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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在古代摆摊卖美食 梨庐浅 9054 2024-09-14 12:01:20

夜里睡下, 林桃红还凑在林春燕,嘀嘀咕咕说了好些个话,像一只将要被抛弃的流浪猫似的,紧紧的抱着林春燕。

林春燕被她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反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娘不是都说了, 你还怕什么?”

林桃红轻轻的摇摇头,今天晚上没有月色,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她睁着眼睛好半天才说话, “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就怕以后娘要再答应了, 大姐你说我们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那边的王英娘也没有睡觉,竖着耳朵听姐妹两个说话,林春燕拍着林桃红的后背, 说了句, “这样自然是好的, 那咱们以后可要长长久久的在一块。”

林桃红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很快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那边的王英娘也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轻轻的打起了鼾,林春燕反而睁着眼睛想了好大一会儿,很久之后也才挂了个微笑。

如果放在她刚来到今个世界的时候,才不会管张大娘和林桃红是怎么想的, 她早就想了法子自己出去干过了, 虽然这有些难, 但想想办法也能做到。

可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竟然也有几分舍不得。

上一辈子的时候, 他们家里孩子并不多,可她永远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有自个喜欢的孙辈,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也是弟弟,她好像永远是被放在最后一位的。

后来她谈恋爱结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小家庭上,想着那些没有从其他地方得到的关爱宠爱,总能在另一处地方弥补,可随着时间慢慢的增长,她发现她竟然全想错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自个对自个才是最真心的,那些个什么亲情爱情全都是骗人的。

可张大娘和林桃红给她的感觉不是,她在这里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不少。

就这样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梦里也是一片光怪陆离,有从前发生的各种事情,那些像是梦魇一样,将她牢牢的困住。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挣开,偏在这时外面响了一声惊雷,泼天的大雨从天而降,林春燕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平静了好大一会儿才不乱跳。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看着林桃红和王英娘都还在熟睡,她悄悄的穿了鞋,披了件衣裳推门出去。

原来是张大娘在院子里,她一晚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暗叹了一下自个儿命不好,想着要是林老爹在的话,如今哪里又有这样的事情。

可一想到林老爹竟然为了要儿子就把她给休了,心里又恶心的不行,就这样辗转反侧半晚上,听到外面下了雨,突然想到那板车还在院子里放着,便披了衣裳出来,要把那板车推到后院的棚子里。

这板车可是花了他们家里大部分的积蓄,平日里她就小心的很,要是被淋了雨,把那木头浇湿了,她不知道怎么心疼的。

加上后院里还有新来的骡子,昨个晚上光说那事了,也不知道那牲口在他们家适应不适应。

啰啰嗦嗦的想了一大堆,正推了板车走,就见林春燕披着衣裳出来了。

雨声很大,外面又是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响雷打闪电的时候,才能看清楚片刻的人影。

张大娘看清是林春燕,忙把她往屋里拉,“赶紧进去,小心淋湿了雨,回头再生了病。”

林春燕见张大娘身上已经湿了大半,也不打个伞,就那样把板车往后院里推,赶紧上去帮忙,嘴里嗔怪的说,“就让这车子在外面淋一晚上也没什么,上面的东西是淋不坏的。”

张大娘不赞同,“上面还有那些个铁炉子,淋了雨水可不就要生锈,你且回去吧,我推到后院里就来。”

好不容易折腾完,林春燕把张大娘拉到灶间,给她打热水洗一洗,张大娘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脱了外面的衣裳都能拧出许多水来。

张大娘有些不自在,在那里沉默的把红糖姜水喝了,催着林春燕也赶紧喝,“明个还要去摆摊,这么晚了还不睡,是铁打的人难不成。”

她说话自来这样,就是关心的话说出来也硬邦邦,可眼底的关心做不了假。

林春燕白了她一眼,“娘就别说我了,你不也没睡。”

张大娘沉默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眼圈就红了,“定是那金娘子找的媒婆,这娘们就没个正事,等我回头见了她,看我不把她的嘴给撕了。”

林春燕哼了一声,“原来前几天她拉着你嘀嘀咕咕,就是说的这事,你早同我们说了,我们也能帮你拿个主意,何故遮遮掩掩?我还以为你要被人骗了钱去。”

张大娘不自在,“这让我如何开口,说要她给我找个媒婆,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拒绝?那还不被别人笑死。”

说了几句话,林春燕催着张大娘把头发重新洗了,就让她回屋去睡觉。

她自个收拾了一下,王英娘迷迷瞪瞪的听到动静,使劲睁开一只眼,见林春燕才回来,外面下了雨,就也想起身去把那板车给推了。

林春燕把她按到被子里,“已经推了,你可快睡吧,一个一个的都是操心的命。”

第二天醒来,大雨还是没停,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个就比前几天要冷上不少,林春燕找了一厚被子出来,见张大娘精神不好,抬手摸了摸,发现她竟然有些发烧。

“就说不用把板车推到后院,这下子可好了!那板车淋雨就淋雨了,你这生病了,可是要受罪。”

林桃红一边吃饭一边拿了眼去瞧张大娘,听了林春燕说的话,才知道张大娘昨天夜里还去推了板车,心里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也跟着去了灶间帮着熬了紫苏水来。

张大娘接过那紫苏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觉得浑身都发了汗,对他们姐妹三个说,“我瞧今个雨怕是要一直下,不然就别出去摆摊了,在家休息一天。”

林春燕还想去,少去一天就少好些个铜板的,只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雨停。

林桃红搬了个板凳坐在她旁边,伸了手去够这雨点子,想着下雨了不能去摆摊,怕是冬天冷了,下大雪了,也就不能出去了。

“看来还是得租个小铺子,好歹不怕风不怕雨。”

身后的张大娘听到了,哼了一声,“咱们刚买了板车,又买了骡子,手里哪里还有钱?可得再攒攒吧,步子不能一下子迈的太大,小心扯着裆。”

这话糙理却不糙,确实说的是这个道理,林春燕也想手里多攒点钱,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预防。

林二婶和孙嫂子早早地来了,昨个因为媒婆的事情,有好些个活都没来得及干,就连赵铃兰姐妹也是来的很早。

这下着雨自然是不能在院子里干了,好在有两个灶间,里面的地方大的很,暖暖和和的也能把活计做了。

孙娘子被自家的婆婆叮嘱了,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那林二婶眼下一片乌灰,看起来就是昨个晚上没睡好。

不单单是因为张大娘的事,她还和林二叔吵了一架。

那林二叔觉得张大娘想嫁人,有些后悔给她立了女户,担心她这以后要是成了张屠户的人,可跟他们就没半点关系了。

在那里闷闷不乐半天,怪林二婶当初在他耳朵边吹枕头风,才让他那么快答应了。

林二婶直接一个枕头就扔了出去,让林二叔去儿子的房间,往地上啐了一口,“立女户的事情是为了他们娘几个好,凭甚你那大哥跑出去找小娘生儿子了,就得让大嫂一辈子为他守活寡,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还不如你大哥一下子掉到河里淹死了,也好过这样被你们林家人一直吊着。”

林二叔听了这话吓得魂儿都没了,往地上呸呸了几口,到底不敢和林二婶硬顶着说话,只能灰溜溜的拿着枕头去了儿子们的房间。

今个来见张大娘精神不太好,夜里淋了雨发了烧,林二婶进去看了一回,坐在她床边宽慰了好些个话,“昨个乍然一听,觉得你这嫁人了,怕是咱们关系就不近了,可后头我转念一想,凭什么要为他们守寡?我要是遇到这事了,立刻就再找个人嫁了。”

逗的张大娘乐得不行,精神也好了许多,摆摆手说,“说实话,我昨个就没想着答应了那张屠户,没听媒婆说他岁数大了,儿子都娶亲了,我去那边干什么,给那老头子洗衣裳做饭,受苦受累去了?我呸,咱们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你且看我如今这样,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只是那媒婆冷不丁一来,把我臊的不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说了一通,张大娘心里的最后一点不痛快已消散了,还和林二婶开玩笑,“不成想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媒婆上门找咱,这可不是咱们轻狂,也有人惦记着咱们呢。”

林二婶就跟着笑,“谁说不是呢,你且看那些男人只要死了老婆,就都得找个填房来,咱们女人倒是都能守住,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何就非要守着。”

回头还说孙娘子,“你要是想找,也别怕你婆婆说你,那赵怀子不行,别的男人还多的是,总好过你一个人苦熬日子。”

孙娘子一直在那里干活,连头也没有抬,听了这话这说了句,“上次吃饭的时候我不都说了,我才不要嫁人,到了那里不仅得伺候男人,伺候他那些前头生的孩子,还得伺候婆婆,我图个什么,倒不如搂着银子过日子乐呵的很。”

张大娘立刻就把孙娘子视为知己,“我昨个也想通了,就是这么个理,也不是说不找,就是得慢慢的寻摸。”

林桃红一直竖着耳朵偷偷的在听墙角,听着三个妇人说的热闹,自个儿听的面红耳赤,回来还和林春燕他们学话。

林春燕正在卤鸡爪,这些个都是从镇上的肉铺里才买的,卤出来的滋味十分咸香,昨个拿的那些都卖完了,倒让她心里有了底,干脆就多做一些。

大家昨天都没好好的看那骡子怎么样,今个有了空都去后面看了看,见那骡子正在卖力的干活,一圈一圈的把黄豆给磨出来,人只要在旁边往里面添豆子,时不时的扫一下,就都说这畜生好,轻松的很。

一旁的赵紫兰更是拍手笑,“有了这骡子,那咱们做起果酱来,岂不是要更简单一些。”

林桃红就先开口,“可得先紧着我们豆腐来,磨完豆腐了你再拿去磨那什么果酱,还有那橡子果也得紧着用。”

赵紫兰也不生气,“左右我们就是留在最后了,你们先用着,我们也不和你们抢。”

又说天冷了,往年的厚衣裳厚鞋袜就都要找了出来,等天晴的时候拿到院子里晾晒晾晒,“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往年下雪了,可就只能在家里做些针线活了。”

冬天地里没什么活计,除了在家里猫冬之外,也就只能串串门,打打牌,只盼着过年。

快到冬天了,林春燕就想起来以前吃的火锅和关东煮,反正今个左右是下着雨,干脆就拿了那剩下的螃蟹来,打算做蟹棒。

见她又要做新鲜的吃食,林桃红一边做豆腐一边往她这边张望。

只见林春燕把那些螃蟹洗净之后去掉壳,把里面的肉和蟹黄都拿了出来,搅成泥之后加入鸡蛋,搅拌均匀就成了蟹肉泥。

“我可是发现了,这螃蟹虽然滋味好,可是做什么东西都是复杂的很,吃上这一口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不过这做出来不容易,卖出的价也高,就那些蟹黄膏可是分了一大半给那胡小郎君,挣了快有两贯钱。”

听了这个价格,其他人都忍不住啧舌,“竟然卖了这么多,也不怪之前费了那么多的力气。”

林桃红听说胡小郎君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他人还怪好的,没有那些个世家子弟的怪脾气,回回来了都是笑眯眯。”

“听说人家还是京城人,怪道他那娘一副大家子作派,就是出来闲逛,也一眼能瞧出来和咱们不同。”

众人说了几句话也就不提,那蟹棒泥已经拿上锅蒸好,出来之后卷成卷,就成了蟹棒。

林春燕又拿了些鱼肉来,切成薄薄的片之后捣成泥,同样大火蒸上一会儿,拿出来或切成片,或弄成丸子的形状。

这些全都做好之后,把他们用竹签串起来,在骨汤里煮上片刻,简易版的关东煮就好了。

林桃红拿了一串鱼丸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鱼丸十分的香软,有些微微的弹牙,蟹棒却是有着丝丝缕缕的甜,鲜味浓郁,筋道的很。

王英娘指了这竹签说,“这东西就和糖葫芦似的,一串串的串起来,吃着也方便。”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卖起来也方便的很,直接拿了签子算钱就成。”

“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价格得往上定的贵一些,若是有人来找,咱们再专门做了这个卖。”

却说那胡家要启程往京城走的消息放了出去,镇上和他们有交情的都送了礼来,亲厚一些的还专门登门来送别。

王老太太就领着王小郎君过来,身后跟着王家两个娘子和周晚娘。

别人也就罢了,美妇人只推脱要收拾东西,顾不上见人,直接给拒在门外。

可王家不同,她和那王大娘子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往日里也总互相下帖子,两个小郎君更是成日里在书院里一块念书,不能让人寒了心,只忙把人请到了正厅来。

王老太太和美妇人寒暄了几句,各自吹捧了家里的娘子儿郎,美妇人和王家两个小娘都是认得的,只看向那周晚娘,“这位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志,就是从前在京城里也没见过这样可人的,不知可说亲了没有?”

王老太太就笑,“你可别折煞了她,不过是个小娘子,哪里就担得起这样的话来。”

只不提有没有说亲的事,王老太太拉着周晚娘的手,“虽是我的外孙女,可是一等一的孝顺,前段时间我身子难受,只她知道以后就想过来替母亲行孝,谁劝也不顶用。”

美妇人自然知道这话是托词,王老太太身子可康健的很,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倒是这小娘子身子瘦削,弱柳扶风,看起来就病歪歪的,只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

回头把他们送到门外,美妇人还和身边的丫鬟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如何想的,小娘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在府城好好的呆着,偏要来到这镇上,岂不是耽误了那小娘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身边的丫鬟若柳随口附和了几句,把要带的东西清单交给美妇人,美妇人胡乱看了几眼就问丫鬟,“相公可是还没回来?”

若柳赶紧敛的眉目,“说是今儿个就能到,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美妇人便按下这事不提,在心里冷笑几声,哪里有这样,要启程了才回来镇上一趟,往日里只做事情繁忙,都快要在那县城里长住着了。

身边还带着一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良家子,也亏得丁忧结束了,不然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一想到这事,美妇人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到了下半晌,果然听丫鬟来报,胡相公已经回来了,美妇人也懒得起身去迎,只让身边的若柳去回话,却见那胡相公大步走过来,身后跟了一蒙面的女子。

美妇人心里又是一阵气,躺在美人榻上连身子也懒得起来,只嘴里行了礼,目光盯着那良家子看。

这身形也是瘦削的很,和那周晚娘有几分相像,都是病歪歪的,没的让人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厌烦。

胡相公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只让身边的丫鬟都出去,屋里只留了三个人。

美妇人斜眼看过去,“夫君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新人进门,连我身边的丫鬟也不让再留着了。”

胡相公自知这事理亏,坐在了美妇人身边,让那跟来的良家子跪下,又让她把头上的面纱给摘了。

美妇人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可在看到那良家子把面纱摘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

见她这个样子,胡相公又重新让良家子把面纱带上,挥手让她去廊下站着。

他起身把门窗关好之后,压低了声音才说,“你可瞧见她长什么模样了?”

美妇人只觉得心脏砰砰的乱跳,“你从哪里找的人来,要不是今个才见了那周晚娘,我还以为你将人家给抢了来。”

胡相公听了不仅不恼,还笑了两声,“连娘子都瞧着像,这也是机缘巧合,里面的内情十分复杂,谁能想到一个丫鬟长得竟然和那周晚娘一模一样,且你知道那周晚娘是为何要来这镇上,投奔王家老宅?”

美妇人自然不知道内情,便放下身段拉了拉胡相公的袖子,只让他说出其中的内情。

胡相公觉得心里舒畅了,才压低了声音简单说了一下,“那周晚娘也是走了背运,被上面一位给看中了,偏这周晚娘是个有志向的,早早就定了亲,不肯从了上面那一位,这才躲了出来。”

美妇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问,“那相公的意思,是要把这良家子送上去不成。”

胡相公只但笑不语,并没说有什么打算,“我把人交给了你,你仔细找人伺候着,可不要出什么差错,也不让她出门见客。”

赵杏花在廊下站了片刻,就听到屋里那美妇人叫她进去的声音,她规矩是后来胡乱学的,并不出挑,只跪在地上盯着砖缝看。

想着自个儿的卖身银子,怕是连这里的一片角也买不了,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来。

从前在青山村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离她远的不行,也不知自个将来有个什么下场,只想着能活一时就活一时,活不了,就干脆抹脖子上吊。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倒是觉得没什么怕的,反而心中多了一股韧劲。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林春燕就和二郎他们一块往镇上去,路上泥泞,板车并不好推,又怕再下了雨,只没让张大娘出来。

他们几个人拿着伞,一路推一路停,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却见码头上来摆摊的人就没几个。

即便下了雨,在码头上干活的人也是不能停的,见了林春燕他们来,个个都高兴起来,“还说今个是吃不着那咸菜了,没想到你们还来了。”

“我还想今个花上三文钱吃上一碗清汤面,也让身子热乎热乎,这下了一天的雨,觉得浑身冷的不行。”

林春燕赶紧把桌椅板凳支好,那些刚干完活的人就围了过来,有要小咸菜的,有要面条的,也有要那豆皮豆干,好不容易忙完一阵,就见王小郎君过来了。

王小郎君身边跟着个小厮,那小郎君有些不好意思往摊子上张望了一下,见没有熟人才放了心。

原来他在胡小郎君家做客的时候,那美妇人留他们吃了顿饭,席上就有那卤鸡爪,说是从林春燕这摊子上买的,只刚做出来的新花样,也没多少,是胡小郎君吃着好才拿回来给美妇人的。

美妇人还指了胡小郎君说,“也就在这里能松快几年,回去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就是想纵着也没地方。”

王老太太附和,“可不是,以后到了京城,就没咱们这里自在了。”

王小郎君只听了那名字,就知道这道菜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便没有动了筷子去吃。

可胡小郎君在桌上吃的津津有味,美妇人知道回了京,怕是再也不得这样清闲自在的时刻,也不拦着他,还让王老太太也尝尝那鸡爪,“炖的十分软烂,听说还能美容养颜。”

老老太太最喜欢吃软烂的东西,当即就夹了那卤鸡爪吃起来,立刻就被软烂的滋味折服,用了好些个,还是身边的丫鬟婆子拦着,怕她积了食才没让继续用。

王小郎君当时看的眼馋,可说了那样的话,怕胡小郎君背后里笑,只能忍了口水没有吃。

王老太太如何不知道自个孙子是个好面子的,见他这样犹豫挣扎,在路上就忍不住大笑,想着今儿个下雨,怕是那摆摊的人不来,只能让他再忍一忍。

王小郎君一路上怏怏不乐,回了府里也不想吃东西,就连那炸酱面也只用了两口,还是见雨停了,实在忍不住,就跟着小厮一块出来。

没想到林春燕他们竟然已经在这里摆了摊,王小郎君大喜,表面上却是故作深沉,只问了林春燕他们这里有什么新鲜的吃食。

林桃红就把摊子上有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在听到那卤鸡爪的时候,王小郎君的眼睛才一亮,让林春燕端两盘来。

他身边的小厮是个老成的,不像书香那样好说话,看着林春燕从盘子里捡了鸡爪才放心,又看旁边有竹签插着的东西,就指着那东西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倒像是丸子,如何就用签子穿了起来。”

林春燕就说,“这是今个才做的,不过这么几串,是用了鱼肉和螃蟹做的,费了不少功夫,价儿也要贵上一些。”

王小郎君竖着耳朵听见了,觉得新鲜,就让小厮全都拿了过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他先尝了卤鸡爪,味道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好吃,到底顾忌着在外面,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又看向那鱼丸蟹棒,只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尝,立刻就被这软弹的口感吸引了,竟然比那卤鸡爪还要更胜上几分。

王小郎君也是促狭的很,想着那胡小郎君成日里买了这新鲜的吃食,如今他要走了,怕是也吃不上这些个好东西,心里有几分畅快,就让身边的小厮拿了一半去给他们送去。

小厮才走了两步,就被王小郎君给叫住了,让他又拿回来一些,“总共就没多少,除了我吃的,还得给老太太和家里的姐妹们分一分,给他太多了,咱们就吃的少了。”

那边的林桃红听到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说那胡小郎君已经走了,原来还没出发吗?”

“说是后天就启程,只这几天在家里收拾东西,怕是不能出来。”

林桃红惦记着书香,还想着同他见上一面,把这些个新鲜的吃食都给他包上一份。

她就把这想法同林春燕说了。

林春燕想着书香之前帮着他们仗义出言几次,人又老实可靠,就答应了林桃红的要求,帮着她装了好些个吃食,林桃红就跟着王小郎君身边的小厮一道去了胡家。

只他们并没有进去,把这些东西送到了门房,说了是谁送来的,也就罢了。

林桃红之前也只远远的看过这高门大户,如今走的近了,才越发觉得那门户高大的很,朱门深深,似是看不到底。

想着他们村的梨花和杏花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暗自庆幸没一股脑的发热,跟着去做了那丫鬟。

张大娘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嘱咐他们,张小舅已经去了有两日,怕是今个就能回来,要是碰见了,让他也别先回村子里,来家里走一趟,好好歇歇脚,缓一口气再说。

林春燕也记着张小舅的事,忙着卖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朝码头上张望几分,今个码头上人少,倒是能看清来往的船只。

只停了几次船,都没看见张小舅的身影。

她心里也有几分犯嘀咕,想着张小舅别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正想着事情,见孙安元和孙捕快两个人过来,林春燕赶紧笑着相迎,叫了一声孙大哥,“可是要吃上一碗面条。”

孙捕快摆摆手,“今个却不是来吃面条的,一来是想同你说说那三个贼的事情,二则就是要尝尝你那卤鸡爪。”

之前孙安元在这里吃了一次卤鸡爪,回家给李大娘带了不少,李大娘吃的欢喜,一口也没给孙捕快剩,等孙捕快回来了,只看见一些残羹冷炙,把孙安元和李大娘都说了一通。

这没吃上,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正好那三个贼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头绪,他就过来走一趟。

路过镖局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兄弟也正出来,两个人说了几句就一块往这里来。

林春燕一听这话,赶紧就竖了耳朵认真听,那三个贼一日不被判了刑,她这一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孙捕快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那进你家门的贼,一条腿算是给废了,牢里的环境不太好,生了脓,整个都烂透了。他这进了你家的门,如何也逃不了责罚,不过那条腿废了之后,他那哥哥倒是站了出来,说要替弟代劳,县太爷也就判了两个人流放。”

“那另一个人呢?”

就是进他们家贼口中的柱子哥这人,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心里有成算,连他们家门都没进,只说是一时糊涂才跟着兄弟两个过来。

“从前也没有过这样的事,倒是不好判刑,只打了几个板子,就放了他。”

听了这样的消息,林春燕也知道孙捕快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不然那兄弟两个没偷到钱,少不得连流放都不成。

一旁的孙安元说,“你也不用担心那洪柱子来找事,要是有什么事儿不好找官府的,你就来我们镖局,里头的人你也都认识,量那洪柱子如何,也不敢与我们镖局作对。”

孙捕快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先前都说你们村子里有人和他们是同伙,我们审问了这几日,那兄弟两个都说是听了这洪柱子的撺掇,想着拿了钱去给一个窑姐儿赎身,才动了歪心思。”

一听他姓洪,林春燕就猜到了几分,“可是跟我们村的洪娘子有关系?”

“倒的确有几分关系,这洪娘子的娘家就在这洪柱子家隔壁,之前有次洪娘子回娘家哭诉,说起你们把她卖豆腐的生意挤兑的做不下去,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她却要日日挨男人的打,心里委屈的很。”

林桃红在一旁啐了一口,“什么叫我们抢她的生意,那洪娘子好好的豆腐不做,非要涨价,只把我们当成傻子,我们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孙捕快让她别冲动,“这豆腐的生意是那洪娘子带到夫家的,她娘觉得洪娘子不争气,好好的数落了她一通,又说你们家只有娘几个,却把生意做的那样大,让洪娘子好好的学一学,别成天被男人打,谁知隔墙有耳,这才让洪柱子听了去。”

林春燕心里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说这洪娘子是故意的,她也没想着同那洪柱子说什么,偏消息又是从她这边泄露出来,倒是不知道让人怎么办。

只先谢了他们,给两个人上了卤鸡爪,这两个兄弟还问菊花酒好没好。

“还说等你这酒酿成了,买上几坛子,回去请我们衙门里的差役一块喝,偏你这酒一直没个动静,还得让我自个来催。”

林春燕就笑着说,“酒还没好,可是得再过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开封了,头一个给孙大哥送去。”

兄弟两个玩笑几句就开始吃那卤鸡爪来,还让林春燕打包一些,一会儿带回去给李大娘吃。

下了雨街上难免有水渍,有些青砖铺的没那么整齐,走起来还有些摇摇晃晃,镇上也就糖水婆婆和糖水老大爷两个人来了。

他们一个是因为儿子儿媳见不下雨了,就把糖水婆婆赶了出来,一个却是自个儿想来,这多卖上半天,他孙子就能多些花销。

两个人来了,生意也不是特别好,他们又互相看不上对方,只好把目光都看向二郎。

二郎被盯着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唾沫,左边的糖水婆婆笑的很慈爱,对面的糖水老大爷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都巴巴的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二郎想要原地自闭的回家,只能低着头装作是在整理带来的东西。

可这装了没多长时间,糖水老婆婆就开始搭话了,“二郎你今年多大了,不知道有没有说亲啊。”

死亡提问,二郎动了动嘴唇,选择假装听不到。

糖水老婆婆一点也没感觉受到了冒犯,继续同他唠起嗑来说,他们村子谁多大年纪了,已经娶了媳妇儿,儿子都马上要生出来了,他们村子又是那个小娘子,长得如何貌美可是心高气傲,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儿郎。

二郎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想,这些都是谁和谁,关他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些个话。

对面的糖水老大爷听的不耐烦,插了一句话,“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和你儿媳妇儿说去,拉着人家一个小郎君也不怕丢人。”

糖水老婆婆就和糖水老大爷打起嘴仗来,你一言我一句说的好不热闹。

二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盼着这两个人再多拌几句嘴,最好把他给忘了。

可天不随人愿,说了没几句,这两个人就互相瞪了彼此一眼,不打算在理对方。

二郎刚要在心里哀嚎一句,那糖水老大爷就看了过来,二郎心里一个咯噔,果然听了糖水老大爷开始问他,“你家燕娘可是个香饽饽,有没有人上门给她说亲,她有没有看中的儿郎。”

二郎在心里一阵沉默,糖水婆婆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在那里冷哼一声,“还说我问的丢人,你这不也是这个问题。”

糖水老大爷眼巴巴的等着二郎回答,二郎动了动嘴唇,最终是摇了摇头。

都知道他是这么个性子,除了卖东西的时候能给人多说上两句之外,其他的一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糖水老大爷要问这个,是因为之前生了想把自个的孙子和林春燕配在一块的念头,可回家和儿子儿媳提了这事,他们都不同意。

连自个儿的孙子也是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好像他说了多不可理喻的话来。

糖水老大爷觉得一心为他们打算,他们还不领情,只把这里面的情况掰碎了和他们说,“那燕娘手艺好的很,每日挣的铜板不知道多少个,娶了她,咱们家里的日子也能宽裕一些,更能供得起你读书。”

他孙子直接说,“如今不是也供得起,本来咱们家里条件不好,已经让同窗笑话,我再娶一个卖吃食的小娘,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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