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涣去了好一会儿,久到明景宸差点经不住寒冷、困倦昏睡了过去。
几声奶猫似的呻吟将睡意驱逐,明景宸一睁眼就看到三只巴掌大的猞猁幼崽。
它们被涣涣兜在衣裳里,因为饥饿,声音弱小无力,一点不见猞猁称王称霸的威风劲儿。
明景宸赞许道:“是三只猫儿呢,真可爱。”
涣涣顶着哭花的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明景宸:“它们叫得多可怜哪,一定是饿了,想娘亲了。”
“它们的娘亲在哪里呢?”
涣涣立刻环顾洞穴各个角落,没有猫咪妈妈的踪迹,为此她撅起了嘴,真心实意地为这三只小猫崽担忧。
明景宸继续循循善诱,“也许它们的娘亲迷路了。”
面对小女孩祈求他想想办法的眼神,明景宸笑道:“我们把猫儿放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它们的娘亲一听到孩子的声音,就会立刻找到回家的路了。”
涣涣想到每次自己一喊娘亲,娘亲总会立马出现,还会和自己亲亲抱抱、做游戏,便觉得婶婶说得有道理。
她跑到洞口边悄悄探头观察,那些抓他们的坏人正坐在洞口附近的篝火边说话,她捂着噗通乱跳的小胸膛将三只小猫崽儿藏在了枯草堆里。
然后她哒哒跑回明景宸身边,蜷缩成一团和他相依相偎。
婶婶身上好冷哦,涣涣和他贴贴就暖暖了。
明景宸感受到小女孩充满奶香味的身体靠过来,小小、软软的一团,心底仿佛有一汩溪流缓慢流淌,他闭上眼,继续养精蓄锐,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等明景宸再睁眼的时候,洞内的光线似乎亮堂了些许,他估摸着此时应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稍稍抬了下胳膊,除了有些僵麻,比先前好了许多,脊背上的伤口结了层血痂,有种紧绷的不适感,但总的来说,身上有了几分力道,头脑也算得上清明,还有放手一搏的余地。
就在明景宸快速估量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为接下去的自救做设想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洞口有脚步声逼近,进来的有三个人,还有四个守在外面没有动。
从昨夜到现在,对方一直只有七个人,明景宸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别的人手藏在暗处,可光是要对付这七个,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走进来的三个人都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扮,他们办事很谨慎老道,即便现下,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一个五岁稚儿,他们也没有要露出真面目的打算。
其中一个瘦高身材的黑衣人上前踢了一脚明景宸,见人没反应,就硬拽住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明景宸装成疼醒的样子,还发出两声呜咽,微睁的眸子里全是恐惧和抵触。
凌乱的发丝被撩开,下巴被人捏住。
余光里的这只手上,还有未洗净的血迹,长长的指甲里藏着深色的泥垢,扑鼻一股土腥味,让人作呕。
这人下,流地用粗糙的拇指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明景宸的脸,目光粘稠恶心,带着明目张胆的色,欲。
“啧啧,昨夜没来得及细瞧,现在一看这女人果然长得标志,难怪勾得镇北王连美妾都不要了。”
“老寥,这个时候发,情,会误事。”
然而这个叫老廖的贼人显然没把同伙的警告听进去,两只眼睛在明景宸描了花钿的脸上留恋还不够,又放肆地往颈项、胸口、腰肢上徘徊。
他喉结鼓动,不断吞咽口水,最后兽性大发地去拉扯明景宸的腰封,“老子不管,大老远地跑来北地,脑袋提在裤腰上讨生活,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反正这女人横竖都得死,死之前不如让老子快活快活,享一把镇北王的艳福。”
明景宸故意装出想反抗又无力反击的模样迷惑他们,老廖的话让他明白,这伙人是不打算留下自己这个活口了。
毕竟一个“重伤的弱女子”,带着太碍事了。
“老廖!别乱来!”其余两人一个想制止,一个围观看戏。
老廖挥开同伙的手,放下狠话,“别扰了老子兴致!老子不是太监,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会没有反应!”他撇了对方脐下三寸的位置,促狭道:“我说老兄,你不会那儿不行吧?”
他边说边探进明景宸的衣襟里乱摸,越摸索越疑惑,“怎么这么平?”
还未等他想出个头绪来,就感到心口一痛,老廖瞳孔圆张,连声痛呼都没出口就没了。
身后的两人见他站着许久未动, 刚有些起疑,就看老廖和那女子一起歪倒在地上,那女子吓得惨叫连连,花容失色。
“怎么回事!”两人冲过去刚想扶起老廖,忽然眼前一黑,被扬起的尘土迷住了眼睛。
不过一个眨眼,冲在最前的那一个就被一把利器刺穿了双目,另一个被四枚精巧的发饰击中百会、太阳、气海、会阴四处,顷刻倒地不起,丧失了战力。
明景宸一把推开老廖的尸体,用沾了血的簪子果断给这两人心口补上两下,等人彻底没了生息,才将吓得瑟瑟发抖的涣涣抱在怀里。
“别怕,是坏人死了,你那坏蛋叔叔太没用,这么半天了还没找到我们,他铁定要输,还不知躲在哪儿哭鼻子呢。等我们找到他,涣涣要怎么奚落他?”
涣涣仰起苍白的小脸蛋,伸出一根手指在自个儿脸颊上划了三下,小奶音还打着颤,“羞羞羞!”
明景宸赞同地点头,道:“闭上眼,抱紧我,我们马上出去找那个不知羞的坏蛋。”
涣涣无条件相信他,连忙圈住他脖子,小脸依偎在他胸口。
明景宸却没有马上出去,有风灌进来,让洞内窒闷的气流产生了少许波动。
风声隆隆,掺杂里野兽的嘶吼、皮肉被利爪撕裂的声音、以及人恐惧的怒吼。
他闻到了一股更为浓郁的血腥气。
很快,洞口传来两道有别于人类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微,除了枯草被践踏出嘻索的响动,几不可闻。
那股血腥伴着野兽的腥臭味悄然逼近。
两道四肢修长、身形粗壮的野兽身影被外头的光线无限拉长,投在阴暗的岩壁上,仿佛远古妖魔,狰狞扭曲。
明景宸不为所动,连呼吸都分毫未乱。
涣涣趴在他胸口乖觉地闭着眼,对此一无所知。
很快,两只浑身被黑色斑点覆盖,足有三四尺长的成年猞猁进入了视野。
它们体型一大一小,其中一只雌兽身上还带着被刀剑所伤的痕迹。
这两只猞猁像巨型花猫,耳朵尖上生有一簇黑色的绒毛,兽瞳冰冷,獠牙和爪子上都沾着大量的血液,随着走动,在地上拖行出八道深色的痕迹。
明景宸露出冷笑,果然不出所料,那伙杂碎仓促间没能杀死洞窟里的雌猞猁,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赶走便无事了,殊不知洞内还有三只崽儿,雌猞猁非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了只更为强健凶猛的伴儿。
想来外头的四个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也是一开始他设想好的结果。
雌猞猁走到一旁半卧下,将口中叼着的三只幼崽放下,圈在自己身下。
看来它打算将剩余的入侵者交给伴侣去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