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慕容锦匆匆离去, 梨花看着董芸道:“姐姐,如果鹰巢岭要全力攻打晋阳,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打我们村子?”
事实上董芸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看着梨花道:“你觉得鬼见愁是个什么样的人?”
梨花想了想:“此人自称鬼见愁,想必狂妄无比, 再根据以往狠辣的行事风格,必定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董芸沉思半晌道:“若真如你所说,他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但如果他们想要在短期之内攻打晋阳, 势必要投入全部兵力,就不应该会节外生枝……不仅我们没办法猜测得出他的计划, 或许连他本人都举棋不定吧。雁儿觉得呢?”
夏寻雁:“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此人对李叔弼的观点极其看重, 李叔弼作为晋城曾经的县丞,颇有城府,几次在我们手上吃瘪,定会投鼠忌器。因此也未必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贸然向咱们村子发兵,徒生事端。”
董芸也点头表示同意:“鬼见愁想要拿下晋阳,想来是欲成大事, 就算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也得打着牙往肚子里吞。”
梨花道:“如此说来, 咱们东坪这些村子眼下大抵安全?”
董芸摇头:“安不安全,得看晋阳那边的战况,一旦他们顺利拿下晋阳, 等站稳了脚跟,就会转过头来收拾咱们。倘若拿不下, 除非能在攻城战中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否则让他们退回鹰巢岭后, 日后也依旧会伺机报复。”
“而且目前我们所有结论皆是分析和猜测,谁知道他最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来,所以我们要做做坏的打算,村子这边的防御工作仍需继续,并且随时准备应战。”
说着又忍不住担忧:“如今晋城,城墙年久失修,县令暴毙,没有一个主心骨,又无援兵,守城之战凶多吉少,按照鬼见愁等人脾性,一旦拿下城池,城中百姓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梨花忙道:“倘若他们当真是奔着晋城而去,届时我带人去驰援晋城。”
夏寻雁看着她:“鹰巢岭上千土匪,你区区两百人,如何驰援?”
梨花道:“素来守城容易攻城难,夫子也曾说过,史上便有五百人守一城对抗数万人的先例。只是晋城城墙缺口太多,无疑增加了守城难度,但只要师父那边做好妥当安排,定能抵挡一阵。我们的人在外围负责骚扰,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师父师姐他们的守城难度。”
夏寻雁问:“你要如何骚扰?”
梨花胸有成竹道:“以骑兵和弓箭手为主,弓箭手负责射杀对方攻城先遣队,骑兵负责掠阵,一旦对方被惹恼,转过来追咱们,咱们骑着马就跑,他们不可能一直追,除非他们不想继续攻城,如此来回,必定使他们烦不胜烦,斗志锐减,如此里外夹击,即可将他们击溃。”
董芸闻言,抬眼去看夏寻雁,多年的默契,让她们很快就看出彼此眼底的欣赏。
董芸点了点头:“按照常理,县令刚死,头两三日之内各方必定会紧张防备,而过了三日之后,便会开始松懈下来,不出意外,鬼见愁应该是在三四日后攻城,咱们还有一点点的时间。”
土匪同样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未必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她继续道:“雾隐军都是新兵,你这几日便要加强弓箭射击以及马上作战能力的训练,另外要想办法购置更多的马匹,动员百姓制作弓箭,资金不够,我那儿还有,待会儿拿给你。”
梨花忙道:“够的,上次和锦儿师姐打劫福隆钱庄,才用不了多少,姐姐安心便是。”
夏寻雁听到打劫二字,忍不住眉头一挑。
董芸也笑了,“她们师姐妹二人,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对于那些不义之财,咱们唯有笑纳了。”
既然事情已经定调,眼下天色还早,梨花不敢耽搁,站起身冲着夏寻雁拱手道:“夫子和姐姐慢聊,我先下去安排事务。”
夏寻雁颔首,“去吧。”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洞门外,夏寻雁道:“当真是孺子可教。”
董芸微微一笑:“当她的面你板着脸,人走了才赞叹不已,你这个夫子可真是表里不一。”
夏寻雁道:“那你不知道,上次当着她的面,我还打了她掌心。”
董芸哦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我以为她很乖,是你要求过高罢了,没想到你还真体罚了她。她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了咱们夫子了?”
“居然没有回来跟你告状?”夏寻雁轻笑,但又觉得以梨花的性子,本应是这样,“大概两个多月前,借口忙活农事,白天不见人影晚上也没去一次学堂,态度散漫,不得不敲打。”
董芸闻言,脸色一赧,那时候两人才重逢不久,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夜夜笙歌。
不过当时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跟她闹了一阵子的别扭,后来她自己又突然醒悟过来,整个人规矩自律了不少,原来竟是眼前这人的功劳。
“她能有今日,全赖你教导有方。”
“不敢揽功,不过玉不雕不成器,人不琢不成才,你别心疼就是。”
董芸轻咳一声,“她皮糙肉粗,我心疼什么,你尽管敲打便是。”
说完,看着夏寻雁那清冷的眸子,欲言又止。
昔日互怀情愫的两人如今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一次比一次坦然。不得不说,梨花功不可没,但凡她能作一点,再蠢笨一点,自大一点,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她刻苦、坦诚、勇敢、毫无保留和笨鸟先飞,无一不是夏寻雁所喜欢的品质,是以让人无法讨厌,不忍计较。
但董芸还是忍不住心疼眼前这个清清冷冷的女人,她也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样受人疼爱,不用再孤苦伶仃一人。
……
话说慕容锦从山洞离开后,带着石头和木头就往城里赶。
半路分叉口,居然有十几个流民埋伏,对他们发起了伏击。
慕容锦可万万想到居然有人打劫到她头上来了,提起剑就上,手下也不留情,几乎是一剑一个人头。
而跟在后边的石头一个疏忽之间,包袱被对方的武器挑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大小姐,包袱里有夏夫子托人发出的重要信件!”
慕容锦闻言,心中一紧,赶忙追上去。
作为一个走镖人,客人的东西总是要放在第一位,这是她的职业操守。
那贼人狡猾异常,东拐西拐地专挑狭窄的密林中逃窜,慕容锦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一个石洞里找到人。
可恶的是那封信件被撕开来散在地上。
慕容锦气得不行,直接将人一刀给结果了,这才把信捡回来。
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大信封里装着两个小信封。
大信封上写夏长空几个大字。
夏长空正是本朝前丞相,夏寻雁祖父。
而里边的两封信,其中一封上写着“祖父亲启”,而另一封上竟然写着“长公主亲启”四个大字!
看到第二封信的时候,慕容锦一贯淡定的情绪瞬间绷不住,拿着信的手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董芸对长公主憎恨的缘由,早在她们姐妹相认的时候就已被对方告知,她知道自己那位亲姐有多恨长公主。
然而这位女夫子在做什么?
她是在和长公主暗通书信,是要把阿姐的动态告诉对方吗?
难道她就是长公主埋伏在阿姐身边的细作?
慕容锦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自从得知长公主办的那些事,她就对此人无比鄙夷,阿姐恨她,自己也不可能喜欢她,如今身边居然埋着她的人,让人意外又愤怒。
而且这人还是阿姐无比信任的夏寻雁夏夫子。
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还对她有些许的好感。
想起一个多时辰之前在山上,自己甚至还沉迷她脱俗的颜色,出言暧昧,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慕容锦将那些信紧紧攥在手里,大步离开了小巷子。
……
东坪各村子的百姓很快就接到了雾隐军发派的任务,擅长木工的村民被紧急召集起来,制作箭支、长矛,每日十文钱。
虽然报酬微薄,但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有份活计已属不易,既是为保卫村子出力,又能赚点小钱养家糊口,木匠们都倍感珍惜。
如今正逢乱世,衙门形同虚设,上头再也没有人来管束这些刀枪器械的制作。
梨花在系统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露天铁矿。
虽然矿藏量不大,但对于她们这支小队伍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背靠刘家的粮仓,以粮为薪,高薪聘请之下来了五个铁匠,在山谷中摆开了阵势,露天搭建的几个棚子里,炉火日夜不息,铁锤叮叮当当敲个不停。
又从周边村子请来了十几位壮丁帮忙打下手,一群人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加上先前从土匪手里缴获的,两百名雾隐军很快就补齐了武器,剩下多出来的,就交到守村人员的手中。
除了原先慕容锦帮忙购置的三十匹马外,李大头还“送”来了十匹。梨花又联合周边的镇子进行以粮换马的交易。
如今粮食紧缺,梨花没有压价,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换,就这么着,陆陆续续凑齐了近百匹马。
梨花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候一百个骑兵浩浩荡荡出动,还是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震慑。
两三天下来,她几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争分夺秒地准备和安排着各项事宜,包括埋伏圈设计和陷阱的安排,每一刻钟都恨不得掰成两刻钟来用。
有时候太晚了,就直接在山谷里找个石缝窝一下,醒来又继续忙碌奔走。
……
学堂。
晌午休息的时间到了,孩子们下了课就全都往家里跑,等吃过饭了再继续来上下晌的课。
夏寻雁抱着书本往后院走,一袭白衣清隽雅致,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杏花在灶房弄饭,夏寻雁先回了房间,却发现屋里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似乎在这里等着自己有好一会儿了。
等看清来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提了一下,但语气仍是淡淡:“慕容小姐此时不在城中备战,来我这小小书庐有何要事?”
慕容锦冷笑一声,将那封“长公主亲启”的信拍在桌子上,开门见山道:“你说我来干什么?”
夏寻雁看着那封信,神色不变,语气却是微愠:“原来龙威镖局的镖师竟是这般帮人押镖,私自拆开客人的信件,我当真是长见识了。”
慕容锦凝眉反驳:“信封拆开实属意外,你也不用转移视听,里边的内容我还没看,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夏寻雁站在那里,冷冷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容锦哼道:“既然没有什么解释,那便拿去给我阿姐看看。”
说着拾起信封,就往门外走。
然而才走出几步,后边就传来女人清冷的声音。
“慢着——”
慕容锦转过身,晃了晃手中的信件,嘲弄道:“怎么,怕了?”
女夫子难得妥协,问道:“你要怎么样才不去和她说?”
慕容锦哼笑两句:“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可以阻止我去和阿姐告密?”
夏寻雁语塞,此时的她身无长物,别说金银财宝,就连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就算她真有,对方又岂会将这些俗物放在眼里。而且明月是她阿姐,又岂是这些俗物可以收买的?
只得窘迫道:“我不知道,你觉得我付得起什么就拿什么吧。”
慕容锦抱着胳膊,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
“一床棉被两身衣裳,寒酸得很。”
随后围着女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道:“也就这副身子能看,可我一个女人,要你身子做什么?不过……也不是不行,阿姐都能跟梨花好上,我倒也想尝尝女人的滋味……”
夏寻雁长这么大,被这样的目光打量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渭水边上,她去求镇南将军交换条件,对方也是这么围着她转了一圈,仿佛看着货品一样,令她十分屈辱。
第二次便是当下,这种屈辱感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会少上半分。
但如今把柄落在对方手中,她毫无还击之力。
她不能让明月知道自己和长公主有联系,不管是怎样的联系,背着她做,就是不可原谅。
明月说过的,她讨厌隐瞒和背叛,讨厌以为她好的名义去做某些事。
她和她之间,已经因为这种事发生了两次误会,再来一次,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信任也将会坍塌。
尤其此事还涉及长公主,明月最讨厌的人之一。
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只得忍着心底的不适回道:“慕容小姐若是不嫌弃我是个寡妇身子不洁净,还是想要,给你就是。”
“啧,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原来你也知道我阿姐多讨厌被欺瞒被背叛,多讨厌那个道貌岸然的长公主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夏寻雁闭眼,没有回应。
“既然你想用身子收买我,我也不是不能笑纳,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你到晋阳来,是无意闯入还是有备而来?”
夏寻雁迟疑了片刻,道:“有备而来。”
“谁告诉你我阿姐在大柳树村?”
“长公主有位亲信叫左齐,去年刘大根在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众人以为他已身死,梨花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月心软,给了令牌让她去汉阳大营找左齐,左齐隧将此事汇报长公主。”
她继续道:“左齐身在汉阳大营,有另外的任务,没有办法到大柳树村来。而且长公主知道明月怨她,左齐是她的人,明月不可能接受左齐在侧。可她又想随时掌握明月的动态,于是我便被叫了过来。”
慕容锦听了,心中暗骂:这个妖妇,远在千里之外还想操控阿姐,真不知道有什么大病。
“你为何要听从长公主的话,监视我阿姐!”
监视二字让夏寻雁心中十分不舒服。
她蹙眉回应:“皆因家中丑事,有把柄落入长公主手中,而我不得不听命。”
“什么把柄?”
“恕我不能说!”
慕容锦冷哼一声。
“你落入歹人手中,在被送往白虎山庄途中被梨花所救,还以为是一场巧合,原来竟是一场精心的策划,左齐当真好算计,我师妹用来击杀那几名歹人的匕首还是他所赠,估计这会儿还对他感恩戴德呢。”
夏寻雁听她把计划说出来,精神一阵恍惚,又听对方继续发问。
“自你到晋阳后,与长公主通过几回信?”
她回道:“收到信件是两次,但回信却是头一回,只是没想到才第一回就被你撞了个正着,倘若知道你们镖局如此作风,或许我也不敢进行这次委托。”
声音凉凉,带着些许的恼怒。
慕容锦听了这话,脸色一黑。
龙威镖局向来恪守职责,从不动客人的东西,可这女人竟然敢质疑她的职业道德,还翻来覆去地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背着我阿姐和长公主通信你还有理了?”
“还有,信被撕开一事,我都说了是意外,可你却偏揪着不放,当真可恶。”
夏寻雁哼了一声。
慕容锦见她这清高模样,牙齿痒痒:“你最好别隐瞒我,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好日子过!”
“还有,往后不许再给长公主去信了,一旦被我发现,我立即将这信给阿姐送去!”
慕容锦说完,将信件塞入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寻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原本沉甸甸的一颗心,竟放松了下来。
她原本就不想给长公主去信,如今出了这么一趟子事,想再去信也不可能,不过就怕长公主日后质问,将火气发到祖父身上。
只是慕容锦会不会不信守承诺,把这事捅到明月跟前去,这才是她所担心的。
毕竟连客人的信都拆开看,你还能盼着她有多守信?
想着那人说的要拿了自己的身子,后面又冷着脸走了,也不知道这事是算还是不算,她是要还是不要?
……
就在众人如火如荼备战的三天后,梨花却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鹰巢岭正纠集两千人马,准备往东坪方向而来,势必要把晋阳东边的十几个村子踏平。
瞬间东坪各村子的百姓如同惊弓之鸟,仓皇地收拾着家当要逃入山林。
大柳树村、富平和荷村等附近几个村子因为结成了联盟,暂时还在观望,但一时间还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所有人都在想着,进了山林吃什么,深山中那么多猛兽,进去也是个死。
谁能保证山林里面没有土匪?
种下的禾苗眼看再过几个月就结穗了,难道就这样白白丢下让土匪糟蹋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就这样放弃吗?
基于此,仍有部分的人不愿意进入山林,不愿意逃亡。
因为一旦离开了家园,他们跟外头的那些蓬头垢面的流民就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一大批村民仍坚守村庄,寄希望于联盟身上。
梨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与董芸和夫子会了面,讨论如何安排守村抗匪事宜。
“原本还说要驰援晋城,如今看来,咱们的情况才是最糟糕!”
董芸坐在那里,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夏寻雁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梨花摇头:“土匪内部放出来的消息,据说一大早就在排兵布阵,来路上有十几名土匪骑马在前头探路,正朝东坪方向而来,大部队眼下怕是要出发了。”
董芸这时候出声了,却仍坚持原先的判断:“两千人攻打东坪就是个幌子,他们的目标依旧是晋阳城,想必是借此混淆视听,想杀个晋城个措手不及,所以,我们的驰援计划还是不变。”
梨花不同意,“虽说这个消息有待确认,但我不可想冒险把你们留在村子里,万一两千土匪当真攻打过来,咱们这些准备根本就拦不住,我这一走更是雪上加霜。我在的话,就算真的打不过,还能带着你们逃到深山老林里暂时避祸,反正那些猛兽奈何不了我。”
抛弃一起并肩作战的村民逃上山避祸,这也算是下策了。
如果不是到了必要关头,谁都不愿采取这个策略。
夏寻雁细想过后道:“土匪不可能泄露这样的消息让百姓逃命,毕竟百姓逃走必定带上金银细软,他们走了,土匪攻过来作甚,难不成来收房子?”
“而且这消息来得如此铺天盖地,最为不实。”
梨花这三天都在布置备战事宜,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亲自去探听情况,十里之外的动静她没办法获取,只能根据探子汇报上来的情况道:“我们的人亲眼见到已经有人马往我们这边来了,难道还有假?”
董芸摇了摇头:“有人不一定代表消息就是真的。”
夏寻雁道:“依我之见,鬼见愁应该不至于为了小小的大柳树村而丢了晋阳城,如此不划算的事,我们不会做,他们更不会。若不是晋阳没有守军城池失修,他想仅凭那点人攻城就太可笑了,他不会舍得把他的兵力分出来!”
董芸眼睛一眯:“除非——”
“除非什么?”梨花和夏寻雁齐齐看着她。
“除非老天偏爱他给他送了一批人马。”
梨花愕然,夏寻雁倒是笑了。
董芸这才解释,“除非他能从哪里忽悠了另一拨人来对付咱们,自己不用损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安心打他的晋阳。就算咱们村子打不下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梨花听到这话,突然间领悟:“我听说鹰巢岭就曾经放出过话,想要加入他们,就要有投名状,保不准会有人为了加入鹰巢岭,拿咱们开刀。如今晋阳城周边的流民人数越来越多,而鬼见愁刚好利用这一点,将那些流民的矛头调转,朝咱们的方向来,自己则省了一番的气力。”
董芸点头:“如果当真只是流民,这些人比起土匪就更不如,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梨花心中已有了些许的判断,她站了起来,“我现在亲自去探,一旦情况正如姐姐和夫子所分析的,我便即刻出发前往晋阳城,而村子这边,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自有我父亲和弟弟替我保护大家伙,也请你们务必保重。”
董芸冲着她道:“晋阳那边才是重头戏,你也要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梨花点头,深深凝望了女人一眼,拾起大刀,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