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廖远停搬到市里后,苏婧就经常往这边跑了,她给小白买了很多衣服,想让它七天不重样的可爱,但除了她和刘学会给小白换衣服,其他三个男人跟胖瘦高低不同的木头似的杵着。
对于誊她没有什么反应,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给他买了其他颜色的唐装。
誊所有的衣服都是唐装,一个版型,一个颜色,没有换过。
这个家什么都好,就是太旱,一眼望去七个八个全是男人,一点都不温柔柔软,她又买只猫。
俄罗斯白猫,蓝眼睛。
不大,非常聪明,黏人,喜欢撒娇。
买回来没几天,盘到了誊的头顶。
誊坐姿笔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猫就抓着他的后背卧到他的头上,猫爪子把唐装勾跑线,猫腿儿垂着,全靠腰腹肚子占据他的头顶,盘的誊头皮暖烘烘的。
小猫叫小灰,廖远停起的。
家里有一条他不喜欢的狗,还有一条他不喜欢的猫,他突发奇想,买了和人一般高的鱼缸,装着通体纯白的发财鱼,还买了两只金黄色金丝雀,非常漂亮。
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天上飞的,齐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刘学对他小孩儿似的行为忍俊不禁,感觉可爱。
但廖远停是甩手掌柜,他不管这些小动物的死活,这项任务就落到了李单和誊身上。
李单:……
李单说:“跟着书记的这半年,种花种树,拍谍战片,现在养鱼养鸟,还做饭,但最开始,我只是个司机。”
他看看誊。
业内顶级杀手,还是得铲猫砂。
一家人可谓卧虎藏龙。
小灰最喜欢玩誊的长发,每次毛茸茸的小爪都能让头发摩擦起电,跟接受外星信号似的发尾全翘起来。
小灰谁都让摸,就是不让廖远停摸。
苏婧说:“小动物都喜欢跟好的,善良的人玩。”
小白绕着廖远停跑。
苏婧说你看。
结果小白也绕着誊跑,苏婧神色不变,说他衣服颜色太重。
廖远停:……
只有廖远停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刘学隐约感受到苏婧对廖远停有意见,就时不时夸他一两句,苏婧看他这么夸廖远停,忍不住对廖远停态度更恶劣。
廖远停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亲妈还是恶婆婆。
但正好可以让他在刘学面前卖可怜,越来越黏人,总是把他舔的湿漉漉的,浑身口水。
刘学没办法,只能一边被舔一边安慰。
苏婧突然频繁地出去引起廖华恩的注意。
他什么都没问。
苏婧开着白色宝马,上学校的时候,看眼倒车镜,回家了。
晚上廖华恩回来,苏婧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没开电视,就她自己。
廖华恩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看她的面容。
苏婧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很平静。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指针一点一点过。
苏婧慢慢把手抽回来。
廖华恩微微垂眸,笑了:“怎么了?”
苏婧笑道:“没意思,华恩,几十年了,你还是这样。”
廖华恩摸下鼻子:“西街新开家中餐厅,晚上去尝尝?”
苏婧可笑地摇摇头。
“去香港玩玩?”
苏婧说:“没用。”
廖华恩充耳不闻,还在说着苏婧可能会喜欢的选择。
苏婧抬手捂住他的嘴。
“够了。”
廖华恩沉默下来。
“为什么派人跟踪我。”苏婧微微偏头,笑道,“还是觉得我是个浪蹄子,背着你勾引男人?”
廖华恩皱眉。
他年轻时就不怒自威,如今中年,威压更甚。在政府,他一皱眉,无论对面是谁,心里都打怵。
苏婧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你对我一点点信任都没有。”
“从前,就找人跟踪我,后来和你结婚,生了远停,你还是不放心,我无论去哪儿,我就是回趟娘家,都有你的人跟着,我就是陪妈去医院看趟病,你还是不信,几十年了,廖华恩,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信任了,哪怕一丁点,但今天,你的人还是在跟踪我。”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下贱的女人?!”
廖华恩重新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才说:“先吃饭吧。”
苏婧想抽回手都没抽动。
“吃什么饭。”她冷笑,“你不怕我趁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和隔壁桌的男人上床吗?”
她说的轻而易举,轻而易举点燃廖华恩的怒火。
他握着苏婧的手力气不由自主增大,握的苏婧生疼。
但她忍着,面色不显。
“没意思,你既然一直这么怀疑,我不去和哪个男人搞一搞,都对不起你这份执着。”
“不要再说了。”
廖华恩克制隐忍着,猛然松开她的手。
“你就是这么想的,还怕我说?”
“我想想哪个男人合适,你的司机?还是那些副市长?又或者你巴结的省政府官员?那谁不是退了么,指不定我跟他们上床,还能祝你登上——”
沙发猛的陷下去,廖华恩掐着苏婧的脖子,硬生生卡掉她想说出的话。
“我……什……什么……都知道……”
苏婧面色涨红,皱眉推他的手,笑的有点疯狂。
“你没……没猜错……”
“我……就……就是……不爱你……”
廖华恩闭闭眼,感受到身下的人慢慢放弃挣扎,松开手。
大口新鲜空气突然冲进肺腔,苏婧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趴在沙发上直不起身。
廖华恩慢慢坐在沙发边缘,指尖颤抖地点烟。
偌大精致的别墅,只有指针走动的声音。
廖华恩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声音沙哑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苏婧的声音也有点哑,她起身给自己倒杯凉水,咕嘟咕嘟喝了,咳嗽两声,好得多。
“在你还不是书记的时候吧,在你刚跟她勾搭上的时候?”苏婧笑,“廖华恩,你当我是什么人间富贵花?”
年轻时廖华恩对苏婧一见钟情,非她不可。苏婧却清楚的知道,廖华恩与她天差地别,并非良人。却终归抵不住他的攻势和家人的劝说——廖华恩家有钱有权有势,背景深厚,他们抗不过。
在那时,长的漂亮是种错。
廖华恩强势,偏激,眼里容不得沙子,苏婧和他不能鸡蛋碰石头,不能硬碰硬,只能采用怀柔政策,多少次委曲求全,才获得片刻安宁,而就是这种若即若离,友好谦卑的态度,让廖华恩感到不安与愤怒。
他本就多疑。
他无数次看着这个有着漂亮面容的女人,都在想一个问题,她到底爱不爱他。
她在他身下辗转起伏,在他身上动情呻吟,却从没有那些依赖与臣服。
她让廖华恩感到哄骗。
可每次她又都那么聪明,恰好止住他想发火的点,用甜蜜的话语,柔软的身体,安抚他无处宣泄的情绪。
直到他看到苏婧真正爱慕的人。
那个学识渊博,斯文儒雅的教授。
和他这样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天壤之别。
他们甚至可以在她心爱的男人照片上做爱,她甚至可以向他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浪言淫语,他都感受不到她的爱。
后来廖远停出生,他的心终于踏实了。
他自认为宠爱她的,让她起他们儿子的名字。
她起了远停。
干脆的,毫不犹豫的。
他一查,才知道那个男人的曾用名有一个停字。
她用他们的孩子祭奠、怀念,将这份得不到的爱意延续下去。
廖华恩什么都没说,抽了一包烟。
只要没人开口说,这些真相就永远没人知道。
只要她不说,廖华恩就永远能自欺欺人。
只要他不死,她就一天离不开叫廖华恩妻子的牢笼。
所以他出轨,他换取他想要的,她又不爱他,出轨又能怎么——
她终于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出轨,但是无所谓。
我就是不爱你。
苏婧说:“是你逼我的。”
廖华恩笑了:“我逼你?”
苏婧平静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保险柜里卡的钱我给他们买房子了,写的刘学的名字。”
廖华恩瞪大眼,猛的站起来:“你疯了?!你疯了是不是?!”
“我疯了?”苏婧反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知道,你放纵,你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等,等到你认为合适的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不可能,廖华恩,我在这儿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把你那套肮脏的做事手段用在远停身上。”
“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苏婧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质问,“你摸你的良心,你真能接受远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真能让他踏进你廖家的门?会让他见你那些高贵的亲戚,见你那些达官显贵的亲朋好友,见你的列祖列宗?别开玩笑了,你觉得丢人,你觉得抬不起头,脸上没光。”
廖华恩握紧拳头,“我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远停可以和他在一起,但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结果?我的儿子,不可能局限在一个破彭怀村,他要出来,站的比我更高,他身边的,应当是能帮助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废物!”
苏婧笑了:“让他结婚,再养情人,是吗?”
廖华恩动动唇,没有说话。
“我以前只感觉你……原来你这么卑鄙,龌龊,畜牲。你不择手段就算了,还要我的儿子也这样,不可能,廖华恩,你死了这条心。”
廖华恩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直问她:“卡在哪儿?钱在哪儿?”
“花完了。”苏婧无所谓道,“跟你说了,房子全款。”
廖华恩闭闭眼,按耐住怒火:“苏婧,把卡给我。”
“给你干什么?噢,这是你的礼是吗?是你要献给贵人的是吗?”苏婧惋惜,“真的很可惜,因为我真的花完了。”
廖华恩在那瞬间的怒意,几乎要杀了她。
苏婧平淡地看着他:“你爬不上去了,廖华恩。”
“这些年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吗?”
“儿子现在有自己的家了,收手吧。”
廖华恩冷笑一声,摸苏婧的脸,掐她的脖子,强迫她踮脚,仰头看自己。
“你最好让他们两个藏严实。”
“还有你。”
廖华恩离她极近,在她耳边道。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会让你跪着求我。”
“苏婧。”
“你永远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