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不知不觉间站在了背后。
胖老头身材矮头戴红色帽子,瘦老头身材高戴着蓝色眼镜。
“小伙子这是想不开要自尽?”
“他可能是想被光速劈一下。”鲸雷礼貌道:“二位老人家还是离远点吧,避免被误伤。”
胖老头摸着下巴:“为何想进去?这妖都早已人去城空了啊。”
瘦老头推了推眼镜:“生命可贵,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白歌唱道:“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唱得好啊。”胖老头眼睛一亮,捏着胡须。
“确实不错。”瘦老头伸出手拉住白歌的手腕:“小伙子别着急送死,我们来唠嗑唠嗑。”
白歌发现这老头手劲意外的大,居然挣脱不开。
鲸雷也上前拉住白歌,说道:“长者邀,不敢辞。”
“哈哈哈,来……咱们喝茶,这妖都一时半刻也逃不了。”
胖老头手掌一挥,十步外多出一处茶亭。
走入茶亭中坐定,白歌问:“二位老人家如何称呼?”
胖老头笑道:“叫我雷老头就行。”
瘦老头斟茶倒水:“我姓风,叫我风老头即可。”
“两位老人家在这里,也是想着要进妖都的?”鲸阿大疑惑的问。
“可以这么说吧,也是来妖都办件事。”风老抖了抖袖子:“看你们两个小娃娃年轻,莫不是妖都学府的学生,赶着来参加什么同学会?”
“对的。”鲸雷点头:“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刚刚到这儿,差点被雷劈了。”
“哦,那的确不巧。”雷老头说:“来,喝口茶消消气。”
白歌问道:“二位老人家刚刚说妖都已经人去城空,是什么意思?”
风老随意挥挥手:“妖都这些日子发生了点变故,原本预定的事已经取消了。”
雷老头点头:“你们进去也没用,差不多一个意思。”
鲸阿大挠头:“这就有点麻烦了,我是要拿件东西的。”
白歌说:“我是见故人……故画,不论如何也不能白跑一趟。”
“你们两个小年轻,看不出来这情况多危险?”风老摇头说:“进去了未必出的来。”
雷老头咂咂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白歌顿了顿:“所以二位知道如何进妖都?”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默认道:“进去容易,出来难,进去了搞不好就得永远留在里面,你们可想好了?”
“请指教。”白歌抱拳。
“我们自当会告诉你如何进去,只是在此之前,你得跟我们两个老头唠嗑唠嗑。”风老说。
“年纪大了,就喜欢给年轻的后辈说说故事……”雷老头双手抄在袖子里:“就说说过去的事吧,曾经有两个年轻人,都是混血,家里人不待见他们,没有长辈教导,虽然天资卓越但总是很……顽劣,便是往后修行有成,也都成了狂徒。”
“这两个狂徒呢,年轻时候也干了不少荒唐事,被人记恨,被人追杀。”
“最可笑的是他们两个起初也是互看不爽,碰到了就干架,差点没拼个两败俱伤。”
“恰巧碰到仇家追杀,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撵着驱赶,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勉勉强强逃出包围圈。”
“即便如此,他们两个也都基本上成了废人,但大概是老天爷可怜,他们两个碰到了一个好心的采药女,给他们救了下来,悉心照料近十几年,竟也能逐步恢复。”
“两个狂徒从采药女这儿学到了很多道理,算是勉强沾了点人样。”
“这两个年轻的臭小子都喜欢采药女,这姑娘只是个普通女孩,她是人,寿命短暂百年,须臾而逝,所以拒绝了他们两个,她选择嫁去了很远的地方。”
“两个失恋的倒霉蛋当天喝的烂醉如泥。”
“再然后啊……每隔十年,他们都回去看看她,也看看她的后代。”
“可两个狂生仍然是臭名昭著,根本不敢暴露身份,只能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生怕招来灾祸。”
“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看着长大又逝去一代代人,两个年轻人也变成了两个臭老头。”
“可他们还是保持着每十年去一趟的习惯。”
“恩情就是恩情,隔了多少代都还不清的恩情。”
“可是啊……”
雷老头停顿一下:“当十年之约到了之后,两个老头子去看望那户人家的时候,却碰到了葬礼……就在他们抵达的前一天,那户人家的女儿走了。”
“走了?”鲸阿大试探着问。
“她被杀害了。”风老淡淡道:“凶手……至今没找到。”
“啊这……”鲸阿大无言良久。
“一个小姑娘的命而已,没有那么宝贵,就和一株草似的,风吹雨打都能带走,若是天灾或者命不好,认了也就认了。”雷老头低沉道:“但被杀了,死不瞑目,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歌问:“后来呢?他们如何做的?”
雷老头道:“他们各自折损一半寿元,推演天机,得到了少许线索……只是想要替小丫头讨个公道不是那么容易,或许会卷入其他无辜者,可他们也无法顾忌那么多了。”
风老沉声道:“小伙子,你觉得,这二个老顽固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鲸阿大没敢回答,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想,这么明显的提示白歌也该听得懂。
很显然,这故事里的两个老头就是这两个老头,他们是为了报仇而来。
凶手就在妖都里,他们找不出凶手,便选择了最为干脆的办法,毁灭整个妖都,将其一锅端。
这也是警告。
若是白歌和鲸阿大选择进入,就不可能放他们出来,得留下来和妖都一起陪葬。
白歌的回答,将决定他们的前路,惹怒这两个老怪物,下场也不会多好。
“杀人偿命,道德律法都支持。”
白歌眺望云雷漫天:“只不过,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激了。”
风老说:“两个老家伙何尝不知道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若是别无选择呢?”
“别无选择?”白歌哈哈大笑:“愚昧。”
两个老头表情一沉。
鲸阿大一拍脑门,就知道这家伙没好话。
“选择就放在眼前,说什么别无选择?”白歌道:“人力正是为了开辟出选择而存在的,你们查不到的真相,不代表其他人查不出!”
“哦?”雷老头沉吟:“谁能查?”
“我。”白歌拍案立起:“舍我其谁!”
风老眼神锐利:“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本就是要进妖都的,顺带查一查案子又有什么难处?”白歌笑道:“二位老人家特意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奉劝我们知难而退,不要蹚入此次因果,想来你们推演的天机里并不包括我白某……既是如此,岂不是证明我便是局外之人?恰恰是破局之法?”
雷老头眼睛一亮:“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狂妄小子!说得极好!你这性子,对老头子胃口!”
风老却是有几分惋惜道:“你确定?你是人族,年纪轻轻已近天位,修为来之不易,便是你破不了局,我们也不会放你出来的。”
白歌反问:“有何不敢?”
玩家义正严词:“我有三个理由管此事。”
“其一,我好友留在妖都,我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他们被二位迁怒无辜。”
“其二,我身为妖都学府学子,理应匡扶正义,揪出藏匿在妖都里的杀人凶手更是义不容辞。”
“其三!二位老人家舍得半数余生,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引来后患无穷,也要报恩偿恨,如此乱来何尝不是缘于黔驴技穷?”
“两位老人家自称狂生,却是重情重义者,更是愿意为了我个毛头小子自曝伤心事只为劝退我等不要自寻死路,虽是行错误之举,但不想一错再错,如此亦称得上是心存良善,至少二位不曾有心加害于我,还想救我,这便是承了一份人情,既如此,我自负智多近妖,又怎能置身事外!”
他认认真真的说了三个理由,君子坦荡,昂扬正气。
雷老头听的十分感动,立刻连声道了三声‘好’字:“我极喜欢这小子!又怎能一再阻拦辜负他的赤诚之心!风老头,咱们该让路了!”
风老郑重道:“这道阵法落下便是妖都摧崩,你只有不足五天时间了。”
“足够了。”白歌抱拳道:“我自当查明真相,向二位长者回禀。”
“老夫信你!”雷老头拍了拍白歌肩膀:“我送你进妖都!”
风雷大作,仙魔同声。
鲸阿大眼前一阵恍惚,眨眼间已是来到妖都街上。
……可算是进来了,不枉我特意念出一大堆自己都尬出鸡皮疙瘩的台词。
……能嘴炮的时候还是话疗还比较好使,对付多愁善感的老人家这套很管用。
“走吧。”白歌信步往前,刚刚所说都是话术的一部分,玩家其实对匡扶正义没多少兴趣,他仅仅是很乐意去折磨恶人。
欺压良善算什么本事,让那群自诩了不起的恶人强者屈膝下跪耻辱流泪才算愉悦。
白歌不自觉翘起唇角。
鲸阿大却哭丧着脸。
“你们倒是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我可没说我想进来送死!这是误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