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家。
廖华恩直奔苏婧的家。
怕自己目标太大,有不怀好意的人跟着他,他还专门没有叫司机,也没开车,而是徒步几百米远,彻底没人跟踪才拦了辆车。
只是下午有个会,到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晚了。
苏婧看着指针指向十点,刚进她家里的男人,冷笑了一声,“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睡觉的。”
廖华恩有些尴尬,低头换了鞋,站在原地无措了一秒,解释:“开会开到八九点。”
苏婧懒得理他,转身去厨房热饭,“随便做了点,将就着吃。”
不等廖华恩说话,她又说:“不想吃就滚蛋。”
这话、这语气,太熟悉了,廖华恩的妻管严微犯,咽了口唾沫。
他熟练又陌生地坐在餐桌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崭新的男士拖鞋,等苏婧端着粥和小菜出来,下意识问:“专门给我买的?”
专门两个字显得跟什么一样,苏婧自然不随他的意,“给我新情人买的。”
前夫也能是新情人。廖华恩固执地偷偷在心里这么认为,面上不敢显露的沉默。
自打上次从她家出来,她就再也没有私下理过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机会,他不敢轻易浪费。
男人一颗想要女人的心好像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
他虽低头喝着粥,但看苏婧细瘦的手腕,微露的锁骨,还是能激起他想要抚摸、抓住的欲望。
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苏婧看他喝的投入,抿了下唇,有些不自然地问道:“有刘学的消息了吗?”
廖华恩一顿,原来是这样。
他垂着眸慢慢放下勺子,“没有。”
“那什么时候才能有?”苏婧有些急了,“夜长梦多,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廖华恩说,“不要急。他们的目标是远停,又或者我,我们。他们就是在等我们沉不住气,主动找他谈判,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苏婧不赞同,“那也不能拿刘学做赌注啊,先把刘学要回来在说啊,管他想要什么呢,难道你们这政治斗争,能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廖华恩,远停没有跟这些人接触过,咱俩可是跟他们打过交道的,那都是一群什么豺狼虎豹,你确定刘学能安然无恙?”
廖华恩叹气,“婧婧,我也跟你说实话,安然无恙我无法保证,我只能确定刘学死不了。”
苏婧张了张嘴,眼眶湿了,声音有些哽咽,无力和疲倦席卷着她,“你不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儿子是没找过你,但他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短短几天瘦的不成样子,刘学万一出点事儿,你还让远停活不活了?”
廖华恩见她哭就无奈,抽了两张纸想给她擦泪,被打到一旁,“远停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也清楚,明白,现在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苏婧知道廖华恩说的是对的,哪怕跟政治斗争无关,在没有确切证据下,也没办法直接指认对方是凶手。
“怎么这么难呢。”她擦干净泪,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廖华恩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饭,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后悔叫我来吃饭了吧。”
苏婧一顿。
他看了几秒她的侧影,再好吃的饭也食之无味,起身准备离开。走到玄关处,他停顿了一下,“照顾好自己。”
虽然的确是这个目的,但是当面被人拆穿还是有点尴尬,苏婧窘迫着小声说:“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廖华恩半边身子都已经出门了,又拐了回来,眼神有一瞬间的光闪过。
“不是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苏婧急于撇清真相,不敢抬眼看他,起身匆匆走到餐桌前收拾,连带着听不清的嘟囔,她将碗筷放进厨房,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压在柜台上,她一惊,连忙推搡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廖华恩比她高许多,低头时鼻尖正好蹭着她的耳骨。她浑身跟过电似的僵硬,男人沉重的呼吸让她头皮发麻,她声音不稳,“干什么你,耍流氓是不是。”
廖华恩轻柔地蹭蹭她的耳垂,声音低哑而又深沉,“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苏婧刚想说哪有为什么,就又听身后的男人说:“我好想你。”
语气中的缠绵与依赖让她止住了呼吸,她急急地喘息,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想要找寻一丝力气与理智。
廖华恩抱着她,一直抱着她。
“廖华恩……”
廖华恩的手抚摸她的侧脸,带有粗粝质感的指腹,温热的掌心,他的手极有辨识度,像他人一样充满大男子主义的味道,他们是典型的中式夫妻,男性以力量为主,女性以柔克刚。又刚直又强势的男人总带些不可被违抗的欲望,他稍微前倾身体,两个人的姿势就变得不可名状。苏婧使劲挣扎,却闻到他身上贯有的味道,是他会议室办公桌的木质沉香,也是他久居文件中纸张的清淡气味。头顶的白炽灯照着苏婧眼尾的细纹,似乎有盈盈泪光,廖华恩深深闻着她的气味,另一只手已然从腰部的衣服伸进去,温香软玉,这是他沉了几十年的温柔乡。
苏婧羞红了脸,一脚踩上他的脚,他闷哼一声。趁他愣神,她一把挣脱他,扭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廖华恩被打的偏过头去,苏婧气息不稳,看着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错开他就想走,廖华恩的舌头抵着唇角,揽着她的腰就往怀里带,苏婧的力气哪抵的过他,再次被强势扣进怀里,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引狼入室。
两个人四目相对,廖华恩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想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个禽兽。思及此,他的语气里竟然还带一丝愉悦,她肯定恨透他了,他温柔地说:“因为刘学叫我来的吧。”
苏婧不再推脱:“是。”
她恶狠狠地说:“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廖华恩不怒反笑,他捏着苏婧的下巴,“是有一点刘学的消息。”
那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再次吞噬她,她几乎慌乱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他笑了两声走出厨房,却没走向门口,而是卧室。
一边走,一边脱衣裳。
苏婧气的浑身发抖,“廖华恩,你非要作贱我是不是。”
廖华恩站在床边,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我睡我自己老婆。”
“我们已经离婚了!”苏婧简直要抓狂,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想要声嘶力竭又毫无力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廖华恩看向她,意思不言而喻。
苏婧抽了两口气,报警,她要报警,她摸出手机,指尖却在拨打键上停留。她呆呆地望着通话记录里廖远停的名字和刘学的名字,眼泪无声滚落,单薄的身影仿佛一触就碎。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着把手机收起来,抹干净脸上的泪,朝卧室走去。
廖华恩坐在床边等着她。
他没开灯,身后的窗户里映着一轮月亮。
卧室的门关上,他点燃了一根烟。
苏婧站在他面前,脱了衣裳。
是他日思夜想的身体,是他怎么要都要不够的女人。
他拉着她的手摸自己被扇的那半张脸,声音沙哑,“新内衣也是穿给新情人的?”
性爱,这仿佛是一个只存活在年轻人之间的词,像爱情一样拥有短暂而美丽的花期,爱情,往往与这个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他们,是一对没有爱情又已经老去,甚至连夫妻之名都没有的一对中年男女。苏婧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她不再紧致的肌肤,阅尽千帆的心灵,剩下的似乎只用等待着死去。可在廖华恩手里,她就像蒸腾的火焰,那些年轻时的羞怯与愤怒如同流下的光阴再次席卷而来,点燃她干枯的花瓣,让原本应当碎成灰烬的枝干长出新的枝桠。他们之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完全不受时光的摧残,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原始而又蓬勃不息的欲望,情欲,爱欲,交织在一起,让爱情无法与亲情混为一谈。
她又哭了,眼泪全淌在他的手心里。
他想要拉开灯,她不愿意。
廖华恩半靠着床头,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肩,她便从被子里出来,躺在他的怀里。
他还是喊她婧婧,一如几十年前,女人在爱她的男人面前,仿佛永远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