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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石榴 我将在今夜吻你 2028 2024-08-05 08:37:00

刘学醒来的时候头嗡嗡的,他嘶嘶地低喘两口气,眼前一片昏暗。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知道了自己的状况:双眼被蒙,手腕被绑。但身下没有感受到冰凉。他猜或许自己正坐在一张垫子上,又或者地毯,因为这个触感跟当初刚和廖远停在一起时卧室里铺的那张羊毛毯有些相像。

“醒了。”对方说。

刘学辨识了一下声音的方向,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惊慌。他舔了一下唇,“我渴了。”

对方沉默片刻,起身倒水,半蹲在他面前,将水杯递在他的嘴边。

刘学不疑有他,仰着脖子喝的很干脆,就是有些费劲,水流顺着嘴角流至衣领,有些湿。他说:“给我擦一下,很难受。”

对方显然又沉默片刻,随即抽了纸巾,敷衍地将水渍擦掉。

“挺有意思。”他笑着,“你不害怕。”

刘学反问:“为什么害怕。”

没有回答。

刘学不傻,他自己没有得罪任何人,被绑在这里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所以当初看到那群堵着他的路的人时,他紧握的拳松开了。廖远停给他报的拳击馆里学到的防身术他用都没用,不能说是主动投怀送抱,基本也是半推半就的束手就擒被绑了过来。他知道,这或许是调查事情最大的一个突破,又或者说,是离真凶最近的一步。他们不来找他,他还想来找他们呢。

所以他不害怕,与其害怕他们伤害自己,他更怕这群人当缩头乌龟。

现在好了,尽管处于劣势,却是最佳谈判时间。

“你绑我没用。”刘学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什么?”对方跟他兜圈子,“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文字游戏。

这种双方心知肚明又虚以委蛇的姿态实在是可笑,刘学低头笑了笑:“你不想知道什么,你绑我干什么?”

他的思绪转的又快又凌厉,在这一刻和从前的自己重叠,彰显出他的聪明与胆大,“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是谁,你又绑我来,当然也知道我是谁。”刘学翘起嘴角,“你不如问问我你想知道的。”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得看你想问什么了。”

刘学无辜,“我要是骗你的呢?”

头发猛地被人向后扯,对方冷笑:“别耍花招。”

刘学嘶了一声,“别这么粗鲁,不然明天放我走的时候不好交代。”

对方细细地看着他这张脸,松开手。片刻后一脚将他踹倒。

“不能让誊翻进他家吗?以他和言致明的身手,这简直是小意思吧。”窦静云不解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等。”廖远停招李单来书房,嘱咐他好好跟刘忠解释一下原因,李单说书记放心。

廖远停默了一秒,说:“喊我廖远停就可以。”

窦静云和李单都惊诧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下:“还不走?”

李单噢噢两声,连忙反应不过来的离开。

“你真是……”窦静云想不出形容词,最后甩个:“你现在真亲民。”

廖远停没搭话,只说:“越是现在,越不能轻举妄动。”

因为对方肯定也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真让他们查出点什么,不一定对刘学有利,很有可能会把他置于危险当中。再说刘学在家里只是廖华恩的猜测,没有证据,贸然前进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又或者落入对方的全套,这千钧一发之际,形势越紧急,越要守法谨慎,不给对方一点可趁之机。

道理窦静云都懂,就是担心。

他看着廖远停,短短三四天,他又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把自己熬垮了。”他关心地劝说。

廖远停很淡地笑,“我知道。”

他知道。他只是一夜又一夜地站在卧室的窗前,一夜又一夜地看着床头刘学送他的情书。他站在黑暗里,笔直地像一棵凛冬的树,腰疼至麻木。

刘学此时有安睡吗?有感到寒冷吗?有饿肚子吗?

他对刘学的爱很纯粹,感情却很复杂。

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像父亲溺爱儿子一般对他,所以总想大包大揽他的任何事情,吃穿住行,他那么小,在他眼里,像长不大的孩子。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那个寻常的下午,刘学蹲在池塘边,扭过来看他时的那双眼,干净透亮,眼里有惊讶、喜悦以及羞怯,耳尖泛着红晕。

哪有那么多一时兴起,不过是说不出口的一见钟情。

心理学上说,你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爱一个人,就会想和他亲近。

廖远停看着天亮。

第二天他拄着拐杖,一步步朝寺庙走去。寺庙的台阶高而多,他额角青筋微秃,走上前,直至最后一层。他向来不信这些,以前都是陪着苏婧来,把人送到门口扭头就走,大门连进都不进。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又或许他知道,只是无法解释这一行为。他一个坚信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者,竟然会双手奉香,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

一旁的小僧看他沉默,关切地问施主怎么了?

廖远停看他一眼,摇摇头。

他仰头看着高大伟岸的佛像,那双传神的眼睛似乎正俯视他这个渺小的生灵。

人在走投无路时会选择最后一棵稻草似的无比信奉宗教。

在祈祷发生一些幸运的事情时也会进行祈祷。

廖远停自知自己不是好人,甚至罪孽深重,但他在这里,还是渴求一些幸运。

“他没错。”他只说这三个字,没有前因后果。

刘学没错。他在心里说。

“拜佛?”廖华恩无话可说,挂了电话。

廖远停什么时候也搞上迷信这一套了,指不定就是深受他妈的影响。

他咳嗽两声,晃出药丸吃了,宋院看着他满面忧愁:“老廖,你应该再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

廖华恩没说话,宋院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你和弟妹离婚了?”

廖华恩喝水的手一顿,宋院连忙摆手:“我没其他意思啊,我就是想着,就是离婚了也应该跟他们说一声,他们有这个知情权。”

“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廖华恩冷哼一声,沉默片刻,吐槽:“前两天还当着一群野猴儿的面跟我吵。”

宋院莫名:“野猴儿?你们去动物园了?”

“廖远停的朋友。”

宋院:“……”

宋院:“话又说回来,你这个病不能生气,自己掂量着点儿。”

廖华恩没说话,过了会儿,他面无表情地问:“拜佛真有用?”

宋院:“……”

宋院:“那是迷信,是老百姓的一种心理慰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廖华恩冷哼一声离开了。

坐在车上,他望着天边的太阳,给秘书转了一笔钱,手写道:

-把这笔钱转到钟灵寺。

钟灵寺是苏婧最常去的寺庙。

-收到。

-以我老婆的名义。

-收到。书记,需要写祈愿吗?

祈愿。

廖华恩眯着眼,面对着电子屏,他额角的白发又冒出尖儿来。

粗粝的手指在屏幕上潇洒如游龙,他沉默着写。

-祈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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