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言心秀对此一无所知, 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头痛的毛病?检查过了吗?是生理性还是心因性的?”
牧瑰把手放下:“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无碍。”
言心秀*还在继续说:“不能杀了也可以关起来, 只要不和任何人有视线接触,就不会有问题。”
伊灰*:“哦?”
封薄明*:“………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雷辰*:“你,疯了?”
颜策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言心秀*:“不过我想你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这时候的他,什么都还没做。”
称呼过去的“我”为“他”。
牧瑰问:“你的能力是什么?”
言心秀又怔住了一会儿, 失笑摇摇头:“牧瑰先生,这个也是我的隐私,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然而,牧瑰问的不是他。
他有一种确信, 会告诉他的。
言心秀*心领神会地回答:“是记忆。”
他说了。
他曾经不说,是因为牧瑰对他还不够信任, 而现在,牧瑰主动来找他,并且问了他, 就是准备倾听他的答案了。
牧瑰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和洗脑类似,但不一样的能力。
和他猜测的没太大差别。
牧瑰短促地阖眼复睁开, 笑起来:“我的咨询结束了。”
言心秀:“这样就可以了么?”
他只是问了几句和医生相关的,而他自己, 他没怎么提及。
牧瑰简洁地回答:“是的。”
他过来只是看一看这个人目前的状况, 明白了言心秀此人没法通过单纯的观察而取得信息,他很擅长伪装。虽然前世就已经见过几次,重新再看还是找不出半点破绽。
而看出他不同寻常的只有数年后的他自己。
至于这边这个言心秀*说的话真伪还有待验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出了什么才得到那样的结论。他更不知道为什么, 他对他说那样的话,“杀了自己”?果真是疯的不轻。
言心秀留住了他:“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解答。”
牧瑰:“请问。”
言心秀笑起来:“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他问得委婉又顺理成章。
牧瑰进来的时候就对他表现出了极具攻击性质的姿态,掌控和支配全局的习惯。
但这大概不是他会对每一个人做的事情。
他大概感觉到了牧瑰对他明显的恶意的针对,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牧瑰展开一个和善的笑容:“怎么会呢?我和医生之前并不认识,不是吗?我只是随便问问。”
“而且,医生不愿意说的,我也绝对不会多问,我只对有关我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医生放心。”
言心秀:“嗯……”
牧瑰:“这第一次就这样吧,我还会继续找医生聊天的。”
言心秀:“行。不过我会把今天咨询相关的内容记录下来,你想看可以找我要,当然,出于保密义务,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牧瑰:“好的,多谢。”
几分钟不到的对话。
望冬青头也没回跟着牧瑰出去了。
言心秀坐在那里看了那扇门半晌,目光如炬,似乎要将那磨砂的玻璃门灼穿。
好久,他深吸了口气,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终端旁边一个小柜子的抽屉。
那小小的抽屉,只那一层,里头包裹了隔绝电信号的材料,中间放着两只陈旧的腕表。
言心秀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又将其锁回去了,把钥匙挂回自己脖颈上,将线和钥匙一并藏在内衬里头。
他穿的比较多,钥匙又小,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
牧瑰走在走廊上,轻声问言心秀*:“为什么你说要杀了‘他’。”
言心秀*没根没据说了一句:“因为他不知道你就是你,他对你怀有杀意。”
仅从刚刚那几面,牧瑰完全看不出来这一点。
牧瑰:“你认识我?你是谁?”
这个“我”是以前的牧瑰,而非现在这个身体。
而且时间要推到灾难发生之前。
言心秀*笑起来,嘴角的笑意略显落寞:“你终于问我了,我现在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牧瑰:“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言心秀*浅笑:“假如你会相信,就会直接叫出我的名字,而不是这样问了。”
牧瑰一怔。
他是真的猜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灾难之前认识的人很少,有印象的,现在都能够一一枚举出来,而其中并不包含言心秀。他敢肯定,他没见过他。可是言心秀却这样说。
谎言?真话?故弄玄虚?
封薄明*:“我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颜策之*:“…为什么你不能说?”
伊灰*笑而不语。
雷辰*:“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情。”
言心秀*却笃定一般,轻声道:“你不会信的,牧瑰,就算我说出了真相,你也不会信的。”
又是这一句话。
望冬青静静地跟着牧瑰,看着他自顾自问出一句又一句。
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牧瑰在和他能力里的那些人对话。
那些召唤出来的人。
原来其中还有一人,就是言心秀。
牧瑰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对我用你的能力?”
这是在问,言心秀*是否改写了他的记忆。
言心秀*又挂上温柔的笑容:“我不会的。”
牧瑰心中了然,不会,但是可以。
牧瑰对自己的精神力量还是比较自信的,因为青鉴曾经给他鉴定过。
精神类异能对于精神力量的控限比较严格。很难对精神力量相对高的对象使用能力。这么说,言心秀的精神力数值比他还要高。
牧瑰:“你曾经对青鉴用过能力。”
所以,青鉴才没有登记下言心秀*的这个能力。
言心秀*没有否认:“他当时并没有你做的那么谨慎。”
言心秀*又略微眯起眼睛道:“我可以认为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他指的是他说出他能力的事情。
牧瑰:“反正验证一下就知道的事情。”
青鉴已经被他带过来了。
言心秀还在此,轻易跑不了。
言心秀*凑了过来,把虚无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那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动作,只是那手终究是无法碰到实体。
他深情地轻声细语:“我还是挺高兴的,你会慢慢发现我说的是真的……牧瑰,你记住,我只会对你说真话。”
牧瑰浑身不痛快,快速向前走了几步:“那是我来判断的事情。”
望冬青这时候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提醒道:“牧瑰,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些‘召唤者们’说了什么,你情绪有些失控了。”
牧瑰驻足在原地,看着地面。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空旷的天底下。
他看着裂开的缝隙里,那些灰黑的焦粒,很快扬起一个笑容,抬起头,看向望冬青:“你说得对。我们去找下一个人。”
望冬青看着他恢复如常,突然有些后悔:“我是不是应该让你继续那样下去。”
牧瑰:“那就看你要不要当我的朋友了。”
望冬青厚着脸皮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
牧瑰低笑一声:“行吧。”
望冬青把露比抱起来:“他手上腕表内的信息我已经取得了,刚刚看了一下,没什么可疑的内容。”
他问道:“下一个去找徐家兴?”
牧瑰:“对。”
***
牧瑰在找人的这几天。
鹰九住的宿舍是女子宿舍,而且是产后关爱区,和妇产医院毗连。
所以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鹰九的孩子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外貌基因,当然几个月的孩子眉毛都还没长齐,但是已经激起了周边妇女们的怜爱之心,她们看到有新人来了就忍不住过来寒暄唠嗑。
这边的宿舍主要入驻的是有异能的待产或者刚生产的妇女。
她们的唠嗑内容基本上不离那三件套:老公、孩子、生产。
这不,她好不容易才在宿舍里安顿下来,一群人就敲门进来了。
“哎哟哎哟,好可爱,真爱笑,完全不怕生人,不像我的那个,哭得我头疼。”
小玖不但不怕人,伸出手就去摘对方的眼镜,咯咯笑着然后往嘴里塞。鹰九赶紧把眼镜架子拯救出来还回去。
“我家那个头大,出来的时候可折腾死了。”
“那说明吃得多营养好啊,现在这情况,能生出来活着就不错了。”
“那是~在吃的东西上,我怀孕那段时间,哪怕到现在,老公从来没缺着我的。”
“真羡慕,你老公是异能者吧?我虽然也是异能者,但我老公不是,他只能干一些简单的技术活,之后还得我和他一起养家呢。”
尽管体外孕育技术已经成熟,可没有普及,能用的上这个技术的人终归是少数,有钱的富人可以享受这个服务,免受生育之苦,大部分妇女仍是自然孕育,有很大一部分人也还是顺产为主。
鹰九只是挂着职业假笑听她们叽叽喳喳唠家常,太阳穴突突地跳,但她又不能拉下脸,只能等着她们聊累了自己离去,她也好找机会把这“大宝贝”送人。
一位孕妇抚摸着肚子:“我两个月后就要生了,只有我一个人......唉.......我不知道能不能还的了手术费护理费和住院费。”
“别担心这些啦,好好生下来再慢慢合计,我们陪着你呢!”
“是啊,总归有孩子,还活着,比大多数人要幸运多了,接下来的生活总归有个指望。”
鹰九突然想起牧瑰一路上的反应,她也没多问,但也明白,锦城那一事绝对不是终点,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灾难将要发生,而牧瑰会去阻止这一切。
鹰九扫了一圈身边的人。
这个基地,这个地方,她进来才没多久,就能感受到,这里和外面是不一样的氛围,这里已经和灾难之前的社会相差无几,外头是荒草高起的废墟末日之地,里头还是繁华和平的人类文明,都是因为有强大武力庇护了此地。
假如巨大的灾难侵袭了此地,这一切也会化为乌有。
鹰九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那些女人聊的正欢,没注意到她神情变化。
而过了一段时间,她们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被冷落”的房间主人,于是又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你老公呢?在你身边吗?”
鹰九把孩子抱回来:“是我前男友,据说在京城,我等会儿就去找他。”
“嗯?那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杭城。”
“天哪,南方,不远万里过来这边,但是你们怎么分居两地的?前男友?”
八卦的味道开始流淌,她们更激动了。
鹰九淡淡地说道:“准备分手,还没告诉他,就出了这事情。”
“我看你还是别分了,这种世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强,还能互相照顾,你爸妈也没在身边吧?”
“我无父无母。”
“那就更得找个信得过的男人帮衬一下了,你为什么要分手啊?对方劈腿了?”
“怀着孕跑到别的地方,估计是嘞。”
鹰九笑了笑:“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只不过我没喜欢上他,所以想着和平分手。”
“可是你们有孩子了啊?难道就不能为了孩子再考虑一下吗?”
“这世道能找到一个照顾你的好男人实在不容易啊!”
鹰九:“可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我和我的朋友能够互相关照。”
她们愣住了:“朋友?男的女的?”
鹰九:“只是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友谊,至少那些人从来没有以“性”的目光看待过自己。
这在这个社会也是很少见的。
至少以鹰九过去对于男人一贯的“偏见”是如此。
她加入他们,慢慢融入其中,他们一起旅行,一起并肩战斗,最终走到了这个地方。
鹰九莞尔一笑:“不过,好像我接受他们照顾比较多。”
所以,这个恩情她也想要回报。
但是不仅仅是偿还两清那么简单,她想要变得更强,继续和他们一起战斗,继续去各种地方,经历各种有趣的事情。
那是个值得她加入的队伍。
这一路走来,至少能看清这一点。
听了鹰九的话,妇女们面面相觑,问她:“那你去找他是为了什么?”
鹰九沉默了片刻,她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因为开了这个口,她的话语就必定会变得异常尖锐。
但最终,在自行磨去棱角与说出尖锐心声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鹰九将小玖放在一旁枕头上,缓缓道:“我去杭城的时候,已经得知自己怀孕了,我是为了打胎过去的,刚好是愚人节,灾难发生那一天的手术。”
“啊?”
几人目瞪口呆,口中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惊诧。
“嘶,好好一条生命啊,为什么要想不开打胎?”
“是啊是啊,流产对你身体也没有好处吧?”
鹰九淡笑:“怀孕几个月间还有生下这个孩子对我的身体产生的影响比流产大得多。”
“……”
这会儿她们倒是沉默了。
她们是亲身经历者,当然清楚其中的心酸痛苦。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们又各自开始说道了。
“唉,现在谈以前的事情做什么呢?”
“是啊,就算再辛苦,也挺过来了。”
“我怀的时候身体也各种不舒服来着,可是看到我家娃子的时候,感觉那都是值得的。”
“你好歹也将孩子生下来了,终归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不是很庆幸把她生下来了。”
鹰九陷入了沉思:“………”
她一路上有好多次想把她掐死来着,不过她身为“人”的道德底线和良知拦住了她的手。
她可以处置她的卵子,受精卵和胚胎,但她不能任意处置由她生出肚子的婴儿。
不是所有母亲看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起码她不会。
鹰九被她们盯着,开了口:“我生下她,是为了我自己。”
“啊?”
鹰九觉得她们的反应很好笑,于是她弯起了嘴唇和眼眸。
明明她只是在说她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们的眼里,却匪夷所思。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是有些脱节的。
人人都觉得,一个怀孕的女人,为了生下孩子,会拼上性命,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好孩子。
无论这个怀孕是正常怀孕还是被强/暴的,大部分人都会如此想。
当然,她自己是正常怀孕。
无论这东西还是一个刚着床的受精卵还是一个已经在吸取营养,挤压她内脏的肉块。
它都是宝贵的孩子。
首先,打胎是杀死一个将要成为生命的东西,多少有些残忍。
虽然现在已经开放了很多,不少人还是会这么想。
又或者被激素蛊惑,对附着自己身体的寄生物产生了“虚幻”的迷恋,鬼使神差就这样继续了妊娠流程。
鹰九自认一开始的决心就很坚定,但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眼前这些人,都会确认一般问她一遍,是否真的想拿掉这个孩子,似乎抱着一分希冀,她会犹豫一会儿,心软地留下这个孩子。
她常常对这个事实感到疑惑。
好像只有牧瑰从没有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不,与其说是意志坚定,她只是随便做了一个处置自己身体的决定,不知为何,这就成了一件大事。
鹰九继续说着:“我那时候手术没做成,灾难就来了,我自己也没办法给自己流产,于是就只能如此了,强制要拿掉这个孩子我的生命也会有危险。所以,生下这个孩子是为了我自己。”
她做足了避孕措施,是她刻意选择要怀上这个孩子的吗?这个孩子有是否出生的选择?都不是,这是灾祸导致的,不可抗力,只是个麻烦的意外。
这点是明确的且从不曾改变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你……要流产的事情,你男友知道吗?他没有陪在你身边?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这也是常见的问题了。
鹰九淡然道:“要不要打胎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妇女们哑口无言。
怀孕的女人抚摸着肚子若有所思,随后问道:“那你带着孩子来找你男友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生下她把她扔了不就行了,还带着一路,多辛苦啊。”
话语中已生讽刺。
“果然你还是喜欢上了这孩子的吧,带在身边这么久,就算是狗崽子也有感情了。”
鹰九心想,这可不一定,狗崽落地没十几天就能到处跑了,婴儿还得换尿布,喂奶,哭声反反覆覆睡不安稳。
鹰九低头看着可爱的婴儿,伸出手去碰了碰她柔软的手指。
从她身上掉下的“心头肉”。
真奇怪,她看着这家伙,感受不到半点名为“母爱”的东西。
她看到的是阻止她去过自己人生的障碍。
如果留下了就将会汲取她后半生大部分的生命力、时间的寄生果。
所有人都期待着,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就会成为一个母亲。
人人都觉得,一个女人成为了一个母亲,她就应该爱自己的孩子,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抛弃不放弃,因为“为母则刚”,因为“母爱天性”,如果她不这么做,她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但是把女人换成男人,把母亲换成父亲,就很少人要求他们这么做了。
母亲照顾孩子,父亲养家糊口照顾母亲孩子,但母亲是直接照顾孩子的,而父亲只需要赚钱。仿佛天经地义的关系。甚至很多人会认为父亲更辛苦。但如果父亲不负这个责任。还有很多“伟大”的单身母亲,坚强地抚养孩子长大,如何兼顾事业和家庭是一个母亲永恒的命题,但这个命题很少递给父亲。
很“伟大”的牺牲,但她不要。
鹰九道:“我没想自己抚养这个孩子,带着她是因为我打算送回给她父亲,看看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就由他抚养,不要的话我再找个负责的人或者家庭来养。”
反正这世道,失去孩子的人也不少。
其中一个有孩子的妇女张嘴:“这可是你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亲生的娃啊?你说不养就不养了啊?”
另一个人也瞪大眼睛:“哪有这样的妈?”
鹰九心想,还是见识的事情太少了,她妈就是这样。
至少这个孩子没有像她一样,有一个家暴的爸,拉她去做皮肉生意的妈。
鹰九眯起眼睛:“是啊,我不配做一个母亲,也不想,我这样的妈继续养这个孩子才是最大的祸害,所以送人是最好的选择,幸好这孩子生理上的爸是个不错的人,我想他会接受这个孩子的。”
鹰九自认为自己这样的选择已经是仁至义尽。
“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孩子啊?”
“你还是和他再好好商量一下,两个人一起养娃。”
“这才是为了孩子好啊,你忍心看这个孩子刚出生没到一年就和妈妈分开吗?”
“没娘疼的孩子多可怜你不知道。”
鹰九不紧不慢道:“嗯。这个不用担心,这孩子的爸爸是个细心负责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应该能把她照顾的很好。如果他以后和别人结婚了,也一定会找一个对这个孩子友善的女人,他眼光一向很好。”
毕竟是喜欢上她的男人。
“哎哟!亲生和不亲生的到底不一样!”
鹰九觉得自己亲爹亲娘还不如没血缘关系的朋友对自己好。
谁规定父母一定会爱自己亲生的孩子的呢?
歇斯底里的母亲不少,缺位的沉默的“石父”比比皆是。
鹰九觉得自己的思想真的处处和主流背道而驰。
她觉得这样的谈话,也是时候到此为止了。
鹰九把小玖揣进篮子,微微一笑:“我怎么处理她,关你们屁事,我找她爸去了。”
留下呆若木鸡的几人。
她只是简单的收拾了房间,行李还在顾疏那里,所以房间是空空的,也不怕东西丢了,她轻哼着歌出门去了。
***
姜其洋翘着脚靠在办公室的躺椅上,他看向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魏绪,扬眉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忙什么呢?还不吃教训?现在哪哪人手都不足,这个假,你请不下来的。”
魏绪撑着额头打申请报告:“所以我在申请外派任务。”
姜其洋:“前面几个派到南方的队伍都还没回来呢,怎么可能放你出去,而且你那女朋友在不在原地还不知道呢?”
魏绪顶着黑眼圈烦躁地说道:“申请到了外派,我跑到哪里这边也管不着,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她!”
姜其洋见他执拗,也放弃了继续劝的念头,反正他短时间是申请不到了,而且对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鉴于他们之间微薄的那点友谊,他识趣地没去踩这个暴雷。
笃笃笃。
“进。”
办公室一位职员敲门进来通知他:“魏队,有人找你,没有预约。”
魏绪连个笑都欠奉:“那就请走,我现在很忙。”
职员迟疑道:“对方说她叫鹰九,是你家属。”
魏绪猛地站了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