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抵达了洗墨池时，现场已有数人。
“第一发现者是谁？”
“是晚月夫人。”
“她人呢？”
“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回答者是雪心雪莲两姐妹：“之后涂山小月殿下把她送了回去。”
白歌是被鱼龙舞通过通讯器叫醒的，昨天一整晚涂山小月都和她在一块。
只是涂山小月现在不在场，想来是去照看晚月了。
“现场有人动过？”
“没有……”雪心摇头。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白歌问。
“天蒙蒙亮时。”雪莲道：“我早有些饿了，打算去做点什么吃食，正巧闻到了香味，是晚月夫人在熬粥，她煲了热粥送来洗墨池。”
雪心道：“我们是一起发现的尸体，不过当时还不清楚，是留在这儿等了一会儿，等到墨池下沉后，通往湖心亭的路出现后才过去的。”
白歌说：“你们到的时候，墨池还没下沉？”
“是的。”雪莲好奇：“这很重要吗？”
“暂时还不清楚……但我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白歌说。
“不好的预感？”雪莲拉着姐姐的衣袖：“他嘴上说着不好预感，为什么反而在笑？”
雪心说：“还是离他远点好……”
鱼龙舞叹了口气：“哎，他认真起来了，这该死的魅力。”
两姐妹也默默拉开鱼龙舞一段距离，这龙女看上去不大聪明的亚子。
湖心亭四面通透只有立柱，在这里过一夜正常是受不了的，但因为附近有圣人文章加持，实则整个洗墨池都是不会冻结的，而且温度四季如春。
湖心亭内也感受不到半点风，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透明玻璃。
尸体倒在地上，像是被推倒的。
要说尸体本身的特征是一目了然的，它……没有脑袋，乍一眼看去肯定是死于斩首。
地上洒落着粥，米粥也洒落在了尸体附近，血液浑浊着米粥，空气里有淡淡焦糊味。
“米粥是夫人触碰尸体的时候失手打落。”雪心道。
“她手艺不太行啊。”鱼龙舞说：“粥都熬出焦糊味了。”
“我们来的时候，尸体就在这儿坐着。”雪莲指着书桌。
“既然是无头尸体，为什么你们立刻肯定是陈贡眉？”鱼龙舞提问。
“下意识的认为是陈公，衣着是他，而且晚月夫人确认过了。”雪心说：“夫妻之间总能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晓的特征，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白歌点了点头，确认尸体是死人，也确认已经死透。
他很想细致检查一下尸体，确认一下是不是死于斩首，但暂时不着急。
“头去哪了？”白歌问。
“不知道。”雪女姐妹同时摇头。
“我们在岸边的时候，看到还有头呢。”雪莲说：“但走到湖心亭的时候，头忽然就没了。”
白歌说：“也就是说，就在你们等待洗墨池水位落下去的时间里，他的头颅消失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情况却更加费解。
“有什么奇怪的吗？”鱼龙舞问：“他难道不是死于斩首？”
“目前不确定。”白歌检查尸体道：“斩首而亡的话，现场的出血量未免少了点，但仅凭这一点还无法判断……毕竟他之前是保持着坐姿的。”
“从见到头颅掉落在到我抵达这里，时间短短半个小时，尸体好像也没凉透，湖中亭的气温四季如春，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反而容易混淆死亡时间。”
白歌无法判断，情况过于特殊。
死因暂时只能确定斩首，而情况很是诡异。
更加诡异的是在白歌详细检查了湖心亭的情况后，他察觉到一个问题。
“这里是个密室。”
白歌断定道：“在子时到天亮前的六个小时内，想要进入湖心亭然后离开是几乎不可能的。”
雪莲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无法进入？虽然有湖水，但想要踏水而过又不难，飞行异能和高等轻功都能随意跨过上百丈距离，虽说湖中亭距离岸边超过五十丈，但也不算难事。”
“你可以试试。”白歌道：“你可以尝试冻结湖水，或者飞过去。”
雪女姐妹对视一眼，动身尝试，不足十秒后折返回来。
“怎么回事？我无法轻身……”
“还有这湖水，怎么会冻结不起来，而且好麻！”
两姐妹惊呼着。
“圣人文章在四周，营造出了洗墨池的独特环境，这里的池水无法冻结，温度四季如春，而且不允许外法干扰，不能飞跃。”白歌道。
“游过去呢？”鱼龙舞做了个游泳的姿势：“对水性好的不难。”
“这个倒是可以。”白歌话锋一转：“但唯独昨天不行……”
“为何？”
“因为这池水有些异变。”白歌指着池中一只只肚皮上翻的墨鲤：“我昨晚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这样了。”
雪心也心有余悸道：“的确，这池水无法冻结，还有麻痹效果，可这是为什么？”
白歌指着天空，黑云汇聚，雷电流窜。
“有雷电劈下来？”鱼龙舞问。
“不仅是雷电，而且产生了某种奇妙反应，整个洗墨池变成了蓄电池……”白歌伸出手戳了一下湖水，紧接着被电的一哆嗦：“这洗墨池，谁跳下去就别想上来，等着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吧。”
雪莲思索道：“因为洗墨池过了子时就会水位上涨，唯一通往湖心亭的道路也被封死……因为池水异变和圣人文章的缘故，无法跨过湖水，所以这里是密室，你是这个意思吗？”
白歌点头。
“但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艘小船？”雪莲指着船只道。
白歌摇头。
“船只自然可以通行，但这艘船是放在湖心亭里的……而且是绑在了这儿。”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和陈公认识，并且哄骗了陈公乘船来接他，他不论在哪里杀害了陈公都必须去往湖心亭安置尸体，然后还得乘船回来，那么这艘船就应该停在岸边，而不是留在湖心亭。”
“倘若它留在了湖心亭内，就意味着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凶手没有使用过船只；第二种是他藏在这里，一只都没有离开湖心亭。”
“但这里地方不够宽敞，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玩家顿了顿，竖起第三根手指。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推动船只把它送回到湖心亭，然后回到这里，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将它绑好，以此来制造无人使用过它的假象。”
“第三种可能性很有可能。”雪心脱口而出。
雪莲皱眉，对妹妹呵斥道：“胡说什么？”
如果是第三种可能性，那岂不是在说我们才是嫌疑犯？
“其实也没有可能的。”白歌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洗墨池水位下降是什么样的过程。”
两女回忆一番，恍然大悟。
洗墨池水位下降并不是一个温和的过程，而是像是按下抽水马桶一样，池水的浮动非常剧烈，像是进行着剧烈的换水来保持湖水新鲜，所以势必引起巨大的水面震荡，而这种情况下，没绑好的船只肯定会随波逐流，换而言之，在水位变化的时候，这船只肯定是被绑好的，所以第三种可能性并不成立。
“……我晕了。”鱼龙舞的小脑袋跟不上运转。
“你可以理解成密室。”白歌说：“在水位上浮和下沉的六个小时之内，凶手都不可能进入湖中亭，进来了他也出不去，更不可能凭空消失。”
“但是……偏偏问题也就在于这里。”
“既然凶手进不来也出不去，他是如何完成斩首杀人的？消失的脑袋又去了哪里？”
这边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声音。
“我不这么认为。”涂山小月烟视媚行的走近，香风扑鼻：“不论是避水珠还是索命环都能轻易完成你刚刚口中的‘做不到’，术法和宝具类别太多，功效往往能打破常规，而我们也不清楚凶手持有什么……如果将它是做密室反而容易落入窠臼，这不像是你平日里的做法啊，因为……”
“最关键的并不是手法，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歌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