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树村。
学堂里空荡荡一个学生也没有。
夏寻雁枯坐台上, 已有一个早上。
杏花站在一旁,满眼担忧,劝道:“夫子, 都三天了,也没人来, 您还是回后院休息吧。”
夏寻雁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大家都不来, 想来是不愿再见到我这个夫子了,村正已经在张罗着找新的教书先生, 我不便久留这里。你往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且回家去吧, 明日我便收拾离开。”
杏花一听,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夫子要去哪儿?”
听到询问,夏寻雁目光中难得地透露出些许迷茫。她能去哪儿,她已经出嫁,即便丈夫死了,可到底还是外嫁女, 回夏家,势必不被待见。
更何况家中那些庶弟庶妹, 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总会有去处。”
杏花擦了擦眼泪,“夫子要是不愿意待在书庐,就去我家吧。”
夏寻雁摇了摇头, 明月被带走,来者是否长公主的人尤未可知, 连村民都觉得不对劲,看自己的眼光也充满了排斥。
大根一家子敬爱董芸, 对自己又怎么会有好脸色。
如今也只剩杏花还愿意跟随自己,可她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能做得了什么?
自己赖着不走,倒是会连累了她。
“不必了,我明日就走。你别担心,眼下慕容先生带人正在晋阳县境内四处扫荡,肃清土匪和流民,外头或许不会太乱。”
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份教书的工作,先养活自己吧。
也不知道那些地方的人,能不能接受一个女子做教书先生。
兴许一些大户人家会愿意。
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即便是盛世,又哪里能保证稳妥?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寻雁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朝后院走去。
几日下来,本就单薄的身子显得更加纤细,一阵风吹来,仿佛就能把人吹倒似的。
杏花看着心疼不已,跟在后边抽抽噎噎,万般不舍。
可她拗不过夫子,只得听从她的意思帮忙着收拾行李。
行礼却也少得可怜。
两件衣裳和几本书,再无其他值钱的东西。
夏寻雁淡淡一扫那小包袱,也不在意,冲着杏花道:“教导你几个月,让你跟着我,到头来却使你蒙羞了,真是对不住。”
杏花听到这话更难过了,她哭着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抹了眼泪道:“夫子还有件衣裳晒在院子里,我去拿。”
说着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夏寻雁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杏花在院子里收拾着衣服,背对着门口从兜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小心翼翼地塞到衣服里,再叠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些碎银子,是她平日里偷偷攒下来的,大姐出手大方,她也能攒得不少,娘也偶尔会塞给她一些。现在全都给夫子,希望她可以不用过得那么窘迫。
正准备返回屋子,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转头望去,只见慕容锦走进院来。
赶忙叫了一声慕容姐姐。
“你们夫子呢?”
杏花指了指房间。
夏寻雁站在窗口,看着外头热辣辣的一片阳光,心里却是冷的。
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杏花,随口道:“衣服就放那个包袱里吧。”
却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来,才看到来的是慕容锦。
想到那天她怒气冲冲地拿着信闯进来质问自己的场景,再猜想着她可能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白愁参临走时冲着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禁苦笑。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还是来要你先前说的那个条件?”
不闪不躲,淡淡开口了。
慕容锦置若罔闻,目光先是瞥了一下床上摊开的包袱,随后才盯着她的眼睛道:“等阿姐回来,我为你说情就是。”
一开口便已断定是她告的密,可话里又是为自己求情的意思,夏寻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对方倒是笃定明月能平安归来,这让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些许的安慰。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能回来?”
慕容锦道:“梨花都出去几天了没见回来,也没一点儿信息,定是找到阿姐了,不出意外这时候应该是在想办法逃脱。”
“你倒是对梨花很有信心。”说完也觉得神奇,刚才自己竟也是这般下意识的反应,总觉得那孩子能把明月给带回来。
“玄乎吧,反正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慕容锦说着,又一眼床上的包袱,“既然收拾好东西了,那就走吧。”
“去哪儿?”夏寻雁一愣。
“去我的别院,难不成你觉得村子里还有人欢迎你?”
夏寻雁却摇头:“我跟你不亲不故的,为何要跟你走!”
“你以为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吗?眼下虽然匪患已除,但局势仍未完全稳定。流民四散,暗地里还有一些落单的流寇在游荡。即便没有这些,村子里那些懒汉和光棍也不会放过你这样形单影只的漂亮姑娘,没走多远就能被人绑走你信不信!”
见她不语,慕容锦直接上前,上前将她的包袱一把束了起来,背在背上。
“走吧。”
夏寻雁踌躇不定,但下一刻就被拉住了手,强硬地给拉出了屋子。
门外的杏花见二人出来,还背着包袱,忙冲着慕容锦道:“慕容姐姐,夫子还有件衣服在这儿。”
慕容锦这才站定,将包袱丢给了她。
杏儿背对着二人,将衣服装进去,又把包袱绑好,递给慕容锦道:“慕容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夫子——”
慕容锦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杏花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
与张孝师一行人道别后,梨花和董芸两人翻身上马,朝着来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因昨日镇子上刚发生了命案,梨花特意选择绕开镇子周边,带着董芸踏上了另一条路。
两人彻夜未眠,又再奔袭了十几里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稍稍放缓了马蹄。
梨花自己身子骨好,但董芸可比不得她,想着这女人一夜没有合眼,她早就心疼得不行,提议先找个农户歇脚再继续前行。
董芸自无不可。
可话音刚落,一大早便起了风,天上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梨花赶忙让系统搜寻着附近的农户,谁知这里十里之内没有什么人家。
系统提示道:“宿主,前方二里处的山头上有一处猎人搭建的小屋,可以暂时避雨。”
风势愈发猛烈,梨花二话不说,扬鞭策马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飞奔而去,董芸紧随其后。
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可最后那一段路程地势陡峭,马儿无法继续前行。
梨花和董芸只得下马,将马匹拴在附近的树下,徒步攀登。
没走几步路,风里夹杂着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梨花顾不得许多迅速背上包袱,一把抱起董芸,奋力冲向那座小屋。
刚进了屋,暴雨便如注般倾泻而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闪电。
为了躲这阵雨,梨花可谓是拼了命地跑,把董芸放下后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着,抹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嘟囔道:“这什么鬼天,一大早便下大雨,要是晚两步就得淋个落汤鸡了。”
董芸没出力气,这会儿悠闲得很,坐在屋檐下看着落雨,心情很是舒畅。
口中笑道:“淋就淋嘛,淋一下又不会怎样。”
“生病了怎么办?”梨花说着,将窗子打开,让风透了进来,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屋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矮床和炉灶一应俱全,足以应对眼下的困境。
董芸也跟着钻进了小屋,环顾一眼后道:“看样子前一两个月还有人来,不至于太破败。”
梨花道:“我收拾一下,你往边上挪一点,别弄脏了衣服。”
说着开始动手整理起屋子来,
董芸却不肯闲着,挽起袖子说道:“要一起收拾。”
梨花听她这话,莫名觉得有些像芙宝,不禁笑了一下,见董芸抬眼看她,摆了摆手道:“好,一起收拾。”
说罢两人便动起手来,简单地清扫了屋内的灰尘,小屋本就不乱,很快就收拾好了,又双双跑去屋檐下接着雨水洗了手。
“饿不饿?”梨花问道。
屋子里没有米,只有点儿盐巴。
她倒是想在周边找点野味,但这会儿雨太大了,不好出去。
董芸摇头:“我能一天都不吃饭,可你不行吧。”
梨花当然也能挨饿,这么多年就是这么忍过来的。但若是太饿也不行,她会感到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来做事。
“昨晚上吃得挺饱,这会儿还好。一夜没睡,这里偏僻荒凉,风大雨又大,很好睡觉,咱们先将就着睡上一觉,等醒了再想办法弄吃的吧。”
董芸也有些困倦,便去关门。
梨花则将刚刚从屋里翻出一条小毯子铺在床上,再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衣裳垫在下边,“睡吧。”
董芸依言躺下。
五六月份的天气并不冷,但此时外面风雨交加,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意。
梨花刚刚跑的那一阵,身上还热乎乎的,轻声道:“待会儿抱着我睡就不冷了。”
说着又拿了另外一件衣裳给董芸盖上。
董芸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好,等她终于躺下,就紧紧地挨了过来,搂着她的腰。
梨花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好了。”
董芸却抬起头,去捕捉她的唇。
梨花好些日子没跟她亲热,见她主动亲近自己,心中欢喜,张着嘴便含住了她。
两人深深浅浅地亲了一会儿,分开的时候,董芸又使坏地咬着她的下唇拉长不放。
梨花道:“你最好别再招惹我了,否则待会儿咱们都别想睡了。”
董芸轻笑,放开她,但趁着她不注意又突然凑过来,挑衅地舔了一下她的唇,这才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睡了。”
梨花哭笑不得,但看着对方果然乖乖地没再使坏,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从背后揽住她,将她整个身子包进自己怀里,感受着彼此之间毫无缝隙的贴合,直到这一刻才觉得终于又找回了她。
挨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想你。”
董芸闭着眼睛,手指轻抚着环着自己腰间的手臂,道:“我就在你怀里呢。”
“可还是想你。”
这一路过来,没扮成小哑巴时,偷偷摸摸跟在车队后边,提心吊胆地,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等混入其中之后,碍着个柳姬,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与她亲近,见她不同往日肆无忌惮地娇笑,忍着一次次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即使就在身边,也是思念成疾。
可她不会说话,只知道很想很想她。
好在董芸能明白她的爱意,侧过脸来,挨着了挨她的唇。
“我也想你,无时无刻。”
……
带着无限的眷恋,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雨虽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已经变得细如牛毛,轻柔了许多。
梨花下意识用自己的脚去碰了下董芸的,感觉到温温热热的,这才放下心来。
董芸还未完全清醒,感受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闭着眼睛往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梨花享受着这难得安心的一刻,抱着她,聆听着屋外细雨敲打着枝叶的声音。
可惜这么好情境之下,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董芸原本还眯着的眼睛听到这声音,瞬间睁开,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我还以为又打雷了呢。”
梨花窘迫不已,为自己辩解道:“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也该叫了。”
说着已经开始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寻找附近的猎物。
董芸没有继续打趣她,却心疼道:“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瘦瘦小小还好,消耗不大,如今腿长胳膊也长,哪一处不需要能量。
梨花正想回话,系统却告诉她两里地附近有鹿群,她瞬间精神一振,坐了起来。
董芸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梨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听到猎物跑动的声音了,你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我去去就回。”
“嗳,下着雨呢,能不能等雨停了再说——”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跳下床,迫不及待地往屋外冲去。
董芸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开始收拾床榻,又把包袱整理了一下,找了一身她的衣服出来备着,等回来再换上。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耳朵,还能听见猎物的声音,自己刚刚跟她一起躺着,怎么就没听见。
不过以她对这丫头的了解,说有猎物,那待会儿肯定就不会空手而归。
于是转身便去生火,把屋里唯一的一个小锅子拿出来洗了又洗,准备用来烹煮食物。
等弄完这些,屋子外边很快传来脚步声,那人浑身湿答答地回来了,拖着一头鹿子,一脸兴奋。
她刚刚睡觉的时候,去了束胸,只套了件薄衣裳就躺下了,这会儿被雨水一淋湿,那初生的小笋尖尖就俏生生地挺了衣服立了起来,配合着那略微凌乱的头发和湿漉漉的锁骨,让董芸眸色一瞬间变深,心口也热了起来。
只是时候不合时宜,她立即收敛心神,笑道:“晚餐有着落了,快进屋吧,都湿透了,赶紧换衣服去。”
“不了,这附近有泉水,我先去那儿把猎物处理了,待会儿直接炖上就成。”梨花说着,拖着猎物麻利地往泉边去。
等两人吃上东西的时候,已是暮色时分。
想着这么大一头鹿子又不能放久,连董芸这样的小胃口也都吃了不少,就更别提梨花了。
外头的雨下下停停,梨花趁着停雨的间隙,把马儿牵到另一个水草丰盛的地方拴好。
回来后刚挨到床上,董芸便从后面抱上来,像只八爪章鱼一般地趴在她的背后,看着窗外的暮色和雨景,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梨花将那日晋城守城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如何斩了三当家和鬼见愁的事。
董芸听着,一边摸着她肌肉匀称的胳膊,一边感慨道:“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么小小的一棵小豆芽菜,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任人欺负。怎么一恍惚就长这么高这么壮了,还打死了几名土匪头子,对上张孝师那样的猛汉更是一点都不怵,我到底是错过了你的哪个环节了?”
梨花摇头:“没有,每个环节你都在。”
董芸想想,好像也是,但真的很神奇。
她手指轻轻滑过她圆润的肩头,不经意间想起白愁参那个叫做顺子的随从,竟然用脏手碰了这个地方,她心里忍不住又来气。
将梨花的领口往旁边扯了扯,亲了亲她的肩头说道:“这里以后不许再让别人碰了。”
梨花感受着肩头的一抹湿热,就知道她又想到昨日的事情了,笑笑:“只给你碰。”
董芸轻哼一声:“是我的,当然只有我能碰。”
梨花觉得自从离开了大柳树村后,董芸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像是多了几分肆无忌惮,少了几分克制和约束。
这样的她,真实且生动,梨花当然也是爱的,她回身抱着董芸问道:“我们回去后,还是要回村子,住在山洞里吗?”
董芸摇头:“不,咱们去晋城。”
“去那儿做什么?”梨花好奇地问道。
董芸笑了笑,“你不是刚刚帮我把晋城打下来吗?我当然是要去晋城享受胜利果实呀。”
梨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守城的是师父和师姐,我不过在外头杀了几个人头,算不上是我打了下来。”
“可你要是不去,这晋城可就丢了呢。”
……
好在和张孝师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并没有很远,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轻车熟路,又有系统作为导航,仅仅花了三天时间便再次踏入了晋阳县的地界。
按照董芸的计划,直奔晋城。
沿途上,虽然仍然能见到三三两两的流民,但已不复之前的凶神恶煞。
加上慕容九天派人在周边巡逻,这些流民看到她们两位风尘仆仆的女子,也不敢轻易围上来。
很快,二人便抵达了晋城的城门口,令人惊喜的是,小八居然还在这里。
一见到梨花,他满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梨花姑娘,慕容先生有交代,见到你就让你直接去衙门。”
梨花闻言,和董芸对视了一眼,便朝衙门方向赶去。
如今的晋城已经恢复了秩序,但经历了一场屠戮后,虽然及时阻止,但仍然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一些店铺还未重新开门营业,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衙门周边都是慕容九天的人,见到梨花出现,便去通报。
很快,慕容九天便亲自迎了出来。
见到董芸时,眼睛一亮,躬着身子将她引入内堂,随后跪地行礼。
“先生免礼,”董芸虚扶了一下,“这次晋城能够守住,先生功不可没。”
“公主过奖了,”慕容九天赶忙道,“皆是各方支援,才不至于一败涂地,这几日日日盼着公主早些回来主持大局,今日可算是给盼到人了。”
董芸点头:“上疏了吗?”
“已经上疏了,”慕容九天回道,“也给兄长去了信,按照公主先前的交代,请封晋城城主,自行选拔设立佐官治县……想来这两日就会有答复了,不管结果如何,晋城都已经是公主您的囊中之物了。”
请立城主自治在本朝并非没有先例,但代价也是有的,主要是要承担更重的税赋等条件。
无非银子罢了。
这些都是几人先前商议过并觉得可以接受的。
“有劳了,”董芸微微颔首,“对了,衙门之前可还有官吏在?”
慕容九天摇了摇头:“那日公主嘱咐锦儿回来通知备战之后,衙门仅剩的一名主簿当晚就卷着细软逃跑了。那些衙役也是跑的跑、藏的藏,整个衙门空无一人。”
“那些守城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董芸继续问道。
“是我手下的镖师和一些商户的家丁部曲组成的。”慕容九天回答道,“还从老百姓人家征召了一些人手,勉勉强强凑了几百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董芸冷笑一声:“空衙门也好,倒省得我清空了。参加守城的那些人可有登记在册?”
“当时承诺了守城发粮,因此全都记录在册了。”
正说着,外头来报,说上头来了旨意。
待看了圣旨之后,一切果然按照当初计划地发展。
京都方面得知晋阳县匪患猖獗,城池岌岌可危,朝廷官员一个都跑得不剩,一个个闷不做声,无一愿意涉足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县城收拾这个烂摊子,宇文敬为此焦头烂额。
更可气的是,即便是那些颇有家产欲求官位的人,一听说晋阳是个流民遍地、匪患横行之地,也都纷纷摇头,避之唯恐不及。
慕容九天原本守城有功,他主动上疏表示愿意挑起这副重担,又加上有慕容青山在朝中为他游说,宇文敬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了设立城主的要求。由他主管防卫等军政事务,并把选拔佐官的权力交给他,让他自行负责佐官的俸禄开支,人员不计入朝廷的官僚体系。
增税一事另行告知。
慕容九天冲着董芸道:“城主的名头属下暂时担着,至于晋阳县内的一切事务,属下一个大老粗,还得听从公主安排。”
这对董芸来说,正中下怀。
很快,衙门便张榜公布,宣布设立城主府,原先的衙门则继续作为政务处理的中枢机构。
新任佐官由董芸担任,对外则称其是慕容九天族中一位颇有才干的族女,名为慕容玥。
佐官之下设立士、户、仪、兵、刑、工六曹,共同治理县中各项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