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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在古代摆摊卖美食 梨庐浅 9241 2024-09-14 12:01:20

金娘子一回来摆摊, 就把张大娘拉过来说闲话。

卖小笼包的曾老汉见了就摇头,“你们两个天天凑在一块嘀咕,也不知道说个啥,怎么没完没了。”

金娘子不客气地挥了挥手, 让他离远一点, “可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曾老汉还不稀罕听他们说那些个话, 自个摇着蒲扇去了一旁。

张大娘手里拿着瓜子,金娘子看见了也从她手里拿上来一把, 先问,“你们家这瓜子怎么还有?老是见你拿出来吃。”

张大娘得意的笑了几声, “都是我家燕娘给我炒的,再说那些个宴席的时候也要用。”

金娘子羡慕地看着张大娘, “我之前同你说的话,你可是和燕娘说了?”

张大娘左右张望的几眼,压低声音说, “这事我不好去同燕娘说, 你自个去同她说吧。”

金娘子叹了一口气, “我说就我说,不管成不成, 也能断了我这念想。”

她想让林春燕当干女儿,之前就和张大娘说过,张大娘一直推三阻四,不主动去和林春燕说这事。

从心里面, 她自然是不愿意让林春燕认了这金娘子当干娘的。

这时候认干娘, 认上之后其实和亲娘是没什么区别的, 一年到头要送的几个节礼不能省了,老了还得养老送终。

要不是张大娘和金娘子关系好, 总觉得她这是想一本万利,占他们家燕娘的便宜。

金娘子被张大娘盯着看了好几眼,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又重新拿了话题说,“我瞧着你之前说的那王行商不准,倒是那孙镖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听这个,张大娘连瓜子也不嗑了,赶紧支起耳朵来听,“你可是瞧见了什么?”

金娘子就把那孙安元一直帮忙送消息,还拿了钱出来打点婆子的事说了,“你说我拿钱那是咱们相处了多长时间的情分,他一个男的,咱们和他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想着拿了那钱。”

张大娘原先就觉得这孙安元有几分不对劲,听金娘子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一拍大腿就说,“老天奶奶的,他竟然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张大娘和金娘子想得一样,都觉得孙安元并不是个什么好人选,整天在刀尖上讨生活不说,谁知道这么大还没娶媳妇,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以后他再来你们铺子里吃饭,你可得多留双眼睛仔细盯着。”

张大娘点了头,“回头我就问问我家燕娘。”

“她一个女娘,脸皮薄得很,你这话怎么问她?”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家燕娘又不是像其他小娘子那样扭扭捏捏的。”

张大娘把瓜子皮收拾起来,不收拾不行,要是被林春燕看到了,非得让她出来扫干净不可。

前几天就闹了一场败兴,林春燕就出来非让张大娘扫干净,张大娘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可又不敢不扫,从那以后倒是记得把瓜子皮收干净。

林春燕从清风楼回来的时候,瞧见张大娘一直盯着她看,倒是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张大娘摇摇头,有心想问上几句,又觉得在铺子里人多眼杂,只能闭了嘴。

黄掌柜先把酒送到了自个家里,再来铺子的时候,果然见已经有人等在这里。

赵官人他们几个饕餮早早地就来了,见了黄掌柜都先恭喜他。

这几天都是宴席,不管好事儿白事儿,他们铺子里准备的东西不少,林春燕想了想,就打算做粉蒸排骨。

刚将排骨下了锅,外面就传来一阵惊雷,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刮起,这闷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哗啦啦地下来。

灶间也凉快下来,林春燕总算能透透气了,高兴之余又想起来他们才晒的那芦苇。

希望被英娘抢收回家了,要不然他们今天一早就白忙活了。

胡思乱想着,就听外面越来越热闹,好多人都冒着雨过来送黄掌柜,还有人开玩笑,这是老天爷也不舍得黄掌柜,还特地下了雨挽留他。

不管是真是假,黄掌柜听了这话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也不枉他在这镇上经营了这许多年。

朱娘子也跟着来了,大家除了送黄掌柜之外,也都要见见这位清风楼的新掌柜。

来的人自然都是认识这朱娘子的,知道她点了一手好茶,在清风楼里也待了快有二十来年,掌柜换了好几个,她却一直没动过地方。

如今总算轮到她出头,朱娘子也不和这些人客气,去后厨找了林春燕,让她上几坛子酒。

“别要那娘儿们唧唧的甜酒,就得要烈的。”

林桃红听了都张大了嘴巴,实在想不到她竟然这样豪横。

林春燕赶紧让胡大强去酒铺子里买,秦老丈人看见了,拦住说千万不要在镇东头这边。

“他们家的酒铺子里可是掺了水的,要买就去镇西边。”

张大娘不乐意了,“这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铺子里的伙计还得跑到那边,这也太难为人了。”

大家也都这样附和,“我们都没喝出来掺着水,偏你舌头灵。”

秦老丈人无奈地摇摇头,“等会儿你们一喝就知道了,可不是我说假话。”

热热闹闹一通,胡大强就抱着两坛子酒回来,身上也淋湿了,林春燕赶紧让他去换身衣裳 ,又要给他熬姜水。

胡大强不在意,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掌柜的别忙活,这点雨算什么,又不是秋天。”

“这是哪里的道理,别回头真得了风寒。”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那道粉蒸排骨果然一上来就受了好评,糯米将排骨的油脂都吸走,排骨却仍旧嫩嫩的,吃到嘴里又香又糯。

“看出来林小娘子是用了心,做了这样的好菜来给你送行。”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推杯换盏之间,倒是把离别的愁绪都道了出来。

“也不知道以后还不能再见。”黄掌柜眼圈红了,“承蒙各位的关照了。”

赵官人笑哈哈安慰,“自然能再见的,到时候咱们可还要来林小娘子的铺子吃东西。”

“那是自然,只怕以后吃不到林小娘子做的吃食,会让我做梦也想呢!”

黄掌柜喝了一口酒,惆怅越来越多。

下着雨,他们这铺子里除了摆的几桌的酒,倒是没有其他人过来吃饭,连送外卖的闲汉都不见人影。

张大娘就和林桃红坐在那里说闲话,“要是雨一直这么下着可如何是好?咱们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别说是他们了,这一下雨外面摆摊的人也是都不能做了,有跑得急的先回到家,跑不及的就又躲到了他们铺子里。

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雨唉声叹气起来。

“我家才种的稻子,这么大的雨别再冲走了。”

“我听人说,这雨闷了这么长时间,怕是得下上几天呢。”

林春燕听了也有些担心地往外看,这雨就像被人拿盆子往外泼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灶间地上都溅了一层水。

隔着雨幕看过去,见小黑的窝也淋了雨,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冒着雨就去把小黑带到了屋子里。

小黑低低叫了几声,被带到屋子之后,又把水甩了甩,弄的地上都是。

“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林春燕摸了她的头,“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果然,等这些人吃饱喝足,外面的雨还是没停,有家境不错的就找了轿子过来抬,剩下的这些人就等着雨小些了再打着伞回去。

黄掌柜这次是真的发愁起来,站在铺子门口往外看,“这么大的雨,到时候可怎么走?”

朱娘子喝了不少,脸都是红扑扑的,这时候就噗哧一声笑了,“咱们这个地方下得大,别的地方可不一定,到时候坐了马车直接走了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

黄掌柜原先不放心朱娘子,刚才见她还会说场面话,倒也没那样担心了。

“你好好的,有事就给我写信。”

又看向林春燕,“林小娘子也是,咱们且莫断了联系。”

林春燕点了头,心里也有些难过。

“知道了,忒啰嗦了些,大不了我不干了再投奔你去!掌柜的你可要好好的混下去,多得些体面才是。”

朱娘子收了笑之后认真的说,“山长水远的,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各自保重。”

黄掌柜点头,看着他们两人点头,“保重。”

他拿了伞往回走,“总得再走一遍咱们镇上的大街小巷,故土难离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黄掌柜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朱娘子眼眶忍不住就湿了。

“这老货,走的时候还得招我一场。”

林春燕带着他去洗了脸,想到一别就不知道多久,心里也难过起来。

就像他上辈子见过的那些人一样,他都快记不起来了。

好在,这辈子的亲人都还在身边。

回去的时候,林春燕他们也是冒着雨,即便身上穿着蓑衣打着油纸伞,可那么大的雨水还是往人的身上脸上飘,没走多远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贼老天爷,前几天那么热,怎么说下就下这样大的雨。”

张大娘骂人都是靠吼的,离得最近的林春燕也只听见个声响,剩下的全都淹没在雨声里。

不仅雨大,就连风也不小,林二叔他们新种的的树在雨里摇曳,好些个树枝都被折断了,几个人都生怕那树枝砸在他们头上了,走得就特别小心。

等到了村口,才看见王英娘正等在树下,张大娘哎哟一声,“你怎么还出来了,站在树下等着做甚,万一被雷劈了!”

说完又自个儿呸呸几声,赶紧拉着王英娘往回走。

“我这也是担心你们,这样大的雨从前还没见过。”

回去了几个人都赶紧换了衣裳,灶间烧着热水滚烫烫的,他们又都轮流洗了澡,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才觉得身上暖和了。

“你们小人家家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我小时候可是见过。”

张大娘的头发也都湿透了,这时候正拿了帕子慢慢地擦着,“这下雨别的不怕,就怕山上的石头滚下来。”

几个人听了都往窗户外面看,窗户纸撤了之后,只有一竹帘子挡着,平日里还好,今个一下雨就刮进来不少的雨水,靠近窗户边的床铺也湿了一层。

“咱们这几家可都在山脚下呢。”他们离村东的山最近,要是真出了那泥石流,可是躲也躲不过的。

林春燕这下再也坐不住,在屋里焦躁地跺起步来。

“要不咱们出去躲一躲?”

“能躲哪里去?”

王英娘把自个收拾利索之后,就坐在另一边编草席子。

早点弄完的话,就可以挂在屋子里来挡外面的风雨。

张大娘被林春燕晃得心烦,让她赶紧坐下,“你着急有什么用,住在咱们这边的又不止咱们这一户,且咱们离山脚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林春燕也只能坐下来帮王英娘,一边安慰着自个儿张大娘说得有道理,一边盼着雨赶紧停下来。

晒干之后的芦苇会发出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在这雨天里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又有一番滋味,随着编织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林春燕的大脑也慢慢放空,人也不像刚才那样焦躁。

好在雨慢慢地小了起来,风也停了,林春燕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帘子编好之后,他们就直接挂在了窗户上。

“今儿个晚上睡觉就不担心雨刮进来了。”

晚上他们吃的炝锅面,林春燕在里面又放了不少的姜和葱段,吃完饭之后也不着急睡,几个人就凑在屋子里,拿了毛线和丝线出来。

要是以前这个时辰天还亮着,也就下雨天才黑乎乎的。

张大娘织毛衣已经熟练得很,毛线在她手里快速地翻飞着,不大一会儿就织起了一行。

这是在给王英娘织毛裤,毛衣织好之后林桃红就试了试,不过她嫌那毛衣穿上去之后太臃肿,外面套上个褙子也显得人胖了一圈,她就不爱穿。

林春燕和她身量差不多,就把那毛线收归成自个儿的。

张大娘见她嫌弃自个儿的手艺,心里也不大高兴,还让林桃红不要在冬天的时候后悔。

“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这样爱俏!我和你大姐都不是这样。”张大娘想起来就唠叨。

林桃红一边打烙子一边撇嘴,“大姐也就算了,她本来就不爱这个,娘你纯粹是懒的。”

张大娘被她说惯了,已经懒得再和她计较,只在心里发愁起来,这样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张大娘又想到金娘子同她说的话,试探着问林春燕,“听说那孙镖头帮了你不少忙?”

林春燕头也不抬,随意嗯了一声,她正在织围巾,那半截子围巾已经被她织了好长时间,还是没织出来。

林桃红看看张大娘,又看看林春燕,突然一拍脑门,直接问了出来,“娘,你可是觉得孙镖头对大姐有意思?”

张大娘听见她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想要赶紧去捂她的嘴,可是已经晚了,林春燕抬了头看向她们两个,随意地嗤了一声。

“瞧你们两个,但凡别人热心一点,帮上一点忙,就觉得是有别的事情,有那功夫还不如赶紧把地里的那些菜收回来。”

林桃红不服气,“又不是我说的,我就是照着娘说的意思。”

林春燕斜着眼看了她一下,林桃红被看得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脖子,到底不敢再言语。

张大娘见雨小了,自个在家里也坐不住,干脆就起身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拿了把伞出门,先去了隔壁二房家。

林二叔也正好出门,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要去帮流民的忙。

“好歹收麦子的时候帮了咱们,他们这房顶漏雨了,咱们又不能不去管。”

村子其实挺排外的,很多都不喜欢有外来户住进来,可真等着人住进来了,又不会什么都不管。

人心肉长,他们那屋顶漏雨,家里老人小孩怕是受不住。

柳娘子也从家里探了个头出来,看到他们要去村里,想着如今下雨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跟着张大娘一块去看热闹。

风停了雨小了,但一路上都水坑不少,小河边也涨了起来,柳娘子指了不远处一小坑问林二叔,“那是你们家三郎挖的坑?”

林二叔听了就叹息。

“挖了两天才这么点,如今又进了水,回头还得把水弄出来才能继续挖。”

到了流民家门口,见已经有人来帮忙,都是赵怀子叫的人,他们一家也在抓紧时间编了芦苇席子出来。

张大娘和柳娘子就上前帮着编,江琴姐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不住对他们道谢。

“就是那些蘑菇可惜了。”

他们家里还没有烧土坑,原本从山上摘下来的蘑菇是想晒干了,等着冬天冷的时候吃。

这样的天气下,用不了几天就会发霉。

江琴姐叹了口气,还好麻笋的腌制不用靠着晴天。

“可惜什么,这几天就吃了便是。”江婆婆是个乐观的,“等回头总有天晴的时候,到时候再晒了出来就是。”

江琴姐也只能点点头。

席子编好之后就全铺到了房顶上,也不敢铺太厚,怕房顶承受不住压塌了。

“雨应该不会再下那么大了。”张大娘看着他们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宽慰了几句。

“是啊,等雨过后还能上山摘蘑菇木耳,还有那些笋子,长得也会更好。”

过段时间再养了鸡鸭,日子就能一点点过起来。

丁慧娘一回来就把院子里那些蘑菇都收了屋子里。

这些蘑菇只能今个晚上吃了,她直接烧了开水,晚上就吃的煮蘑菇。

疙瘩爹脸上一脸的难为情,“对不住,是我没用!我要是能动的话,就不会让你和疙瘩受苦,连这些蘑菇也没办法收起来。”

丁慧娘只冷冷地回头看了疙瘩爹一眼,疙瘩爹立刻就不敢再说话了。

他从心里就有些害怕丁慧娘,怕她真的哪一天做了什么来。

丁慧娘收回目光之后,就去找疙瘩,拉着他的小手去了灶间。

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只给疙瘩爹剩了些蘑菇。

疙瘩爹知道灶间是有馒头的,白天丁慧娘不在家的时候,疙瘩还让他吃过。

但他不敢问,只接过蘑菇汤喝了一大口,讨好地朝丁慧娘笑了笑。

这个曾经让他觉得肮脏的女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林春燕他们几个在屋里织了会儿围巾,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放下那些毛线,活动了一下身体。

林桃红又问起来李家的事,“他们可是真要和那张天河结亲?”

林春燕这次点了头,“那天我去李家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张天河,里正带着他过去的。”

“啊?”

林桃红一下子坐起来,怔怔地看着林春燕,“他过去了?”

林春燕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几分,点头说,“是啊,他这次过去,就该是以准女婿的身份去的吧,我见没坐客人那桌。”

她没看向林桃红,只下床趿拉了鞋往灶间走。

这么早还不想睡,她想用苦荞做些饼。

苦荞是家里一直有的,放的时间有些长了,在灯下把里面生的虫子挑出来,剩下的过筛。

以前林春燕也不吃生了虫的面粉,来这里之后,一点东西都是不能浪费的。

林桃红怔愣了一会儿就噔噔跟着过来,“好家伙,原来他说的什么不乐意去给李家做女婿都是骗人的,亏我还信了!”

她本来就对那张天河存了几分好感,立春时两个人撞在一块,张天河赔她的那春胜她还一直留着。

“这有什么奇怪。”

苦荞里面放了些羊奶,揉搓一会儿就放到一旁醒发。

苦荞拿来做面包也是好的,可惜今个温度不高,发面是来不及,只能做了苦荞饼。

醒发的功夫就得把红豆馅做出来,面包窑里也放了柴火。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面包窑里的温度就刚刚好,苦荞里面也放了红豆馅儿。

林桃红不明白张天河为什么要和她说那样的话误导她,这时候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靠着林春燕,非要问个明白。

“他们自小就会把事情往有利自个方向说。”林春燕瞧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林桃红这是陷进去了。

还好,陷进去的还不多。

王英娘深有体会,“我那三个哥哥都是这样,也没人教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她记得小时候就有好几次,长大了更多,之前她做的那鱼不知道被哪个哥哥偷吃了,全都栽赃在她身上。

偏王锤子明知他们说的是假话,也只拿她来撒气。

虽然已经过去许久,王英娘也觉得自个早就放下,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牙齿上下地打颤。

林桃红注意到了王英娘心情不好,也不再乱想其他事情,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英娘,你又想起来什么了?我大姐说一会儿还想做面包,我瞧着天黑的都看不到了,不如劝劝她去。”

她这样不再牙尖嘴利怼人,倒让王英娘笑了笑,“嗯,我看也明个早起再做面包吧,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吃面包了。”

面包做起来费劲,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多,自然顾不上。

“下雨也好,老天爷也让咱们歇歇呢。”

林春燕回头笑着看他们,“说好了明个一早吃面包,都早些起来。”

张大娘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又湿了一层,她也不着急进屋换,直接奔向灶间。

“真香,这里面烤的什么?”

“娘,你可真是好命,这苦荞饼刚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面包窑打开,更加浓郁的香冲出来,黑乎乎的苦荞饼拿出来,上面还撒了金黄的芝麻。

“真是用苦荞做的?”张大娘讶然,使劲闻了闻香味,“那可真是太好了,竟然这样香。”

苦荞是粗粮,怎么能和细粮比,家里日子好过之后,张大娘就不愿意吃这些苦荞了。

但闻起来这样香,张大娘也愿意吃起来,她掰开一半放进嘴里尝,先入口就是苦荞特有的清甜,带了几分苦头。

因为是用了面包窑烤出来,饼子外面也是酥脆的很,里面的红豆馅儿又恰好中和了几分苦涩,让整个饼子的口感都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好吃,以后我看把剩下的那苦荞都做成饼子就挺好。”

“还是冬天好,夏天也放不住,只能做多少吃多少。”王英娘觉得这样做来费劲的很,又开始怀念起冬天。

但到了冬天,又会想念炽热的夏天。

第二天雨还是没停,就这样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亏得后来下得不大了,林春燕才睡得安稳起来。

前几天闷热的时候,夜里睡觉什么都盖不住,昨天晚上却都拿了被子出来盖,靠窗的林桃红铺子湿的地方还没干,三个人就挤成一团睡觉。

林春燕怕林桃红心里难受,睡之前还安慰了她几通,谁承想林桃红是个豁达的人,只觉得被欺骗了,哪里还有半分旖旎之心。

说好了要做面包,他们就把昨天晚上发的面拿出来,打开盖子一看,面已经是之前的两倍大。

“幸好面没有发酵过了头。”

林春燕闻了闻之后,才放了心。

夏天天热,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就能发酵好,林春燕为了能多睡半个时辰,就冒险夜里把面发酵了。

“红娘,你来做。”

林春燕做了甩手掌柜,让林桃红来操刀。

豆腐已经全由林二婶他们来做,林桃红彻底没了事,听了林春燕的话也没反对。

他们这次要做加了醍醐馅儿的面包,林桃红也有些兴奋,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这才停了下来。

“是不是很痛快?”林春燕在一旁问她。

林桃红点点头,“下次做面包的时候,还让我来揉。”

“那好,等过段时间蜂蜜给咱们送来了,咱们来做蜂蜜底的小面包。”

加了醍醐的面包味道果然更上了一层,几个人就配着羊奶吃完,才冒着雨去了铺子。

人却是不多,连日常买东西的闲汉都少了。

“你们村子那边怎么样?我们王家村有两户人的房子给塌了。”

胡大强先问他们,说完就叹了一口气,“这雨赶紧停了吧,再下下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多亏没在收粮食那几天下雨,不然咱们这里也得闹灾。”

其中有一户塌的房子就是王锤子家,不过胡大强没有说出来。

那房子如今不住人,才不到半年的工夫就破败不堪,这场雨下来,直接塌了大半。

房子是很奇怪的东西,若是一直住着人的话,再破的房子也能拖拖拉拉地维持着,可一旦不住人,立刻就有了颓败之势,很快就荒凉起来。

“我们村也有房子塌,雨下得那样大,都说是好些个年没见过这样。”赵六也忍不住叹息,他家只有一个老母亲,虽然身子一天天地变好,可他也有些不放心。

大家又想起北边冬天下的那几场暴雪,再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些流民们的惨状,都有些唏嘘起来。

人少,他们也不用像平日里那样忙碌,铺子里的几个人就都坐在桌子上说着闲话,倒是比平日里悠闲不少。

林翠香就说起她给杏花娘做的那宴席,“实在是可怜得很,就那几桌子菜都不舍得好好拿了肉来做,全都是糊弄。”

“听说直接被草席子一卷给裹走了?”赵紫兰回家之后,也听狗蛋娘说起来。

林翠香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村里人都说这是杏花爹生杏花娘的气,觉得她把杏花给卖了。”

“我呸!”张大娘是知道实情的,“那是杏花爹找的狗屁借口,当初卖人的时候头一个答应,如今做了这样的事,不过是怕人说闲话而已!我就看不上他这个样子,真是没一点担当。”

这杏花爹让张大娘总觉得是看到了林老爹一样,让她心里没一点好感。

林翠香也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呢,想想杏花娘也真是可怜得很。”

又想起杏花来,“也不知道她知道了是个什么感想。”

林春燕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倒真想让赵杏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哪怕是个记仇的人也好。

可天底下的小娘子们,多的是心软善良的。

赵杏花也在想杏花娘,她自从被卖了之后,就很少再想到她。

但这次她梦到了杏花娘,梦里面她哭得泪水涟涟,直说自己错了。

赵杏花觉得这个梦很是可笑,她当初刚被卖的时候没梦到过,如今知道了自个的身份,却反而梦到了杏花娘。

“错什么了?”赵杏花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干脆不说了。

美妇人那天带着乔装成丫鬟的周晚娘去找了赵杏花,这自然十分冒险,她也只能让周晚娘等在马车上。

天气炎热,周晚娘在马车上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赵杏花。

赵杏花被美妇人带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两个人当初有那样多渊源,可她觉得赵王肯定是不想他们再有什么牵扯的。

不过等看到周晚娘的时候,赵杏花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这是她头一次见长得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周晚娘也忍不住落了泪,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只美妇人在一旁催促着,“得快些,拖不了多久的。”

周晚娘这才把事情简单地说了,“妹妹,倒叫你受苦了。”

赵杏花听了个大概,只觉得脑海里混沌得不行,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赵王要叫她朝小娘。

真是讽刺得很。

赵杏花又看向了美妇人,“所以你当时就知道了?”

美妇人低下头,心中只有羞愧。

这也是她答应周晚娘的原因。

错了就是错了,她当时就该制止的。

赵杏花回府里之后就病了,周晚娘想替她进府里,让赵杏花借此跑掉。

赵杏花却拒绝了,这绝对不可能瞒过赵王。

但周晚娘的话给她带了希望,她也得找个机会逃走。

或者,让赵王去死,他们顺利解脱。

赵杏花这次病了几日就好,她也不像从前那样抗拒赵王,主动拿了练的字来书房找他。

赵王听说之后,只以为她转了性子,见过了别人家的富贵模样,终究是动了心。

这样也好,却又觉得有几分不痛快。

这和他喜欢的周晚娘宁死不屈的性格,也相差甚远了。

又下了几天的雨之后,天气一下子就凉快起来,倒是来吃东西的人多了起来。

林春燕也松了口气,每个人进来都是冒着雨,身上也湿漉漉的,要面条的人又多了起来。

她想着,可以把小锅做出来。

每次这样的天气时,林春燕就喜欢吃一些热乎和辛辣的东西,出一身的汗反而舒服。

张大娘他们都觉得这小锅子怕是不行,“就算下着雨,但还是太热了。而且还要费上不少的炭火。”

这些炭火都是冬天的时候剩下的,本来就不多,张大娘自然舍不得。

怕卖得便宜了,最后连本也回不了。

林春燕就做得少一些。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起来,应该再弄几口锅子的。

下了雨之后,那些在镇上码头摆摊的人都不能出来,一般人也就罢了,那些个饕餮们最是受不了。

秦老丈人和赵官人相约着就来了林春燕的铺子里,瞧见有锅子在,两个人都是大喜过望,也不点别的了,只等着锅子上来。

“这道菜我可惦记了有老长时间。”

秦老丈人搓着手,先想到的是之前听孙安元说吃的那锅子。

“一会儿我得去把孙捕快叫过来。”秦老丈人也还记得当初和孙捕快两个人一块抱怨,只后悔没吃到这锅子。

不用他去叫,孙捕快就像闻到味儿一样地过来,看到是锅子之后,也大喜过望。

“我说怎么今天有喜鹊在我头顶上叫,原来是有这样的好事。”

张大娘看到孙捕快,就又想起了孙安元的异样表现,忍不住多拿了眼去打量他。

孙捕快哪里注意不到张大娘的眼神,在心里把孙安元暗骂了几句,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线给搭错了,从前个回来之后就一直嘿嘿的傻笑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了多少个银子。

孙捕快又不是个傻的,能让孙安元这样情绪外露的也没多少,猜了几下大概就猜得出来。

原以为这孙安元是有了什么进展,可一看这个张大娘这眼神,就知道孙安元完全是一头热。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等着看孙安元的笑话。

锅子上来之后,就已经是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汤底是熬好了再端上来的,旁边的几个碟子上摆放的都是各色的肉和青菜。

“好家伙,也就是这几天凉快,要是等热的时候,怕真没人点。”

那炭在盆里燃烧着,光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意。

张大娘觉得孙捕快说得有理,“可是呢,要不我说做的锅子不好,偏我家燕娘不听我的。”

“多亏这几天下雨,也好让我们饱饱口福。”

羊肉已经被片的薄薄的,这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就把那羊肉放在了锅子里,只沸腾了几下,他们就赶紧捞了出来。

“可是能带走?一会儿我拿一锅子回家,让我家娘子尝一尝。”

“那我便做成麻辣拌吧。”

林春燕去了灶间,很快就将麻辣拌做好,装在了温盘里。

赵官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两个儿子,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让林春燕再给他做上两锅。

“不省心得很,上次知道我没给他们送,回头就和我闹了老长时间。”

秦老丈人哈哈笑着,“也不知道我那孙女长大之后,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爱吃。”

要也是个小饕餮,他就天天领着来林春燕这铺子里吃东西。

孙捕快给他拆台,“到了那天,谁知道咱们都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秦老丈人瞪他,“怎么说话的,亏我还惦记着把你叫来吃锅子。”

很快又有人来铺子里吃东西,却是那几个夫子。

这几个人也是常客,尤其他们和段夫子相熟,来了总要说笑一番,渐渐地大家也都不害怕他们。

“今个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

温夫子笑盈盈地朝他们打了招呼,山长跟在他们身后也摆手,“就不能是我们几个鼻子灵?”

段夫子才不信,给他们换了票之后,才让他们进去。

山长来也的确不是为了吃的,他是想找段夫子说那算数法子的事情。

原本只有温夫子和余夫子两个人陷了进去,总拿了题琢磨,时间一长山长也就注意到了,拿过来看了几眼之后,大呼精妙。

虽然科举不考这算术的事情,但很多地方都离不了它,尤其是户部那些人,恨不得多些这方面的人才。

山长就想着,要是能编撰了这样的新书,他怕是也能为此扬了名。

这才跟着温夫子几个人过来,瞧见那两个人已经去点了锅子吃,山长就把来意和段夫子说了。

段夫子哪里敢答应这样的事,皱着眉头说,“你也知道这并不是我琢磨出来的,咱们不好贸然占了这样的功名。”

但是要把林春燕这样的小娘子名字写上去,不用他们说,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抵触。

世家大族的女子不能没有学问,那样会粗鄙不知礼,但也不能懂得太多,把男子压过头。

山长没想到段夫子竟然不同意,摸着胡须的手一顿,“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里做个籍籍无名的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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