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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好可怕你女朋友

从龙 竟夕起相思 2401 2024-01-05 10:55:48

卫戈静默地服侍他穿好衣裳,两人之间似乎多了层薄纱般的情愫,各自心照不宣。林晗出了军帐,血色残阳骤然浇透了他的眼眶,无垠的大地,辽阔的天穹,荒土戈壁,灰云流霭,被一道道熔金的光弧劈成碎块。

他点了几十轻骑,领着麾下往灵州城北门迤逦而去。昏暝暮色之下,高阔的铜门好似一张龙口,两翼城墙宛如绵延的山脉,盘踞在粗犷的黄土高原中。

林晗的队伍行至城楼下方,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远远看去,黄沙宛如烟雾的河流,顺风迅疾地流淌,静候的军阵在弥漫的烟沙中时隐时现,密集的甲胄好似一处黑色的伤口。

他率领兵马出城,隔了大概十来引的距离,看清了城外大军的旗色,玄地银画,虎狼相逐,正是聂氏苍麟军。

林晗一挥手臂,将随从止在身后,独自纵马朝前,扬起一串奔涌的黄沙,眨眼便到了那支队伍跟前。聂琢躬身屈膝,半跪在砾土之上,高声道:“臣拜见陛下!”

他匆匆勒马,握着马鞭下地,双手将聂琢扶起:“你辛苦了,近来可好?”

聂琢眉间难掩落寞神色,难堪道:“听闻灵州大乱,属下寝食难安,特领军前来护驾,远道来迟,请陛下恕罪。”

灵州叛乱已经有些时日,北受降城远在国境之外,位置荒凉偏僻,灵凉二州的动静许久才会传过去。林晗朗然一笑,目光落到他身后一众跋涉而来的军士身上,每个都灰头土脸,面容沧桑,想必是在大漠里兼程急行的缘故。

“有你这样忠心的臣子相随是我的幸事,哪里还会怪罪。”他亲近地拍了拍聂琢的手背,叹息道,“前段时日艰险,好在如今灵州城暂时安定下来,我正准备派人知会你一声的。”

聂琢敛眸,轻声应了一句,绝口不提他事:“臣率人前来正是有意助陛下平定灵州,看到灵州城已定,我为陛下高兴。落魄之人,无以为家,往后陛下若有差遣,聂若璞甘效犬马之劳。”

林晗见他已经把话挑明了一半,必然是知道聂家的噩耗了,惊诧道:“盛京的事,你已经——”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聂琢苦笑,“事已至此,再没有挽回的可能。前因后果,亦没有追究的必要。从陛下将我从西城大牢里救出来的那一刻,我便认定了陛下,聂琢不求荣华功名,只望陛下莫因旁事怀疑我的忠心。”

林晗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面有哀色地抚慰道:“若璞,你愿意跟着我,我自然会替你们兄弟二人报这个仇。自从知道了魏国公的事,我没有一日不是辗转反侧,想着该如何与你和聂峥交代,不得已才瞒到了现在。你能想通,我实在高兴。”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聂琢听完,眼角竟然微微发红,难受得垂下头颅。林晗轻叹一声,替他细致地整理了肩上的披风,拉着手道:“快跟我进城去。说来,这灵州还是你们家的故地,往后有你在旁帮衬着我,我就能高枕无忧了。”

林晗取得灵州官印,便带了几百甲士占领了府衙,自封灵州太守。田淮爱好诗书,太守府中摆设文雅,不见丝毫粗犷之气,好似一处高致的书斋。

堂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细致地记录了整个朔方的山川城关。林晗高坐尊位,身旁立着卫戈与聂琢,三人一同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

边关几州大都依赖着朝廷的补给,灵州城虽大,府库却不充盈。先前为了防秋之务,灵州城的府藏都被调送到了凉州,林晗遣人请点过粮草,军械与钱银,发现都所剩无多,仅仅能满足两三个月的耗用。假若朝廷攻打过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溃败。

边境不比关中江南,有地方大兴生产,灵州看上去昌盛,实际上连州府都穷得叮当响,土地贫瘠,风雨不调,想不出开源致富的法子,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征兵倒是不愁,现今各处正是乱的时候,朝廷必然会四处平乱,只用收编战败的苍麟军,便能扩充出一支不啻于官军的军队。

林晗盯着地图上曲折密集的道路,轻声道:“打仗花钱如流水,以往跟北越交战,国库几十年的收入只能供三两次出征。当务之急是钱跟粮,钱银尚且能缓一缓,但是粮草不能再等。不管进攻还是防守,没有粮吃就什么都干不成。”

灵州地域广阔,州府周边有许多县镇,聂琢率先道:“秋收才过,不如往县镇去看看,那么多人家,总该有粮。”

林晗摆了摆手,断然否决:“苍麟军在朔方各处起事,边境兵荒马乱,不宜再惊扰百姓,徒增民愤。此计不妥。”

这个主意的确能解一时之危,然而从大局上看得不偿失,假若因此惹得民怨沸腾,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林晗。

没等他细想,卫戈便出声:“抢百姓不地道,抢官府却是可行。”

林晗微微一笑,视线在朔方地图上来回逡巡。主意倒是好定,抢哪个地方,该怎么抢,又需要从长计议。

他抬起手,在虚空指了指,道:“我瞧汉阳就合适,离灵州城近,历来都是转运辎重的必经之地。汉阳守将是什么人?”

两人沉默半晌,聂琢弱着声开口:“是我二哥。”

自宛康一别,聂峥就没了消息。林晗一愣,而后干笑了两声:“好事啊,他现今不在汉阳,城中守备必然薄弱。”

计划敲定,他便向二人分发了任务,令他们即刻点兵出征,往汉阳去抢粮。林晗要坐镇灵州城,抽不开身,处理完军务便去说降田淮。哪知道这人虽然怕死,却是个硬骨头,一见他就嗤之以鼻,无论如何诱骗威逼,都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几日之后的深夜,林晗看完兵书,正准备安寝,便有令官喜不自胜地来报信:“两位将军从汉阳回来了!”

林晗一个挺身从床上翻下来,忙得找不着鞋子,匆匆披了件外衣便赶到城门口。城楼上下点着火把,通红的火光在深夜里连成一片白昼,映着无数细鳞般的甲胄。

他借着火焰在人堆里寻找,只瞧见了聂琢。聂琢飞身下马,赶到他身边复命:“汉阳府库好东西太多,不知道拿什么,干脆什么都拿了些。已经着人在请点了。”

林晗点点头,问询道:“受伤了没,折了多少人,怎么不见卫戈?”

聂琢道:“我们商量过,我手下只管去搬运辎重,没人受伤。卫戈倒是遇到了些麻烦。”

他的心猛然一紧,拽住聂琢覆着铁甲的手腕,“什么麻烦,他人在哪?”

“我也不大清楚。”聂琢怔怔地开口,“说是遇见了犯边的寒疆人。”

林晗素知寒疆蛮子的厉害,闻言脑中一片空白,霎时夺了匹马,衣衫散乱地往城外去找人。他在夜色里全力地奔,粗糙的缰绳硌得手掌发烫,马蹄声杂乱不堪,像是在他心头猛敲。

战马跑了几里,他在山道边又看见了一路火光,遥遥地望清领兵的人影,心中的焦躁总算消退几分。卫戈见是他来,忙令部下急行,两人不一会就在月牙似的小山丘边碰头。

火把将周遭照得通明,林晗望着完好无损的卫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往蛇形的军阵里看去,一列肃穆森寒的玄甲之间,有个苍白的衣影煞是扎眼。

那是个样貌柔弱的白衣少年,乍一看还有些眼熟。他审视片刻,脸色渐渐沉凝,盯着卫戈嘲道:“行啊,让你去抢粮,你倒是会替我打算,抢回来个梨花带雨的小美人。”

卫戈暂且摸不着头脑,看向林晗迷惑地眨了几下眼。那穿白衣的听到他的话,主动站出来,带着哭腔道:“对,对不住,都是我给卫将军添麻烦,我走就是了……只是这一走不知能否再见,报答不了将军救命之恩,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这一通话砸过来,就连林晗都有些发懵。他盯着那少年淌着晶亮泪痕的脸,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在百花坊唱曲子那个吗,怎么跑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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