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之龙王。
……王浩然?
白歌太疲惫了,以至于直接坐了下去。
“所以,你又是哪位?”
他抬起眼睛:“是她,却又不是。”
“这,不重要。”
她的眼瞳里被某种意志所侵占,眼瞳失去高光和焦距。
“重要的是,终于,一切重归正规。”
她从鼻息中发出轻蔑的哼声。
“双生子,真是一种诅咒。”
“因为双生子的诞生,令故事的走向都偏移了太多。”
……故事。
……双生子?
白歌的理解能力并不差,这让他想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一种存在。
“说书人?上位者?”
他再度想到了之前一位吟游诗人唱过的歌谣。
“又或者简单点来说,你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
“我是创作者。”
祂垂下眸子,站在高处俯瞰着白歌,视线却仿佛从万丈星空中垂落。
“我以笔将世界绘卷,我以笔将故事编撰,我以笔将历史传唱。”
“创造世界是一种兴趣,谱写故事是我的兴趣……”
“更喜欢,你称呼我为‘笔者’。”
白歌微微挑起眉毛。
“笔者?你如果用的不是笔而是键盘,难道要自称键人?”
“呵……你这种口吻我倒是不讨厌。”
祂淡淡的笑着。
“于是,你既然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上位者,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白歌问询:“你似乎对双龙的存在并不满意?可它不是你创造的么?”
“我之所以到现在才出现,是因为现在出现是最为合适的时间。”
笔者回答:“龙和勇者的故事,只是我谱写的无数个故事之中的一个,原本并不特别。”
“原本?”
白歌说:“难道这个故事已经脱离了你的掌控?”
“你的理解很快,事实也如你所想。”
“创造世界,谱写故事,是一件很复杂的事。”
“简单来说,就像你在一张空白纸张上作画,首先你需要一张纸,需要一支笔。”
“纸张仅有一个,笔也仅有一个,如果你已经作画成功,就必须将前一张画焚毁,我总是会在故事走到尽头时,将世界焚毁,归于纯白画卷,然后重新创造……”
笔者的说法令白歌立刻联想到了绘画世界。
画卷只有一个,必须将旧世界焚毁,才能创造新的世界。
他眯起眼睛:“所以呢?你打算烧毁这个世界?你也要传火?”
“的确如此。”
笔者平静的说:“这个故事已经走向了扭曲的方向,应该走向完结。”
“但你之前一直没有这么做。”
白歌停顿片刻:“不,是做不到吧?”
他敏锐的察觉:“画卷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笔。”
“十分正确,没有了笔,即便是我也没办法重塑世界。”
笔者淡淡的说:“直至前一刻之前,我的笔都一直遗失着……”
这次轮到白歌沉默了。
他眯起眼睛:“王浩然,就是你的笔?”
“是。”
淡淡一语的回答如此轻松写意。
“难怪你这么好心的给我解释。”白歌抬起眸子:“于是?你是打算把我拎起来,然后用人体当毛笔,头发蘸着墨水写字画画么?”
“呵……你倒是风趣,我以为你会愤怒。”
笔者说:“我当初创世完成后陷入沉睡,笔的力量封入了龙族王者的体内,以浩然龙王为开源创造龙族,之后必将诞生人类文明,引发屠龙战争,只是没想到故事的发展一再出乎意料,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龙王的力量已经一分为二,沦为双龙。”
“失去了画笔,我纵使有再强力量也无法改写世界,只能在历史之间游荡,到处缝缝补补,引发一系列混乱,试图让龙王再现。”
“只可惜作为长兄的你不愿意吞噬昆图库塔,而昆图库塔又实在太弱小,令我多次计划都付之东流,直至现在,你主动吞噬了她……龙王的力量已经回来了。”
笔者对着白歌伸出手。
“跟我来吧,浩然……作为画笔追随我,我便不会抹杀你的意志。”
“你的提议的确很诱人。”
“但是我拒绝。”
白歌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你想和这个腐朽的世界一同走向毁灭?”
笔者很是疑惑这种行为,简直是迷惑行为金赏。
“错,错,错!”
白歌竖起食指摇动三次,他笑着说:“因为我不是王浩然,更不是翠鸟,对不起,我姓白。”
“……不可理喻的固执。”
笔者沉声说:“你连她都吞噬了,不是代表你已经放下了过去执著?”
“你似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白歌收敛笑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的再度重复:“我说……老,子,不,是,王,浩,然!”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笔者后知后觉,眼瞳剧烈收缩,骤然看向白歌虚握的右手,毫无表情波动的眼神和表情都骤然间变化,一瞬间就换了三种表情,最终定格在颜艺上,精彩纷呈。
“难道你!”
“这个表情真是不错。”白歌扬起唇角:“我就是想要看到你们这群自诩捕蝉黄雀的人翻车瞬间的表情啊,那种装逼失败且无能狂怒的表情啊。”
他摊开掌心,手指灵活的活动着,龙之心仿佛硬币般被把玩,忽隐忽现,简单的魔术戏法,而刚刚他吃下去的真的只是一枚糖豆。
“我还真以为你会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原来只是个上位者……”
“不要以为谁都是你眼中的戏子,谁还不是个局外人呢?”
“你也不过是个狗策划罢了,真当我第一次见?”
白歌抬起手阻止了对方的说辞:“还有别试图靠着语言来说服我,没用的,放弃吧,死心吧……不是我自信,至今为止敢跟我瞎BB的人,没人赢过。”
笔者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随后他平静了下来。
“我放弃说服你了……你的确太危险了,不应该留下来,你现在动弹不得,只要杀了你,取走龙心,迟早也能取回我的画笔。”
“杀了我,你怎么取走画笔?”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了,我不介意谁成为我的画笔,但唯独你不行,你太危险了。”
“哼……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支配的勇者,是只有这一次,还是过去都在暗中影响她。”
“为了在大地上行走,总会需要身躯,准备一两个备用身躯并不困难,她就是我用来观察世界的眼瞳。”
“换而言之,他果然一直都是你的牵线人偶。”白歌喃喃自语:“是啊,也唯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说得通?”
“勇者是关键,不论过程怎么发展,设有多少层铺垫,卷入多少人,唯一的核心始终是勇者和龙,最终的目的,最重要的部分,最关键的步骤都由她来完成,如果她没有选择得过且过,如果她关键部分掉链子,如果她赢不了昆图库塔,发展将会再度扭曲变化,如果她没有问题,暗中的棋手将不可能掌控这个变化因素。”
白歌淡淡的说:“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她,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狗策划藏在背后,因此没能试探出什么来,也没有看出破绽……”
“你没有怀疑错。”笔者走到他跟前:“可惜了。”
“未必。”白歌说。
“只是嘴硬,你还能做到什么?只不过动弹一下手指。”
“对,只能动弹一下手指。”白歌说:“但也足够了,还有,你认为,为什么我要跟你聊这么久?”
龙心抛飞,轮盘旋转。
黑红钻石落入装弹孔。
随着一声清脆上膛。
冷风拂过,吹开遮掩着枪口的衣袍。
“这一枪……叫做时代变了!”
白歌扣下扳机,他动了动手指。
枪响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