,蔡桐越不接,经纪人敛起神色,低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胡闹也要有个度数——郑总在旁边看着呢,好好拍完这场戏,等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蔡桐越这才看到郑昆玉来了,人坐在副导演的椅子上,抱着手臂听制片主任说话,不时点一下头。

祁白露的确没想到郑昆玉这么早就来了,也不知道刚才在片场看了多少,程文辉也站在那儿。他隐约听到他们在聊公事,所以并不过去,一边窝在椅子里吃Lydia拿给他的巧克力,一边捧着热水袋跟彭依依说话。

但是郑昆玉却总是往他这边看,彭依依也觉得了,道:“郑总是不是在看你?不用过去打招呼吗?”

“不用。”

看就看,他又不怕被看,大不了看回去,祁白露瞥了他一眼,却看到郑昆玉脸上有那么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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