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两份U盘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廖远停双手交叉:“廖华恩没理由把自己的不雅视频发给我。”
刘学沉默了。
他没看到过视频的具体内容,只在那天下午从窦静云口中听到了大概的往事,他没想到是这样的视频,一时有些无措,有些懊恼自己没查清就擅自把廖华恩带来见他,他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廖远停让他走到跟前,握住他的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刘学问。
“等。”廖远停看眼日期,“他会有所行动。”
凌晨两点,建国大厦出来一批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训练有素,强壮敏锐。
“方经理,辛苦你了。”秘书掏出信封拍给叫方经理的男人,一挥手,黑西装的男人们就架着一个头套麻袋的人离开。
“你们是谁!放开我!”秘书一拳捶到对方的肚子上,隔着麻袋抓着他的头发,“刘强,领导找你叙叙旧,你东躲西藏不肯见面,是现在权力大了,请不动你了,嗯?”
刘强一听这声音,瞬间吓的腿都是软的,“李、李海……”
李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把人踹上商务车扬长而去。
车上,刘强像受了惊的耗子,扒着李海求饶:“李海,李海!你求求领导,求求领导放过我吧,我也不好做啊!!!”
“你不好做?你不好做就让领导难做?你好大的面子。”李海反手一巴掌,“你不仅不听话,还敢耍我,我让你找的证据你他妈找到哪儿去了?找到会所姑娘身上去了?!”
“李海!!!”刘强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看在咱俩还有点交情的份儿上你帮我求求情,求求你了,你跟领导说,宽限几天,宽限几天我一定完成任务!”
“交情。”李海冷笑一声,“你现在想起这个词了,刘强,咱俩都是没有背景的无名小卒,领导提携我们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你倒好,贪心不足蛇吞象,背着我们跟另一帮混在一起,胡吃海塞,为所欲为,为非作歹!我没劝过你?我没让你守住自己的立场?你呢?你干了什么?你转身把人卖的一干二净!得亏是领导没怪罪,不然我他妈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现在跟我提交情了,我跟你谈交情的时候你忙着巴结谁呢?”
刘强失魂落魄地松开手,痛哭起来。
听着男人痛苦地哽咽,李海也不好受,到底是曾经相交多年的老友,他叹口气:“你非要站到我们对面,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就是有心,也无力。
原本就给过宽限的时间,奈何他不知好歹,一拖再拖,直直拖到李海瞒不下去。
车停在刘强家楼下,李海给他松了绑,去了麻袋,刘强茫然地看着他:“怎么来这儿。”他下意识抬头看看自己所住的楼层,看到整栋楼唯一亮着的昏黄灯光,腿一软差点跪下,面色十分惊恐:“他……他来了?”
李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不见领导,只能领导来见你。”
刘强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随着楼层高度增加,他的心越来越沉,几乎要喘不上气。门没锁,留着一道缝,似乎专门在等他。他咽口唾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沙发旁还坐着他警惕又害怕的闺女,见他回来,妻儿都满肚子话想说,下一秒,又畏惧地静坐不动。刘强颤巍巍地看向沙发另一端,廖华恩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指尖却在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敲着沙发靠,他身后站了两个黑衣男人,一个比一个强壮。
这做派和黑社会无二,怪不得孙昭曾跟他说:廖华恩的手段一般人比不了,他不文雅。
“领……领导……”刘强声音都在打颤:“有,有什么,我们……私下说……孩子,还,还小,还,还得……睡觉……”
廖华恩抓起茶几上放的玻璃杯就砸了过去,正中刘强额角,鲜血顿时流下,刘强的妻子尖叫一声,他们的闺女瞬间站起来颤声道:“我,我报警了!!!”
廖华恩看着小女孩儿,目光赏识认可:“报警?你想报哪里的警?”
他挥挥手,手下的人就抓住小女孩儿带到他面前,刘强的妻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害怕地哭泣:“领导……”
廖华恩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小女孩儿面前,让她摁数字键盘,“会摁110吗?”
小女孩儿眼眶有泪,脸色涨红,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廖华恩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很可爱,一瞬间冒出一个应该在年轻时让苏婧再给他生一个闺女的念头,这样廖远停也有了个妹妹,不至于孤独,但是照着苏婧的性子,再生他廖华恩的孩子,怕不是要亲手掐死。他有些惋惜和遗憾,抓着小女孩儿的手拨打110电话,前两个数字摁完,小女孩儿噗通一声跪下,摇着他的腿,哭的止不住:“叔叔,叔叔,你放过我爸爸吧,求求你了……”
一个两个都给他跪下,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连怀里的婴儿都察觉到母体的不安与害怕,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廖华恩揉揉眉心,抬抬手,手下便将她们带走。
刘强瞬间挣脱钳制爬到廖华恩脚边,看着他一尘不染的黑皮鞋:“领导,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一定完成任务。”
廖华恩叹口气,站起身,像是要走,忽然问道:“你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
刘强不明所以,点点头。
“几岁了?”
“两……两岁。”
廖华恩唠家常似的对李海说:“远停也是两岁的时候,叫的我第一声爸。”
他自顾自笑起来,感慨道:“真是老了,总是想起从前。”
说完,他信步离开。
刘强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惊恐地看着他们,李海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瞬间有两个男人进卧室,将刘强妻子怀里的孩子抢了过来,刘强瞪大眼,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崩溃地大喊:“我和你们拼了啊啊啊——”
李海一脚将他踹倒,看着瘫软在地的女人,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了嫂子。”
他们走后,妻子伤心欲绝地捶打刘强,“都怪你,都怪你!我的孩子啊啊啊……”
刘强额角的血已经凝固,他目光憎恨恶毒,转瞬又认命绝望,缓慢地爬起来,面对妻子地控诉,忍不住大声反驳:“要不是你非要给孩子转学,我会想着巴结他们?!”
“你怪我?你现在怪我?”女人双眼通红地看着他:“要不是你没本事我们还用得着求人?人家李海怎么就混的比你好?你现在怪起我来了?饭你没吃,酒你没喝?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谁在家带的孩子?谁带他们去的医院?你有没有良心!!!”
她拽着刘强的胳膊锤他,刘强烦闷至极,一挥手,把她带一个踉跄,女人没站稳,跌倒在地,小女孩儿哆哆嗦嗦地边哭边报警,刚播出去就被刘强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警员温柔地问喂,刘强连忙挂了电话,反手就是一巴掌,小女孩儿跌倒在地,脑袋发懵地看着他,刘强脖子青筋暴起,大声吼叫:“你他妈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有什么你冲我来,管孩子什么事儿!”女人连忙把小女孩儿抱怀里,感受到妈妈的温暖,小女孩儿瞬间委屈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哽咽地想讲清楚,却只能说弟弟两个字,哭的又急又痛,嗓音嘶哑,脸颊红肿,泛着刺刺地疼。
女人心里愤恨,看着刘强的目光很狠辣哀怨,她站起身将孩子领进屋里,反锁上门。
刘强颤抖着从兜里摸出烟抽,深吸几口后冷静下来,他看眼支离破碎的家,又看眼卧室,摔门走了。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啊?”小女孩儿缩在妈妈怀里,不解的问:“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他?”
“因为他有很高很高的权利。”
“那他们为什么把弟弟抓走了?弟弟才两岁啊。”
“因为你爸爸无能。”女人抹掉她眼角的泪,“所以孩子,人生在世一定要有权利,否则就会被人欺负。千万不要学你爸,他是反面例子,他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小女孩儿很难过:“可是如果连爸爸都保护不了我们,谁又能保护我们呢?”
女人看着她沉默,眼里蓄着泪,抱着她亲了又亲,许久都没说话,最后才说:“我们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