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声明:姜眠礼小朋友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
所以,最近在家、在父亲公司、在他最喜欢的甜品店、在习惯来往路上频频出现的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早就被他发现啦。
这天他在公园里拍小皮球,没控制好,皮球骨碌碌滚了出去。
眠礼追着球的方向跑去,着急地喊道:“慢点,球球慢点呀!”
球非但没有听他的,还掉进了台子下面。
台子到地面的落差比两个眠礼加起来还要高,而且有护栏,他自己是下不去的;要是绕到有台阶的地方,得走好大好大一圈。
男孩想着要不要叫人过来帮忙,皮球忽然自己“飞”了上来。
眠礼的嘴巴张成原形,吃惊地看着皮球一跃“跳”过护栏,飞到自己身边。
他意识到什么,也不管自己今天的衣服是浅色,趴在台子上向下看。
果然,墨镜人双手插着口袋,抬头冲他得意一笑。
眠礼开心地想同他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抱了起来。
是奥利尔。
管家充满警告地瞪了一下陌生人,不由分说带着孩子离开那个充满各种意义上危险的台子。
眠礼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诶诶……?”
他还想和他玩的呀!
奥利尔抱着他匆匆离开,很快其他神色严肃的保镖也赶了过来,男孩听见管家低声吩咐着其他人“看好……”“绝对不能……”“马上上报……”之类的话。
眠礼趴在大人的肩膀上,远远望着墨镜人,一步三回头。
后者对他笑了笑,在姜家的人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小孩觉得奇怪。
撒撒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玩儿呢?
他明明也很想念他。
撒撒又是为什么要很快很快跑开?
他有没有见过daddy?
可惜没有人能解答小孩子的疑惑。
另一边,奥利尔和费蜚互通有无后,确定这个不仅在跟踪小少爷,也在跟踪老板。
如果不是绑匪,就是个变.态吧。
他的确想办法加强了警戒,但效果不好,那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一天天的好像没别的事情做似的,就用来盯梢了。
还有没有王法。
等到墨镜人出现第七次,平时大部分事情都可以拿主意的奥利尔,觉得还是有必要用这件事打扰一下雇主。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允许后走进去。
姜宵正靠着沙发翻着书。
闲暇时间他好像总有看不完的书,好像看这些书是比陪年幼的儿子玩乐更重要的事情。
阳光均匀地涂抹在落地窗上,将他的轮廓镶了一层柔光,低垂的眉眼精致如雕刻,犹如油画中怜悯世人的神明。
奥利尔踌躇片刻,不确定这种时候该不该打扰。
姜宵听他进来却在沉默,没有抬眼:“说吧。”
奥利尔咽了口口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上报。
姜宵安静地听完,只是皱了下眉:“不用管。”
他神色如常,好像儿子还有自己被奇怪的人STK并不是件值得多加关注的事情。
奥利尔当然不理解。
可雇主有雇主的考虑,他不能僭越。
作为管家,他要做的是听从、实施、确保完成,而不是代为决定。
奥利尔离开书房,关门时瞥见姜宵把书摊在膝头,扶了下茶几上的相框。
那是小少爷一岁生日时拍的照片,小家伙坐在地上,仰脸好奇地看着,眼睛又圆又亮,伸出小胖手要来抓镜头,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奶油。
在眠礼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姜宵也曾抽出大片的空闲来陪伴他。
孩子逐渐长大,他也将自己重新抛进繁重的工作中,好像急于脱离这种基于生理上密不可分的纽带。
对姜宵这样的人来说,是不能依赖任何人的,包括自己的亲儿子。
亲密关系是种容易被拿捏把柄的弊端。
不过,自从前段时间去邻市参加企业家年会以后,最近姜总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
最近的这一周没有再在公司过夜,甚至每天都尽量赶回家和小少爷一起吃晚餐。
或许是公司没那么忙了,或许姜总忽然意识到应该多陪陪孩子,奥利尔无从知晓。
总之,对小少爷来说是好事。
*
秋天眠礼就是上小班的年龄了。
目标幼儿园的费用对于寻常人家来说颇为奢侈,但有姜总资助的三分之一,姜家的小少爷自然是无条件招收。
不过报名还是要符合流程走个过场。
原本是姜宵带眠礼去的,姜总贵人事儿多,临时被电话叫走了,司机先在这儿陪着眠礼,奥利尔马上就赶过来。
幼儿园派了一个姓闵的年轻老师带眠礼到处转转,秋天之后,她也会是眠礼所在班级的老师。
中班和大班的孩子们在暑假会安排各种各样的活动,现在是休息时间,游乐设施到处都钻着小孩子。
眠礼从小生活在真空玻璃罩里,很少和同龄人打交道。姜家完全有能力给他请更专业的家教,不过为了社交能力考虑,姜宵还是让他来上幼儿园。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顺畅地与人交往,习得面对不同人不同事的感情。
而不要像自己一样。
男孩被老师牵着手,半是好奇半是畏怯地望着漆成橙色的滑梯。
闵老师注意到他的目光:“小礼没有玩过吗?”
眠礼点点头又摇摇头。
家里有好几个不同的滑梯,他当然玩过。
但他没有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过。
物质条件如此丰厚的千金少爷眼里也会流露出这样真挚的艳羡。
闵老师感慨万千,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老师带你去和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眠礼心中雀跃,跟在老师后面走近。
现在在这儿的孩子都要比他大些,居高临下的目光看起来并不是友好的那种。
眠礼有点怕。
闵老师刚要帮他融入,滑梯的另一边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她着急地让眠礼在这儿等一下,跑过去查看情况。
眠礼背着小手,满脸严肃,视察工作似的,检阅着每一个从滑梯下来的孩子。
他发现滑梯旁边有个……帽子?
眠礼走过去,蹲下来研究。
的确是帽子。
看起来应该是比他还要小的孩子戴的,编织的草帽,帽檐上有毛线织成的小花朵,顶上还有个竹蜻蜓。
撒撒送他的大鸭鸭一直放在儿童房里,每天晚上他都会搂着它一起睡觉。
它有一个和小孩子差不多大的脑袋,这顶小帽子,好像正正好好适合鸭鸭戴。
眠礼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喜欢。
奥利利来了吗?让他也买一个一样的好了。
他站起来望向远处,想在家长中分辨出自己熟悉的那一个。
诶?那个人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
眠礼正要朝那边走,却被拦住了。
比他大一点点的男孩儿抱臂不客气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偷别人东西?”
眠礼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偷」。
他眨巴眨巴眼睛,反问回去:“你是谁呀?”
声音软软的,是很纯粹的疑问。
可落在男孩儿耳朵里就成了挑衅。
他很不高兴:“这是我妹妹的帽子,刚才不见了,现在却在你这里。是不是你偷的?”
今天他的班级有乐高兴趣活动,他带小妹来玩,班级下课就一起来这儿的游乐设施。小妹今天戴了顶很可爱的草帽,可是滑完滑梯以后居然不见了。
现在,父母带着小妹去了母婴室,他和同学们去操场另一边的沙坑玩,没想到又看见了小妹的帽子,和帽子旁边的男孩。
他真漂亮,陶映嘉想,那是他的第一反应。
头发卷卷,眼睛大大,皮肤白白,比妹妹的洋娃娃还像洋娃娃。
可陶映嘉很快意识到,就是这个孩子拿走了小妹的帽子!
他四岁半了,有胜过同龄人的语言能力,讲话调理很清晰,是眠礼比不上的。
眠礼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可是分辨直冲冲的、带着怒意的语气却很容易。
他长到三岁,在哪里不是千疼万宠、所有人和他说话都轻声细语、甚至带着讨好。除了父亲,谁都不敢讲半句重话。
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嘴巴一扁,眼圈都红了,看着就要下大雨。
反而吓着了男孩。
大一点的那个立场顷刻间变得被动,面露难色:“哎,哎,你别哭啊,我……”
他还没为自己申辩,有人从天而降。
高大的、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男人抱起眠礼,低着头,从墨镜底下看着对面的小孩儿,语气不善:“就是你小子欺负我儿子吗?”
*
当事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闵老师站在领导旁边,懊恼着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喊别的同事去看那边小孩子的事情;她的工作明明是陪好姜眠礼,这下可麻烦了。
无论是姜眠礼的爸爸,还是陶映嘉的爸爸,都不是幼儿园得罪得起的身份,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老师了。
在这种地方上班好处是钱多,家长一高兴给幼儿园投资,奖金拿到手软;坏处是每个孩子都金贵得要命,需要她眼都不敢眨随时待命。
可她不仅眨眼,还擅自离岗。
完蛋。
只不过,闵老师偷眼打量抱着眠礼大马金刀倚在沙发里的男人,墨镜,纹身,伤疤,夸张的裤链,混世魔王的要素集齐。
看着……也不大像传说中冷冷淡淡高岭之花的姜总啊。
认识姜宵本人的领导同样很怀疑:“您是?”
撒迦利亚淡定地回答:“我是眠礼的爸爸。”
爸爸?
眠礼迷惑地扭头看他。
见撒迦利亚在墨镜下冲他眨了眨眼,小孩心领神会,主动抱住成年人的脖子:“对,爸爸!”
领导想,除了闵老师这种新来的,幼儿园职工哪有人不知道姜眠礼是谁家的小公子。
她本来想叫保安来,可姜家的司机看起来对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没什么异议,又觉得奇怪,只能硬着头皮做本职工作:“是这样的,先生,姜眠礼小朋友登记的父亲是姜宵姜先生,您没有亲属身份验证的话,是不能……”
撒迦利亚打断她文绉绉的复述条例:“你说说吧,你们园里的小孩儿诬陷我儿子——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学生?我还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下一次小礼是会被欺负,还是学坏?哪一个,我都不想看到。”
虽然撒迦利亚从小到大更擅长的是动手,但不代表动口就会输。
领导被他的逻辑惊得呆了一呆。
站在闵老师身边的陶映嘉小朋友更是委屈,他就是想来找回妹妹不见的帽子,看见这小孩一直在帽子旁边,要质问他;怎么都上升到“诬陷”了呀——不过,“诬陷”是什么意思?
他偷偷看了眼眠礼,希望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能够为自己证明。
可是,可是刚才是自己先惹哭他的……
令陶映嘉失望的是,洋娃娃从头到尾根本没看他。
小一点的男孩躲在“爸爸”怀里,眼圈还有点儿可怜巴巴的红,好像真的被欺负了似的。
成年人和未成年的双方分别僵持不下。
撒迦利亚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
其实他对幼儿园如何如何并不在意,也不打算真的跟一个还没自己年纪零头大的小屁孩计较;他弄这么一出,为的就是第一不能有人欺负眠礼,第二趁着姜总不在偷偷体验一下当爹的感——
有谁走了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死循环。
所有人齐齐回头看。
是姜宵。
眠礼很不给面子地从撒迦利亚怀中跳下去,也不哭了,开心地跑到父亲面前:“Daddy!”
瞬间被戳穿的装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人世界线里的礼礼是在daddy身边长大的,不会因为想博得父亲关注而那么任性,要乖很多;同样,身为普通人,姜宵和撒迦利亚之间也没有血海深仇,相处起来会柔和一些-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