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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天生风流

凶萌幼神成了现世团宠 未悄 3933 2024-08-24 19:18:18

这是一个很寻常也很符合逻辑的问题。

撒迦利亚没有直接正面回答, 用一种相当玩味的语气问:“小宝贝儿,你猜猜,我把你带到这儿来, 是为了什么?”

眠礼握住拳头,把光做出来的小船收了回去。

祂摸了摸自己的小卷毛,坦然道:“有很多人都想要礼礼。”

这可不是自吹自擂。

对于这世间大部分人来说,能见一次神、哪怕是年幼的这个,已是福祉降临。他们当然虔诚地日夜祈祷。

而对于另一些怀有异心的家伙,柔软、不设防的幼神比诸神之神好控制得多。

他们自以为得到幼神,就有了可以和神坐在同一张牌局上的筹码。

起码撒迦利亚是这么想的。

眠礼的回答比他的还要模棱两可,双方都掌握了令人惊叹的模糊重点的技巧。

撒迦利亚微微一笑,并不追问。

反正, 这张唯一的「王牌」现在被自己握在手中,得好好利用才行。

两人在海边又吹了会风, 等撒迦利亚欣赏完自己的杰作后,像一个舞蹈家那样挺拔而优雅地拍了拍手。

顷刻间,他们从岸边转移到了游轮的甲板上。

这儿看起来海水更加鲜明,几乎与黑色无异。

更奇怪的是,它们竟然都在冒泡——像一锅沸腾的开水。

游轮孤独地飘在半空中,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煮熟。

真正登船后才发现, 这里比从远处看起来还要破旧。

各个角落都挂着蜘蛛网, 暗处有数不清的窸窸窣窣的小眼睛盯着陌生来客。

小神明出生到现在, 无论神界人间,总是锦衣玉食,还从没来过如此破落的地方。

祂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被关在光牢里, 不用接触到那些厚厚的灰尘。

然而这些尘埃并没有给撒迦利亚带来什么苦恼, 他好似有一层透明的保护罩, 将所有脏乱隔绝在外。

或许就是有人很享受这种乱世为王的感觉。

撒迦利亚打了个响指:“来,把我们尊贵的小客人带去休息吧。我饿了,今天的晚餐准备好了吗?”

从头到脚被黑袍包裹的仆从凭空出现,声音嘶哑得像没抹油的旧齿轮:“已经准备好了,主君,您随时可以去用餐。客人要带去哪里?”

撒迦利亚说:“二层走廊尽头那间吧,记得打扫干净一点儿,我们的小神明可是有洁癖的。”

说罢,他想到什么,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曾经被父神和神使们保护得太好,像眠礼这样的身份早就该被仇家绑架过无数次了。

这是小神仙第一次被劫走,在短暂的哭闹以后,有了惊人的应对:“然后呢?”

撒迦利亚问:“什么然后?”

眠礼看着他,几乎可以算得上谦虚好学了:“你要把礼礼关起来——然后呢?”

撒迦利亚笑:“钩和饵放好,只要有耐心,还怕钓不到大鱼么?”

*

眠礼被关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其实也不需要关,毕竟这儿与世隔绝,是与神完全相悖的能力,就算是幼神也没有办法逃跑。

更何况,祂只是一个三岁的小朋友,能有什么坏点子呢?

仆从按照撒迦利亚的吩咐,果然把这间房子收拾得比其他地方干净不少。

眠礼坐在床边,腿太短够不着地,望着窗外发呆。

从这里看得见海。黑色的,仿佛油锅一般持续沸腾的海。

小小只的神明双手托腮,想起来之前和嘉嘉在水族馆看到的海水,明明是蓝色的,还有很多鱼。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燦燦能找到祂吗?

有谁能来救祂呢?

想着想着又委屈地要哭。

哭一哭,会不会有用?

……要不先试试吧?

就在此时,明明密封着的窗台突然从外面跳上来一只黑猫。

眠礼吓了一跳,没把握住重心向后仰去,倒在不怎么软的床上。

小孩重新坐起来,看见一双澄黄的眼睛在瞪着自己。

像铜铃。

一只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猫。

黑猫纤细却不失健美,脖子上挂着一颗宝石,气质如高傲的女王。

它居高临下望着祂,嗓音同样风情万种。

“你是我今日的食物吗?”

有芝芝和桃桃在前,眠礼对猫咪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

尽管这一只和它们看起来不太一样,语气也不怎么好。

小神仙问:“你是谁?”

“呵呵,那家伙竟然也会打猎觅食回来了。”

黑猫从窗台上轻盈一跃,跳到祂身边,仔仔细细嗅了嗅:“虽然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不过好歹细皮嫩肉的。你好吃吗?”

芝芝平时也喜欢闻闻祂,舔舔祂,眠礼也愿意亲近。

可眼前这一只在闻祂的时候,仿佛野兽在检视自己的猎物。

眠礼下意识往后躲:“礼礼是小神仙,不可以吃礼礼。”

“哦?”黑猫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线,举起了锋利的爪子,“那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

“好了,爱丽儿,别吓祂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这边的捕食。

一娃一猫同时向门口看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撒迦利亚正倚着摇摇欲坠的门,抱臂看好戏似的:“随便吓吓就行了,别真弄哭了。我讨厌哄他们。”

他啧了一声:“小孩儿真麻烦。”

“嫌麻烦你还带祂来。”

黑猫摇身一变,成了黑色皮肤身材极为火.辣的女人。

她走到他旁边,娇滴滴地挽上他的胳膊:“我以为你是弄来给我解闷的小宠物呢,主君。”

爱丽儿嘴上对撒迦利亚不屑,其实看见他就撒娇,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撒迦利亚对她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他把她纤细的手腕从自己胳膊上捋下去:“你不是想早点离开这儿吗?喏,祂就是通往外界的钥匙。”

爱丽儿挑了挑眉,重新望向床上的眠礼。

房间昏暗,窗外的海水更是深黑,她和撒迦利亚都是深色皮肤。

白白嫩嫩的幼神放在这儿,简直像咖啡中滴进了一滴牛奶。

不和谐,且格外显眼。

这么个一碰就倒、坐都坐不住的小东西,竟然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办法?

爱丽儿即便是人身,眼睛依旧像猫一样瞳孔可以随意放大缩小。

这时候因为微微的兴奋而扩散:“祂就是那个……”

撒迦利亚懒洋洋地笑:“没错。所以,好生招待这位小贵客,可别让祂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在“不好”二字下了重音。

爱丽儿吃吃一笑:“是,主君。”

他们一同看向眠礼,笑得像两只大尾巴狼盯上了无辜的小白兔——事实也的确如此。

*

眠礼接触过的女性不多。

神使大多数是无性别的,且无情绪,他们对祂来说就是一模一样的背景板,

来到现世后倒是认识了一些,小慧、闵老师、陶妈妈……都是温柔贤淑的类型。

爱丽儿和她们可太不一样了。

她面对其他仆从(除了爱丽儿以外,没有一个露过脸)都以当家主母自居,举手投足都是女王般的高傲。

在撒迦利亚面前,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

种种形态切换自如,叫人赞叹。

在眠礼这儿,又是另一种。

她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却又奉主君之命必须照顾好幼神。

事实上神既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休息,哪怕眠礼才三岁,也没什么格外要照看的地方;但撒迦利亚还是安排她要守着祂。

几百年来,撒迦利亚不是没有别的囚徒,无外乎关进船舱,更有甚者直接丢进海里喂怪物。

幼神这般堪比VIP待遇的,还是独一份。

除了因为祂是他们现在有力的筹码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爱丽儿尚未查明。

她看向祂的眼神,除了厌恶以外,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眠礼对他人的喜恶其实很敏.感,但祂不在乎。

直到有一次爱丽儿按照惯例来“视察”,小孩子冷不丁地问:“你是撒撒的新娘吗?”

爱丽儿一愣。

首先,她从来没听过“撒撒”这么个叫法,也太——太诡异了。此时她还不知道眠礼给别人取昵称的习惯,“撒迦利亚”四个字对于小孩儿来说实在太复杂,干脆只截取第一个字。

其次,她当然想。

但她不是。

想到这个,爱丽儿竟然有几分酸楚。

她在他身边服侍多年,要说宠幸,的确是比旁人多的,不过也只是主对仆,没有其它意思。

撒迦利亚天生风流,万花丛中过,却从来不对任何人施舍以特别。

多情的人,最是无情。

撒迦利亚对谁都是逢场作戏。

爱丽儿很好奇,究竟什么人才能赢得主君的真心——大千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存在吗?

她黄澄澄的瞳孔黯淡了几分:“我不是。主君无情,他不爱任何人。”

说完又后悔了,这种事说给小屁孩听有什么用。

好在小孩的思维很跳跃,眠礼也没执着于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叫爱丽儿?”

她一顿:“怎么?”

“你的名字,和奥利利很像——他叫奥利尔。”

Ariel,Oriel,几乎就是个嘴巴张大张小的区别。

爱丽儿皱了皱眉:“那是谁?”

眠礼说:“是礼礼的保镖呐。”

也不知神使先生听到这么个定位会作何感想。

眠礼问:“你的名字,是撒撒取的吗?”

的确是。爱丽儿警惕道:“又怎么了?”

“撒撒和父神,为什么取很像的名字?”

听的爱丽儿直皱眉。

眠礼问这个问题倒也不是真的需要回答,很多时候小孩讲出自己的困惑,就只是为了讲出来而已。

至于爱丽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眠礼提及「父神」了。

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幽灵船上,而是被主君从黑色的海水里救了上来。所以爱丽儿对主君为什么在这儿,知道得并不多。

女人,以及猫科动物,双倍直觉叠加,告诉她这位「父神」与主君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

究竟有怎样的纠葛,她无从知晓。

她还想再多一些提问,却又一次被打断。

“爱丽儿,我的小公主,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我的慕斯?”

撒迦利亚到哪儿都悄无声息的。

好几次了,他好像在眠礼身上安了监控似的,一旦有触及核心秘密的时刻,就会自动出现切断有可能的探测。

这只会让爱丽儿更加怀疑。

爱丽儿翻了个白眼:“主君,您今天早上已经吃过一次了,忘记了吗?”

“慕斯?”眠礼眨巴眨巴眼睛,吮吸着拇指,“礼礼也想吃。”

“焦糖的,你喜欢吃吗?”

“焦桃?”眠礼眼睛亮了,“喜欢!”

眠礼在卓燦家发现的焦糖饼干,和普通的焦糖风味不完全一样,香甜之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苦味。

卓燦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事实上整个牌子在超市卖得都不太好。

不仅卓燦不喜欢,祂的朋友们都不爱,连嘉嘉都皱着一张小脸说不好吃。

这还是小神仙第一次遇见有和自己相同爱好的「人」。

至于撒迦利亚,没想到眠礼会尝尝他的慕斯。

眠礼被带来之后,意外得好养活,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要这要那提各种要求。

在神到来之前,撒迦利亚想,的确就像爱丽儿说的那样,把这个小东西当做解闷的宠物好了。

一群乌漆嘛黑的鬼怪神魔中冒出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也是挺有意思。

他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请求。

游轮的餐厅依稀能看出曾经的阔绰,就连那张宴会的长桌也很气派,能同时容纳下几十人用餐。

撒迦利亚坐在主位,黑袍仆从传送着菜肴,像一道道影子般。

他挥了挥手,两边飘起鬼火,权当烛光晚餐。

眠礼坐在他旁边的小椅香子上,分到一个小勺子。

男孩挖了一点点,眼睛里满是惊喜。

是那种甜味里带着淡淡的苦、祂最爱的焦糖味。

撒迦利亚托腮望着祂:“好吃?”

眠礼用力点点头:“焦桃最好吃啦!”

撒迦利亚也觉得意外。

他是这里唯一喜欢吃甜食的人……不,不是人。爱丽儿也好,其他仆从也罢,他们都不懂得甜点的美妙之处。

没想到随手拐回来个神明幼崽,居然与自己有相同的品味。

眠礼低下头,又挖了满满一大勺。

吃完之后,留在嘴里回甘,化进心里,却成苦涩了。

要是能回去给燦燦尝一尝就好了,焦桃慕斯好像比饼干还好吃呢。

可是,燦燦在哪里呢?

这么久自己都没有回家,他会不会很着急?

祂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小孩子翻脸比翻书快,上一秒还在和和气气吃甜点,下一秒想到卓燦,说哭就哭,连打雷带下雨。

撒迦利亚猝不及防。

知道小孩儿善变,也没想到能善变到这个程度啊?

离谱。

早知道就不把祂带来餐厅了,简直自找麻烦。

撒迦利亚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别哭了。”

小孩抽抽搭搭:“礼礼想、想回家……”

“小朋友一个人出门不安全的,容易被坏人拐走。”

“你就是坏人。”

“我没说我不是啊?”

眠礼中止了哭泣,眼睛圆圆的,像是震惊于大人的无耻。

撒迦利亚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好像是太直白了点儿,修改措辞:“不,其实我有时候也是个好人。要相信我。”

眠礼明显不相信。

撒迦利亚说:“我可是你父神的老相识啊。”

眠礼握住小勺子,带着哭腔的童音细细的:“可是……可是礼礼不认识你。”

“你父神没提起过我?”

摇头。

撒迦利亚咧咧嘴:“也对,你父神大忙人,管理世界,还有空相亲结婚生个你玩玩儿,确实没时间提起我。”

他找到了方法,慢条斯理逗着小孩儿。

“我被你爹封印在这无聊透顶的罪恶之海里三百年——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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