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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不许笑

从龙 竟夕起相思 2250 2024-01-05 10:55:48

林晗摸出贴身藏好的面具,戴在脸上。抬头之时,他眺望见天际昏沉的晨光。朝晖紧贴着地平线,在平阔的旷野上涂抹出一道橘黄的光弧。

凉爽的风从开阔的野地吹来,刮过他的耳际。他隐约听见风里有人温柔地喊卫戈的名字,于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少年上前几步,衣上宝光在暗昧的夜色中浮动。

林晗定睛一瞧。吕应容穿着深绯蜀锦裁成的上领袍,领边佩着七宝璎珞圈,袍服用金线织绣了宝相花纹,动静之间光彩熠熠,宛如荡漾的水波。

再观他神态举止,哪还有往日畏葸不前、胆小懦弱的痕迹。唇若笔点渥丹,明眸清波潋滟,容色间有股销魂蚀骨的妖冶神韵。

吕应容本是神情木然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一见卫戈,立时喜笑颜开,亲昵地问:“卫郎怎么到这来了,找了你好久。”

林晗没忍住,噗嗤一笑。

卫戈皱眉看向身边,许久后才漫不经心地答:“找我有事?”

吕应容眉梢低垂,做出副惹人怜爱的神色:“无事就不能找你?”

他看卫戈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林晗,霎时生出些怒意。

“这是何人。你怎么老是看着他,连我跟你说话都不听了。”

林晗偏过头,倚在卫戈耳边,悄声道:“学得挺像。”

卫戈比他着急,心中无名火起,低声道:“你这‘忍字诀’修炼得不错,都骑到头上来了,还有心思看戏。”

林晗一乐:“塞外荒凉,难免寂寞,有人给我唱戏找乐子,自是欣然接受。跳梁小丑罢了,还真当他是个角色?我的世子,认真就输了。”

吕应容站得远,眼睁睁看着他俩亲密无间地说悄悄话,面色更是不忿,却放软了声,楚楚可怜道:“卫郎怎还是不理会我。我千里迢迢地来找你,你就这样辜负我?”

“衡王言重。”卫戈克制着怒意,嗓音森冷,“你我并不相熟,何谈辜负。也别再一口一个卫郎地叫。我说过你不是他,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吕应容被他一番话堵得脸色苍白,怔怔地前进半步,颤声道:“是我傻还是你疯。裴桓,自从荆川回来,你就对我颇为冷淡。怎么,不敢承认自己变了心,找出这样荒唐的借口?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卫戈目光如剑,冷笑道:“你说呢?”

吕应容竟也冷冷一笑,转头对侍从道:“去写封信,说明白本王是在何处找到世子的。若我没打听错,这地方应当是个娼馆吧。望君,朝廷让你护送公主,你怎么护送到娼馆来了?”

言罢,他侧过身子,鄙夷地看向林晗,趾高气扬道:“你是这里的人?”

林晗失笑,回想起是在哪里初见的他。怎么换了个身份,就打起自己脸来了。

他没等到林晗回话,顿时发怒:“你聋了吗,听不到我说的,为何不回话?”

林晗佯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两手在胸前比划片刻,指指耳朵,再指指自己嘴唇。

卫戈无话可说。

吕应容本是随口一说,哪想到林晗真给他装聋作哑,便嘲道:“我以为是何等人物,把你的魂勾去了,没想到是个聋子。一个残废有什么好的,你就为他移情别恋了?”

卫戈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何时钟情过你?”

吕应容眼眶通红,骤然大怒:“你应当钟情我,你只能钟情我的!”

林晗看得乏味至极,伸手勾勾卫戈胳膊,朝他颔首示意。卫戈命人牵马,召集古泉村的燕云军,不过须臾,几十人马便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林晗取了把剑,挂在自个腰间,翻身上马。卫戈与他并辔而行,前后左右皆有燕云军随驾。

马蹄踏过光秃秃的道路,吕应容呆呆地站了许久,仿佛融进了荒凉的景色中,看着他们越行越远。他不甘地追上几步,失声哭道:“你去哪?”

晨光从天际喷薄而出,乍起的风卷来戈壁上的灰土沙砾,原野间烟尘滚滚。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纵然一身锦绣,身份尊贵,但融不进这长风万里的大漠,也融不进卫戈心里。

吕应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皮囊,秉性,他究竟哪点不如那个死人。他甚至比他更温柔。

温柔总是招人喜欢的。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安慰自己,林晗已经死在荆川,他亲手捅的刀,确认无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就是输了。

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输给了他。至于卫戈,他总有一天能笼络他。

日光大盛,草原好似炉膛一般。白马骑兵迎着太阳奔驰,滚烫的金辉洒在周身,不出片刻,衣袍间便泛起火辣辣的热意。

林晗一手策马,一手抬到额前,眯眼扫视着荒莽的草地。野草翻起鱼鳞般的海浪,四下潮声阵阵,弯折的茎叶像刀子一样锋韧。

茂盛的草丛随风狂舞,其中偶尔闪露出细碎的镜光,他知道那是湖泊,便停缰勒马,轻声道:“休整一会儿。你们的马儿善跑,今晚就能到宛康城了。”

卫戈传令将士:“放马饮水,一刻后再走。”

燕云军随即领命,疾行到远处的小湖边。水边阴凉,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草香,报时的军士搬来香炉,焚香计时,说是一刻便不可马虎。

林晗在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掀着袍摆扇风,遥遥地望见卫戈跟亲兵谈话,事情交代完毕,便迈着长腿朝他走来。

他不禁感叹,才几月不见,好像快不认得他了。往日那个默默跟着自己的小刺客,也能率领麾下独当一面了。

果然,还是长大了。

卫戈走到他身旁,给他递水囊,突然冷笑一声。

林晗抬眼瞪着他,夺过水囊,道:“干嘛?”

“没怎么,”卫戈利落地坐下,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媳妇贤惠,我高兴都来不及。”

林晗一怔,而后会意,暧昧地笑了笑。

“没看到我争风吃醋,你不舒坦?”

卫戈恼火道:“你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没心没肺。”

林晗眉梢轻扬:“我笑有的人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卫戈脸色发沉:“所以呢,看我跟他周旋,你很开心?”

“你气什么,”林晗连连哄他,也不顾是在众人跟前,往他脸上亲一口,“衡王有什么才干?”

众目睽睽之下,卫戈被他一亲,登时有些转不过弯,闷声道:“看不出才干,倒是十分讨厌。”

“这不就对了。你叔父那个人,天底下数他最精明,也数他最疯,他看不出那是个假的?”

卫戈沉默良久。林晗挽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别气了,看戏就是。裴信的手段你我都见过,封王又如何,不过是赏一顿断头饭。”

卫戈定定地瞧着他,从他面庞上捕捉到些许飞扬恣意的神采,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瞬间,林晗好似变成了一只展翅待飞的鸟,终于逃离逼仄的樊笼,自由地投入广阔浩荡的天地。

他望向塞外辽阔的大地,长空中盘旋着几尾黑鸢,突然领悟到林晗的心境。

如今在这片广阔的原野里,世事纷繁、尔虞我诈全都远离了他,他看着吕应容,就是看着一个置身牢笼虎口而不自知的人。

“世子!”

两人正相对无言时,忽然有个白袍亲兵自前方打马而来,飞扬的马蹄踏起茫茫沙浪。林晗打量来者一眼,正是先前跟卫戈说话的骑兵。

那人匆匆下马,交手一拜,语气急迫:“前面商道有一队骑兵,旗幡规整,行阵分明,不像盗匪。”

林晗心中一动,问道:“梁人还是胡人?”

那亲兵看了看卫戈,见世子点头,道:“草原平旷,卑职骑着马,唯恐被发现,不敢轻近。未曾看出是梁人还是胡人。”

“什么颜色的旗?”林晗追问。

“黑旗。”亲兵有些犹豫,“像是……苍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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