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指向的人,是侍者。
“凶手就是……你。”
人群的视线随之转移,落在了侍者身上。
按照常理来测算,侍者这时候肯定会竭力否认,卖力表演,假装不知,或者大声反驳。
他的表现意外的平静,只是疑惑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说是我?
为什么认为是我?
为什么知道是我?
一句为什么透露出了很多意味深长的潜台词。
白歌说:“你其实可以反驳。”
侍者手里仍然端着酒杯,他将手里的餐盘放下:“我想听听你这么说的依仗是什么。”
白歌从桌案上拿起一物,丢给了侍者。
对方接过一看:“这份菜单怎么了?”
白歌道:“这份菜单就是你杀人的铁证。”
侍者没说话。
衣女士一边拉着女儿走远两步,一边发问:“唔……能解释的透彻一些?”
白歌道:“可以。”
侍者却摇了摇头,将菜单放下了,回答道:“我承认是我杀的。”
他表现的态度太过于轻描淡写了,从被指认出来就没想着要否认。
宾客们都惊讶了,委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份菜单就能让凶手承认,这份菜单里藏了什么秘密?
人群都很好奇,可杀人凶手就站在这里,也诡异的没人再敢出言催促。
白歌说:“那不如你自己来解释?”
侍者笑:“我知道你在等警察来。”
白歌挑眉:“还是我来解释吧。”
侍者说:“可以。”
他将菜单丢过来,落在白歌手里,少年缓缓念出菜单上的菜名。
“根据刚刚的推算,这应该是个密室,在送完主餐之后的时间里,死者遇害,而在此之前,他都是活着的,在无人进入密室的情况下遇害,除非是自杀,否则不可能;而自杀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于是变得死无对证。”
“可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个简单的障眼法。”
“实际上,你杀人的手法非常简单……”
“那就是,你调换了上菜的顺序!”
白歌平静的道出这道杀人诡计的核心所在。
宾客们,聪明人听到这里就已经恍然大悟。
侍者耸肩:“你说对了。”
祁拾忆说:“调换顺序?”
衣女士也问:“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白歌道:“其实很简单,打乱次序,让主食早点送上桌子……这里的是法式餐饮,每一道菜上下都有对应的时间控制,顺序也非常重要。”
“之前我听到隔着帘幕内传来一次争吵,而当时死者对侍者发怒,看上去似乎是迁怒于自己女伴的离开,但实际上不单单如此,更是因为死者看了出来,上菜的顺序错了。”
“作为一名讲究的食客,他愤怒是很正常的,花钱吃饭,享受最高级服务,对菜的顺序也很讲究,加上心情不好,所以顺势发怒。”
“死者当时肯定以为这是大意疏忽导致的意外,但实际上却不是,而是凶手编织的陷阱。”
“他提前端上主食,然后等待死者将它吃下,之后把盘子撤走,送入后厨,将吃剩下的盘子和要上的菜做一次交换,按照时间来看,被撤掉的这个菜应该是奶油炖菜。”
“为了遮掩菜肴的气味,不透明的罩子可以作为遮掩物使用,也没人知道下面到底是菜还是空盘子。”
“之后凶手端着吃剩下的盘子再次回到帘幕里,把盘子放下,然后杀死死者,假装刚刚呈上主菜。”
“在我们下意识的理解中,死者这时候还活着,并且吃完了主餐,之后才被杀死。”
“可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白歌继续说道。
“要查证出证据也很简单,只要在尸检的过程里,翻找一下他胃里的食物残渣,确认一下是不是有奶油炖菜就行了。如果没有,就证明这道菜他根本没吃,之所以没吃,是因为菜的顺序被调换了。”
“所以这份菜单就是你杀人犯罪的铁证。”
推理结束。
逻辑严密,证据确凿,是或不是,进橘子再说。
现场不能说一片哗然,但不少宾客都一副‘我悟了’的恍然感。
推理的有趣就在于此,靠着逻辑推算出正确答案的时候,精神上的快乐和愉悦感极强。
神探夏洛克里的主角卷福就是一个靠着不断破案来维持颅内快感的瘾菌子。
可虽然案子破了,但难度算是很低。
和白歌之前碰到的比起来,最多算个下位,别说历战古龙,连上位都比不上。
他却并未感到轻松,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平淡,仿佛胸有成竹,亦或是,不在乎生死。
侍者轻轻鼓掌:“很精彩,你的观察力洞察力和逻辑推演能力都是一流的。”
衣女士挺胸骄傲:“那是。”
白歌看了眼时钟:“警察还有三十秒抵达,你……束手就擒吧,现在自我忏悔,挤出几滴眼泪,然后认罪伏法,或者编个可歌可泣的故事还来得及。”
侍者失笑:“我可不打算做什么忏悔,我杀这个人,纯粹是因为他该死罢了……恶人不该如此强运,他死了,也能少死很多人。”
白歌挑眉,心说你是猫头鹰法庭里的?
“你杀他,没理由?”
“这不重要。”侍者往前一步:“重要的是……”
两三个保安围上来堵住他的去路,直接联手就要把人扣下,可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是瞬间就倒地不起。
侍者手臂如同鞭子般敲在保安的太阳穴下颚或者其他要害,极快的将三人击倒。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白歌走来。
“报复?”
“你可以这么认为。”
侍者从怀里掏出一枚圆球,拉开拉环,对着地面一丢,滚动声中,人群纷纷让开。
白歌立刻回头对着母女两喊道:“卧倒!”
轰鸣的爆裂声响起,餐厅的落地窗玻璃破碎一片,大片夜空的风吹进来。
爆炸的余波导致了耳鸣和头晕脑旋,桌布上也燃烧起火焰,但是侍者还是站在原地,仿佛无事人。
爆炸声里一片混乱,好在这不是高爆手雷,内部也没有填充钢珠,人群大量涌向电梯口,推开大门。
之前熙熙攘攘的餐厅变得门可罗雀。
侍者走到白歌前方,双方隔着五米,右侧是一片夜景,冷风灌进来,吹起两人的衣角和头发。
“我最初打算是炸开这里,然后乘着滑翔翼离开,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少年。
白歌面不改色:“就这?”
“就这。”
侍者扣动扳机,子弹飞驰而来。
白歌这时候一个猛地歪头避开这一发子弹,然后就地滑铲拉近距离,然后锁住对方右手,折断骨头,再然后夺枪,将对方反锁在地,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在脑子里是这样的,可身体迟钝的动弹不起来,开放世界完全限制了玩家能力,普通人哪有毛利兰的身体素质能近距离躲手枪子弹的。
毫无疑问会被命中,但就在这时,一旁传来撞击,白歌听到了枪响的同时,身体也侧飞,视线里是祁拾忆肩膀绽放血花的场景。
小姑娘撞开了他,挡住了这发子弹,肩膀受伤,还好不是致命伤。
祁拾忆倒在地上,肩膀血流如注:“好疼……”
她喃喃的说着什么,可下一刻身体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粒子,从实体变得透明,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白歌看着这一幕,神色不禁一呆,人消失了?
侍者收起了枪:“你的运气挺差,我只有一发子弹。”
白歌抓起地上一块碎玻璃握在手里:“那是什么子弹?”
侍者避开投掷来的玻璃,一脚将白歌踹退十步,语气平淡带着少许感慨:“不用着急,你之后会知道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转身走向了夜幕,纵身一跃,落入夜色里,随后滑翔翼打开,如同白色的猎鹰展开翅膀,消失在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夜景里。
白歌站在高楼边缘,深深呼吸,深深吐气。
去特么的……普普通通的都市青春恋爱……游戏标签,一个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