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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恶臭药汁

日月长明 番茄加糖 2893 2024-09-19 12:26:09

“景沉——”高炎定蓦地惊醒,睁眼就见潘吉那张苦瓜脸凑得极近,顿时又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潘吉原是见他说梦话打算叫醒他,没想到人突然睁眼还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差点也被吓出个好歹来,连忙道:“您做噩梦啦?”

高炎定擦把汗,梦里的情景已然模糊不清,但仍教人心惊胆战,过了好一会儿心神才逐渐平息下来。

潘吉见他不说话,便自作聪明地道:“刚才听您在梦里叫景公子的名字,属下已经让人上楼去请了。”

谁知高炎定脱口而出,“叫他做什么?”倒让潘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不禁腹诽道,感情独自在楼下坐了一夜这气还没消呢!这又是何必?人跑了,兴冲冲地跑出来千里追妻,现在好不容易人自个儿回来了,又僵着闹脾气,这不是瞎闹腾么!

潘吉实在无法理解高炎定的想法,私底下觉得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也不知自家王爷的自尊心究竟要作祟到何时,他们究竟要在南地逗留到何日。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一阵木质楼梯的吱嘎声,“明景宸”已然款款走下楼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男子,做武夫打扮。

高炎定刚做了个噩梦,虽不记得梦境,但能确定是与明景宸有关,现在乍然见到“真人”从楼上下来,却蓦然生出一种极度荒诞的不真实感来。

这种感觉很玄妙,仿佛梦里那个明景宸才是确切存在着的,而眼前这个是假的。假的?!

高炎定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暗道自己怎么会凭空产生这样荒唐的想法!

此时“明景宸”已经走到他面前,坐在他身侧,脸上没了昨夜那种泪眼婆娑、弱不胜衣的模样,眉眼间冷冷淡淡,对谁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疏离态度。

他身后跟着的男子低眉顺眼地走到掌柜面前吩咐他先备一桌早膳来。

吃食厨房早就备下了,很快被摆在了桌子上。

“明景宸”盛了一碗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从头到尾都当高炎定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潘吉看了觉得好笑,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他心里嘀咕,觉得王爷肯定坚持不过半碗粥的时间就会主动去和景公子说话。

可谁知,他却预料错了,今日这两人像是都吃错了药,非但没有说一句话,连个眼神碰撞都不曾有。

真是奇了怪了。

高炎定吃完早膳就带着几个人出了客栈,人一走,明琬琰就拉下脸来,差点气得把饭桌给掀了。

潘吉被留了下来,见“景公子”面色不好,遂讪笑道:“王爷这是气还没消,您再好言哄哄他。俗语云夫妻哪有隔夜仇,您说是不是?”

明琬琰冷笑连连,显然也是气得不轻,本以为昨夜出师不利是暂时的,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又吃了个瘪,高炎定那厮连正眼都不曾好好看过自己,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对方真的有那么喜欢明景宸么?

这人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拿捏。

亏得道清白给他支了这么一招,完全不顶用。

明琬琰瞟了潘吉一眼道:“哄?怎么哄?”难道自己昨夜哄的还不够多么!

潘吉笑容一僵,“属下……属下怎么知道如何哄人?”

明琬琰冷笑道:“那你还不闭了嘴窝一边儿去凉快!”

潘吉轻咳一声,心道这景公子的脾性真是越来越大了,从前对方有这样说过话么?因他心里惦记着昨夜王爷提起过的事,又故作无事地笑道:“您身旁这位是……昨夜倒是没见过。”

邹大道:“小人是公子的护卫,祖上世代都是公子家的臣属。”

潘吉若有所思,他并不知道明景宸的真实身份,只从高炎定的只言片语里得知,景公子的身份似乎很是特殊,依稀和皇家有些瓜葛。邹大的话恰好印证了这点,能有臣属的人家,非富即贵,少说也得是个公卿世家。

潘吉上前一把环住他肩膀,套近乎道:“那敢情好,我也是王爷的护卫。我看兄弟你目光如炬,下盘稳当,定是身手了得,有空咱哥俩切磋切磋。走走走,我介绍其他几个兄弟给你认识。”邹大的话,潘吉并不全信,他向对方示好,一来是为了替自家王爷探明此人虚实,二来也是想借机知道点关于明景宸的事,说实在话,对于景公子的身份,他也是好奇得很。***明景宸苏醒的时候,身上仍是乏力疼痛的,入眼是绣着金龙祥云纹的帐幔,寝殿内的摆设无一不是珍品,可谓是金碧辉煌,富贵已极,不用想也知道此处定然是天授帝的寝宫。

想到这儿,他心底一阵抵触,懊悔昨夜放火时没控制好火势把毓华宫给烧了。

他挣扎着坐起,忽见一个小太监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醒了,喜不自禁地又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天授帝带着一群宫娥太监以及三个身穿医官官袍的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小皇叔,你总算醒了?现下感觉身上如何?”天授帝满脸焦急,未等明景宸应答又急着让身后跟着的医官给他诊脉。

为首的医官胡子雪白,他搭了脉闭眼沉思了许久后也不说结果,又让身后两个同僚分别为明景宸诊了脉,三人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了半天,久到天授帝的耐心即将用尽,才掐着时辰一同跪了下来,请罪道:“陛下恕罪,这位公子近两年定是受过重伤,又不曾好生调养过来,导致身体要比一般人羸弱许多。如今他又中了毒,更是雪上加霜,虽服了解药,可体内余毒尚需时日才能彻底清除,接下去一个月切记要好生卧床休养,不可操劳过甚,也切忌大悲大喜,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天授帝听了惊恐万分,一把攥住明景宸的手,对医官疾言厉色道:“若是治不好他,朕唯你们是问,想想你们全家老小,不想在天牢里相聚就好生当差,务必要让他快快康健起来。”

几个医官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却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叩首领命。

挥退医官后,天授帝犹不放心,他道:“宫里养的这帮医官都没什么真才实学,遇事只知和稀泥、互相推诿,朕看还是让仙师们进宫为你诊断,定能药到病除,保管小皇叔你长命百岁。”

明景宸抽回手一边整理寝衣袖口,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多谢陛下关怀,臣自来不信那些方士异术,您大可不必再兴师动众。”

天授帝道:“小皇叔,你果然还是怨怼上了朕。你身上的毒是明琬琰所为,朕事先并不知情。后来他给了朕解药,告诉朕只要你不离开毓华宫就不会毒发,朕信了他的话又满心想留住你,所以才……”

明景宸听后只感到深深的厌倦,他也无心分析这话的真假,只讥诮地道:“臣不敢,臣如今没死还要感谢陛下赐药之恩,如何敢心存怨愤。”

天授帝道:“小皇叔,你我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朕总以为只要你回来,我们就能像当年一般心无芥蒂地共享荣华。可你现在为何变得如此尖锐,连好好和朕说句话都不能?”

明景宸道:“先改变的不是陛下您么?”

天授帝沉默以对,良久才道:“现在毓华宫是住不得了,朕打算过几日接你去揽仙台小住。那儿风光宜人,比这皇宫大内更适合养病。”他说这话摆明了不是为了和人商量,不过是顺口告诉他一声罢了。

明景宸冷笑数声,并不搭话。天授帝顿时因为自己的帝王尊严屡次被践踏轻视而恼怒。

不想明景宸忽然道:“陛下奔波了一夜,合该好生歇息。如今臣占了您的寝宫有违礼制,还请陛下命人再安排个住处才好。”

天授帝强忍着怒意道:“这倒不必了,朕稍作休整就要先行回揽仙台去,小皇叔暂且就先歇在这儿,这两日养精蓄锐等朕再派人来接你。”话里意思不言而喻,皇帝只要他事事依从,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人走后,明景宸靠坐在床榻上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他放火烧掉毓华宫的花草导致毒发,逼天授帝拿出解药替自己解毒,虽是一步险棋,好在天从人愿,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七八成。只是现下搬出了毓华宫,没有了毒药的辖制,皇帝必然会派重兵把守在寝宫内外以防自己逃跑。

自己这具破败的病体也是个累赘。

明景宸摸上心口,那里有个箭疤,当初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却成了自己与高炎定之间仅有的牵绊。

想到高炎定和行踪不明的明琬琰,他也只好再次振作起精神,想着得尽快找到那人才好。

这时几个宫娥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还端来了重新热过的药。

明景宸喝了一口,差点全呕了出来,只觉得比臭水沟还要恶臭上几分,恨不得连胆汁都一同呕出来才好。

宫人们见他反应如此大都吓得不轻,倒茶的倒茶,打水的打水,取帕子的取帕子,忙得团团转。

明景宸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汁,喝了两杯清茶才勉强压下那股子恶心欲呕的不适感,心道,这哪是药!不会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罢?想到这儿,他端起那碗药细看,只见那药汁子黑稠黑稠的,甫一靠近那股浓烈的恶臭就直钻口鼻,让人两眼一黑。

这种有着奇葩口感的药汁子,总给明景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心头一动,刚要问那群宫人,忽见一小太监猫着腰捧了一碟点心凑上前来,道:“良药苦口,公子您切莫娇气,趁热喝了药才能快快好起来。奴才这儿有御膳房新做的点心,您喝完药吃一块也好压一压药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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