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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江南 四 大 才 子

从龙 竟夕起相思 2526 2024-01-05 10:55:48

他从手上取下一枚白玉戒指,交给林晗。玉戒通身明润,沉甸甸的,带着些微暖意。

林晗惯用左手执兵器,拿了戒指,戴在右手拇指上。

他与二人道了声别,便行色匆匆地往山下去,走到三清殿前,对着漫天大雪,忽然想起件久远的往事,朝姜锦道:“去大门边等我,我去去就来。”

姜锦点头听令,很是乖巧地走在前头。林晗折返回去,沿着记忆里的路左折右拐,穿越殿宇栈桥,来到风雪凛冽的后山悬崖。

此处大雪如刀,他不由得躬身垂头,抬起手臂挡住颈边呼啸的北风。寒风吹扬着垂曳的衣袍,好似一只飘摇的蝴蝶。

雪粒像是烟雾似的往眼里扑打,林晗拂去眼睫上的冰凌,抬起头,正对着崖边一棵凌霜傲雪的老松。

崖边土地贫瘠,又多雨雪,但这棵松长得很好,枝条散开仿若华盖。松柏是长青之树,因而在树上被人挂着许多许愿宝牒,针叶间千万条丝带萦萦如红线。

林晗挽了挽衣袖,趁着四下无人,两手抱着树干往上爬。

西平侯还在做亲王时,家中有时会在年末进京参加宫宴。林晗小时候有回进宫,意外结识了一个朋友。他那时候年纪小,常做出些不合体统的事,也不管那人身份,便带着他出宫去玩。

除夕夜里,嫌皇城里规矩繁冗,闷得无聊,林晗带着他悄悄来了空山。两人在玉虚畅玩了一夜,晨曦时跑到崖顶边,看了一回盛大的日出。

临走之际,那人问他要不要许愿,还说空山有灵,在玉虚许愿,心愿必定能成真。

他们在许愿松边的宝匣里取了竹牒笔墨,林晗写的是“平安喜乐”,落上自己的名字。那人写的是“山河太平”,可他的名字,林晗如今已记不清了。大概记得是宗亲,两人都姓穆。

后来林晗再没见过他。他跟母亲到玉虚来时,才知道当年弄错了,那棵树上虽然挂着众多许愿宝牒,但不是什么愿望都往上挂的。那是棵姻缘树,只有情投意合的眷侣才对着它许愿。他们少时挂上去的愿望,怕是一开始就没法实现。

十来年过去,树上的许愿牒越来越多。林晗当年亲手系了两人的木牒,还记得是在哪个位置,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找到两条陈旧不堪的丝带。他顺着摸上去,老朽的许愿牒反转过来,赫然是他的名字。

旁边坠着另一块,墨迹依稀可见,穆令昭。

他小心翼翼地将缠绕在枝头的绳带解下,再撑着枝干一跃而下。抬起头时,不远处突然多了个人影,惊得林晗往后退了半步。

清徽真人神出鬼没,不晓得已经来了多久,左手握着一把宝剑,缓缓地递给他。

“江湖危险,拿上防身。”

林晗把木牌塞进袍袖,迟疑道:“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

上回赠符,这回赠剑,林晗不觉得自己与道宗有多么相熟,可清徽似乎对他这个几面之缘的客人友善过了头。

不待他说完心间的顾虑,清徽真人先一步答道:“‘齐同慈爱,异骨成亲。国安民丰,欣乐太平。’”

四句真言灌入耳中,林晗心中便一片朗然。道长身在山中,依旧心怀天下大爱,怜悯四方众生,故而来送他。

“你且去吧。”清徽轻声道。

林晗点点头,抬手一礼,不再耽搁,带着剑去跟锦儿会合。

奉陵是南方的枢纽,亦是荆川的心脏。

南方也开始下雪,相比盛京温顺得多,却有股驱之不散的湿冷,直往骨缝里钻。林晗到达奉陵之时,楚王穆惟桢已经带着府兵在怒川摆开阵势,与十八寨遥遥对峙。

怒川上游有一处宽阔水域,名叫断江陵,地势颇为奇异。河水流经那处,被江心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分为两股,一侧为南岸,一侧为北岸。

荆川府兵在北岸扎营,林晗赶了许久的路,不过寅时到达军营。大营各处烧着火把,四周被通红的火光一照,粼粼一片。风雪已经停了,天上落着牛毛雨,江岸冷若冰窟,呵气如凝。

他跟穆惟桢在灵州做过对手,此次见面,两人之间弥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林晗对穆惟桢印象不错,见了楚王礼数周到,一口一个王兄,叫得十分热络。穆惟桢坐在大帐里,显然知道他要来,一身穿戴齐整,双眸幽深地盯着他,唇边挂着些敷衍的笑意。

林晗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此次进攻怒川十八寨,王兄有主意了么?”

“怒川十八寨占据天堑,易守难攻。”说到正事,穆惟桢放下芥蒂,打开一卷地图,对林晗道,“你来看。”

林晗依言看去,眉头越陷越深。图上绘着断江陵周边地势,怒川十八寨依傍着江心山峦布局,北岸一侧有十一寨,南岸一侧有七寨。水寨连绵成片,仗着山丘险水,修建了厚如城墙的壁垒,俨然成为一圈铁桶。

“不能开船过去?”林晗问道。

穆惟桢摇摇头,道:“断江陵水势湍急,江中暗礁密布,大船开不过去。若是小船……不是没试过,水匪在寨墙外设了几座望台,台上各置连弩机。那弩机射程极远,竟比得上床弩,人根本过不去。”

“真是奇了怪了,官军都少有连弩机,”林晗皱眉沉思,“这帮子水匪哪来的?”

穆惟桢亦是不解,眉宇间有些忧色:“你来之前,已经让人去周边查探去了,暂且按兵不动,这两日应当有消息。”

林晗点了点头,问道:“王兄,你在奉陵多年,可知道白莲教总坛位于何处?”

他此行就是冲着白莲教,要救出母亲和玉善郡主。林晗看穆惟桢似乎还不知道玉善被妖人劫走的事,也不主动提说。

穆惟桢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什么?”林晗一怔,“白莲教的总坛不就在奉陵么?”

“是在奉陵不错,”穆惟桢神色无奈,“但妖教行事隐秘,至今没有暴露总坛的确切位置。不过……查怒川水寨的时候,查到些他们与妖教勾连的线索。假如能攻破水寨,兴许能有些眉目。”

两人在灯烛下说了一会儿话,有军士进帐来送早膳。林晗刚吃了两口,令官急匆匆地来报,穆惟桢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楚王忙得脚不沾地,叫人进来悉数禀明。林晗一边喝粥,一边竖着耳朵听。

“怎么回事?”

斥候交掌拜道:“禀报楚王,卑职沿岸查探了数里,南岸七里外深山里有个小村,据村中妇孺说,常有些匪寇到他们那去抓人抢粮。”

穆惟桢面有愠色:“可是十八寨的水匪?”

“听村人描述,十有八九。”

穆惟桢点点头,屏退了斥候。林晗放下筷子,道:“水寨设在江心,里面的人都要吃饭,所以跑到人家村中抢粮。抓人么,大概是抓去做苦力。”

穆惟桢端起变凉的粥碗,轻叹道:“找几个机灵点的,看看有没有法子混进去。”

“何须王兄费心呢。”林晗笑道,“我这次到奉陵,就是来给王兄分忧的。”

穆惟桢方要喝粥,听了他这句话,端碗的手顿在半空,看向林晗,微微挑起眉梢。

“那本王岂不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林晗听出他讽刺之意,垂头叹道:“王兄,灵州那次形势所逼,是我不对,我知错了。今非昔比,你宽宏大量,千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行了。”穆惟桢秉性宽和,也懒得计较太多没意义的往事,“这回你我站在一边,你莫要给我惹事。”

林晗会心一笑,刚要开口,帐子外又吵吵嚷嚷的。他听到些说话声,连饭也顾不得吃了,连忙起身去看,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时间喜不自胜。

“卫郎!方公子!”

卫戈听见他的呼唤,眼角立时染上温煦的笑意,从一匹雪白骏马上下来。林晗连忙拽着他的手掌,把两人请进大帐,正要对穆惟桢说话,便听楚王轻咳一声。

林晗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犹疑道:“怎么,都是老熟人?”

卫戈看着他笑:“喝过酒。就是长公主府上那回。”

方黎昕跟穆惟桢认识得更早,他往年走南闯北到过奉陵,与楚王有过几面之缘。

“那正好,既然你们都到了,不如先办正事。”林晗说完,朝帐子外唤了一声,“锦儿,你也过来。”

姜锦迟疑了一瞬,步履沉稳地进到帐中。等人到齐了,林晗便对穆惟桢道:“王兄,方才说到卧底十八寨,此事关乎成败,需得慎之又慎,最好派高手前去。此时此刻,想必军中无人能胜过在座几位。”

穆惟桢有些讶异:“你也要去?”

“自然要去。”林晗笑道,“我,卫戈,方公子,还有锦儿,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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