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土匪, 有的已经断气,有的伤重□□,已然动弹不得。
梨花赶忙冲着四周的乡亲们喊话:“乡亲们, 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快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找找家里人还在不在?”
众人这才惶惶然抬起头, 从一片激动和愤慨之中醒过神来,转身去呼唤家人。
“三娃——”
“他娘——娃他娘——”
“爹——爹——”
有人则撑到了最后一口气,倒了下来。
“快, 先把人抬过去,大夫, 快请大夫——”
“医疗队——”
众人瞬间又乱作一团。
梨花赶忙喊道:“石榴婶——带领你们二队的人, 协助荷村乡亲们救人, 先把血给止住了。”
“阿年,你骑快马回咱们村子,把医疗队带过来。”
“长毛,你去镇上请张大夫,快些——”
“大牛,你和张鹤带突袭队的人, 六人一组,对整个村子里外进行巡逻。凡见到有落单逃跑的土匪, 立即拿下,有反抗者,当即斩杀。”
如果说在这之前, 或许还有人对这位年轻的小队长不服气,那么经过这一场战役后, 所有的质疑将不复存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不服都会被碾压碾碎。
众人纷纷领命, 散开执行任务。
梨花安排完这些,又大声喊道:“荷村村正可在?”
连叫几声,无人应答。
四周一片狼藉,村民们还沉浸在惊恐之中。
梨花又再叫几声。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踉跄走来,口中应道:“我爹——我爹是村正——他想救那几个被烹煮的孩子,被那些贼人给捅死了——”
梨花听了这话,心口一揪。
咬了咬牙,将愤怒咽入腹中,冲着那男人道:“你叫什么?可有受伤?”
那男人道:“我叫秦正,我后腿被划了一刀,不过不碍事。”
“秦正,”梨花道,“我们是大柳树村的人,见到有匪进村,特地前来营救。既然你爹不在了,村里需要个主心骨,不如你暂代村正之职,先把村里的情况安排一下,我们也好帮忙,你看如何?”
秦正闻言,瞬间泪流满面,他哽咽道:“原来是大柳树村的乡亲们……幸亏有你们……不然我们整个村子这次怕是要被屠杀殆尽了啊……”
其他围在周边的村民无不痛哭流泪,纷纷下跪,不住地冲着前来驰援的这些人磕头。
大根赶忙带人将乡亲们一一扶起并安慰道:“乡里乡亲,互相帮助是应该,乡亲们快快起来——”
秦正抹去眼泪,压着哽咽问道:“女郎今日十分勇猛,令人敬佩,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与一般的庄稼汉相比,秦正看上去稍微斯文了一些。
“我叫梨花,是我们村抗匪突袭队的领队,你别担心,这几日我们的人都会在村子周边巡逻,眼下你得想办法先让乡亲们安顿下来。”
秦正赶忙点头,对方今日那番勇猛表现,还有刚才的一番战后部署,老练又充满了魄力,在大柳树村的村民中又极具威望,使得他根本没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梨花又道:“你们村子里原是有一些与土匪勾结的畜生,你找几个可靠的村民,带我爹去每家每户搜查一遍,先把这些人逮住了,免得我们走后他们继续祸害乡亲们。”
秦正和周边的村民一听,顿时热泪盈眶,想到过往种种,又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梨花道:“快去吧,别让人给跑了。”
“爹,您把队伍分成五组,十人一组,让秦正找五个人分别带路,挨家挨户找过去,遇到那些个畜生,一个都不要放过。”
大根忙道:“好嘞闺女。”
说着一挥手,带着人就跟秦正走了。
医疗队的人很快赶到,虽然这些人也只是会简单包扎止血,不过在此刻也如同及时雨一般重要。
好在张大夫提着药箱跟着长毛也随后赶到,见到眼前一副惨状,赶紧滑下马来,二话不说,立即投入救治工作。
梨花看着忙碌的医疗队和张大夫,心中稍感安慰。
但如今这么多伤员,只有一个大夫如何能忙得过来,便又吩咐长毛进城请人,“张大夫一个人忙不过,你去跟大牛要一组人马跟你进城请大夫。”
眼下路上流匪众多,单枪匹马进城十分危险。
长毛应了一声,立刻飞奔而去。
其他人也都领了任务,正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
荷村这群饱受摧残的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而梨花安排完大抵的紧急事务后,又从秦正那儿叫来几个人,指挥他们处理堆积满地的尸首。
等再次回过身来,才看到人群外站着十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整整齐齐地列在一处,不住地往这边张望,而他们身前,还羁押着十来个尚存一息的俘虏。
心中一动,赶忙迎了上去。
刚刚激战当中,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脑子里全都是杀杀杀,也无人顾及后背,无人注意还另外有人前来支援,但梨花记得。
要是没有这一小股生力军的及时支援,荷村村民的伤亡恐怕会更加惨重,至少还得再死十几人。
“诸位小郎君,敢问是何方前来驰援?”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盯着梨花激动道:“我们——我们是富平村的——”
眼前这位女郎,看着和他们年岁相差不多,可小林子满脑子都是她砍瓜切菜般收割着土匪人头的画面,心里的钦佩宛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而一旁容貌跟他有些相似,但是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年解释道:“最近土匪频频下山作恶,我们村子也组织了一些人手巡逻。晌午时分,我们发现有土匪往这边方向来,便埋伏在山上观察。见到你们交战激烈,就赶忙下来帮忙了。”
其他少年也七嘴八舌道:“你们是大柳树村的吗?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马匹和武器?”
“你们怎么知道土匪今天来,一下子组织了这么多人来帮忙?”
“你好厉害啊,你是不是练过了?”
“我们以后能组一起打土匪吗?”
梨花见到这么多同龄人,鲜活又富有激情,原本沉重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道:“最近世道不平,土匪屠村的消息屡屡传来,我们村为此特意组织人手进行抗匪训练。今早我们还在训练时,土匪突然来袭,正想迎敌,没想到这些个畜生,转而奔着荷村来了。”
听到大柳树村还进行了专门的抗匪训练,这群少年顿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刚刚听他们叫你领队,你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吗?”
“我刚刚数了,你单单只是砍人头,就砍了十八个头颅,你好厉害!”
“我们能不能加入你的突袭队?”
这群少年郎中,最激动最能说话的要数前头的那位小少年,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
后面的青年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往后拉,冲着梨花道:“你别介意,我弟弟就是个话痨子,不分场合,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梨花喜欢这样分得清状况的人,但同样也不讨厌他弟弟那样活泼的捧场客,她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
随后高声道:“乡亲们!今日与土匪一战,多亏了富平村的十三位小郎君前来助阵!若不是他们,咱们怕是还得多添几条人命,大家也莫要忘记他们今日的救命之恩。”
荷村村民听说富平的人也前来相助,一时间感激涕零,纷纷朝他们围上来,拜倒于地,口中不住地感谢着他们的恩德。
几个小伙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前来帮忙当然不是为了受人感激,但此刻被众人如此答谢,再加上两个村子数百道目光的注视,其中有欣赏、有感激、有仰慕……一时间也豪情万丈,挺着胸膛激动不已,像一只只骄傲的大公鸡。
这女郎不贪功,不抹了他们的功劳,极好。
前头青年赶忙道:“大家不必谢我们,要不是大柳树村的乡亲冲在前头,单我们十几人也不敢上,如今帮你们便是帮我们,大家同舟共济,都是应该的。”
梨花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人多力量大,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共同对抗土匪的威胁。”
青年道:“梨花领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兄弟十几人任凭吩咐,若是人手不够,我们再回去叫人就是。”
梨花问道:“还没请教兄台大名?”
青年道:“我叫林平,大家叫我大林子,那话痨子是我弟弟,叫林安,人家叫他小林子。”
说着又把剩下的几人都介绍了一遍,才道:“我爹是富平村的村正林勉,在村子里到底还算能说得上话,要是有需要,我们兄弟几人做不了主的,尽管去找我父亲就是。”
梨花闻言心中一喜:“好,今日有劳郎君们相助,抗匪一事我当真有事想与林村正相商,择日必定上门拜访。”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当务之急得先把荷村的乡亲给安顿好,剩下的这些悍匪和尸体也给处理了。”
林平等人齐声应道:“梨花领队尽管吩咐便是!”
梨花也不再客气,将要做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土匪那边,五六十人已当场丧命,剩下的三到四十多名土匪被整整齐齐地绑了起来,分几排跪在荷村的村口。
荷村那些曾跟随魏家兄弟为非作歹的十几人也未能幸免,一并被押解到一处,静候发落。
就在这时,秦小宝突然跑来,冲着梨花叫了一声:“领队——”
梨花抬眼看他:“怎么了?”
秦小宝支支吾吾,“你、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梨花提着弯刀,赶忙跟了过去。
荷村村正家晒坪上,只见原先土匪烹煮肉糜的地方,此刻却上演着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血淋淋的骨头,正贪婪地啃食着。还时不时用刀子从上边片下肉来,喂到旁边另外一人的嘴里。
梨花肚子里顿时一阵翻涌。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有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了来。
而旁边那个倚靠在墙边,嘴里发出凄厉叫声的男人,是魏狗子。只见他两条腿膝盖以下已然不见,只剩下血淋淋的伤口。
大铁锅中,烟雾缭绕。
猛火之下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而那翻滚的汤水里,赫然炖着一根还套着鞋子的腿。
刘有铁手中的那块骨头,不出意外,是魏狗子另外一条腿。
肉香弥漫在空气中,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
梨花忍着恶心和悲凉,走上前去,一把打飞刘有铁手中的骨头道:“刘有铁,你有病,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有铁转过头来,阴森森的表情很快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道:“吃肉啊,多香啊,大侄女不想尝一尝吗?”
“怎么?你不相信?这肉可香了,可好吃了。不信你问问魏狗子,他吃了不少呢。”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痛苦□□的魏狗子。
魏狗子痛得几乎要晕过去,骂道:“刘有铁,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狗杂种!你竟然砍我的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刘有铁却毫不在意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说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另外一条腿也快熟了,吃饱了你就不会乱嚷嚷了。”
魏狗子痛苦地嚎叫骂娘。
刘有铁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着阴森森,笑完了又冲着魏狗子道,“你要是不喜欢腿肉,告诉我你喜欢哪里,我负责割负责煮,保准你能吃得痛快。”
“这里……还是这里?”
他手中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一把菜刀,从魏狗子的肚子上划过,刀尖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的血痕。
魏狗子疼得撕心裂肺地嚎叫:“你这个狗娘养的,天杀的——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又被刘有铁刮了个大耳光子,随着耳边一阵刺痛,他看到刘有铁拿着一块毛乎乎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随即丢到眼前正冒着泡的锅子里。
“看吧,我对你多好,耳朵也很好吃的,有嚼劲。”
梨花再看不下去,一把揪起刘有铁的领子,将他拉了起来,冲着身边的秦小宝道:“让人把他押回去给刘老爷子!叫刘家人看好他!别让他再出来惹事!”
刘有铁一被拉走,身边却集聚来了别的村民。
看着魏狗子的眼里喷着火。
魏狗子吓得直尿裤子,冲着梨花喊道:“杀了我,快杀了我,一刀结束我——”
平日恶贯满盈,他如何不知自己落到这些村民手里会是怎样的结果,眼下最轻松的死法,就是直接一刀捅穿他的喉咙。
可梨花又岂会便宜他。
转身就走。
后边很快就传来魏狗子的惨叫声,那些村民将他绑在柱子上,将锅里正煮沸的肉汤一瓢一瓢地往他身上浇,将他烫得死去活来——
梨花头也不回地冲着秦小宝道:“你带人在这里看着,死了收尸就行,别让乡亲们吃那锅里的肉,其他的尽量安抚。”
秦小宝赶忙应下。
就在梨花穿过巷子正要赶去找秦正说事的途中,却被一个低低的声音给叫住了。
她转身,只见一个十四五岁女孩站在一处房子的墙角边,两眼怯生生地看着她。
女孩面容姣好,身子有些清瘦。
“……将……将军……你胳膊流血了……”
梨花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有人这么叫她。
乡下人不知道什么头衔,或许刚刚女目睹她刚刚发疯一般地砍人,这才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称谓。
正想纠正她,却见女孩衣服打满补丁,脖子上的抓痕和瘀伤若隐若现,心瞬间被揪紧,收住了步子,放缓声音道:“不碍事,小伤而已,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
女孩眼睛微微发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都死了,家里就剩我一人了。”
梨花心中悲凉,垂下眼眸,轻声道:“对不起,问到你的伤心事了。”
女孩勉强挤出一丝笑:“没关系的,他们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还是在的。”
梨花鼻子一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草儿……叶草儿……”
声音依然小小的,带着一丝胆怯,好不容易抬起头来,鼓起勇气冲着梨花道:“将军,我给你包扎伤口吧……”
梨花不忍拒绝,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点了点头,坐到一边的石板上,冲着女孩道:“好,那就麻烦草儿妹妹了。”
草儿得了她的允诺,原本灰扑扑的一双眼睛稍微多了点点的亮光,将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里边有一张干净的布巾和一条白布子。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只是鼓起勇气叫住她,应是在心底费了一番工夫。
梨花将胳膊上已经烂成破布的袖子扯下来,把手臂伸到草儿的跟前,“麻烦草儿妹妹了。”
“不过,你不用叫我将军,”梨花纠正道,“我还不是将军呢,你叫我梨花或者领队都行,叫我阿姐也可。”
这个将军,将来让姐姐给自己封!
草儿听她言语温和,嘴角总算抿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随即低下头来,专心为她清理伤口,再将布条给她缠上去。
正在这时,大牛急匆匆跑来。
如今他身子越发壮硕,一跑起来,跟一头狂奔野牛一样。
原本正低头包扎的草儿,见到眼前冷不丁冒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她浑身一颤,身子不自主地往梨花身后缩去,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手中的布条因为这一惊慌的动作,瞬间勒紧了梨花的胳膊,原本已经渐渐止住的伤口,顿时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梨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温声道:“你别怕,这是我弟弟,他不会伤人。”
说着转过头来,斥着大牛道:“做什么冒冒失失!”
大牛低着头,不敢言语。
只是用委屈的眼神偷偷瞥着草儿。
草儿这时候也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眼前大牛还略带稚嫩的脸庞,又得知他是梨花的弟弟,慌忙道歉:“对不起领队,是我一时候——”
“没事,是大牛鲁莽了,”梨花轻轻摇了摇头,“来吧,继续,这伤口还等着你摆弄呢。”
草儿这才看到又流了血的胳膊,低声惊呼着,赶忙重新为她止血包扎。
梨花抬头望着眼前的弟弟道:“什么事?”
大牛这才开口道:“抓了一个魏狗子同伙,但他家里人还剩一老母,一直闹着要我们放人,不放就冲着大伙咬人。”
听到这话,梨花脸色一沉。
“先把人绑起来,回头再一起算账。”
“那老太太怎么办……”
梨花冷哼道:“找几个被她儿子欺负过的村民,让他们看着她,看她还能不能闹!”
大牛听,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忙道:“好勒,我这就去办!”
说着咚咚咚又跑开了。
草儿听着她的安排,眼中也闪过一丝快意。
很快就帮她处理好伤口,道:“好了……”
梨花看了看,还别说,包扎得真好,口中忍不住夸赞:“你可真是个巧手的姑娘。”
草儿听到夸赞,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羞涩。见她要走,赶忙站起身,站回墙边,眼底流露着依依不舍,那消瘦孤单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怜。
梨花心中不忍,问道:“我看你手很巧,止血也利索,这几日我安排你跟我们的医疗队一起照顾伤员,你愿意吗?”
草儿一听,眼前一亮,赶忙点头答应:“我愿意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们村的医疗队队长。”
草儿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负责医疗队的是秦大宝兄弟的母亲苗氏,这会让忙得不可开交,见到梨花领了个小姑娘过来,问道:“怎么了,她也受伤了吗?”
梨花摇了摇头:“不是的婶儿,她家就剩她一个了,你这几天带带她,让她给你打打下手。”
苗氏看着草儿,眼睛没有忽略过她身上的瘀伤,便知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道:“成,放心吧,人就跟着我。”
梨花看着草儿巴巴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跟着苗婶子,我就在周边,这几天也都会过来,有什么可随时来找我。”
草儿得了她的允诺,心下稍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挽起袖子,搭把手去了。
而秦大宝跟在母亲身边,帮忙着处理伤员,见梨花过来,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她。
如果说去年他对梨花还耿耿于怀,甚至还怀着势在必得的心思,那么随着这一年多以来她次次冒头次次帮助村民解决危机,再到这次组织抗匪,他就知道自己已然配不上她了。
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尤其刚才那一番厮杀,对方那番勇猛的表现,岂是他所能肖想的。
他已经完全死了心了。
低着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冲着一旁的苗氏道:“娘,姥家的那个远房表妹,就定下来吧。”
苗氏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梨花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行,等这次平了匪,娘就去和你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