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5】
祂醒来时外面天蒙蒙亮,朝霞泅出一片浅淡柔和的粉。
小孩子还不会看挂钟,但大概知道现在不是平常起床的时间,否则燦燦早就该过来,捏捏祂的小鼻子,说小懒虫,再不起来太阳要啄你屁屁啦。
太阳怎么会啄祂的屁屁呢?
眠礼想不通。
小慧做的玩具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掉下了床,眠礼趴在床边试了好几次才够上来,抱着小熊在月亮形状的儿童床上打了个滚。
滚来滚去好几圈,祂停下来,把自己摊平,盯着天花板发呆。
肚子咕咕叫起来。
有点儿饿了。
小神仙爬起来,自己下床穿好鞋。
临走前不忘把小熊放在枕头上并且盖好小被子。
祂来到餐厅,桌子太高,爬不上去,只能用飞的。
云雾托着眠礼稳稳落座,祂冲着冰箱的方向抬起手,光镯浮现,金光涌动。
冰箱门、储物柜门和碗柜纷纷听话地打开,牛奶、麦片、眠礼专属的小鸭子碗和配套的勺子依次飞到面前来。
眠礼熟练地撕开麦片的包装袋,拧开牛奶盒的盖子,给自己准备早餐。
小神仙不用怕生病,也没有肠胃不适的烦恼,就算是一大早起来喝冰牛奶,也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礼礼最强壮啦!
眠礼握着勺子搅了搅,喝了一口。
嗯,是平常的味道。
吃完早餐,轻轻一挥手,碗和勺子就变得干净了。
再一挥手,它们重新排着队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
眠礼召唤出来云雾,这回不让它托着自己,而是让它在椅子下面待命。
眠礼做出准备动作——三、二、一、跳!——稳稳落地!
云雾松松软软,让眠礼还想再打个滚。
不过小神仙想起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祂收起云雾,去了主卧。
大床上的两个人,各自裹着各自的被子,朝着两个方向睡得很熟。
入睡前会亲亲密密地抱在一块儿,睡着很快就嫌对方又热又碍事,分开很远,恨不得有两张床。
奇怪的大人们。
眠礼蹑手蹑脚从床尾爬上去,半曲着膝盖,双手前后晃来晃去,口中“嘿哟嘿哟”地念念有词。
然后,蓄力一跳——像只小鼯鼠那样从天而降,落在成年人的中间。
落地姿势完美,眠小礼满分十分!
祂这英勇一跳,直直砸穿人类的美梦。
卓燦和卢颂同时被惊醒,前者以为地震了,后者以为天花板塌了,总之俩人震惊地醒来。
扭头一看,掉在他们旁边的并不是钢筋水泥,而是浅麦色卷发的小可爱。
眠礼双手托着腮,笑眯眯地:“早安早安~”
卓燦每次被突然惊扰醒来,心脏都会狂跳不止。确认了安全以后瘫回去,心脏还在激烈地打架。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一睁眼直接到极乐世界了。”
眠礼趴到他身上,捏住他的脸颊:“燦燦胆小鬼!”
卓燦任祂把自己团得皱皱巴巴,苦着脸道:“祖宗啊,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问题是我睡得好好的——算了,我可真禁不起你这么吓!”
卢颂噗嗤一笑,把小孩儿举起来。
眠礼十来斤的重量对于常年健身的他来说小菜一碟,比平日里的卧推训练要简单多了,再加上小神仙自己也有“浮力”,在他双手里就像氢气球一样好控制。
他轻松地把祂调转方向,来来回回。
眠礼很喜欢跟他这么玩儿,咯咯直笑。
他们以前都算不上喜欢孩子的人,尤其不喜欢幼崽哭闹。
但眠礼的笑声听起来又是那么抚慰人心。
究竟是因为眠礼是小神明而变得不同,还是只因为眠礼是眠礼?
眠礼玩够了,要下来。
翻了个身,躺在大人们的中间。
左手拉着燦燦,右手拉着卢卢,雨露均沾。
卓燦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往常你可是要赖到快迟到才起床。”
有好几次直到抱到车上也没醒,小家伙就这么半睡半醒朦朦胧胧间被放进了幼托班。
小孩蹭了蹭他的掌心:“肚肚饿!”
卢颂说:“我起来做早餐吧。”
眠礼摇摇头:“礼礼吃过啦。”
卓燦的睡意被驱散几分:“啊?”
眠礼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直接用回放功能给他俩演示了一遍。
卓燦大为震撼。
虽然知道小神仙自带各种自动技艺,可是这会不会也太方便了点?要不然下次家里饭菜也买好,让祂指挥它们挨个下油锅吧?
卢颂猜出他心中所想,不赞同地摇摇头:“祂很有可能会加奇怪的作料。”
卓燦以前看《蜡笔小新》,小新会在米糠腌菜里加镀金手表,会在饭团里加巧克力饼干,煮汤也会加各种和汤没关系的东西。
要是让眠礼来主导,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小神仙的突发奇想,可不是凡人的逻辑能理解的。
卓燦放弃,困意再次漫上来:“再睡一觉吧,卡密酱,距离你上学还有好一会儿呢。”
打哈欠的传染性是很强的,眠礼的眼皮也开始沉重:“礼礼不想回去啦……”
卢颂支起身体,轻轻拍着祂:“那就在我们这里睡吧。”
主卧换了大床,就是挤一家三口也绰绰有余。
眠礼打了个哈欠(__)(-.-)(~O~)……(-.-),向着卓燦的方向侧身,蜷成小小一只。
“晚安,燦燦。晚安,卢卢。”
“该说早安了,卡密酱。”
“早安,燦燦,早安,卢卢。”
听起来也怪怪的。
不过也没关系。
在我们的怀中,再做个甜蜜的好梦吧。
【09:57】
幼托班今天的任务,是集体进行地震防灾演习。
之前已经排练过好几遍了,再过几分钟,到十点整,学校会播放防空鸣笛,所有的孩子们要在老师的指导下快速地跑出教室。
眠礼翻着书包的扣子,他们今年集体换了更坚硬的新书包,据说质量更好,汲取了国外的防灾经验。
陶映嘉陪在祂旁边,虽然只是个演习,心里却有些忐忑。
礼礼问:“什么是地震?”
嘉嘉说:“闵老师说过呀,就是地面会晃动,房子也会塌下来。”
礼礼问:“很可怕吗?”
嘉嘉说:“会砸到人,很痛的。”
礼礼说:“不会砸到礼礼哟。”
嘉嘉问:“为什么?”
他们在角落里玩积木,其他孩子分散在教室的不同地方。
眠礼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以后,屏息凝神。
顷刻间,淡淡的金光包围了祂全身。
陶映嘉并不是第一次见祂使用神力,不明白这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眠礼说:“你戳戳我。”
陶映嘉:“?”
尽管不理解,男孩儿还是按照祂的要求,伸出食指碰了碰那团光晕。
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光是温和的、凉冰冰的,用手指去触碰,它们还会调皮地绕着他,成为字面意义上的“绕指柔”。
但今天不一样,那些本该无形的光成了铜墙铁壁,哪怕还是绵软的,可根本戳不破,他的手指像陷进了果冻里,很快又被弹回来。
“好厉害!”陶映嘉赞叹道,“这是你新学会的吗?”
眠礼回答:“是小辛送给礼礼哒!”
陶映嘉记得那个粉色的大果冻。
难怪刚才的触感这么熟悉,原来来自草莓味的上古凶兽辛兹。
眠礼收起光:“所以不会砸到我哟~!”
陶映嘉有些羡慕:“要是我也有就好了。”
小小的孩子在这一刻,第一次意识到人类与神明的差距。
“那,礼礼会保护你的。”
眠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陶映嘉有些别扭。
或许是爸爸总是保护妈妈,让孩子的潜意识里也认为,喜欢的人,应该是被自己保护,而不是反过来保护自己。
等到他再长大一些,会懂得爱给予的力量应当是双向,被爱人庇护,也从来不是软弱的体现。
不过感到别扭的原因也不止一个,由于要进行演习,他的小妹妹陶绵今天没有跟着他们一块儿玩,而是交给了婴幼班的老师。
陶映嘉当惯了哥哥,忽然没有需要照顾的存在了,就把所有的关注都倾注在眠礼身上。
十点到了,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幼儿园上空,闵老师立刻来到门边抵住门:“小朋友们,把书包顶在头上,快点跑!但是不可以踩到其他小朋友哦!”
小孩子们还无法认知到真正地震灾害来袭有多么恐怖,他们只当这是一场游戏。
不过就算是游戏,也要好好地执行任务。
有过好几次练习,孩子们跑得并不慌乱,按照顺序依次通过,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到空旷的操场上。
陶映嘉说:“一定要跟紧我,不能跑丢了哦!”
陶绵不在的时候,眠礼就是他最重要、最需要照顾好的小弟弟。
变调的警报声过于刺耳,且因为分贝过大,刺激到了幼儿们脆弱的听觉。
好几个小孩都被吓哭了。
孩子们之前最容易传染的不是病菌,而是哭。没几分钟,操场被眼泪淹没,成了啼哭的海洋,此起彼伏。
老师就那么多,上百个孩子同时发功,根本看管不过来。
在吵嚷中还有两个小朋友颇为烦恼。
眠礼和陶映嘉把头顶的书包拿下来,硬邦邦的,还可以当小板凳。
他俩坐在小板凳上,小手牵着小手,面对幼稚的同学们很是烦恼。
礼礼问:“他们为什么哭?”
嘉嘉说:“因为害怕。”
礼礼问:“怕什么?”
嘉嘉说:“警报声,很吵。他们害怕尖锐的声音。”
礼礼说:“布布的声音,比警报还要大。”
嘉嘉问:“它为什么叫?”
礼礼答:“要吓退敌人的时候。”
嘉嘉说:“我也想听听。”
礼礼说:“下次去神殿,你跟我一起呀。”
在别的小朋友们因为恐惧都哭成了泪人的同时,还有两个成熟的小朋友,在拥挤的人潮中拉钩约定。
春天的雨水多,刚清点完人数、所有孩子都成功跑出来以后,天上就掉下了雨点。
小孩子们被雨点吸引走注意力,很快停止了哭泣,都想要玩雨。
但大人不允许:这样会生病。
于是,由老师带头,趁着淋湿之前,赶紧再把这群小豆芽儿们领回教室。
雨一下就是两个小时。
下雨就意味着所有户外活动都取消了,眠礼和陶映嘉踩着小板凳,趴在窗台上看外面。
陶映嘉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雨会停呢?”
眠礼双手托着腮,像一朵在窗台上开出的小花儿。
眠礼问:“你很想雨停吗?”
陶映嘉点点头:“想去荡秋千。”
外面的秋千在细雨和微风间摇摇晃晃,显得有些寂寞。
小神仙想了想:“那伟大的礼礼就来实现凡人的愿望吧!”
一缕金光顺着祂藏在袖子里的秘密,慢慢逃出窗外,慢慢延伸向遥远的、正在啜泣的云朵。
然后,天空重新放晴。
【12:20】
齐瑞今天有半天假,上午工作结束以后,回家之前,先到托班把眠礼接走。
闵老师想,他们班最可爱的这个小朋友简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常有不一样的人来接。
最常见的,当然是监护人卓先生;
有时候是卓先生的伴侣,也就是介绍眠礼来托班的卢总;
卢总的秘书来过;
卓先生的好友齐先生、齐太太也会来;
有一位长得非常、非常好看的、姓姜的先生也来过,自称是卢总的合作伙伴,但她记得眠礼有喊他父亲……?
还有一个长得很帅,但实在不太像好人的、看起来满身匪气的男人,眠礼同样对他非常亲近;
姜先生和土匪先生也都有各自的助手,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另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好。
还真是……复杂的社交圈啊。闵老师感叹。
长大以后的姜眠礼小朋友,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齐瑞和眠礼到家时,小慧正在端菜,冲他们一笑:“来啦,正好,趁热吃。”
齐瑞放下小孩儿,去给老婆帮忙。
小慧做了一大桌子菜,手艺一如既往令人惊艳。
眠礼还在吭哧吭哧给自己换专属的小兔子拖鞋,有什么大号的毛团飞奔过来把祂撞到在地。
布偶猫芝芝在祂身上蹭啊蹭:“小孩儿——!”
眠礼最近有段时间没来过了,猫咪很想念祂。
狸花猫桃桃在后面优雅地踱步,不疾不徐。
它这么矜持,怎么可能像笨蛋同类一样表现得那么火急火燎呢。
桃桃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挺想这个小东西的。
除了猫咪们,还有另一个家庭新成员也来迎接眠礼。
齐瑞家的女儿已经会爬了,戴着嫩粉色的小兜兜,咿咿呀呀地喊:“哩……哩……”
爸爸妈妈和干爸们都喊礼礼,所以她也没学会喊哥哥。
并且在将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改掉这个称呼。
眠礼是见过陶映嘉如何哄陶绵的,有样学样,使上吃.奶的力气把婴儿抱起来。
可惜祂自己也还太小了,按照神仙的体重换算,也就勉强和婴儿打个平手,一不小心就翻了过去。
看起来危险极了,吓得芝芝炸了毛,而几步外的桃桃闪电一样扑了过来——垫在孩子们的身下。
幼儿和婴儿一同摔在了猫咪身上,把它砸出“嗷”的一声惨叫。
但代价是值得的,两个小铲屎官毫发无损。
芝芝赶紧跑过来,舔舔人类幼崽:“你们还好吧喵?桃桃老弟你呢?没被砸晕吧喵?”
眠礼晕晕乎乎地把婴儿抱开,观察桃桃的“伤势”。
狸花猫头晕眼花,眼前好像有烤小鸟在飞。
……它不会已经上天堂了吧。
虽然当了回英雄是很好,可它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死啊!
吃饭时,芝芝乖巧地趴在人类脚边,而桃桃则跳到冰箱顶上舔爪爪顺便洗脸,毛茸茸的尾巴垂下来,悠闲地摆啊摆。
齐瑞负责给闺女喂婴儿辅食,而小慧则照顾眠礼。
眠礼看看自己的专属小碗里和妹妹差不多的南瓜泥,只不过祂是大孩子了,所以祂的那份可以多加奶油。
接着,祂问了一个所有小朋友都会问的问题:“我从哪里来?”
小慧好像对回答这类问题很有心得:“你从天上来呀。”
“天上?”
“是哦,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天使。”
祂的确是。
不仅是小天使,还是厉害的小神仙哦!
眠礼挖了几口南瓜泥,甜甜的,是牛奶的香味。
祂又问:“那妹妹从哪里来?”
齐瑞说:“从小慧姐姐的肚子里来。”
眠礼问:“是谁放进慧慧的肚子里?”
齐瑞说:“是我。”
眠礼问:“你怎么放进去的?”
齐瑞:“……”
小慧解围:“因为他很爱我,所以就有神仙把这份爱送给我啦。”
眠礼捕捉到关键词:“神仙?是礼礼嘛?”
女孩子忍俊不禁:“不是哦,你还太小了。说不定你长大以后,也能成为小爱神。”
如果不是自己……
眠礼问:“那,是父神?”
齐瑞联想了下高贵冷艳的神明陛下,自己实在担不起如此隆重的荣幸。
齐瑞说:“不,也不是祂。应当是某个专门掌管这件事的神官吧?”
眠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么个解释:“我会去问蜚蜚。”
蜚蜚什么都知道。
齐瑞和小慧对视一眼,无奈又好笑。
日后女儿长大再问起相同的问题,他们并不会给予类似的回答,而是要换成科学的阐明,毕竟他们希望把孩子培养成和自己一样的无神论者。
无神论者。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怪力乱神,一切都建立在物质上。
可是……
他们同时看向认真挖着香喷喷南瓜泥的小家伙,头顶的天使光圈一明一灭,像狸花猫摆啊摆的尾巴一样,显示出优哉游哉的心情。
两人不禁自我审视。
他们真的还能是无神论者么?
【15:08】
书房的窗帘换成了更符合春日的淡绿色,爬满了细细密密精致的藤蔓纹路,尽头开着奶白色的铃兰花。
午后停止下雨,天空重新放晴,微风掀动着帷幔。
自由的桃桃是从来不睡猫窝的,不过芝芝倒是很喜欢。
前两天刚换了新,这时候蜷缩着的不止猫咪自己,还有抱着它一起睡午觉的小神仙。
眠礼虽然肉.ti还在现世,但意识已经离开,飞向万里高空。
小主神先是回自己的乐园看了看。
第一站,飞到云端探望又是很久没有自己陪伴、显得很寂寞的系统。
祂照常变出小象水壶,给它浇浇水的同时查看最近一段时间的录像。
对于小主神而言,回看这些监控,就跟看人类幼崽看动画片差不多。
就是这些“动画片”有点儿过于限制级了。
和依依不舍的系统告别后,眠礼的第二站当然是去找幼年时(虽说如此,现在的祂还是很小一只)最亲密的奥利尔。
神准许神子去往现世以后,乐园暂时交给奥利尔掌管。
这个魔方无限世界,原本设置就是为了给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的神子打发时间;既然如今神子离开,也就没有一直维系运转下去的道理。
不过呢,直接让无限世界分崩离析,又似乎有损神的威严。
奥利尔调整了各个副本的通关难度,让原本生死存亡一念之间的游戏,变得如同超级○丽一样轻松,还能无限复活——总之,已经“赶走”了很多不小心被吸进来的人类。
对于无辜的他们而言,能回到自己熟悉的现实世界,依旧是神赐的恩典。
或许某天,还会在大街上与一个头发卷卷、眼睛大大的小可爱擦肩而过。
彼此都认不出对方,就是最好的结局。
白衣神使们不再需要跟在幼神后面,显得无所事事了很多。
奥利尔正在指挥他们修建新的寝宫,毕竟最近总有个离谱的家伙闯进神域骚.扰陛下,他们得为陛下创造一个更合适的休憩环境才行。
无止境的寿命,使得太多强烈的情绪变得琐碎而枯燥。
漫长生命里,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变成新的……生命大和谐地点。
陛下保佑,不要啊。
眠礼告别曾经最喜欢的奥利利(现在排首位的当然是燦燦啦),又去了第三站:神殿。
没想到的是,父神今日并不在。
大殿外,尊贵的左舵大人和右舵大人一如既往,正在吵架。
眠礼坐在云上,无聊地看了好一会儿他们拌嘴,觉得没什么意思,还越听越困。
小孩子揉了揉眼睛:“布布布布。”
卡布卡一爪子扒拉走蜚蜚,立刻变成温驯的鸟儿:“怎么啦,怎么啦小殿下?”
眠礼的眼神充满期待:“想见啾啾。”
自从知道鹏鸟成了小凤凰的师傅以后,每次眠礼回到神域,总是缠着卡布卡带祂去那颗星球上见一见纪攸。
事实上,凤凰的神力是毁天灭地级别的,为了能让它有足够的空间施展,姜宵将整颗星球都清空、封闭,没有允许,不得擅闯。
然而卡布卡偷偷违反陛下的规定、带着小殿下到处乱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你不能告诉陛下,知道吗?如果你告诉陛下,我会被关禁闭的!而且以后再也再也不能带你出去玩儿了。”QAQ
“好哒,礼礼保证不说!”QWQ
不仅整件事不能透露,就算是去往星球的路线,也是极度保密的。
眠礼在卡布卡的背上睡了一觉,等到再次醒来,已经不在纯白的神域了。
这是一颗绿色的星球。
能将浓郁和清透两个截然不同的印象词和谐地融为一体,只有翡翠能做到。
整颗星球,像是凤凰的眼眸。
卡布卡带着眠礼下降,落在无边无际的茂密草坪上。
卡布卡垂下头,眠礼顺着它的羽毛像坐滑梯一样滑下来。
眠礼并没有看见熟悉的小凤凰,躺在地上的呼呼大睡的,是一个赤着身子的清秀男孩儿。
看起来十几岁,和弥雅差不多大,只不过同他是两个极端的肤色。
弥雅有多黑得发亮,这个少年就有多白得发光。
眠礼好奇地问:“布布,这是谁呀?”
卡布卡还没解释,少年就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师傅你回来啦,我没有偷懒,我就是稍微睡……诶?”
他看见大白鸟背上的小小孩,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幻觉没有消失。
所以,这个眠礼是真的。
“小——小、小殿下?”
少年确认幼神当真降临于荒星,激动地脸上晕出绯红,像只掌握不好平衡的稚鸟那样横冲直撞飞过来:“小殿下,你怎么来了呀,是来看我的嘛?”
眠礼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谁呀?”
男孩儿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属于人类的双手,恍然大悟,转了一圈。
一只已经有成年人高的、极为漂亮的鸟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尾羽长度已经超过了全身,需要飞得很高才能不拖在地上。
眠礼认出来了:“啾啾?”
凤凰绕着祂上上下下飞了好几圈,洒了神子一身的亮光才变回人形。
纪攸的声音一如既往清亮动听:“是我呀小殿下,你不认识我的人形了吗?”
眠礼说:“礼礼没有见过你的人形呀。”
纪攸将小孩子举起来转了个圈:“小殿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
凤凰破壳那年眠礼两岁,原本应当是青梅竹马的年龄差,可现在却是十几岁和几岁的差距了。
眠礼有些不服气:“礼礼也很快会长大的!”
纪攸把祂高高举过头顶:“好哦,那我等你!”
说完又抱到怀里蹭了蹭脸颊。
小小孩的皮肤嫩嫩的,像果冻。
眠礼很苦恼。
为什么小伙伴们不知不觉都长大了,然后只剩下自己一个小不点儿呢?
祂也好想快快长高呀。
【17:21】
眠礼在星球上玩累了,连神域都没有回,直接在人间重新苏醒。
祂醒来时发现小婴儿正在玩自己的手指。
小慧在旁边担心地摸了摸祂的额头:“怎么睡这么久,没有不舒服吧?”
眠礼刚睡醒,还带着鼻音,软绵绵的:“礼礼去旅游啦……”
齐瑞和小慧面面相觑。
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吗?
算算时间卓燦快下班了,齐瑞送眠礼回家。
路上忽然被人拦停。
这人个子很高,长得挺帅,有着张狂的刺青,气势非常豪放。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人声音听起来年纪也不大:“喂,我老大说了,让我把小少爷带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齐瑞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罗连了,但对于这位魔鬼有诸多不信任。
可自己也打不过他。
齐瑞警惕道:“那问问小礼吧,小礼同意就跟你走。”
在人类看来,恶魔自然是种非常恐怖、不能接近的生物。
但对于半神半魔的小眠礼来说,罗连就是个非常亲近的哥哥。
幼神没多犹豫,选择了跟罗连走。
罗连洋洋得意带着眠礼回到地狱。
红毛和其他魔鬼纷纷围上来谄媚:“这不是我们宝贝的小殿下嘛!”
“小少爷,今天准备点谁呀?”
“去去去,不要用这么污秽的说法!”
“祖宗,今天让我陪你吧!”
像人类见面会击掌一样,眠礼挨个和他们碰了碰尾巴。
“啰啰!”
“小祖宗,咱能换个称呼吗?”
“为什么呀?”
“因为……我觉得啰啰听起来不太好听。”
眠礼大度地问:“那你要叫什么?”
罗连陷入沉思。
罗连激烈思考。
罗连放弃挣扎。
他说:“要不就还是啰啰吧。”
他贫瘠的大脑的确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称呼来。
“撒撒在哪里?”
“老大今天出门了,但没告诉我们要去哪里。”
眠礼觉得有点儿奇怪,为什么父神和撒撒今天都不在呢?
罗连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祖宗,今天老大让我带你去见两个人来着。”
“谁呀?”
“到了就知道了。”
罗连把眠礼抗在肩上,带着祂向着城市中心蓦地升腾起的迷雾里走去。
眠礼觉得这雾气很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等到越来越浓的雾气终于散去之后,展现在眠礼面前的竟然是个靠海的……工坊?
严格来说,这算是个船坞,各种超大型超重型机械臂忙忙碌碌,很明显正在造新船。
眠礼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之前被撒撒抓走时“关押”的那艘幽灵船。
祂来不及跟罗连确认,有两团黑影霎时间跃到祂面前。
——两头身形矫健、皮毛乌黑发亮的豹子。
小孩子欣喜道:“爱丽丽!喵呀!”
灵豹摇身一变,成了格外有异域风情的姐弟俩。
罗连把眠礼放下来,爱丽儿走上前,弯腰捏捏祂的小脸蛋:“还真把这小东西带来了。”
弥雅兴奋得眼睛发亮:“眠小礼,是真的眠小礼诶!”
罪恶之海消散的那一年,撒迦利亚破开封印,离开了长达三百年的桎梏,回到地狱接着为非作歹。
然而被他收养的灵豹姐弟,却并没有被允许跟随他左右——尽管那是他们忠诚的愿望。
爱丽儿和弥雅坚持不懈向撒迦利亚自荐,举例证明他们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主君大人。
撒迦利亚对自己养活的流浪小动物也是有心软的,实在被他们缠得不行,想来想去,说,要不然就帮我重新建一艘船吧?
一艘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船。
和姜宵的记忆重合的船。
眠礼待过、从恐惧到适应、再到喜爱的船。
罗连和其他地狱里勤勤恳恳的好员工们,都期待着老大归来能够重振地狱的雄风。
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大现在满脑子塞的只剩下老婆孩子热炕头。
罗连在入职时的职业规划:成为宇宙第二牛逼的恶魔(第一当然是尊敬的老大啦),要叫所有善良人闻风丧胆、谈他色变。
看看现在:带小祖宗上天入地,哄小祖宗睡觉,陪小祖宗玩,间歇性全天候保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罗连每天都想辞职。
可当他看见眠礼,正在和灵豹姐弟俩嬉闹的眠礼,竟没有立刻忘记他,会转头伸出小手让他一起加入——小孩子软绵绵甜蜜蜜,好像同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
如果是眠礼的话。
他想,如果是小眠礼的话,好像……也不错。
【19:50】
罗连和弥雅大吵了一架,还是没能争辩出来究竟谁负责送眠礼回家才是最合适的。
爱丽儿让他们闭嘴,通通滚到后排去,发动了车。
为了避开晚高峰,就算是非人类也得卑微地学会绕行。
不过爱丽儿失算了,今天这条路线依旧很多人,正在举办初夏集市。
弥雅趴在车窗上,脸都被玻璃挤变形了,一脸向往:“阿姐,我想看这个!能不能让我先看看这个?”
爱丽儿当然不会同意,但在她同意之前,罗连已经抱着眠礼下了车,弥雅瞅了眼姐姐,趁她能说出任何话之前,赶紧跟上去。
灵豹姐姐:“……”
此时有弟不如无。
华灯初上,人潮熙攘,凉棚缀连着浅橙色的小灯泡,如梦似幻。
但眠礼的注意力并不是被集市上的好吃、或者好玩儿的所吸引。
这么说也不是特别严谨,毕竟让小神仙停下来的,是一只,一颗,一头……呃,反正就是个果冻。
粉色的,看起来应该是草莓味,几米高,走起路来地动山摇,活着的大果冻。
大果冻不仅出现在人流量非常密集的城市中,还大摇大摆从每个摊位顺走点儿东西。
吃的就直接吃进肚子里,虽然肚子还是半透明的。
好玩的也放进果冻里裹着。
所以其实效果是差不多的。
做这些顺手牵羊的事情,它自然是没给钱的。
之所以一颗活着的、巨大无比的果冻,能安然地在人类聚集处横行霸道,是因为它能隐身。
简单来说,不少摊主们都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看见,却总觉得面前少了点东西。
眠礼这下不要罗连也不要弥雅了,挣脱恶魔和灵豹的怀抱,飞向上古凶兽。
“小辛!小辛小辛!”
辛兹慢吞吞地转过它那庞大而笨重的身躯,黑色的豆豆眼看见眠礼似乎并不算惊讶,仅是挑了挑眉:“哎呀,小家伙。”
它从果冻里分出一只手,拖着对它而言很小很小一只的小神明。
眠礼从善如流坐好,并没有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辛,你看见我daddy们了吗?”
辛兹再次挑了挑眉。
八成是从人类那儿学来的时髦称呼,自从幼神得知自己还有另一个父亲、并且这个父亲就是祂熟悉的撒迦利亚以后,祂在姜宵不在场的时候,总会用“daddy”这个又嗲又亲昵的称呼来同时指代姜宵和撒迦利亚。
凶兽依旧地动山摇地往前挪,也依旧顺手拿了两根棉花糖,放进自己肚子里的同时分了另一根给眠礼:“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呢?”
眠礼拨弄着甜丝丝的云,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因为父神说呀,小辛平时都在睡觉。如果你醒啦,肯定是父神需要你。”
辛兹在摄入糖分时思考会变得很慢:“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爹是真不让人省心——我的意思是两个都是。”
眠礼想抬头看着它。
辛兹太高太高了,祂要仰得好用力才能看见它。
眠礼想了想,干脆躺下来,一边吃棉花糖一边和辛兹说话。
“什么意思?”小孩问。
凶兽说:“就是地下那家伙又把你爹惹生气了——我是说你父神——然后现在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把人哄回来。”
堂堂地狱之主,八方威严,闻风丧胆,在大果冻的口中竟然是“地下那家伙”。
眠礼不会知道的是,如果不是看在辛兹算得上姜宵唯一的朋友、不得不忍气吞声讨好,撒迦利亚早就想把这玩意儿打一顿了。
但幼神的关注点总是很与众不同:“什么是绞尽脑汁?”
“就是想啊想,想得头都破了,脑汁流了出来。”
说得如此血腥、少儿不宜,幼神却没什么不适,反而一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小神仙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吃完了甜滋滋的云,甜味还残留在舌尖。
祂焦糖色的眼睛也是同样甜蜜,在笑起来时尤甚:“小辛,带我去找daddy们,好不好?”
凶兽瞥了祂一眼,讲话也是慢吞吞:“操心完你爹,又操心你爹对象;操心完你爹对象,现在还要多个你出来。我究竟欠你们家什么?”
眠礼也不反驳,依旧笑眯眯的,怎么看都是很可爱很乖巧的小孩。
辛兹也就嘴上抱怨几句,实际上和所有小神明身边的人一样,宠祂宠得无法无天。
于是,它托着眠礼向着集市尽头走去。
【20:13】
撒迦利亚在窗口见到罗连一脸傻样,傻笑着冲自己使劲挥手时,第一反应是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找这么个蠢蛋来当助手。
是图他没脑子,还是图他尽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今天罗连倒不止干傻事。
撒迦利亚的视线落在他怀中的小孩子身上,弯起嘴角。
这下有救了。
他轻声道:“等我一下,好吗?”
能让地狱之主轻声细语讲话的对象,翻遍全世界也只有两个。而且这俩还各有各的不同。
一个是怕祂哭。
另一个,其实还挺想看祂哭的……但是不合适。咳。
对面的姜宵切着柠檬挞,缓慢又精密。
祂动作一顿,没有抬头看他,而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外。
祂的孩子在戴着兜帽的魔鬼怀里,正冲祂笑得眉眼弯弯。
圣洁的神子怎能与脏污的魔鬼混为一谈?
可祂自己,也正同另一个魔鬼纠缠不清……从过去到现在,以及肉眼可见,很久以后的未来。
见姜宵的动作似乎是默认,撒迦利亚撤下餐巾,向“救兵”走去。
眠礼每次见到撒迦利亚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热络。
他将毫无防备的幼崽绑架去了与世隔绝的孤岛,成了全天下唯一一个给祂冷脸的存在。
但他实际上又没有做出任何伤害眠礼的事情,反而在后来成了罪恶之海里最宠祂的一个。
更何况,他在血缘上,是祂另一个父亲,是这世上的至亲。
小孩子探出身,想要撒撒抱抱。
辛兹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身形小上很多的魔鬼,小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任:“可别把小东西摔着了。”
撒迦利亚:“……这是我儿子,谢谢。”
眠礼和撒迦利亚有多么神奇的天然的互相吸引,撒迦利亚和辛兹就有多么不对盘。
毕竟后者是唯一一个知晓他与姜宵因缘全程的家伙。
撒迦利亚嫌辛兹蠢且无用,辛兹更是看不上他,怎么都觉得恶魔配不上自家至圣至洁的陛下。
可在姜宵被自己惹生气、怎么也哄不好之后,撒迦利亚能求助的,竟然也就只有辛兹了。
如果眠礼在的话,让儿子去撒个娇卖个萌也挺好用,可惜他遵循姜宵的警告,不轻易去打扰幼神在人间的生活。
但今天小宝贝儿自己送上门,可就怪不得他了。
眠礼主动和辛兹挥挥手告别。
祂今天见了很多人,好像也告别了很多次。之前每一次说再见时都感到了不舍,唯有在父神和撒撒这儿,祂可以不要任何人。
凶兽对此没什么异议,摊摊手,粉色的小山逐渐消失在闹市中。
眠礼被撒迦利亚抱回到餐厅,于姜宵面前落座。
姜宵问:“要吃焦糖布丁吗?”
小孩点点头,不忘礼貌:“谢谢父神!”
撒迦利亚捏捏祂的鼻子:“小鬼,我给你那么多好吃的,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
眠礼坐在他腿上,仰脸看着他:“因为撒撒是撒撒嘛。”
“哦?那我和你父神有什么不一样?”
眠礼想啊想,想出最明显的:“父神最好看啦!”
撒迦利亚一挑眉:“是嘛。唔,这点我倒和你英雄所见略同。”
眠礼奶声奶气地问:“什么是英雄呀?”
“英雄就是超厉害的人。”
“那礼礼也超厉害!”
姜宵两耳不闻,低头点单,仿佛他们议论的与自己无关。
撒迦利亚问了一个几乎所有人类父母都会问的问题:“要是有一天,你必须在你父神和我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为什么要选?”
“只是一个假设。”
“什么是假设?”
“就是……有可能。如果。”
“为什么如果?”
撒迦利亚被打败了。他用拇指和食指掐起小孩儿的脸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眠礼被捏得讲话都不清楚了:“不系……才不系!”
小孩身体一轻,已经被姜宵抱走了。
姜宵说:“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撒迦利亚撇撇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眠礼乖乖巧巧倚在父神怀里,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撒迦利亚做了个鬼脸。
然后又抓着姜宵的袖子,小鸟儿一样轻声细语:“我想选——父神和撒撒,都陪着礼礼。”
终有一天,愿望能够仅是愿望,而不再是奢望。
成年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弥漫开来。
他们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一盏精致的小天使造型的烛台,一朵如霜似雪的玫瑰静悄悄的,静悄悄地开在摇曳的烛光中。
【21:21】
晚餐后,姜宵和撒迦利亚一起送眠礼回卓燦家。
卓燦和卢颂似乎早有预感,在小区门口等待。
眠小礼的两对父亲们,在月亮下交接。
场面看起来很和谐,其实并不。
但对明日的行程产生了分歧。
撒迦利亚:“儿子,明天来我这儿吧?我带你去收灵魂。”
卓燦:“啊这,这么血腥的事情不太适合小孩子吧,主君大人。”
卢颂:“先生,小礼还要上学的。”
撒迦利亚:“哎,你们别仗着两个人就欺负我一个啊。”
卓燦:“?!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
卢颂:“这是和平的商量。”
撒迦利亚:“我不管,明天见不到我儿子,我可能会杀.ren放火。”
卓燦:“您不能不讲理啊!”
卢颂:“姜总,您觉得呢?”
姜宵:“让眠礼跟他们回家。”
撒迦利亚:“听见没?跟我……等等,谁?”
姜宵:“他们。”
撒迦利亚:“你怎么不和我一条心啊?”
姜宵:“?”
撒迦利亚:“啧,宝贝儿,要不然你替子从军吧?”
姜宵:“……闭嘴。”
眠礼一手牵着卓燦,一手牵着姜宵,仰起小脸望着他们为自己明天的归属各执一词争辩。
直到现在,祂也无法衡量自己是爱燦燦更多一些,还是爱父神更多一些。
但那些都没关系。
神明给予和得到的爱意,从来是种恒定。
春日的晚风缱绻,夜空潋滟。
天上的星尘花慢悠悠地眨一眨眼睛,漫出无边的光来。
小孩子想,好像所有人,都很爱很爱祂。
祂可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最幸福的小神仙哦~?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全部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下本见!礼礼爱你们哟(^U^)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