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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杀猪

和高岭之花种田养娃打天下 大猫追月 5947 2024-07-02 10:12:36

亲事办得简单, 众人陆续入了席。

虽说新娘子娘家那边不重视,但还是来了一个亲哥跟一个表哥陪同,张春景忙招呼入了前头的一桌。

不想那表哥突然问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一个叫曾大有的?”

张春景一愣, 随即回答:“对啊,他之前去当兵, 后来死了,他媳妇孩子今天也都来吃酒呢。怎么,你认识曾大有?”

郑三哥道:“是啊, 当年我跟曾大有一起去当的兵,后来我们那个小队立了功, 上头就把我们都提了上去, 我后来被提当了都尉的亲兵, 不用上前线去,就是不小心伤了脚,只能退回来了。不过曾大有那小子我记得是提上去入了公主的护卫队,怎么就死了呢?”

隔着一张桌的董芸听到这话,身子一僵,拿着的筷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夏寻雁见状, 在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莫慌, 兴许只是随便提提。”

只听张春景回道:“哎,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咱们这底层人, 稍不留神就没命了,更何况给人当护卫, 天天冲在前头干事,有个意外也是正常。”

郑三哥摇了摇头:“曾大有那小子功夫了得, 轻易不会死。”

“那你何不去问问他媳妇,兴许她能知道点啥。”

郑三哥顺着张春景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董芸的背影,赶忙拒绝道:“人家一个寡妇,我一个外男,哪好去跟人家打听这那的。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这些在刀尖上走的人,出个意外也是避免不了的事,你看我的腿不就是被人给刺穿了,如今走路一瘸一拐的。”

说着又压低声音:“倒没听过那小子娶妻了,也好,也算是留了个种在世上。”

张春景道:“你们分开那么久,他娶妻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郑三哥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最近总听到有人在查以前被调上去的那些护卫,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董芸听着二人说话,全程身子僵硬着不敢回头,机械地夹着菜,塞到嘴巴里,却味同嚼蜡,根本尝不出一丝味道。

直到酒席结束,这才起身拉着女儿跟着其他村民一起离了张春景的家。

夏寻雁如今还住在梨花家,年后才搬到书庐,因为刚刚董芸的表现,她心里实在担心,一向波澜不惊的步子也显得有些着急,紧紧跟在母女二人身侧。

梨花和母亲不远不近地走在后边,大家同路,都是往东山脚的方向走。

可这会儿她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沉,任凭母亲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愿回应,眼前一直浮现着刚刚见到的那一幕。

她刚刚起身舀第二碗饭的时候,路过董芸那一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瞟过去,却看到夫子握着董姐姐手,紧紧不放开。

她想起自己上次在董芸家里,因为芙宝在的关系,自己也是在桌子底下握了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那种悸动每一次想起都还在心口荡漾。

可才过去不过几天,自己才跟她说先不要喜欢别人,可她却和夫子在桌子底拉着手。

这简直太讽刺了!

梨花心里徒生出一股酸胀的感觉,更像是被一把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又酸又痛。

“你这孩子,跟你说话你也不回,这耳朵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用的?”熊氏没好气地数落着她。

前头董芸抱着芙宝一深一浅地走着,前两天才刚下过雨,路面很是泥泞,可董芸却一改往日的做派,走得很急。

梨花只当她不愿意见到自己,这才走得那么快。

看着两个仙气飘飘的两大一小走在前头,越想越觉得苦涩,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只是被抱在怀里的芙宝,面朝着梨花这个方向,她觉得她娘抱得不舒服,叫着梨花想让她快些跟上,让她抱自己。

可连叫了几声,梨花都没应,甚至还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任由前后的距离拉得越拉越远。

芙宝见梨花没跟上来,撇着嘴哭了起来。

董芸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回头,就这么一直快步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熊氏看着女儿这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问道:“你这是咋啦?和芙宝娘吵架了?”

见女儿不吭声,只当自己猜对了,“小姐妹之间有点吵吵闹闹也是正常,两三天就好了,别太放在心上了,更何况她又有恩于咱家,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体谅一点。”

梨花没说话,眼睫垂了下来。

直到走到村尾,又远远看着夏寻雁跟着进了董芸的院子,她那原本稍微恢复一点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像白纸一样惨白,这下再也不理会她娘说什么,加快步子往家里方向奔去。

而曾家西院中,董芸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夏寻雁道:“或许只是简单一句询问,无须放在心上,否则每次都是如此,日日必定如同惊弓之鸟不得安宁。”

董芸转过头来,眼神冷冽而空洞:“早已是惊弓之鸟,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如此担惊受怕地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夏寻雁急忙道:“万不可作如此想法,活着才有希望,不到最后关头而言死,便是对生命的不敬。”

“那么多人为我连累,被剥夺生命,而我却苟活下来,这难道就是敬重生命?”

“每个人活着,都有意义,至少对很多人来说,你的存在就是意义,只是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生命的真谛罢了。”

董芸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个人生,哪个人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寻雁摇了摇头,“不,你的存在对我们很多人来说意义非凡。至少对我,对先皇后、华荣公主以及长公主等人来说,你的生命意义非凡。实在不行,便去西塞吧,去长公主那儿,她无时无刻不盼着你去。”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董芸的脸色骤变,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不要再提那个人,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去她的封地寻求庇护。”

夏寻雁无奈地叹了口气:“长公主的难处,天下皆知。你又何尝不明白呢?如今除了她,还有谁能与宇文敬抗衡?你若想求得片刻安宁,西塞无疑是最合适的地方。”

董芸听她这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让我向那个背信弃义、毫无同情心的人妥协?除非我死!当年若是肯她把五姑姑带去西塞,五姑姑就不会赌气嫁给庆国公府的那个病秧子,就不会成为寡妇。宇文敬上位后让她回京接回五姑姑,她不回,五姑姑沦落成为笼络权臣的工具嫁与卫将军,卫将军死;姑姑再次为了我,和亲羯族,去北域,生死不明。”

“我每每想起这些,总是痛不欲生!宇文瑛当初若是不去招惹五姑姑,五姑姑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她自己与宇文敬之间为了争夺西塞,二人斗法,却让五姑姑遭了这份无妄的罪。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说完这番话,已是泣不成声。

夏寻雁看着心疼极了,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我知道,这很苦,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苦,你背负的实在太多了。”

董芸的情绪决堤,趴在她肩头又是好一阵哭。

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把人推开道:“你跟五姑姑又何尝不一样,三年前我在渭水边上等你南下,却等来了你嫁镇南将军的消息,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护卫连夜带我过河,一路畅通无阻,我知道这是你和他的交易,无非是用自己换取我南下的通行令牌。”

“可是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们吗?你们以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活着,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就去为我牺牲。你们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有多煎熬?”

“我不敢死了,死了就是辜负这么多人的牺牲。五姑姑让我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我便照做了,可如今才不过两年,往事又要重演。我不想再逃了,我累了,如果宇文敬想要我的命,那就要吧。”

夏寻雁一向淡泊清净的眼神此时也已经通红,她摇了摇头,“你死了,芙宝怎么办?”

董芸凄凉一笑:“乱世之中,多少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若遇灾荒,饿殍遍野。我若是生在那些地方,早已化成白骨一堆。比起那些人,我已经多活了好些年了。芙宝能活便活,不能活便跟我一起死罢了。我们娘俩再差,总归也能黄泉路上一起做伴。”

夏寻雁听完她这些话,心中刺痛不已,仍不放弃地道:“还有梨花呢,梨花怎么办,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提到那女孩,董芸苦涩一笑,眼底还是忍不住多了一抹柔和:“那傻丫头,远离我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幸运。”

……

当夜,梨花辗转反侧,整夜难眠。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董芸和夏寻雁在桌下紧握的双手。

想起二人相拥着入了曾家小院,又联想起那日何主簿前来家里逮人,而当时董姐姐人就和夫子共处一室,她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她想把系统调出来,询问当日二人的对话内容,但这个念头刚一兴起,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这些事情姐姐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却用这种方式去窥探,那与小人行径又有何异?

而且,这个系统似乎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旦自己下达这样的指令,很容易被它洞悉内心的想法,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内心的痛苦却难以消散,姐姐当真不喜欢她了,移情别恋夫子了吗?

倘若是别人,她还有点儿信心,可对方要是夫子,她觉得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长得不如夫子那样出尘绝色,又不如夫子那般满腹经纶,唯有的,不过一身蛮力而已。

粗鄙的山野村姑和尊贵的京都才女,选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越想越觉得沮丧,越难过。

但心里还是怀着几分侥幸,因为那日姐姐说了,她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或许她与夫子之间,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她们在桌子底下牵着手的画面却始终挥之不去。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暧昧和悸动,梨花或许觉得简简单单地拉个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经历过了,知道掌心贴着掌心的感觉,那是多么令人心神摇曳的感觉。

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沉沉睡去,然而后院鸡一叫,整个人浑身一颤,又惊醒了过来。

索性放弃了继续睡觉的念头,起身穿衣、洗漱,在院子里站桩扎马步,眼看着天终于亮了起来,这才提了竹筒去挤羊奶。

等弄完这一切,熊氏这才起来,数落着女儿道:“你一天天的不睡觉,大半夜起来练功,你不要命了你?”

梨花充耳不闻,背着竹筒就出去了。

熊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西厢房的夏寻雁也早已被外头的动静吵醒。昨日与董芸的对话让她同样彻夜难眠,辗转反侧间根本无法合上双眼。外头梨花有一丁点的动静她也跟着醒来了,想到白日里董芸如今对梨花的态度,不禁生出一股同病相怜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更不知道要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只能暗自祈祷皇帝的爪牙不要这么快找到村里来,给她们一些喘息的时间。

梨花踩着晨曦露水往董芸家去,和几日前一样,将装着羊奶的竹筒挂在院门外的把手上,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心里迅速一颤,转头望去,董芸那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门后。

梨花又惊又喜,但想起这几日来对方的疏离,又不敢率先开口,只是忐忑地看着她。

而董芸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羊奶不用了,你拿回去吧,以后都不用送来了。”

一瞬之间,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扩散到四肢百骸,连早晨的微风都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梨花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姐姐……给芙宝的,芙宝喝。”

董芸道:“不用了,芙宝也不喝了。”

梨花只觉得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深处刺着,又连肉带血地撕开了去,一寸一寸地疼得无法形容。

她几乎可以判定,董芸说这句话,是想彻底地跟她断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她又无法左右董芸的决定,她好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要她,哪怕不是那种好,只是让她简简单单地守护也行,她甚至可以不用奢求那么多,不抱她,不亲吻她,哪怕只是让自己对她好,简简单单做朋友也行。

然而,董芸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说完这句话,就径直关上了门。

梨花站在那里,看着那紧闭的木门,怔怔的,直到好久,滚烫的眼泪才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董芸关上门后并没有走开,就那样倚在门后一动不动,直到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体这才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好半天,才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灶房走去,开始生火做饭。

屋里柴火烧完了,又出到院子里来,看着那一墙锯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钝痛起来,折腾得她面色惨白。

抱着几根木头走进灶房,拿起小斧头劈柴。

连劈几次都劈不开,一个用力,斧头手柄就这么断了出来,直直地朝碗柜飞去。随着几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几个瓷碗被砸得粉碎,而她自己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前一扑,就这么摔在地上。

地面的冰冷透过衣物侵入肌肤,却无法比拟她内心的寒冷,缓缓地爬起身来,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蹭破了皮。她面无表情地吹了吹上面的木屑,拿来扫把,收拾碎片,把地面收拾干净。

等把断开的斧头拿来,发现手柄有一半还卡在柄口。

敲了半天敲不出,不得已只好拿砍柴刀来劈柴,谁知木头太大,砍柴刀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再怎么用力也劈不下来,一时间突然觉得精疲力尽。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伏在膝盖上,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混入尘土之中,很快就连成了一片湿润的痕迹。

……

年二九很快就到了,慕容一大家子从城里赶来,到了东山脚的梨花家,大根父子一大早就来曾家把预定的猪给赶回去。

慕容锦亲自操刀捅的第一刀,算是过了一把杀年猪的瘾。

秦家和张老五家也前来帮忙,男人们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猪处理得干干净净。而院子里,几口大锅已经热气腾腾地架了起来,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则忙着灌制血肠、剁肉,为接下来的盛宴做准备。

张三爷和几位村老也来了,和慕容九天凑在一起聊着天。

大牛二牛则带着慕容锦的三个弟弟在村里闲逛,参观了他们新落成的学堂。当听说前相爷的孙女将在这里担任夫子时,大弟慕容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夏小姐可是享誉京都的贵女,又曾是明月公主的伴读,听说先帝在位时,有次科考甚至让她一起参考,她的文章经过太傅们的点评,竟比当年的状元还要出彩,只可惜本朝女子不能为官,否则那位夏小姐必定能一鸣惊人。”

大牛二牛两兄弟不知道自家家里的那位女夫子这么厉害,也是惊呆了,心里暗暗想着,等下次上课了,一定要加倍专心才行。

而梨花这边,因为今天师父一大家子过来,单单只是杀猪还不行,前头猎的那头鹿还剩点鹿肉,昨日又上山走了一趟,搞了几只野鸭子和肥兔子,还有一些珍贵的菌菇。

手巧的嫂子们早就开办了起来。

午宴时分,四张大圆桌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男人们分两桌而坐,慕容九天和村正乡老大根等人坐在了主桌;女人们也分两桌入席,江娘子和夏寻雁慕容锦她们一桌,村子里的嫂子们带着孩子坐在另一桌。

慕容锦环顾四周,突然问道:“怎么没看到我那可爱的外甥女呢?”

江娘子闻言挑眉道:“外甥女?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个亲戚?”

慕容锦笑着解释道:“隔壁有个漂亮姐姐跟我长得特别像,大家都说我们是两姐妹。她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外甥女咯!”

江娘子听后忍俊不禁地瞪了她一眼,“尽瞎闹,既然是你姐妹,怎不叫她来认认我这个姨母?”

慕容锦本来是想让梨花去叫人,听母亲这么一说,立刻俏皮地接口道:“好嘞,小的这就去叫人。”

梨花自然是听到她们的话,却也没吭声。不出意外的话,董芸不会过来,她现在对可是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慕容锦回来了,怀里抱着芙宝,后面跟着董芸。

身上不过日常普通衣裳,但一张明媚的脸庞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尤其是她身上的气质,乡下人只觉得好看,但江娘子一见到她,就愣住了。

董芸一来,眼神扫过人群,第一眼先是扫过了角落里那个女孩,但下一瞬就晃过去,锁住了站在中间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两人目光相遇,董芸先行垂下眼睑,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问了个好。

江娘子嘴角噙着笑,眼底锐利的眼光一闪而过,道:“锦儿说你们俩长得像,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相似。要不是知道我没有姐妹,还真以为你是我哪位好妹妹给我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外甥女呢。”

慕容锦抱着芙宝到她母亲眼前显摆,道:“是吧,看这小团子是不是也很可爱?”

江娘子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还是伸过手把芙宝接过来道:“你就是芙宝呀,真可爱。”

芙宝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又是哪位奶奶呀?”

江娘子被她这天真的言语给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我是江奶奶呀。”

慕容锦在一旁补充道:“江奶奶是姨姨的娘。”

芙宝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开心地说道:“江奶奶是姨姨的娘,熊奶奶是梨花的娘,哇大家都有娘,芙宝也有娘!”

众人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熊氏见人齐了,赶忙招呼着大伙儿入座吃饭。

男人们那边已经开始交杯换盏行起了酒令,好不热闹。

每张桌子中间都架着个小炉子,里边放炭火一边烤煮一边吃,也不怕菜冷,热气腾腾一片。

梨花等大伙儿都坐定了,这才挤到师娘江娘子旁边坐了下来。慕容锦见她居然没和董芸坐在一起,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喂,你怎么坐到那边去了?”

梨花道:“师娘第一次来我们家,怕她夹不到,挨着坐帮她夹菜。”

江娘子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孝顺,不过夹不到站起来就是了,还得用你专门给我夹的?”

梨花讪笑两声,却也没有挪位置。

这时对面的芙宝撒娇地说道:“梨花,我也夹不到菜。”

梨花听着这话,心里却是一揪,鼻子也酸涩不已。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的董芸却已经开口了:“想吃什么,娘给你夹。”

芙宝嘟着嘴,不敢闹,随便指了个鸭肉。

江娘子道:“芸娘老家是在哪儿?听着说话不像咱晋阳县本地。”

董芸面色不变地回答道:“不是本地人,是南平县人,不过我祖父是秀才,曾在北方一带教过书,我们兄妹几人跟他认字念书,也夹杂了些许北方的口音。”

江娘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南平那边也有这般俊的人。”

董芸微微一笑,谦虚道:“夫人过奖了,锦儿妹妹才真是长得俊俏,看来是随了夫人的相貌了。”

有几人一听,转头去看慕容九天,也不禁笑了起来。

倒是慕容锦主动开口道:“我娘二嫁,我是随我娘嫁过来的。”

疏松平常的语气,落落大方,任谁都会对这位大气的姑娘心生好感。

董芸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笑着低下头,专心吃饭。

倒是江娘子,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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