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重返临海老家,身心皆放松下来。
下了电车,他背着行李背包,脚步如风的走在街道上。
难得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眼前的这幕风景与往常无异实在再好不过了。
这个国家用了近百年才建设成这幅样貌,历经数千年文明的演化,多少代人的心血结晶也实在不应该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抹杀掉。
白歌并不打算以守护者的身份自居,但若是为了守护这份日常风景,他也不介意稍稍努力点,多熬几个通宵的时间去攻略游戏。
谁也不清楚,现在瀛洲所遭遇的天灾袭击,或是梁溪面临的多重事故,到底是不是游戏空间带来的影响。
但谁都不希望平和的日常变成万人空巷的末日风景。
能避免,还是尽可能避免吧。
念及此,白歌就不由得想起维持社会治安的某官方机构以及李普通所在的东方工会,这群人虽然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但如果没有他们,华国的治安也未必能维持这么久的稳定。
……下次见面,稍稍对普通萝莉态度温和点好了。
他这么想着,在路灯转为绿色时走过那有点熟悉的十字街口。
正考虑在哪里吃个午餐,回头便瞥见一个粉红脑袋。
……有点熟悉的发色。
白歌下意识便想起自己丢失的五年寿命,虽然已经拿回来了,但免不了有种空虚感。
(备注:虽然忘记写了,但的确靠着涂山小富婆给的寿元果补充了寿命,还涨了好几年)
他虚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某个粉红色脑袋站在街角咖啡厅的橱窗旁,看着橱窗内的甜食露出渴望的神色,她的肩头上,一只黑猫人性化的叹着气。
虽然是咖啡厅,但也少不了各种甜食,实际上这家店的甜品一直比较有名。
白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咕噜……”
洛秋雪盯着橱窗里的甜食咽下口水,她有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倒不是很渴,也不是很饿。
个人体质问题,她属于那种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但一天不吃甜食就会饿的慌的类型。
正如没有肥宅快乐水的肥宅快乐不起来,没有甜食甜品的洛秋雪也会迅速丧失斗志,简直就是生命之源。
“呐,你这么盯着也是没办法的喵。”
黑猫吐槽道:“不如进去求求别人施舍一块给你,也许会有用呢喵?”
“我是有尊严的玩家,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的施舍!”
洛秋雪瞪着眼睛,小声反驳:“我洛秋雪就算馋死在大街上,也绝对不会……”
“行喵,行喵,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喵?”
黑猫奇怪的问:“再不想办法,今晚又要住在熟悉的桥洞里了喵。”
“你不懂,这是一种古老的华国智慧!”
洛秋雪故作强硬的辩驳,眼中写着四大大字——望梅止渴!
黑猫无力吐槽,它趴在洛秋雪的肩膀上:“你愿意挨饿,本喵不愿意啊,跟你签订契约,说好一天至少一顿金枪鱼罐头的喵,变成猫粮,喵都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居然只能喝点凉水过日子喵,太惨了,惨无猫道……这座城市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都要先蹲一晚上的桥洞再挨饿好几天啊喵~”
“这,这是……”
洛秋雪还没来及说什么,橱窗里,她一直盯着的那块最美味的香甜蛋糕已经被柜台人员拿走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看中的甜品被打包结账带走。
洛小姐一时间心痛的不能呼吸。
“……不看了,走了。”
强忍住失落感,她低着头走过拐角。
因为没有看路,一脑袋撞在了谁的身上,她有气无力,反而将自己撞的差点跌倒。
黑猫也从肩头落下去,被一只手顺势抱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饿晕头了……”
洛秋雪急忙道歉,同时扶好了自己差一些掉下来的帽子。
“你还真是冒冒失失,没什么变化。”
“这猫倒是有点变胖了,明明不是橘色。”
“临海又不是撒哈拉,每次来这里都开局挨饿三天,你是来荒野求生的么?”
她听见了几句熟悉的调侃,小心脏猛地一跳,第一时间却没敢抬头。
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小心翼翼,自欺欺人式的抬起帽檐,露出一小截光线,粉红色的眼睛透过缝隙一点点往上看,看见对方半敞开的襟口,看见那光洁的下巴,含笑的唇角,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慵懒且锐利的眸子……毫无疑问,是白歌。
她立刻压低了帽子,脸色唰的一下通红到耳根脖子。
一想到自己和黑猫的对话都被听的一清二楚,她就恨不得羞耻的撞墙。
虽然以前就很丢脸了,但这次更加丢脸啊,之前自己盯着橱窗里的甜品那副馋样一定都被看见了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白歌问:“低血糖了?”
“你……”
洛秋雪挤出一个字。
“你?”
“你认错人啦!!”
洛秋雪二话不说,从白歌手里夺走黑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她咬着嘴唇,压抑住自己沸腾的羞耻感,一手压着帽子,一只手夹住黑猫,在街道上一路狂奔。
全速爆发的速度有多快,大概能轻松追平一百码行驶的高速汽车,她还是专精于体术方面的玩家,身体素质可谓力速双A弱女子。
这一跑如果够快,冲过一个街区也就一眨眼。
想来白歌也不会特意去追,还指不定真的被她溜掉。
然而内心被羞耻填满的女孩根本没看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脑袋撞在了二十米外的电灯柱上,咚的一声无比清脆,那声音仿佛铁坨敲钟,听得旁边路人吓的一哆嗦。
电线杆直接凹陷下去一个坑,她的额头也微微红肿了起来,但身体素质的强悍不允许她晕过去,只是因为疼痛直接蹲下来。
这还真是够响亮的一声,好听就是好头……
白歌没把心理活动说出来,是他少有的人文关怀。
他跟着走近几步:“所以说,你在干嘛……”
“都说了您认错人啦!我才不是洛秋雪呢!”
她捂着脸,更加觉得没脸见人,完全不肯回过头,但还是没眼望路。
这次没跑出两步,迎面撞向一个路人,那名一看就知道是健身房撸铁的肌肉猛男反应也挺快,见到一个娇小女孩撞过来,第一反应本来打算闪开,但是第二反应就站住了,他寻思自己这么壮的体格,被碰一下也不会有事,最多破皮,万一躲开了,把对方伤到了反而不好。
这么想着的猛男露出自信笑容,表示没关系,哥的胸肌很发达,被撞一下连一层血皮都不会掉。
“噗啊——!”
猛男倒下了。
这个场景宛若漫画分镜,用言语形容,就像是被保龄球撞飞的球瓶,双方吨位明明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却仿佛一片纸被撞飞了七八米,空中螺旋七百二十度,猛虎扑地时扑街,当场吐血。
……胸骨断了,肋骨开裂。
……但问题不大,给他灌点红瓶就能恢复。
白歌适当表示了一下同情。
洛秋雪的暴走也没能继续,白歌也一手扯住她的后领,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的她,终于安分了下来。
冷静头脑后,像个小猫崽似的唯唯诺诺的蹲在一边的墙角位置,陷入了自我厌恶状态。
白歌将骚乱问题解决,并且盛赞了猛男的胸肌发达,对方也豁达的表示不介意,同时心理嘀咕这小姑娘上辈子绝对属坦克……
解决问题后,白歌望着已经陷入人生低谷,满脸‘我此时的内心悲痛欲绝’的洛秋雪,好气又好笑。
他将打包好的甜品递到她的跟前,仿佛哄小孩般说着。
“真拿你没办法……”
一瞬间,洛秋雪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块被卖出去的蛋糕,是他买的。
白歌几乎从不买甜品,买了甜品,便是一种特意。
他的特意,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心意之一,想要的人……很多很多。
就这么一块蛋糕,足以令很多人嫉妒,嫉妒的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