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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撒娇不容易

从龙 竟夕起相思 1825 2024-01-05 10:55:48

燕云之乱,始于储君之争。

哀皇帝崇庆三年,天子病重,久居后宫不得临朝,朝政大权便由近侍郭准等人把持。崇庆九年,风传深宫中的皇帝病危,郭准等人欲矫诏立四皇子穆思玄为太子。

穆思玄即是当今檀王,母亲曾是琴楼歌女,艳名冠绝京都,入宫便受帝王专宠,赐号“白莲神君”。

风声传出之后,立刻引发了朝中世族勋贵的不满。崇庆十年秋,燕国公裴辅在燕都起兵,广发檄文,召集诸侯清君侧,目的是诛杀郭准一干宦官。

燕云军几路南下,势如破竹,却在次年六月吃了败仗,王师兵围禄州,双方血战半月,禄州守将裴佺战死,拉开了燕云军溃败的帷幕。

自禄州战败后,燕云军节节败北。九月初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燕国公裴辅箭伤复发,含恨而终,第四子裴信被困在安阳县三月有余,弹尽粮绝,最终率部投降。

此役过后,原本蒸蒸日上的裴氏一蹶不振,族中子弟几乎全部战死沙场。

裴信作为罪臣之后被押送回都,后来经由柳太傅的斡旋才保住命,被流放到了凉州。崇庆十二年,郭准等人密谋除掉魏国公聂唐,却反被聂铭铲除干净。

聂铭将郭准的人头悬在盛京城头半月,一并清除宦官余党,凡是同郭准有牵连的都以谋反罪处斩。

郭准一死,原先反对过他的人们自然得以平反,裴信便在那之后回京,短短几年重新聚集起势力,甚至能跟聂铭分庭抗礼。

崇庆十五年腊月,哀皇帝驾崩。正是在那个阴云蔽日的冬天,裴信选中了还在平留的林晗,将他接到了盛京。

冥冥之中好似有根丝线在拉扯,原本与他全无关系的燕云之乱竟然改变了他的命运,然而他对这段往事的了解却仅限于史籍的记载与众人的传言。纸笔的记述终是太浅薄了,史册上寥寥数语,背后却是无数的血汗与沉重不堪的岁月。

卫戈跟他不一样,他是战乱的亲历者,因为战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最后依附高门大族,做人家的爪牙。

林晗垂下视线,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轻声道:“快十年了,想家么?”

卫戈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忍不住苦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说‘家国天下’,家是一人之家,国是万民之家,天下是苍生之家,即使他们身死,我仍旧有国和天下为家。他还说——”

少年略有些沉吟,林晗觉得他父亲的见解倒是豪迈豁达,一手托着下巴,柔声追问道:“还说什么?”

卫戈看向他的眼睛,“还说让我平生不要恨。”

林晗失笑,边摇头边望向水中的倒影,“你父亲一定是个极旷达的人。这我可做不到。”

月色清亮,水里的倒影却黑糊糊的,看不真切。卫戈听完也笑了笑,“跟你一样,我也做不到。所以我理解你。”

“理解什么?”林晗不解地眨了眨眼。

他方想说出心底话,眼神触到林晗的面庞,回想起方才他跟聂峥吵架的情状,便觉得未出口的话有些僭越。卫戈叹了口气,一站起身,衣服上的水便哗哗地往湖里淌。

“该走了,夜深了大漠里会很冷。”他拧了拧自己的衣摆,望着林晗,“回去吧。”

林晗没追问,晃晃悠悠地从水里爬起来,拉着卫戈的衣服,“我醉了。”

卫戈盯着他的眼睛瞧了半刻,有点迷茫,“你怕是醒得差不多了。”

“我走不动。”林晗哀叹着,一双清明的眼睛里带着窃笑,“怎么办啊?”

他站得笔直,生怕卫戈看不出来他清醒得很。卫戈心中狐疑,暗道莫非是耍赖不成,盯着他上下端详,“你这副模样哪里像走不了路?”

谁知林晗反倒强词夺理起来,趾高气扬道:“你说了不算,我说走不了就是走不了,你把我怎么样?”

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朝着卫戈嬉皮笑脸,还狡猾地眨了几下眼。卫戈更加迷惑,思忖片刻,“那你说怎么办?”

也不知道他哪点戳中了林晗的笑穴,林晗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怎么这么呆……”

卫戈骤然会过意,无奈地看向他:“你想让我背你?你为什么不直说。”

林晗一掌拍上他的肩膀,“你胡说八道,我才没这么想过。”

话一说完,他便潇洒利索地转身离去,步履匆匆地爬上沙坡,身后留下一串水痕。卫戈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很快追上林晗,唤道:“你等等我,我背你回去!”

蒙蒙夜色里,只见林晗冲他回头一望,脸上佯装着恶狠狠的神情,两手拢在嘴边,冲着他喊道:“你快点,小心我把你关在门外!”

话音在风里飘荡,林晗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往盐院的方向跑去。他跑得急迫,到了盐院门口实在撑不下去,躬下身又咳又喘,喘了半天后抬起脑袋,看见有人从上方给他递来一张巾帕。

林晗接过巾帕擦脸,便听见卫戈的声音:“够快了吧?”

他惊得往后退了几步,望着夜色里熟悉的人影,吞吐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卫戈展颜一笑,抱着手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会飞,你信不信?”

“信你个鬼。”

林晗擦干脸上颈边的水,把帕子往他臂弯里一塞,信步朝盐院里走去,走到大门边上停下脚步,回过身朝卫戈望几眼。

他凭着印象七拐八拐地回到下午呆过的院子,胡杨树边上正立着个黑黢黢的人影,一望见他便朝前走了两步,想上来说话,却又似忌惮着什么。

屋子里亮着灯光,把庭院照亮了些许。林晗如若无事地走上前去,静静地盯着那人影。聂峥踌躇了半天,硬着头皮走上来,瞧见他浑身水光,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掉进湖里了。”

聂峥迟疑道:“又去捞月亮了?”

他感到一股劲风朝脸上袭来,下意识出手,便捉住了林晗的手腕,“别气别气,我去烧水,你洗个澡,别着凉了。这里晚上很冷的。”

林晗挣开手,指了指聂峥身后立着的卫戈,“多烧点水,他跟我一块洗。”

“什么?”聂峥目瞪口呆地转向卫戈,“你们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吧,这种事情不藏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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