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的规则有几条已经明确。”
“胜利条件固定是国王,吃下对方的国王,是唯一的胜利条件。”
“其他的和棋局的规则相似,每一枚棋子都有一天一次的转移机会,即走格。”
“如果不使用这种转移机会,玩家也可以自行移动。”
“同时,当兵卒靠近了对方的国王,会得到职介的晋升机会。”
“包括王车易位之类的规则统统存在,只是……意义不太大。”
“白色棋子的进阶除了逃跑的远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黑白棋子的交锋,并不是先手必胜,而是看综合实力。”
“兵卒和女皇碰撞,死的可能是后者。”
“构造了完美陷阱等待猎物上钩,然后被团灭。”
“玩家作为棋子,这件事本身就是莫大的变数。”
“换而言之,过去在棋盘上的直觉经验都基本上用不上,再强的象棋高手也很难收拾这种残局。”
“棋子可以随心所欲的行动。”
“这样的国际象棋,你下给我看?那还不如来一把紧张刺激的自走棋。”
“但,这场棋局特殊的不仅限于此。”
“还有信息的不对称。”
“棋盘上不会标注敌方棋子的位置。”
“必须由玩家亲自确定了对方的棋子的行踪,一旦你确定了对方的行踪,在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对方的棋子会暴露在己方的棋盘当中,直至观测者被抹杀。”
“从这里开始,棋局本身已经变成了情报的刺探游戏。”
“想要结束棋局,必须掌握国王的位置。”
“只要暴露足够多的棋子视野,便可更快的掌握先机。”
“但看似可利用的情报背后也藏着陷阱,因为你能看见的是你见过的棋子,而不知道对方到底藏了几枚棋子,本以为能够以多打少,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主动落入了对方的陷阱和圈套之中,之前的七个兵卒都是这么被吃掉的,一个都没活下来。”
莉莉丝捏起一块甜点,但很快被敲在了手背上。
波斯猫眯起眼睛:“我可是出去侦查了这么久,还带回了这么多情报,你居然一块甜点都不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要哭了哦。”
“别装了,我会信你?”夏洛特表情冷淡的说:“这是为小姐准备的,不是为你准备的……想吃,隔壁店里有自己去拿。”
“还真是忠心的执事。”莉莉丝换了个坐姿:“可我就喜欢抢别人盘子里的甜点。”
“母狐狸……”夏洛特冷哼了一声:“你这辈子都尝不到。”
“是吗?”莉莉丝舔了舔指尖残留的甜点奶油:“说不定我已经尝过了呢?”
“我没心情和你争论这些。”夏洛特视线下垂:“小姐已经一天没有联系我们了,她应该已经陷入沉睡状态,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的时间。”
“这是她自找的。”莉莉丝嗤笑:“英伦多少居民?她仅靠一己之力能护住多少呢?棋盘能承受的终究有极限。”
“你想打架?”夏洛特冷目,她不可能对这种侮辱性的言辞无动于衷。
“是呢,多多少少有些无聊。”莉莉丝活动了一下身体,她敲了敲棋子,望着桌案上的虚拟棋盘:“用了这么久也只猜出了对方手下不足一半的棋子,这么下去找不到翻盘点,说到底对方的国王到底是谁?”
“理应是潘多拉。”夏洛特不确定的说。
“但这上面显示的是女皇。”莉莉丝指着黑色的棋子:“我利用了特殊的视界见了她一次,亲眼看见她捏碎了弗兰斯坦的脑袋,难得我给它植入了梦幻紫萝毒,她倒是果断的废掉了一个棋子,断绝了视界。”
“……那名棋子也是一名玩家。”夏洛特说:“棋盘中消亡者就真的消亡了。”
“或许会有复活币?”莉莉丝淡淡的说:“但玩家的生死本就不值得可惜,本来就是这样残酷的事实。”
“你真是冷血,接下来怎么办?”夏洛特说:“小姐让我等下去,但我的耐心已经逐渐不够了。”
“关于这一点。”莉莉丝说:“可能已经来了……”
“可能?这么暧昧?”
“我有这种感觉,而且我的直觉往往很可靠。”
“堂堂犯罪顾问也靠直觉来判断了?要说女人的直觉我也有。”
“是吗?可你的女人味并不够。”
莉莉丝凝视着自己的无名指,从不久前开始,无名指便隐隐作痛。
该说是过去留下的后遗症,还是纯粹的心理作用。
每次无名指隐隐疼痛时,都有夹杂着厄运的好运到来。
她托着腮帮,手指点着棋盘上的棋子。
“如果你没耐心了,不如就去对方的根据地看看,这个黑色女皇的所在地是……”
……
白歌站在迷雾之间,双手抱胸,前方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
白金汉宫,英伦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作为英国君主的主要寝宫和办公室,属于英国王室的一大景观。
要说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白金汉宫,主要是还是因为老夏的身份。
她作为赫尔墨斯一族的最后成员,过去数百年时间内都为英国王室服务。
虽然夏洛克是一个自由侦探,但他的兄长麦考夫是政府的要员,大脑记忆着英国政府的许多资料。
事实上这才是赫尔墨斯家族的实际情况,夏萝莉的父母也是丧生于一起政府恐怖案件,当时她还是个孩子,因为这件事而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夏萝莉也不会回绝少数几人的会面,包括女皇、首相在内的最高权力者。
歪果仁喜欢鼓吹人权和自由,也因此不存在强迫,她是出于自愿或者迫于传统教育、父母遗言。
总之,对于夏萝莉来说,英伦的每一条路她都能记得清楚,甚至知道这座古老城市下有多少条下水道,有多少可供藏身的隐秘之所。
但她自身并未去过这些地方,她这十几年来,基本没有出过宅邸,唯一去过的地方便是……白金汉宫。
第一次是被裹在被子里送过去的,穿着睡衣蒙着脑袋,连女皇的面都没见,但还是听完了委托。
然后她在书房里熬夜了两天半,出来时奄奄一息,说是解出来了。
当时她只有不到十岁。
这些都是由女仆亲口所说。
经由这些描述,白歌对夏萝莉的认知有了更进一步的补全,加之对老夏思维模式的了解,他认为她可能会留在白金汉宫里,或者,在这里留下什么线索。
要说老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好胜心不如圣龙那么强烈,比白歌略强一些。
即便是智者,也有不同的类型,存在不同的区别。
楚望舒擅长诱导和布局,喜欢站在明面上,采取阳谋,大势压人,策算千里。
莉莉丝懂得窥探人心,喜欢藏在暗处,使用阴谋,借刀杀人,手不染血。
白歌的观察力和应变力顶尖,但他不喜欢布局,只喜欢破局。
前两者属于反派模板,而后者属于侦探模板。
老夏则是介于两者之间,她和白歌不同,因为自闭症的缘故,她很少接触外人,临时应变能力并不强。
同时,夏萝莉对人心的了解剖析不如莉莉丝深刻,对局势的了解和对势力的统筹调度不如楚望舒,因此她并不擅长布局。
既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也缺乏足够的灵活应变,她作为智者,突出是哪一点?
答案很简单。
分析能力,见微知著。
有句话叫做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老夏擅长的是通过资料和数据分析,逻辑清晰、思维极强,能在半个小时内拼完五百块的拼图。
其实她这样才是最正统的侦探,通过资料分析、数据查找以及实际验证,各式各样的方式调查查证,最终得出一个逻辑严丝合缝的严谨结论。
而不是像白歌这样靠着嘴炮口胡和一系列骚操作,把犯罪分子搞的心态炸裂,最终自暴自器。
这也是赫尔墨斯一族擅长的‘思维殿堂’,她曾经将这一技巧的原理教给白歌,但最终他学了一半便草草放弃,反正如果是抓犯人,他靠着‘以人为本’的查证方式,也能找出答案。
但正因如此,白歌很少赢得了老夏。
夏萝莉的强,在于她的智慧来自积累,不完全依赖于天赋,对于越了解的人,越了解的对手,她的胜算越是无限大,只要给予足够长的时间掌握情报,她甚至能将一个绝顶的智者玩弄于指掌之间……莉莉丝在金陵就吃了这个瘪,还被白歌这个煞星盯出了心理阴影。
智者之间的对决没有绝对的胜负,恰如棋盘上的常胜将军也会败北。
不同的对手,不同的策略,不同的布局。
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擅长的领域往往是对决的核心。
如果拉到棋盘上,莉莉丝会被楚望舒吃的死死的,而楚望舒绝对应付不了完全体的夏萝莉。
但夏萝莉也存在天敌。
为什么老夏这次这么吃瘪,因为她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应付不来一个完全未知的对手,无力进攻,只能竭力防御保全。
巧合的在于……完全未知的对手是老夏的梦魇,而恰恰是白歌的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