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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原委

从龙 竟夕起相思 2018 2024-01-05 10:55:48

林晗心神不定,烦乱地踱几步,神色凝重地思量。

可他总觉得不对,裴信来的时机实在太巧了。况且,吕应容一直被羁押在军中大狱,有苍麟军看守着,聂峥是他心腹,裴信是怎么把人抓到手的?

口口声声说要帮他,他真的想让穆思玄死吗?

他垂着眼睛细想良久,猛然攥紧了手指,理出些头绪。

是了,裴信了解他,知道他不够心狠,于是抓来吕应容做替死鬼,保檀王一条命。

林晗扼腕一叹,讽刺地勾勾唇角。

怨不得谁,是他心慈手软,眼见一个大活人惨死,便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愿顾了。此时回过味来,却是木已成舟,不得反悔。

裴信话里有话,早提点过他:我给过你选择的。他沉浸在惊吓中,没听出话中机锋,错失了机会,再去找他要人,那就不好办了。

林晗眼中一凛,微微扬起下巴,道:“聂峥,去把王经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聂峥点头应允,扬长而去。林晗在花厅坐了须臾,便听一阵喧闹,几列人影穿过树障,披甲带剑,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为首一个满面风霜,凝脂般的嘴唇透着些水润的血色。

“含宁!”

林晗赶忙起身,惊喜道:“桓儿!”

卫戈这段时日都在樊川附近练兵、屯田,宇文跋和独孤毅两兄弟轮流坐镇军中大营。他们都忙着各自事务,聚少离多,约莫几天才能见一次面,这回距上次相见已有五日了。

卫戈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嗓眼一哽,平复着呼吸。

“我来迟了!裴信为难你了?”

林晗很是想他,下巴靠在坚硬的肩甲上,任由一双大手紧搂着自个腰肢,闷声道:“没有。你跟他打过照面了?”

卫戈嗅着他发间清香,松了口气:“他走了。府中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去追他,势必还能将檀王要回来。”

林晗眼前又闪过那具面目全非的死尸,额角突突跳动,顿时头痛欲裂,脸色发白。

他抱紧了卫戈,两肩发抖,颤着声道:“不去了……我也不知怎么了,满脑子都是那具尸首。卫郎,我、我有些怕。”

卫戈揽着他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安抚道:“没事了,我叫他们处理干净。往后有我陪着你,别害怕。”

恰是此刻,聂峥领着王经到了花厅。赵伦得知消息,也从周边县镇赶了回来。堂下一时聚集了一大群人,纷纷屏息凝神,等着林晗发话。

林晗从怀抱中抽身,盯着面色沉沉的王经,冷笑道:“我记得当初告诉过你,什么能跟他说,什么不能,让你自个有杆秤。”

王经上前一步,拢袖下拜,义正辞严:“臣不觉有错。”

他的青袍变成了绯袍,从察院监察御史跃升成了御史中丞。

林晗眉头一皱,跨步到他跟前,强压着怒意:“你当然没错!你王御史是多么清白的人,错的都是全天下!”

王经颓然闭眼,铿锵道:“若我隐瞒此事,坐视不管,才是陷君王于不仁不义,才是大错特错。”

林晗怒火攻心,拂袖骂道:“你少给我扣这些仁义的大帽子!我亲手提拔你上来,不是让你二心背主的。你明知道我和檀王不共戴天,还暗地里通风报信,难道不是不忠!”

王经沉默良久,红了眼眶,叩首道:“王经身为臣子,并非帝王家的走狗。为臣死忠,自要规劝君上修仁德,行至善,宽仁敬慎,方可为万民表率,统御寰宇。”

林晗嗤笑道:“走狗?原来跟着我倒是委屈你了。你觉着我独断专行,残暴不仁,大可以现在就滚,找你的明君圣主去!”

王经伏地长跪,哭道:“陛下!臣性命微末,原本只不过是盛京郊外一介教书先生,没有功名之心,平生所愿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教育学子辨真伪,识善恶。”

论起往事,他更是哀伤,悲痛万分地叙述:“是当初陛下告诉我‘清流一束,不可撼浊海,焚书一握,不可醒世人’,光凭教书,是没法开化诸民,建不成仁德之世的,唯有入朝做官一展抱负,才能澄清宇内,惠及庶民。”

林晗紧抿着发白的唇瓣,神情阴郁,眸中波涛汹涌。

“因陛下一番话,臣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王经顿了顿,仰面望着他纤瘦修长的身影,有力道,“今生今世,陛下就是王经唯一的君王,王经宁愿一死,也不可让陛下沾上半点污浊。”

堂下凉风习习,浓绿的树木翻起海浪。林晗缄默无言,半晌低声道:“你错了。王经,我的手从来就不是干净的。”

他睨着委地的绯红官袍,丹砂似的赤色刺得眼睛发疼。

“我不像你想得那么好,你走吧。”

王经抬起头,清俊的脸上泪痕斑斑,道:“臣不走。”

“我给过你机会了。”林晗摇摇头,“若容下你这次,往后还怎么服众。”

他吃够了被人架空的苦头,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了。倘若到了如今,身边人还是无法全心全意追随他、对他唯命是从,那跟当年做傀儡有什么差别。

这是林晗的底线,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身边人绝不能背叛他。

王经膝行几步,道:“假如陛下觉得我不忠,真要赶我走,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林晗讽笑两声。杀诤臣?那他才是昏了头了,以后没人敢投入他麾下做事。

堂中气氛僵持,他干脆把难题踢给了身边几个,道:“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置他。”

赵伦和聂峥面面相觑,似乎不愿掺和进来。唯有卫戈缓缓道:“含宁,王御史赤子之心,将他赶走,定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他并未点破,林晗却悟到话中深意。学富五车的名士人才都有些清高脾性,和王经一样。杀了王经,会惹得清流士人们非议,把他赶走,也会令各处人才以为他是个心胸狭隘的昏君。

卫戈给他搭好了台阶,林晗便顺着下来,疲累地叹气。

“罢了。既然世子发话,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不能再容你,王经,你以后就跟在世子身边,有事就找他吧。”

王经交掌一拜,颤巍巍起身,退到卫戈身后。此时有个令官从院门匆匆赶来,抱拳半跪道:“将军,大事不妙!城外西南十里狼烟滚滚,有两路胡族大军靠近凉州边界!”

众人被这一通军情打得措手不及,都露出些惊愕的神色。军士们窃窃私语,林晗蹙着眉,扬臂止住喧嚣,追问道:“派人去探了吗,什么旗号?”

“已经派出一队斥候,还不知情况如何。”

林晗眉心直跳,道:“丞相呢,他们出城了吗?”

令官道:“城门已经封锁,想必是出不去的。”

他稍稍镇定,转向几个手下,沉吟道:“我早就知道贺兰稚狼子野心,势必会卷土重来。只是不明白,他往凉州去做什么……”

卫戈却摆摆手,道:“未必就是打仗。他们之前伤亡惨重,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元气。”

“不管怎样,先封锁城门,下令戒严。”林晗严肃地吩咐,“咱们若是掉以轻心,怕是会吃亏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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