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对严冬的选择一早就有了猜想。
时空穿梭这件事他也经历了很多次。
只不过,白歌从未有过一次尝试在现实中发动时间穿梭的能力。
他拥有宙光权能,如果真的想做,真的可以试一试回到过去。
但尝试改变过去就是愚弄时间。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在不同的游戏空间内,已经见到过太多次这样的案例,所以对时间,白歌始终保持一种谨慎的悲观态度。
但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
当它放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忍不住去打开它。
所有人都会去猜想,如果回到过去,会不会结果有所不一样?
然而电影蝴蝶效应里却证明了一切的努力大多都是徒劳,因为改变过去而抵达的所谓现在,未必是一个人所想要的当下。
大多人能做的只有选择题,选择了糖果就放弃了书本。
而人偏偏大多是贪婪的,糖果、书本都想要。
谁都会有过这样的一个想法——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当时我没有这么选,如果当时我换了一种做法,我的未来是不是会更好?
以这个想法而开始拓展而出的就是各种重生文。
这当然是网文,也只有网文里才有这种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无痛重生。
换成稍微科幻一点的文就得往里面塞入一些残酷的设定了。
如今严冬回到的过去是溟吐出来的历史。
这意味着溟也曾经一度吞噬了这一段历史。
那么它既然吞噬了这一段历史,为什么严冬却没有被溟所消化?
如果溟再一次吞噬这段历史,严冬会不会成为历史中的一道投影?
或者换一种说法……
回到这里的严冬是一百年后的他,那么他会不会遇上一百年前的自己?
这些都是问题。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同一个时间轴的逆因果也好,是能够改写的历史也罢,白歌对此都不甚关心。
他现在独自一人朝着北方走,摔掉了严冬后,他个人的脚程变得极快。
直接拿出了交通工具,一路氮气加速。
路上也偶尔碰到一些小规模战争,但他能无视全无视了。
战争真是无聊透顶,特别是这种古代的内战,说到底还是自己人杀自己人,想想便觉得很无聊。
他没兴趣去审判战争罪,还是仍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作为一个过客,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白歌对做英雄没兴趣,但也不想成为在别人尸骨上跳舞的神经病。
太严肃不符合他的性子,太丧心病狂又有点不当人子,所以还是离远点。
玩家玩家,玩不起来还算什么玩家?
乐子人终究是奔波在寻找乐子的道路上。
半路之中,白歌也尝试用追月追踪‘溟’的下落,只是它的踪迹已经消失,追月都搜寻不到。
不断朝着北方前行,白歌距离冥地的真正皇城已经相去不远。
远远就能看到那座皇城的气派。
有种古长安的味道。
可惜是唐末的长安。
远远看过去有些死气沉沉的。
本打算直接渡河而过,但半路上被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这条河是从冥河源头分出的一条支流。
冥河枯竭或者频繁改道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
可能五十年内一条河流凭空出现又凭空枯竭。
正因如此才加重了冥地的内乱,冥河是冥地人的生命之源,这里可没什么地下水的说法,所有的冥地人必须引流冥河水,靠着它灌溉田地,靠着它种植粮食,否则根本活不下去。
来到北方,也不用担心不认识路,只要顺着冥河总能找到村落,也总能找到冥河的源头。
冥河的皇城十分靠近北方冥殿,也距离冥河之源极近,冥河的主要干道从皇城中穿过。
白歌想要去往皇城就必须度过眼前这条因为改道而新出现不到五十年的冥河支流。
他有水下呼吸的技能在身上,正欲泅水而过。
就在他打算这么过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即便水性好也别去送死。”
在冥河边上有个老人在垂钓。
白歌奇怪的反问一句:“我记得冥地人不是和某刺客大师一样,入水即化吗?还有水性好不好的区别?感情是糖水和盐水味道不同呗?”
“冥地人是这样。”老人说:“但你又不是。”
白歌打量了几眼老人:“你也不是冥地人?”
这一开口,对上了。
“嘿!”老人抬起头,斗笠下方露出一张有些苍老的脸,那双眼睛老而不昏,精神奕奕,露出一口黄牙:“难得遇到个地上来的,不忍心看你自己跳河里送死啊。”
白歌看着冥河问:“为什么不能直接过河?”
老人道:“寻常人浸泡冥河水,遍体寒冬,如坠红莲地狱。”
“我不怕冷。”
“想来你是不怕,但这条冥河你该怕一怕,这河里……有条孽龙。”老人捋了捋胡须。
旋即猛地抬起手,一甩鱼竿,大鱼上钩,在半空挣扎扑腾,这条鱼接近五十多斤,看上去不是枯瘦臂力就能钓起来的,但它还是安安稳稳的落入了鱼篓里,落进去之后,一条大鱼就变成了普通的一条黄鱼。
老人收起了钓竿,提起鱼篓:“马上这儿快涨潮了,你若是没地落脚,不如来我那儿坐坐。”
白歌明白了:“搞民宿的啊,都是地上人,地上人不坑地上人。”
老人哈哈大笑:“地上那么大,谁管你是哪儿的?安了,不收钱,这地方,金山银山都没地儿花!”
他扛着钓竿,随手指了指附近:“看看这一地狼藉的……被丢到这儿来的都是群半死不活的人。”
白歌难得在这儿见到个地上人,也跟着老人回了去,路程不远,大约一里地外。
这是一座老旧的破庙,庙里意外的香火没断。
老人就是这个破庙的庙祝,他摘下斗笠,放下鱼竿,然后开始处理钓到的鱼儿。
“今天收获颇丰,见者有份,你小子今天可以喝一顿鲜美鱼汤!来冥地后怕是没吃过什么好的吧?”
白歌想了想,今天中午才吃了一顿蒜香波士顿大龙虾。
他点了点头:“确实。”
他问了句:“没请教?”
“你又不是个书生,怎么这么文绉绉的?”老人满手鱼血,随意道:“我只是个当地的庙祝,名字的话早就忘记了。”
“名字忘了,地上人在这破地方当庙祝。”白歌说:“神神秘秘的,你身上肯定有很多故事啊。”
“哈哈,老头有故事你有酒?”
白歌从口袋里啪的拍下一罐子勇闯天涯:“啤酒,管够!”
老人看了那罐子,啧啧称奇:“这,我才冥地也待了个……怎么地上的酒壶都长这样了?”
“是的是的。”白歌点头忽悠:“人类都飞到月亮上去插旗了,您已经太落后了。”
“胡说八道,天外混沌谁敢乱出去?除了天位之外……”老人嘀咕两句。
白歌打开了一罐子啤酒帝国,老人闻到酒味,陷入是个嗜酒的,喝了一口顿时眼睛发光。
“你为什么在冥地里待着,而且听上去也挺多年了。”
“为什么?地上没什么盼头,就来冥地呆着了。”老人喝了口啤酒:“猜猜老头我活了多少年了?”
“呃,八十?”
“再猜。”
“九十?”
“我今年两百七十四了。”老人大口饮酒,鼻子上都沾着啤酒泡沫。
“你是半妖?”
“不,我是人。”老人眯着眼睛笑:“虽说也是个修行者,但达不到天位水平,而且也不懂什么延年益寿,能活到这么大岁数,都是因为冥河。”
“冥河么?”
“喝了冥河水,老化就会变得非常的慢,不知不觉就突破了寿命极限。”老庙祝唏嘘道:“想来也回不去地上了,只怕是出了冥地就是死路一条,只能在这儿待着了。”
白歌说:“你这也算是冥地人了。”
“倒也没什么区别。”庙祝笑了笑:“你来冥地难道不是寻找什么长生不老?”
“我和冥皇是朋友,来找他的。”白歌说。
“冥皇?”老庙祝感叹:“你比我年轻时候还能吹牛皮。”
“是真的。”白歌眺望皇城:“我和他真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很特殊的朋友。”
“莫不是有过一段旧情吧。”
“……啊?”白歌满脸费解:“旧情?”
老庙祝奇特道:“你不会不知道,冥皇是个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