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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着水

桃花无数 fiveseven 2959 2024-08-05 07:33:41

车子一前一后开进停车场,一行人不可避免在电梯中碰了面。祁白露冷眼看着阮秋季跟薛放寒暄,他住的楼层比他们两个都低,所以没听一会儿,这就按开电梯出了门,薛放跟他说了一句晚安早点休息。电梯门缓缓关上时,阮秋季表情淡然,低头玩手机都没看他一眼,祁白露走了两步收到他发过来的消息:“真的晚安?”

下一行,附带一个委屈得要哭的小黄脸表情。

难以想象他刚才那表情是在发这东西……

祁白露回了他一个微笑的小黄脸。

阮秋季没回复,不知道心情是怎么样。

祁白露回了自己房间,先把奖杯擦了一遍,他有一点洁癖,被人摸过太多次的东西总觉得不洁净。之前他领过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奖杯都在那场大火中毁掉了,它们曾经陈列在那栋临湖别墅的书房中,所以这是他现在及未来的第一个奖杯。

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了那面订做的专门用来盛放奖杯的玻璃柜,柜子送来时他就在家,他还以为郑昆玉要收藏什么古玩,但郑昆玉向来对那些死物没什么兴趣。送进去时,铜制的八爪吊灯被竖起来的柜角磕了一下,煌煌的灯光被打散,他看到灯影在郑昆玉的脸上飞来荡去。

郑昆玉本来在旁观指挥,一回头看到他穿着拖鞋站在门口,他转身往楼上走。郑昆玉跟出来,看着他上楼梯的背影道:“书房你可以进。”郑昆玉似乎不明白,他不进书房只是不想看到他这个人。看他不回应,郑昆玉抬脚也往楼梯上走,然后在下一阶扯住了他的手臂,“以后这是你自己的家。”他冷漠回答:“不是。”

后来郑昆玉帮他把第三只奖杯擦干净放进去时,他躺在书桌上喘息未定,以一个怪异的视角看着郑昆玉的后背,将掀起来的毛衣往下拉,直到盖住肚皮。那面柜子真是大得离奇,所以郑昆玉需要抬头把奖杯往上放,他说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满它,郑昆玉说你怎么知道不会,他伸手对着柜子在半空划拉了一下说这能放二百五十个小金人,二百五十个……郑昆玉倚在桌边,戴眼镜时似乎笑了下,淡声道:“总有一天。”

祁白露面容平静地把奖杯扔到床上,虽然他一直刻意地不去回忆,但在某些时刻,记忆会像雨打荷的水珠一样破溅出来。

他脱了衣服去洗澡,出来之后先吃了药,然后拿起手机看未读消息,没想到阮秋季不久之后又给他发了一条,屏幕上是规规矩矩的“晚安”两个字。祁白露看了两遍,坐在床边将手机反扣在床单上,倾身去关台灯。刚把台灯关掉,手还没离开,他又忽然改了主意,重新扭开台灯。

流泻的灯光中,他弯着颈子思索什么,旁边的墙纸上铺着他上身的一道投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祁白露拿起手机,给阮秋季发消息:“睡了吗?”

不管阮秋季怎么回复,他换上衣服,拿着房卡和手机先离开了房间,在电梯时,他收到了阮秋季的回复:“来。”

只是简短的一个字而已,心却莫名地在跳。祁白露敲门,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开了,阮秋季从正面抱住他,低头吻他的嘴,祁白露一边仰脸回应,一边解他的衬衣扣子,两个人都没空说多余的话。衣物接连落地,阮秋季被扒到只剩一条西装裤,忽然又不着急了,在祁白露还想吻他时,捏住他的下颚道:“不会像前天那样,做到一半睡着了吧。”

“不一定。”

他每天都会吃安眠药,从来没在阮秋季面前回避过,前天吃多了,就直接变成了昏睡,搞得阮秋季还以为自己把人操坏了。

阮秋季的目光乌沉沉的,祁白露就用手摩挲他的耳根,将嘴唇印在他的嘴唇上。阮秋季能察觉到,即使祁白露在他的怀中,这具肉体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跟他相斥。有时他觉得自己抱着一枚软绵绵的性感炸弹,导火线不一定在哪端,比如今晚,祁白露第一次给他口交,眼睛挑上去,牙齿轻轻地咬他蹭他,仿佛在研究怎么跟他同归于尽似的。

这几天下来,阮秋季多少也摸清了一些祁白露的习惯,比如睡觉一定要关灯,比如不喜欢跟人睡同一张床,总是背对着他,比如不喜欢伺候人,难得主动一次表现还特别差劲,但是看祁白露偎在他的腿上,他又觉得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脾气坏点也无妨。

祁白露多少也摸清了一些阮秋季的习惯,比如做爱一定要开灯,喜欢从后面来,不喜欢对方主动,比如睡觉喜欢抱着人睡,是从后面的那种抱法,像抱什么大型玩偶,比如他也会失眠,有那么两次祁白露睡着了,听到他去给送酒的服务生开门,但是阮秋季酒量很好,除了第二天起得晚些,其他看不出什么。

今天到了后面,祁白露果然还是差点睡着了,阮秋季手里的烟还没够到烟灰缸,就看到祁白露垂着头枕在他的肚子上,头发像泡在水里的海藻,徐徐滑落在他的腿间,阮秋季把整根烟丢了,一只手扣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祁白露被他掐得两颊凹进去,清醒了一些,道:“反正是你自己要的。”

阮秋季没话说,下去倒了杯酒喝,祁白露也觉得他们在上海的最后一晚,自己这样有点敷衍人,于是要了杯酒喝,问阮秋季要不要继续。阮秋季说继续下去是世界末日,然后把他的酒杯接过去,搁在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道:“睡吧。”

祁白露在黑暗中去看阮秋季的轮廓,房间里变成了绝对的寂静,只有冰块撞着杯壁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能看清阮秋季仰头时的下巴尖。喝了那杯酒之后,他反而有点睡不着了,过了可能几分钟,突然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

“你没看表,怎么知道的?”

“刚才倒酒的时候看了一眼。”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祁白露翻了个身看天花板,阮秋季道:“你到底睡不睡?”

“……”

祁白露道:“睡了。”

阮秋季喝完了一杯,又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祁白露听着酒水倾泻的声音,冰块叮当当翻滚,道:“什么酒?”

“雪莉。”

“柯南里的那个。”

“嗯。”

祁白露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阮秋季又道:“写信骚扰你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祁白露睁开眼,没问他做了什么。

“让程文辉回去带你吧。”

“不用。”

他这么说了,阮秋季也就不再提。祁白露翻过身背对着他,忽然彻底不困了,一直到阮秋季躺下来,他都还没睡,阮秋季从后面拥住他,他微微抖了一下。祁白露心想,可能之前他睡着的时候,阮秋季也是这么扒拉他的。

阮秋季一直没睡,因为祁白露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颈窝的气息很不稳,他们的胸膛与背、肩膀、手臂都紧贴在一起,像两株紧紧倚靠的植物,漆黑的树荫从床头蔓延到床尾。

祁白露望着窗帘,分不清上面是月光还是灯光,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是沉进湖中之后的最后一瞥,只看得到湖面朦朦胧胧的浮光漾影,就在他几乎睡过去时,阮秋季的手机铃声响了。

当头一棒,把他从梦的边缘敲醒了,阮秋季的一只手松开他去摸手机,挂掉了电话,又重新搭在他身上。但没有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阮秋季拿起手机,祁白露转身道:“你不接吗?”

软糯的声音里带了浓重的睡意,阮秋季知道自己把人吵醒了,道:“明天再说。”

祁白露促狭道:“说不定又是什么堂嫂找你。”

阮秋季把手机拿到他面前,祁白露一下子眯起了眼,但还是看清了来电显示写的是“秘书”,手机的白光照得人一时睁不开眼,祁白露推他的手,道:“你接你自己的。”

阮秋季没有避讳他,这就接起了电话,祁白露听了几句,听到秘书说的是云天传媒的内部事宜,出了什么紧急状况,阮秋季一点都不意外地道:“让他们互相咬,一条毒蛇总会咬死另一条。”

秘书最后问他明天几点的票回北京,阮秋季难得迟疑了一下,扭头问道:“明天你也走吗?”

秘书不敢说话,他再傻也知道阮秋季那头还有别人。

祁白露道:“我去厦门。”林悦微跟团队在厦门勘景,不出意外下部片子要在那边拍。

阮秋季定了最早的飞北京的机票。祁白露隐约察觉出云天传媒似乎要发生什么大变动,或者说是阮秋季背后的势力暗流涌动。

他不会真的以为阮秋季让自己得奖,是单纯为了讨自己欢心才这么做的。

《泉水凶猛》是云天传媒投资的片子,今晚已经拿下了最佳男主,他再拿个最佳配角,对云天传媒来说,这是电影上映时再好不过的宣传。何况《泉水凶猛》的竞争对象是云天传媒的死对头,对面的大导因为参与了自家公司对赌,拼一口气就等着今年拿个奖翻身,结果一下子颗粒无收。

阮秋季走到台前亲自颁奖,也不会是给他一个惊喜那么简单。毕竟现在是新媒体时代,很多商业巨头都出来抛头露面直播卖货了。

短短交代几句之后,阮秋季挂了电话,借着屏幕的一寸微光,他看得清祁白露在看他。

“早点睡。”

祁白露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阮秋季打量着他的眼睛,手机的光暗下去一分,两个人的表情也跟着隐没在阴影中。

肉体的欢愉和温情是一时的,他们俩是同床异梦多一点,但是即使是异梦,睡的还是同一个枕头,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对面这张脸。祁白露先闭上了眼睛,似乎因为太累忘了转身,阮秋季就这么看着他背光的脸。他像是在看一只不着水的月亮,祁白露不会俯身来捞他眼里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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