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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石榴 我将在今夜吻你 1864 2024-08-05 08:37:00

廖远停的酒量并不是多好,并且喝酒上脸,所以他总是点到为止,又因为他身份尊贵,但凡他有意停止,饭桌上就不会再有人进行下去,更没有人劝他酒,他在一众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中身坐主位,看似友好谦卑,但并不好打探虚实,处处显着贵气,与这里格格不入。

村支部书记有意巴结他,乡党委书记同样,连县里,甚至是市里大部分领导,看到他都眉眼含笑。

饭桌上,推杯换盏,男人们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始终绕不开国家、仕途,偶尔聊聊家庭、孩子,也互相打趣、调侃,更多时间,换着各种说法劝酒。

廖远停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垂着眸,视线停留在餐桌的边缘,脸有些红。

他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听。

多数时间,他都是聆听者,无论是在会上,还是在饭桌上,除非点到他的名字,否则他向来是最安静的,哪怕是捧他,以他为主的场,他也能潜移默化转移目标,悄悄静下来。

他不喜欢当受人瞩目的主角。

桌布是白色的,印着大片白牡丹,很淡雅。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小傻子。

呆呆地看着他走近,乖的像只没有脾气的猫,怎么撸都不会逃跑,还绕着人的脚腕转圈,黏人。

他总是看我,廖远停感到可笑,那目光纯粹但炙热,干净的泛着水光,但也有着欲拒还迎的期待。

廖远停不认为以他的智商能够像其他人一样上杆子巴上来,他一个傻子,又有什么好求的?16岁,不上学,家里就他和他奶奶,难不成是好的生活?廖远停想不明白。

服务员前来上菜,是一道清蒸鲈鱼。

鱼头对着廖远停,他不动筷子,没人能动。

他尝了尝,放下筷子,笑笑,少有地主动开口:“不错。”

鱼肉香而不腻,鲜而纯嫩,的确是一道好菜。

主位的主好不容易开口,大家都纷纷有眼色的借着鲈鱼开起话题,说这鲈鱼吃了好,对身体哪儿哪儿哪儿好,夸大其词地编造,讨人欢心。

廖远停未发一言。

临走时,却命人打包一份。

大家都很惊奇,有的懊悔着说没陪好书记,让他没吃尽兴,有的则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喜好,原来书记喜欢吃鱼,廖远停笑着说:“我不吃鱼,只是带回去给人尝尝。”

众人面面相觑。

出现在这儿的每个人都是猴儿精,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单凭着一句话就揣测出八百个意思,有人更是直接大胆问:“廖书记有亲戚在这儿?”廖远停笑着没说话,和众人挥手,坐上了车。

开车的李单也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副驾上放的餐盒,又看一眼后视镜。

廖远停将外套脱了,单穿一件黑色衬衫,他将衬衫前两个扣子解了,腕扣也解了,卷卷袖子到小臂,试图散热。

他虽喝的不多,但也有几杯,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头脑不至于昏沉,也能思考,就是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让他肾上腺素有点高,需要冷风灌一灌清醒。

李单问:“书记,我们去哪儿?”

“回去。”廖远停说,又补上,“彭怀村。”

李单有些讶异,但没表现出来,应了声就朝目的地驶去。

他是廖远停的司机,跟他两年了,以前在市里不常出现,因为廖远停会开车,用不着他,但下来后就不一样了,村离市的距离相当于跨个省,他出现的次数就多了。

到村里已经快九点了,农村没有路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李单就没有关车灯,以此照明。

廖远停就住在村室二楼,二楼总共就两间屋子,一个储物间,一个他的卧室,他的卧室有张床,床旁有床头柜,放着插板,因为床头没有插座,插座在床对面,床尾是简易衣架,一架下放着三个洗漱用到的盆,里面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再就是一张有些低的玻璃桌,桌边放了两个马扎,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和收音机。

非常简陋,但胜在干净,格外整洁的屋让卧室整体看上去还不错,就是有些空旷。

任谁都想不到市委书记的儿子住这种地方。

廖远停提着鱼上楼,李单摸摸脑袋,想难道书记真的很喜欢吃这个鱼,正准备发动车子,就听到廖远停说:“把刘学叫过来。”

留学?李单纳闷,我还出国呢。

而且是现在?他想说,九点,人是不是都已经睡了啊。

但这话他不敢问,他只是个司机,怎么敢反驳质疑领导的决定,于是他说好的,就认命开车拉人去了。

留学……哪儿的人啊,他不认得啊。

这是书记在哪儿认识的人啊……他倒吸一口气,看到有一户的院子还亮着灯,就下车敲门,是个男人开的门,问他干什么,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李单说自己找刘学,那男人也好说话,给他指指路,李单道了谢,就抓人去了。

路也好找,直走,走到岔路口,再拐弯,走到头,一大片空地前有一间破烂瓦房,瓦房前摆着乱七八遭的,像是破烂又似乎能用的东西,就是刘学的家。

强烈的车灯照着这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房子,像两道太阳光,照的黑夜无处遁形。

刘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

他睡的正熟,眼突然就被闪了,好像突然上了手术台,又好像天突然就亮了,他揉着眼,慢慢醒过来,打着哈欠下床,看到门口披着衣服,拄着拐杖的奶奶。

老人醒的比他早,但同样大脑当机,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到刘学,被吓了一跳,反手甩他脑袋:“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你。”

刘学用手挡着眼,嘟囔:“这是什么啊……”

车灯瞬间灭了,霎时又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李单从车上下来,用手机打着手电筒照着地面,试探地问句:“刘学在这儿吗?”

刘学一愣,应着:“我。”

找对人了,李单出口气,张嘴,又闭上,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呃,廖书记要请你吃饭?不对,廖书记喊你去吃饭?呃,也不对,廖远停叫你过去?怎么还感觉不对。李单服了,你说你大半夜,人家都睡了喊他干什么,都九点钟了!于是他说:“廖书记邀请你共进晚餐。”

一片寂静,刘学瞪着眼,老人杵着地的拐杖都抖了抖。

她下意识看向刘学,苍老的面容讳如莫深,嘴唇动了动,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我孙子,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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