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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杀机

从龙 竟夕起相思 1912 2024-01-05 10:55:48

林晗很是怜悯她,打算张口再劝,姜拂却退后一步,朝他行了个拜礼。

“府中已清查过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人。”她垂首低眉,一息之间收敛了伤心,有条不紊地说话,“奴婢抽调人手,增加了都护府的防卫,还有子绡在,主公日后尽可放心。”

林晗勉力点头,道:“你先去吧。”

姜拂徐徐后撤几步,交手行礼,握着刀鞘飞身上马。

青石板上铺彻着莹白的月光,清脆的马蹄回荡在街衢巷陌之中。

等瞧不见人影了,林晗慢吞吞跨进府门。廊前守着一排护卫,手里拎着六角灯笼。烛光晃晃悠悠,好似水里的月亮。

他被守卫前后簇拥着,直奔灯火通明的正堂。衙门下属各司官吏静候在厅内,准备将这一日赈灾的情况上报。

宛康城共七十九坊,过半居户的存粮撑不到七月初。今日林晗下令开仓,一天之内,官仓粮米仅剩不到三分之一。

边关随时有交战的可能,现今粮仓里的着实不可再动。全城上百万的人口,又不能不管。

“粮食不足就去借,邻近的灵、凉二州都受灾,他们自身难保。”林晗环视堂下的官吏,单手搭在桌案上,五指慢悠悠地起落,“只能是肃州了。此事连夜安排下去。”

说罢,他向身旁一挥手,立时便有个书吏捧着典簿出列,把分管户籍、市税、田亩、治安、讼狱几项的人名唱了一次。

林晗一个一个和他们照面,提点道:“这几样我交给你们,何处出了闪失,我就问谁的责。敢有玩忽职守,作奸犯科的,统统依律处置。”

一众官吏被上峰通身的气势压得屏息凝神,唯唯诺诺地交掌应承。

林晗微微一笑,眼底深不可测,旋身回到座上,从容道:“别想着糊弄我,即便我不在宛康,你们背地里干了些什么,都是瞒不过我的。”

众官神色凝重,异口同声拜道:“我等谨遵都护教诲。”

堂外几道灯影闪动,赵伦匆匆赶到,一身蓝袍上沾着霜露气,见了林晗便拢袖行礼。

“主公,属下来迟。”

林晗轻轻点头。赵伦干练地抖抖袖子,阔步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卷轴,摊在桌案上,徐徐铺开。

纸上龙飞凤舞,正是林晗要他起草的征发文书。他举近灯烛,照在纸张上,侍候林晗细细过目,骨节分明的手指映在灯下,宛如一截截玉石。

林晗读过一次,没觉出纰漏。赵伦文章写得极其漂亮,像是跟他心有灵犀,凡经他手的公文,规矩妥帖而不失灵采,处处都合林晗心意。

赵伦自个也清楚这一点,兴致勃勃地等着林晗发话。

林晗心中满意,却不想顺他的意夸赞几句,淡淡道:“差强人意。”

赵伦会心一笑,不卑不亢,伸手揽起卷轴,道:“主公没别的指教,我就尽快发下去了。”

林晗“嗯”了声,道:“最迟三日,陆续抽调民夫到樊川。开荒造田是重中之重,学院和佛窟都可以缓一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赵伦连连应声,笑道:“主公放心,必不会让你失望。”

诸事顺利安排下去,林晗心中的巨石落地。府衙里的官们原本习惯混日子,仗着天高皇帝远,处处消极怠工,一个拖字诀了事。此番有他督促,他们倒都转了性,连轴转了半月,竟磨出不小的政绩,宛康灾情缓解了许多。

征发民夫的政令发出十几天,樊川几处工程陆续有了眉目,各地几乎看不见饥民流民。他征调的人手里还有佃户,林晗暗暗数着时日,预计再过两三天,王凝便会登门求情。

不出所料,这日黄昏时分,门吏便呈上拜帖,说王凝候在都护府外,带着数十剽悍的护卫,运来七八乘蒙着青布幔的六驾通幰大车。

林晗将他晾了半个时辰,待手边公务告一段落,才慢条斯理地跨出府门。

王凝一身白衣,端立在庄重敞阔的衙门跟前,显得几分单薄无依,远远望去,似乎要被屋檐压折了。

林晗信步到他面前,温煦一笑:“这不是王先生嘛。”

王凝识相地躬身:“一介草民,不敢在衡王面前自居先生。”

林晗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重叠的马车上,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王凝道:“车中共有白银万两,都是草民十年来经商所得。”

林晗眉目一沉,冷笑道:“王凝,你也太明目张胆了。”

“都护千万别误会,”王凝和善一笑,娓娓道,“雪灾横行一遭,四方生灵涂炭,草民虽势单力薄,却愿尽绵薄之力,散尽家财,助官衙赈济州县父老。”

散尽家财?林晗快要憋不住笑。

他脸色稍霁,道:“你有诚心,我就却之不恭。宛康如今正缺钱,尽管放心,这些银子一毫一厘都会用在刀刃上。”

说罢,他便下令将银车护送到府库清点封藏。王凝盯着缓缓而去的马车,迟疑一瞬,低头拱手道:“衡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晗体贴道:“王先生到府中来吧。”

两人移步厅堂,林晗着人奉上清茶。王凝踟蹰几回,未等到茶来,便肃然道:“小民要向都护检举一事。”

林晗心知他是为了佃户的事来的,丝毫不着急,镇定自若地等着看他玩把戏,故作惊讶道:“你要告谁?”

王凝沉重地一闭眼,坚决道:“高柔。”

林晗愕然一瞬,舒展开眉头:“他不是死了嘛。”

王凝道:“高柔虽死,但此人横行宛康,为非作歹,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实在天理不容!”

林晗暗骂了句贼喊捉贼,仍是陪着他演戏,道:“高柔虽然死了,但他到死都是朝廷命官,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凝愤然举指发誓:“我若有半句虚言,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林晗抚了抚耳廓,悠然长叹:“那你就说说,他犯什么事了?”

王凝一阵为难,道:“此事说来话长。显历年间,朝廷曾拨款修建宛康城墙。高柔心生贪念,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据说中饱私囊了几百万两。”

林晗定定地审视他,暗自嘲道,好一出死无对证。

这王凝确是个棘手的角色,知道他要对付他,干脆托出底牌,先是献金,再是推出个死了的高柔背黑锅。看起来都像是臣服示弱,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反客为主,把自己把柄摘得干干净净,让林晗无处下手。

他半晌才启唇,眼神落在虚空中某一处,淡淡道:“他贪赃枉法,你怎么知道?”

王凝长叹一声,正要开口,忽然有个人影快步闯入堂中。

“含宁!”聂峥披甲带剑,风尘仆仆,径自凑到林晗耳畔,压低了声郑重道,“檀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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