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白歌发问。
“晴月。”
“那你是不是有个姐妹叫做星……”
“没有。”
“哦,姓氏呢?”
“赵。”
交谈中,两人行走速度不算很快。
晴月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是怎么从那句话里知道我藏在仓库里的?”
白歌猛地停下步子,看向她,因为青年身高比较高,依稀月光下,让他回头俯看很有压迫感。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吗?”
“寿命?”
“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白歌自我表彰。
晴月噎住:“那我不问了。”
“不,你要继续问。”白歌说:“你知道我等你这问题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居然憋得到现在。”
晴月连连摇头:“我真不问了。”
“——剩饭剩菜的味道真重,你回去宿舍记得先别洗干净。”白歌说:“单单这样一句话,很难判断出它所说的是什么方面……可以适当的分析一下,就当是在路上,给你分散一下注意力。”
玩家发问:“首先,听到这句话,你会想到什么?”
“就是剩饭剩菜的味道吧……”晴月说。
“首先,说的是味,还是气味?”白歌发问。
“应该是气味,否则和后面‘洗干净’就有了冲突。”晴月说。
“什么样的剩饭剩菜?”白歌问。
“什么样的?”晴月愣了一下。
“一般而言,哪怕是吃剩下的饭菜,也不会留下特别浓郁的气味,即便是有气味,也是挺香的。”白歌走在前方:“实际上,送来的饭菜,不论是剩菜剩饭,还是完整的,也只是在‘量’上有区别,并不会直接导致食物变质,所以为什么说‘剩饭剩菜的味道真重’?”
晴月小声问:“因为变质了?”
“且不说剩饭剩菜的变质速度不会那么快,单纯是变质的饭菜,也没必要随身携带走吧,直接倒掉不好吗?”白歌反驳:“四周都是海洋,倾倒一些垃圾也不算什么。”
晴月又说:“是因为食物本身味道就很重?”
“有这种可能性。”白歌摇头:“但可能性很小,打个比方来说,食物是用来吃的,吃的时候,会说口味如何,而不吃了,会说闻起来如何,而如果你已经吃下某种食物,鼻腔和口腔里就会残留这种气味,而人类对气味是可以很快适应的,吃完了往往就不会太在意它的气味如何,除非真的十分恶臭。”
“或许它就十分恶臭或者恶心呢?”
“那就和话对不上了,原话是‘味道真重’,而不是‘味道真臭’。”
“啊……”晴月说:“所以,既不是腐败,也不是变质,而是气味变重了。”
“正确,那么哪一种情况下,唯独气味会变重呢?”
“嗯……”晴月皱眉思索。
白歌见她想不出来,点明道:“是混淆。”
“混淆?”
“把剩饭剩菜全部混到一起去,不仅口味串了,气味也会变得难闻而刺鼻,所以是‘味道真重’。”
晴月恍然大悟,但紧随而来的又是新的迷惑。
“可是,为什么要混在一起?这还能吃吗?”
“能。”白歌说:“不过不是给人吃。”
“……牲畜。”
“是的,牲畜。”白歌说:“鸡鸭不会吃这些,猫也十分挑剔,但猪狗并不会在意,剩饭剩菜就是带给这些牲畜的饲料。”
“淡淡只是牲畜,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接下来是下半句话——你回去宿舍记得先别洗干净。”白歌说:“切分关键词,‘你’‘回去’‘宿舍’‘先’‘别洗干净’。”
“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剩饭剩菜的气味太重,所以……”晴月说着突然一愣:“‘别洗干净’,如果味道太重,应该立刻洗干净,这里却是别洗。”
“所以关键在于,为什么会说‘你先别洗干净?’”白歌问。
晴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句话上,甚至都隐隐忘记了伤口的痛感。
她想了想:“因为衣服里有东西?”
“拿出来不就行了。”
“因为这件衣服十分的珍贵?”
“可主语是‘你’,并不是‘我’,珍贵不珍贵,由当事人来判断。”
“或许衣服是借给他穿的呢?”
“能借出去的东西,未必真的珍贵。”
“或许让别洗干净的不是衣服,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
“嗯……”晴月苦思一分钟:“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应该是触碰到水后,就会消失,或者被损坏的某种珍贵物品。”
“不错,能想到这一步。”白歌赞许的点头:“但重点在于,它是什么东西。”
晴月默然。
“想要弄明白,就必须结合上一句话来看。”白歌说:“剩饭剩菜的味道很重……这里得出的结论,似乎上一句和下一句不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
“但其实是存在因果关系和先后关系的,因为这两句话说的很连贯,并没有存在长达几秒的顿句。”
“这不单单是一句抱怨,而且是一个先决条件。”
“那么,不妨加上两个词开始改变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剩饭剩菜的味道太重’,所以‘你先别洗干净’……”
晴月听完后皱眉:“好像还是不连贯……”
白歌说:“为什么不连贯?”
晴月说不上来。
白歌道:“其实很简单,不连贯是因为,这句话缺少了一个主语。”
他再度加了一字:“因为,我手里的,‘剩饭剩菜味道太重’,所以‘你先别洗干净’。”
晴月瞪大眼睛:“剩饭剩菜不是在‘你’手里,而是在‘我’的手里?”
“因为客观事实上,剩饭剩菜谁负责运送,两人都知道,这里可以省略掉主语。”白歌说:“但接下来就很有趣了……如果说这前后两句话构成因果关系,是因为‘我’的手里有剩饭剩菜,所以‘你’不能洗干净……那么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前一句话,是为后一句话做铺垫。”
“所以,‘我’手里的剩饭剩菜会对后者‘别洗干净’,取到一个提醒作用。”
“什么东西,既不能被剩饭剩菜的味道接触到,又不能立刻洗干净。”
白歌把话题引到这里。
“是‘气味’。”晴月说:“或者沾染着强烈气味的物品……”
她看向自己被绷带包裹着的渗血伤口。
白歌继续说:“分析到这里,后面也没什么难度了,他们也提到‘宿舍’,证明是群居,而且养了牲畜,寻常的宿舍里不大可能养猪,大概率是养着看门犬,而犬类对气味的识别能力极高,有血腥味也很容易追捕目标……恰巧这群人也是从黑市里走出来的,而且距离奴隶市场非常近,于是我肯定这是一起奴隶逃窜的事件。”
“不是绝对肯定,大概有七成左右的把握,于是之后我从他们身上取走了这块布。”
白歌拿出一块染血的布匹,挑起其中的一截:“其中还纺入了天蚕丝线,价值不菲,大概率不是个普通的奴隶,或许值得一救……之后路边找了一条大黄狗,请它带了带路。”
晴月接下这截布片,的确是她逃跑的时候衣角撕裂后留下的部分。
她幽幽道:“难怪……你知道我在仓库里设下了陷阱。”
白歌说:“我眼力挺好。”
晴月又问:“可,没有这块布,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即便没有,你留下的痕迹也不止一处,只要让犬类嗅到你留下的东西的气味,就有办法能追踪过来。”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一无所知,包括你的身份和来历。”
“只是基于一句话得出的结论罢了,难免存在错漏之处。”
晴月嘴里发苦。
……就这么多。
……我如果有你这么聪明,就不会落得这样下场。
她心里叹着气,但同时也彻底弄明白事情原委,怀疑感几乎十不存之一。
晴月深吸一口气:“……谢谢少侠,你救了我一命。”
白歌刚刚点头‘嗯’声,就见到她放松了紧绷的精神,晕死过去。
他抱起小姑娘,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腰子正在卡其脱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