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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镜庭神女

日月长明 番茄加糖 2971 2024-09-19 12:26:09

马射结束后,还有兵阵、摔跤。

明景宸和高炎定直到所有比试都出了结果,才离开了高台。

高炎定提议要带他去鹭山上瞧瞧,“现如今山上的桃子长势喜人,先前你吃的就是这上头摘的。鹭山上风光无限,树长得高大葱郁,比这儿凉快多了。先前考虑到你身子不好,日头又晒,才坚持让你坐马车。你若高兴,我去找匹温顺的马,咱俩上山兜兜风去。”

虽然他心底更向往两人共乘一骑。

明景宸抬眼望了望大营后方的鹭山,现下回安宛尚早,况且下次何时能“放风”还是未知数,既然是高炎定主动提出的,他也乐得多在此地消磨会儿时光。

“好,就依你说的办。”

高炎定的办事效力奇高,很快他亲自牵了匹毛色雪白,只有四蹄墨黑的马儿过来。

这马毛光油亮,双目炯炯,连嘶鸣都雄赳赳的,只体型上与高炎定那匹比起来,差了好大一截。

明景宸摸摸马颈上的鬃毛,问:“马驹?”

高炎定道:“没错,这马只有两岁,可是我花万金从戎黎马市上购来的,据说有马王的血统。先前养在营里有专人喂养,还不曾给人骑过。今日你先骑着试试,若合眼缘,等它长成了我就转送给你。”

神驹说送就送,高炎定如此大手笔若是换做旁人,不说感动得痛哭流涕,也会欣喜若狂,可明景宸依旧冷冷清清的,连个激动的眼神也无,好比是三伏天当头浇下一桶雪水,叫人透心凉。

高炎定失落之余只能强打起精神,再接再厉。

他本要扶明景宸上马,对方却拂开衣袖,利落地踏上马镫稳当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仿佛在说:瞧不起谁呢?

马屁拍在马腿上,高炎定只能悻悻然地骑上自己的那匹马,暗道自己大意了,竟连对方马术一流的事都给忘了。

两人并驾齐驱地骑马沿着山道往鹭山上行去。

果然如高炎定所说,山径两边枝繁叶茂,浓荫遮天,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暑热。

两匹马一前一后,踏过山涧,穿过灌木,来到半山腰处的桃林。

“山上的果树都是我让人请了经验丰富的老农种的,往日里闲暇之余,营里的人也会上来帮忙。喏,那边还有苹果、柿子,等到了秋日,一大箩筐一大箩筐地运下山去,个顶个的汁多肉甜。”

可惜高炎定今日又失策了,他伸手要去摘桃,甫一抬头就傻眼了。

怪只怪他运道实在不好,如果早两天这儿的桃子是要多少有多少,他跺一跺脚,掉下来的桃山桃海能把他和明景宸埋了。

然而因为桃子陆续成熟,山下的将军们怕被鸟雀害虫咬坏了,又适逢军中大比,便让士兵们连夜上山将桃子摘了犒劳三军,也给从甘州、鹜州来的兄弟们尝尝他们亲手种的成果,好显摆一二。

这样一来导致现在桃树上除了叶子就是枝条,连个屁都没有。

明景宸似笑非笑,“桃呢?被孙猴子霍霍完了?”

“这群混账坏我大事。”高炎定闹了个大没脸后也不嫌臊,理直气壮地变了口风,“这儿结的桃儿远没城里的香甜,等回去我买一篓子水蜜桃送到听雪堂里给你赔罪。”

两人在山上又大致兜了一圈,倒也颇有野趣,等下山的时候已临近黄昏。

分别的时候,徐虎和王屎蛋一人扛了一筐桃子、李子到明景宸面前,两个一向粗豪的汉子拘束得连头都不敢抬,一来是因为镇北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二来明景宸不仅人长得和天仙似的,箭术还冠绝三军,令他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担心自己粗野的相貌举止轻慢了对方。

“这……这位……英雄豪杰……”

明景宸还是头一回听人称呼自己是英雄豪杰,不禁略诧异地看着他们。

被他这样一双明眸注视着,徐虎和王屎蛋从脚尖到脑袋顶浑身烫得冒烟,连忙加快了语速,“这是咱们兄弟种的果子,营里头没啥旁的好东西送你,这两筐带回去给家里婆娘孩子尝个鲜罢。”说完,不等回应,两人一溜烟跑了。

高炎定扭了扭手腕,咬牙切齿道:“这两个光吃白饭不长眼的东西!”

晚上,梅姑伺候明景宸换寝衣的时候,发现他两条胳膊现了青紫,吓得要去找薛苍术来看看。

明景宸赶忙拦住她,两颊上因为赧然布上一层红晕,“不妨事,白日里玩弓箭稍稍有些拉伤,冷敷一下便好了,别惊动了旁人。”

要是叫了薛苍术,这事八成又会传到高炎定耳朵里,不用多费思量,他一准会明白过来这伤是怎么来的,还不知私底下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梅姑拗不过他,只好照办,取了冰块包在绢帕里一边冰敷一边给他按揉臂膀,“若是明早没有好转,奴婢可不会再由着您了,肯定要找薛神医来看看才能安心。”

明景宸道:“这点小事都去找她,真是大材小用了。”

梅姑不赞同,“您的事,都不是小事。您还年轻,加上前头受的罪,更要仔细保养,免得落下病根,到头来受罪的是您,心疼的可是我们。”

明景宸眼底隐有触动,他笑道:“我何德何能,让你们生了挂念之心,这岂不是我的罪过。”

梅姑没应声,心道,这景公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时不时会给人一种看破红尘,暮气沉沉之感。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见近来府里各处安好,谭妃万事顺遂,没有不舒心的,闲暇之余就想找些事做解解闷,便命人开了库房,将些老物件拿出来整理,若是遇到有损毁的,登记造册后再找人修补妥当。

这些老物件都是前头几位仙逝的长辈留下的遗物,多而杂,零零总总的有上千件。

谭妃和绿蜡几个心腹侍女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才理了一小半。

这日午后,谭妃午睡起身后,有小厮抬了只箱子进来给她过目。

箱子很是老旧,即便已经用绢帕蘸水细细地擦拭过,仍挡不住积年的陈腐味儿扑鼻而来。

谭妃用帕子捂着口鼻,命他们取出里头的物件好让她细看。

小厮、侍女们应承后,将箱子上的铜锁打开。

原来里头装的是十来卷字画,其中有的卷轴松了,有的纸张泛黄虫蛀得厉害,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

等它们被小心翼翼地在桌上铺陈开,谭妃看了才知,这些并非自己预想的普通古玩字画,瞧上头的笔迹与落款,都是太公公高玄正的手笔。

谭妃不敢轻忽,让人造册后先抬去给高炎定过目。

到了晚间,高炎定才知道这回事,他一边净手一边命金鼓将箱子抬进来容他细观。

祖父玄正先生文章做得好,字画也是一绝。

高炎定看了几卷,发现确实是祖父的墨宝,也不知当初因为何事竟然会与旁的杂物混在一块儿堆在库房中数十年不见天日,导致这纸张又脆又黄,他都不敢轻易去碰,就怕糟蹋了这些无价之宝。

“明日去外头找找有没有擅长修理装裱书画的老先生,请来好好修补修补。”他记得明景宸对祖父的文集爱不释手,想来若是看到这些字画,对方定会喜不自禁。

高炎定满脑子如何讨心上人欢心的念头,走马观花地将字画看了一通,连写的什么都没记住。

等金鼓开始收拾,他忽然惊讶地叫住了打算去听雪堂的高炎定,“王爷,您来看。”

“什么?”高炎定慵懒地瞥了一眼,发现原来是一卷画上的落款处空了一块,而且还没有具体年月。

“真是奇怪。”高炎定这才仔细看起了这幅画。

这是一幅山水画,画的是座崇山峻岭上的明月东升。

旁边还有题词,看笔迹确实是祖父的字无疑了,可怪就怪在,仔细一看,除去这阙词,整幅画不论从笔墨技法、流派以及个人风格,都与过去见过的祖父画作大相径庭。

高炎定对书画研究不深,能看出并非出自高玄正之手已是极限。手指从峥嵘险峻的山巅滑至高悬苍穹的明月,他越观摩此画越生出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豪情。

此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高炎定望着画怔怔出了许久的神,久到金鼓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把收起来的再拿出来瞧瞧。”

金鼓依言照办。

高炎定才发现除了方才那幅,其余的大多都是作于先帝末年到天授初年这段期间,且这些书画大多描绘的是山水景色。

要是自己没记错,那时候的祖父因为不满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怒而挂冠而去,为纾解苦闷和不得志,整日寄情于山水之间,聊以自,慰。

这十来卷书画想必就是在游山玩水时有感而发作下的。这样的话,方才那幅山巅明月图是否也属于这一时期?

兴许是祖父与人同游此山,那人作画,祖父题词。可……为何那友人没有落款呢?连年月都不可考?他并不觉得祖父和他友人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真是奇哉怪哉。

高炎定带着疑惑又将其余的书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注意力来到了一幅作于天授六年的画上。

画上绘着波澜壮阔的湖泊,浩浩汤汤,雾霭苍茫,两岸芦苇青青,山明水秀。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金鼓眼尖,惊讶地指着湖心的一处白影道:“王爷您瞧,老太爷画了个神仙。”

高炎定半信半疑,顺着他所指的位置定睛去看。

只见先前还当是鱼帆的白影果然有些异样。

那白影有头身之分,像是穿着一身广袖长裾,脚踏凌波,飘然远去。

金鼓道:“古时有陈王在洛水遇宓妃,您说,会不会是咱老太爷也在湖边见到了神女?”

【作者有话说】

早已作古的玄正先生冥冥之中给蠢钝的乖孙留了个重要提示。

重要线索+1的情况下,王爷能猜出什么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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