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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貌合

从龙 竟夕起相思 1820 2024-01-05 10:55:48

他甚至不愿意去听卫戈接下来的话,几步踱上前,握住他的小臂。

须臾前,两人都在河湾里滚了一遭。卫戈的手很冰,触碰过去,像有尖刀划过皮肤,渗出零星的血珠。

林晗放柔了嗓音,近乎恳求:“一块回去,先把衣裳换了,好不好?”

卫戈没有回答,面上无波无澜,无喜无悲,仿若木石一般,只是在片刻的犹疑后,很轻地握了握他的手腕。林晗两手捧着他的手掌,反复搓揉,仍是冷得像石雕一样,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先前是卫戈拖着他上岸,这回轮到他走在前面,带着卫戈往营里去。军营建在一围山峦下,越靠近大营,山峰挡住月光,四周便越黑,连脚下的影子都消失不见。远处亮着十来束火把,火舌宛如飞蛾的翅翼,在长夜寒风中跳跃弹动,摇摇欲坠。

他们都一身狼狈,不愿意让旁人看出端倪,便挑了条偏僻的小道,在沁骨的冷风里,散心似的回大帐中。

林晗拨亮灯火,取出一叠衣衫,朝卫戈道:“我往后不回都护府住,就在营里。”

“好,”卫戈哑着声回他,墨黑的眼眸似有若无地盯着他看,踌躇着补了句,“你冷吗?”

林晗摇摇头,把衣裳塞进他怀里,转向一旁去翻箱倒柜。等他找到合身的衣服,卫戈已经换好,出帐子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他站在烛火边脱衣换衣,眼神心思却全在卫戈身上,看着他拿出一只小秤盘,一手朝秤盘里拣药材。

小秤晃晃悠悠,好像清波中一瓣荷叶。帐内安静,不一会,林晗便嗅到一股清苦的药味。像是桂枝、甘草,热辣的姜味刺得他精神一震,霎时连眼目都明亮了些。

林晗系好腰带,举着灯火,在他身边并排坐下,蘸饱笔墨,悬腕落字。

“你还会制药啊?”

“小时候跟辛夷学了些,”配好药材,他搬来一个药碾子,将草叶尽数磨成细粉,“今晚吃一剂,明早就不会难受了。”

林晗一时愕然,墨汁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

“你给我号脉了?”

他回想起卫戈在他手腕上碰那一下,原以为只是无言地亲近,竟还有这层深意。

卫戈就是生气,气急了口不择言,可是依然关心他。就算是他疑心妄言,让林晗觉得受了委屈,可这点委屈,跟他对他的感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桓儿,”林晗拈着笔,出神道,“你什么时候回镜谷?”

卫戈手上一抖,铜碾发出嘶哑的呜咽。

“你要让我走?”

林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你带我一块去吧。我想见见。”

卫戈稍稍松了口气,合目一瞬,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告诉我一声就是。辛夷他们也很想你。”

林晗偷偷抿着嘴唇,心不在焉地落下几个字,凝眸睇着他迷蒙的侧脸。

“你是在镜谷长大的?”

卫戈摇摇头,道:“是在禄州。城郊百里外有个叫桃源镇的地方。”

“桃源?”林晗欣然一笑,“听起来就是个好地方。”

卫戈平静地看了看他,语调低沉:“可不是好地方。当年禄州避疫,强行将所有患病的人挪到几个地方,派重兵严加看守。桃源,里面就是人间地狱。”

林晗惊道:“啊,竟然如此?那桃源现在……”

“改了名字,现在叫聋哑村,人已经不多了。”

林晗不解道:“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卫戈长叹一声,注视着火光,略微失神,轻声道:“患病之后,九死一生活着,也定会留下残疾。要么失明聋哑,要么手足溃烂,还有失去味觉嗅觉的,或是身患数症的。”

林晗担忧地看着他:“那桓儿你……”

“我没事,”卫戈苦笑道,“没走丢时,在家里染上病,好在是轻症,多亏了赵夫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侥幸痊愈。她却病倒了。”

面对当康长公主,卫戈始终不冷不热,恭敬而疏远。而他每次说起赵夫人,都会流露出些许难抑的亲昵。赵夫人应当待他极好,比亲生孩子还要亲近周到。

卫戈有些顾虑地开口:“为何突然问这个?桃源……如今里面都是些身患残疾的人,你也要去?”

林晗朗然一笑,继续写字,道:“我遥领禄州事务,总是要去一趟的。”

卫戈沉默半晌,垂着眼睛:“含宁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林晗面上一滞,才拿起的笔似乎有千斤重。卫戈捡起药粉,心事重重地起身,从堆着炭火的风炉上取了些热水,冲泡出一碗茶汤似的药水。

“这什么吃法?”林晗拧着眉毛,身子连连往后退,捂着鼻尖,“不成,我不喝。”

卫戈吹开烟气,小口尝了尝,把药碗递到他嘴边。

“将就一回,不喝我就喂你了。”

林晗睁着眼睛,仰头盯着他。两人无声对视,当中夹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暗暗较劲。

卫戈神色自若,淡淡启唇:“你不喝,我就生气了。”

林晗一听便有些慌乱,双手捧着碗沿,一面不停观察卫戈脸色,一面大口大口地吞药。

卫戈眼睫颤了颤,心中莫名一揪。

好不容易喝完药,林晗苦得皱紧了脸,连连呛咳。卫戈熄了灯火,拉着他回床榻。帐内月光清亮,拥抱厮磨一番,林晗听见他低沉地发问。

“做吗?”

温暖的气息缠在耳廓,林晗浑身一抖,手心和指根阵阵酥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扳过身子,强压在床褥间。

冰冷的吻落在颈窝里,林晗下意识拿手去推,却被抓住手腕,与他十指相扣,合契无隙。

他无力地挣扎两下,仰起了脖子,被攥紧的手指曲起又舒张,像是徐徐展开的花萼。

林晗紧咬着嘴唇,鼻息急促,从皮到骨都被痛意占据。疼,实在是太痛了,仿佛要被捣成泥,嚼碎骨头一样。他最柔软的血肉承接着暴风骤雨般的鞭挞,每撞一下,便叫他汗如雨下,四肢痉挛,如同活活从身上抽出一条血淋淋的筋络。

他泪意朦胧地睁开眼,强忍着蚀骨的痛苦,却见卫戈紧闭双目,餍足而愉悦的神情。

林晗也是男子,知道在这种事上,肆意猛烈地宣泄征伐,带来的快感远大于讨好取悦另一个人。以往都是卫戈照顾他,处处温柔心思,哪里有过如此凶狠的时候,不光是侵占,更像是要把什么从他身体里夺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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