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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在古代摆摊卖美食 梨庐浅 9175 2024-09-14 12:01:20

大壮的嗓门喊得特别大声, 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其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就见虎子手里拿着些辣豆皮、辣豆干正在那里就着馍馍吃。

几个人都是一脸谴责,就连孙安元也多看了虎子几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东西上。

虎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总共就这么些个, 是我哥走的时候给我留下来的, 要是拿出来给大家分了,我这就没得吃了。”

大壮他们才不管, 把那些豆皮豆干都给分了,就连孙安元也上手拿了几个, 虎子欲哭无泪,早知道被这群人看到, 还不如早些拿出来分了。

他们几个人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扫荡一圈,什么都不给他剩下。

大壮吃完, 更是觉得手里的馍馍头没办法吃了, 在虎子身上摸了摸, 又去翻他带来的包裹。

虎子着急了,扒拉着大壮的手, “大壮哥你可别翻了,那包裹里就我一身换洗的衣裳,什么都没有。”

大壮被虎子拦着不能动,那边的赵四却早就跑到包裹那里, 先不着急打开, 直接拿了那包裹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虎子你这孩子也不老实了,你的衣裳能是这个味儿?我一看就知道, 准是林小娘子摊子前的东西。”

“快打开看看。”

旁边有人催赵四,赵四也不再犹豫,把那包裹打开,这里面是用了荷叶包的东西,一层一层地翻开,就见里面是那下饭的四样小咸菜。

好些个人都拿着四样小咸菜来下酒,也是最受欢迎的小咸菜,见他这带了这么一大包,走镖的几个人立刻欢呼起来。

大壮松开抓着虎子的手,跑过去也要跟着吃上几口,虎子见事情泄露了,一直在那里低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

孙安元走过来轻轻地踢了虎子屁股一下,“你这小子行啊,都知道藏吃的了。”

虎子这才抬头嘿嘿干笑了两声,“这不是想着就这么点东西,我路上一个人吃刚好。”

“你这孩子不地道,等回头到了镇上,瞧我怎么把你收拾一顿。”大壮边吃边挥舞了一下拳头。

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会儿,大家也都没放松警惕,这条路他们是走惯的,知道哪里容易受埋伏,哪里能哪天休息,可也怕个万一。

林春燕这顿饭做完,自个儿的手瘾也过了,把三郎和林桃红找回来,就要家去。

这两个人都去看新娘子了,林桃红更是趴到了门口往里面瞧,看着那深大红色的新衣裳和头面就羡慕。

见林春燕来叫,林桃红拉着她的手撒娇,“大姐,我也想要那首饰,都没个银的呢。”

林春燕哄她,“回头给你打一个。”

林桃红立刻来劲,“大姐,你可要说话算数,别唬我!”

林春燕点头,瞧了瞧林桃红的耳朵,“等有空儿了带着你去穿耳洞。”

林桃红兴奋的脸蛋都红了,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了好些个话。

“咱们去哪里穿?要不要让娘给穿啊,还是算了,娘肯定弄不好……”

说了几句,秦老丈人正在前门等着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红封。

虽然他们手里都多多少少有了钱,可看到这大红封,还是觉得格外高兴,说了些吉祥话才往回走。

那边陈老丈人又来拦人,说过寿想请她来做席,这边王三儿哭的鼻子眼泪一把,想要拜师,一时还脱不了身。

等好不容易出了家门,把林春燕累的都出了一层汗。

三郎也好不到哪里去,拿了袖子擦了额头之后,玩笑似的说,“燕娘,我看回头出门,你得顾上两个人护着你安全了。”

林春燕也笑,“那请你来如何?”

三郎惊恐摇头,“那可不行,我身上都没几两肉,挤下去怕是就没了。”

林春燕也没亏着他,说好陪着来给一天工钱,秦老丈人出手大方,还让他们带了不少肉菜回去,也分了些给三郎。

因着之前和淑芳斋进行了比试,林春燕一时在镇上倒是出了名,都知道她的点心做得好,偏这段时间也不做点心出来,只能在她的摊子前吃一些其他的东西,生意倒是比之前更好。

那王员外本就是个爱吃的,钱姨娘为了拉拢他,还听了梨花说的话,等着把她们村的林春燕带到府里。

可时间一长,钱姨娘就发现梨花根本就办不了事,又嫌弃她长的有几分姿色,便厌弃了她,提了另一个丫鬟上来。

且听王员外说了好几次大耐糕,钱姨娘就想着花了钱把这事办了,派了丫鬟来找林春燕。

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林春燕做那大耐糕,林春燕都推了,只说没有李子,别人听了也不强求,换了其他的吃食来买。

偏这钱姨娘是个执拗的,见丫鬟没有买来,就亲自过来。

林桃红一看是钱姨娘,心里就不得劲,见她连轿子也不下,只拿了长长的指甲捂着唇,像是他们这里味道有多难闻腌臜似的。

林春燕略微皱了眉头,听钱姨娘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听说你们这里大耐糕出名的很,怎么不见你们卖来?”

林春燕又把没有李子的事情说了,钱姨娘不悦,“怎么先前做的时候就有,莫不是哄我们吧!”

“先前是淑芳斋给提供的李子,想吃的话,怕是得从曹掌柜手里买了才行。”

钱姨娘不认识曹掌柜,只听了这话不高兴,“不过就是灶间一厨娘,也太蛮横了些。”

林桃红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只把脸移向另一边,眼不见干净。

钱姨娘还不依不饶,又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恰被来吃东西的王员外听到,心说这声音怎地听着如此耳熟,走近一看才知是自家姨娘。

王员外气的大肚子都一颤一颤,再想不到来找事的竟然是自家人,觉得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怕同行的赵官人笑话,立刻就呵斥了几句。

钱姨娘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王员外,吓得心肝乱颤,忙解释几句,“我这也是想给老爷买了大耐糕吃,并不是有心找事。”

“你且家去,多少人要吃那大耐糕,也没得像你这样。”

又给林春燕赔罪,让她不要往心里去,“回家一定多加管教,再不出来给你们找麻烦。”

钱姨娘被闹了一个没脸,哭啼啼的往家走,林桃红忍不住说了一个该字。这钱姨娘不过也是披着层厉害的皮,绕是在外面作威作福,也不过是仗着王员外的势。

林桃红又再次庆幸没去当了丫鬟,如今她是自由身,以后谁要是像王员外那样对她说话,她定是要一巴掌打过去的。

跟着王员外来的是赵官人看了一场热闹,才觉得肚子已经开始鸣叫起来,说了上次在秦老丈人家吃的各种菜,“做梦都还梦到了。”

王员外没去,这时候也后悔的很,偏赵官人是个促狭的,专门说了做出来的东西给王员外听,“那炸肉丸就不用说了,我还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肉丸,还有那咸蛋黄豆腐也是一绝,我娘子那么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吃了好些个。”

王员外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赶紧堵了耳朵,“你且不要再说,早知如此我也就要过去,下次林小娘要去谁家做席,只必要叫上我才好。”

说完就去看摊子上有的东西,一时只觉得眼花缭乱,竟然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林春燕就说,“要不就尝尝这拉面?”

王员外直接拍手说好,“我瞧着这么多的样式,就是每天来吃也能好多天不重样的。”

那边林桃红听到了点头称是,“如今我们家里吃饭,顿顿就是不重样的,天南海北什么样的吃食都有。”

赵官人在一旁听了,只恨没有生在张大娘家里,或者给张大娘做了兄弟,哪怕沾亲带故一些,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去蹭吃的。

那边有大船的上的仆役过来吃饭,听了他们要的拉面,就在那边用着方言说,“拉面好喝的很,这小娘子做的地道。”

这拉面是花了力气扯成这个样子,有劲的很,尤其要讲究汤清面黄,里面萝卜要白,配上翠绿的葱花和大块的肉片,香气直接扑面而来。

王员外和赵官人再顾不上说话,都被那碗拉面给吸引住,挑了一块筷子就往嘴里送。

吃了一会儿,赵官人突然停了,看着张大娘欲言又止。张大娘刚把碗刷完,坐在凳子上正歇着,金娘子一直给她使眼色她都没理,那赵官人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张大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以为是要买其他的东西,就往摊子前弩了弩嘴,“可是要吃些其他的?那些咸菜,糖蒜都在前头放着,吃什么自个去拿。”

赵官人却不是想吃那个,他如今已经有五六分饱了,那些咸菜什么的,打算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带一些,晚上的时候也好用来下饭,他如今想的却是方才那事,“大姐儿,我看你面善的很,不知你可缺弟弟?”

张大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官人,“面善?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我,不过我可是有两个兄弟呢,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同他们认识?”

赵官人有些失望,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自是不想和他们认识,倒是想做你的干弟弟,大姐你看,你还想多个弟弟吗?”

张大娘一脸惊恐,“官人可别辱没了咱们,且咱们岁数差不了多少,还是不要走的那样近。”

先前林桃红从秦老丈人家回来,就和张大娘嘀咕了许多话,她可是知道赵官人家里的娘子也是个厉害的。

况且她如今算是半个寡妇,想来和她说亲的人也是有的。

等赵官人走了,张大娘还和林春燕嘀咕,“也不知他这是抽了什么风,怎么觉得最近遇到的人都疯疯癫癫的。”

林春燕像是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你说的可是那四郎。”

张大娘也跟着笑了出来,四郎跟张大娘关系近,四郎又喜欢吃林春燕做的东西,恨不得认了张大娘当娘,还和林春燕说过几次这话。

亏得李氏不在跟前,要是知道了,怕是连之前传话的事情也要一并清算。

那边金娘子再也忍不住,堆着笑过来,“你们都忙呢,要不我来帮帮忙?”

张大娘撇撇嘴,“你这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她知道金娘子想要那馄饨秘方之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原先宋娘子鱼肉羹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只上次那山楂罐头卖了八贯钱的事,让她知道了就心疼的不行。

林春燕还奇怪,“说来咱们家还没这么一大笔进项,娘怎么不高兴?”

“高兴什么,那罐头方子留着,以后也能靠卖罐头赚大钱呢。”

林春燕知道,她这又是那套鸡屁股理论,只跳过这事,说起来金娘子来。

“你们说要不要给她方子?”

张大娘坚持不给,“她那馄饨卖得好,都不来咱们家吃了可咋办?”

“哪里有这样的事。”林桃红不赞同,“咱们家东西多的是,金娘子就那馄饨一个摊子,味道再好也和咱们不犯冲。”

张大娘皱眉,“那若是咱们也卖那馄饨了,不就有了冲突。”

林春燕摇头,“我却没打算卖那馄饨,每日调馅包了也是麻烦的很,娘既然不愿意,不若我给他们说几个花样来。”

“都有什么花样?”

“除了那鲜肉馄饨之外,像虾仁鲜肉的,胡萝卜鲜肉……也都好吃的很。”

张大娘不乐意,“那还不如只教她做了那最普通的,且得多要些钱。”

“三贯钱如何?”

张大娘动了动嘴唇,想说要少了,可一想从前她手里都没摸过这么些个,还是卖了地才有,就点头同意了。

金娘子和张大娘说了些好听的,张大娘故意板着脸,“且先说好了,这方子交给你,是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上。”

金娘子连连说知道,“你们且放心,只我们家人知道,再不外传去。”

激动的她一直红着脸,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春燕就挑了一天,过去把怎么熬煮馄饨的汤汁,和怎么调馅料才鲜都说了出来,让金娘子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

这日正摆着摊,忽然哗啦啦的下起了一场雨,倒是不大,但气温明显就降低了不少。

林春燕和林桃红他们连忙找了地方避雨,板车上的东西只草草地拿了油布盖着,张大娘往那边张望了好几眼,生怕给淋着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眼看着就到了十月送寒衣了,天也该冷了。”金娘子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天,舒舒服服的在家多好。”

她生意好起来,见天忙得很,早就觉得疲乏了,恨不得在家里多睡上一天。

天一冷,来往码头的船只少了许多,听说有的地方已经上冻了,他们这边虽然还没有上冻,可穿了薄的衣裳,也是难以把手伸出来。

来摊子上吃东西的人也少了许多,倒是叫闲汉来拿外卖的人不在少数,在家里暖暖和和的烤着炉火吃,总好过在外面被北风吹着。

张大娘却问起金娘子,“可准备了五色纸没?”

金娘子点头,“前几日就准备了,连那冬天要穿的衣服都给拿出来了。”

这寒衣节当天还要烧了炉子出来,煮了茶或者面条来暖身子,林春燕知道这习俗,这天怕是来吃面的不少。

张大娘不乐意她来,“到了那天都要烧纸,没得再冲撞了,还是别出来的好。”

见林春燕不信,又拿了谁家出来说嘴,“就是被冲撞了,开口就是说的胡话,唬的她家里人忙找了神婆来。”

林春燕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忙问后来怎么样。

“倒也没怎么着,就是人变得痴痴傻傻,咱们这天还是不来了。”

林春燕听了张大娘的话,还以为那说胡话的也和她来自一个地方,后来一想,哪里有这样的巧事。

见她不同意,张大娘急的跳脚,“怎么说你都不听,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事,正经见了鬼可就晚了。”

这话倒是把王英娘给吓住了,也来劝林春燕,“我看咱们还是别去了。”

只林桃红傻大胆,左看看右看看瞧热闹。

林春燕见两个人是真心为了自个儿担忧,也老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日日来镇上摆摊也是劳累得很,就同意了张大娘的话。

林桃红听说能休息一下子,高兴起来,在那里琢磨着要给自己做身新衣裳。

如今家里染布的手艺,比之前强上许多,能染出三个颜色来,且只需要扯到白布就能染色。

不过林桃红的手艺不好,只能拿了布去要求王英娘帮着她做,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扭扭捏捏,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虽然比之前长进了不少,不会动不动地阴阳怪气,可也没有像她和林春燕这样近。

王英娘却很包容她,只把她当成自家的妹妹,之前还同林春燕说,家里就她一个女娃,剩下的都是男孩子,从前她就是特别羡慕别人家姊妹多。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遗憾,如今要什么有什么,就连往年都长着冻疮,今年也还没长出来,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

林桃红又缠着林春燕去打耳洞,“只去了买上银丁香,小一点也行。”

张大娘倒是没反对,只说她就能帮着打,“要再冷一些打了不生脓,到了腊月是最好的。不过如今也行,拿了黄豆来,我给你穿。”

林桃红不信张大娘,“我怕娘弄的疼了,还是找了铺子去打。”

张大娘不听她的,已经拿了黄豆和烧红的缝衣针来,让王英娘按住林桃红,“很快就好了,一会儿你们就去选耳饰。”

王英娘也没耳洞,来了这里之后,林春燕才知道打耳洞也不过是刚时兴的,从前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让打耳洞的。

张大娘已经用黄豆把林桃红的耳垂弄得薄了许多,一边还和林桃红说着话,趁着她愣神的功夫,直接拿了烧红的缝衣针就穿了过去。

林桃红只觉一阵刺痛,那边张大娘已经把进了猪油的线穿到了她的耳朵里,“这就成了,当初家里没人给我打耳洞,都是我自个儿穿的,你们看且正着呢。”

几个人都凑过去看了看,见那耳洞果然位置正好,林桃红都说不出个不字。

张大娘得意,又给王英娘穿了,轮到林春燕的时候,她反而成了最怕的。

“我原也不爱收拾打扮,连花都不愿意戴,且放过我吧。”

“多早晚都得戴,哪里有不爱俏的小娘子。”

林春燕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以前就不爱打扮,或者说是不敢喜欢,她父母生怕她打扮了就会贪玩不学习,或者和其他男生谈了恋爱,总是盯着她的穿着打扮瞧。

导致很久之后,她还是觉得只要穿漂亮了,就会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说她不学好,让她浑身不自在。

张大娘动作越发熟练,林春燕刚被按着坐下,那缝衣针就穿了过来。

倒真没多疼,有些火辣辣的感觉,那边林桃红已经拍了手,“趁着今个还不是寒衣节咱们且去逛逛。”

林春燕摸了摸她的两个已经穿了猪油线的耳朵,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气,“我也去,且等我穿上身厚衣裳。”

那些记忆都已经过去,倒是如今再没那样一双眼睛盯着瞧。

张大娘也被拉着一道出了门,几个人就直奔镇上的金银铺子。

他们几个都还没来过这里,不过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没有补丁,倒是不怯场,各自挑了丁香耳珠,又看到有银簪子,林桃红和张大娘各自试戴了几个,想买却舍不得。

“还是再攒攒钱,等到过年再说吧。”张大娘放下没要,“如今买了也不能戴多久了。”

虽然明天才是寒衣节,今个就已经有人在路边烧纸,张大娘只催着他们赶紧回家,千万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到底天冷了,走了这一路也不觉得热。林春燕回来之后则去找了赵怀子,想从他手里买些皮子。这些皮子做成衣裳之后穿在身上,就是到了冬天也不会特别冷。

只那皮子的价格不便宜,赵怀子打了这么多年的野物,也只攒下来一些。

“先前还有,不过都卖给了皮子铺里。那兔子毛倒是还有很多,你要是用的话,就用那兔子毛做几个围脖,也是暖和的很。”

他们这边的山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凶猛的野兽,平常能猎到的最大东西也不过是几只野猪。听说之前的时候还有野狼跑下来,总叼了家里的鸡走,不过后头村里人发了狠,找了附近的几个屠户,一块儿把那野狼赶到了山的另一边。

这些个野狼其实也都聪明得很,知道哪里能来,哪里不能来。村里在这之后不担心被野狼骚扰,但是同样的,赵怀子也很少再能遇到这样的野兽来。

林春燕听得入迷,“那狼不是听说都是成群结队的,岂是那样好打的?”

赵怀子笑了两声,“自然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但咱们手上有弓箭,有刀还有挖的陷阱,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抓这些大型的野兽,之前的时候是和我大哥一块去的。”

林春燕这才想起来赵沐阳的父亲也是一个猎户,不过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死了,村里也就只剩下赵怀子一个敢上山打猎的人了。

回来的时候林春燕就拿了几只兔子皮,既然要做围脖,那就一人一个,再把剩下的几块兔子皮缝合在一起,做了两件马甲出来。

林春燕摸着那马甲柔软的皮料,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别的村子猎户那边找一找,穿上这个总好过只穿一件棉花做的衣裳。

赵铃兰姐妹去了山上,回来说柿子已经红彤彤,不过这些柿子树都长在深山沟里,并不好摘。

听说之前还有人为了摘这柿子,冒险去了山边,结果就掉了下去,半条腿也给摔折了。

张大娘见林春燕想上山,就特意叮嘱了这事,“别见了什么东西,就恨不得都给拿到家里,那柿子可不好摘,回头你要是摔断了腿,真就如了你的意,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林春燕翻白眼,“知道了娘,你且好好说话,干什么总是夹枪带棒的,难不成更年期早早就来了?”

张大娘不知道什么是更年期,猜这一定不是好词,哼了一声,“你娘我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说话的,偏你就有话说。”

林桃红在那边举手,“我也觉得娘说话太不中听了,要不是你是我娘,怕早就被我们两个给赶出去了……”

林桃红话还没说完,张大娘就已经起来,要找东西打林桃红,林桃红在那里边跑边喊,“娘,瞧你这脾气越来越大了,亏的那张屠夫看不上你,不然你去了他们家,定是要挨打的。”

这事过去之后,林桃红就时不时地拿了张屠夫出来刺张大娘,原本张大娘只是吓唬吓唬林桃红,听了这话就真的要打。

屋里面立刻鸡飞狗跳起来,小雪团也炸了毛,喵呜喵呜地在那里叫着,只吓得往林春燕的怀里躲。

那边张大娘看到小雪团受了惊吓,也不和林桃红再吵,直接把他抱了来,心肝肉的叫了几声。

林春燕已经懒得理他们两个,和王英娘收拾了箩筐出来,打算一块上山去。

林桃红见他们要走,也不和张大娘继续耍嘴皮子了,拿了背篓跟着上去,“大姐你怎么不等我,还有英娘你也是的,天天就知道霸占着我大姐,今个让我跟着她去山上吧,我那衣服还没有做出来呢。”

王英娘不应,“你那衣服还有几针就好了,回来我就给你收尾。眼见着天冷了,再去看看山上还有什么东西,下雪的时候,咱们也就不出来了。”

林春燕也知道上山摘柿子危险,可一想到柿子晒成柿饼之后那甜津津的口感,就什么也不怕了。

成熟之后柿子树上的叶子就会掉的差不多,满树红彤彤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喜庆,“看来今年柿子果然结的不错,一树上就有这么多的果。”

林春燕拿了巴钩,先找了比较好够到的地方,那些山谷底下的,她也暂时不去想。

“实在不行就去其他地方收了来。”王英娘在一旁建议。

林春燕就笑,“这倒是个好主意,回头问问狗蛋爹可能收了来。”

自从把山楂罐头的方子卖给了曹掌柜之后,曹掌柜拿了那方子没多长时间,就做了好些个山楂罐头出来。且他们用的是琉璃瓶,里面颗颗山楂又红又亮,价格也卖的贵的很。

但是去买的人还不少,听说还专门有人拿了那山楂罐头来送礼。

林春燕先前给曹掌柜说的,让他山楂没了可以来他们这里收购,也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狗蛋爹可是把附近能收购的山楂都给收购回来了,他们家地窖里放的满满当当,当时可把赵铃兰给愁坏了,生怕这些山楂到时候砸在自己的手里。

结果没过多长时间,那曹掌柜就打发了伙计过来,和林春燕商量起买山楂的事情。

这倒把张大娘乐的不行,那些个山楂他们是低价收起来的,但是卖给曹掌柜就不用这么客气,把价格抬的高高的,倒是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这一转手又是两三贯钱的进账,刚好把曹掌柜讲的价给全部回来,张大娘不知内情,总算不说鸡生蛋蛋生鸡的理论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把山楂全都给了曹掌柜,自个儿留了不少。这些还要做山楂片呢。

捡了两筐柿子之后,林春燕把他们带了回去,把柿子挨个挨的挑了一遍,折了挂钩,拿刀从上而下将皮削干净。

再之后,将着削好皮的柿子果挂在绳子上,晒在了外面。

过几天等外表发白之后,就要揉捏一下柿子,让里面的水分向外部扩散,这样捏几次之后,柿子晒出来也就没了涩味。

这些柿饼能一直保存很长时间,到了冬天的时候拿一个出来,咬开外面的皮,里面的果肉十分有嚼劲,不涩口,带着一股特有的口感。

不过这东西不能多吃,张大娘帮着他们挂在了房子前,红彤彤的一串串倒是看起来格外喜庆。

“这一晒柿子,就到了冷的时候了。”

到了下雪的时候,这些柿子上就又会多一层白白的雪,更添加了几分意境。

寒衣节这天不出去摆摊,林春燕把小炉子放在了院子的棚子下,给他们一人煮了茶。

和在现代喝的茶不同,这煮茶的时候要加入葱姜蒜茱萸薄荷等等,倒像是煮汤一样。

她不会点茶,听说清风楼里光点茶的娘子,一个月就能有一贯钱的收入,是十分挣钱的营生。

有那技艺高超的,能在点茶的时候打出山水画来,青山绿水格外好看,林春燕也是去清风楼见识过之后,才知道不仅仅只有咖啡能够拉花。

不过手艺自然也不会轻易外传,光那些个茶具就不是平民百姓能买得起的。

张大娘先去在路边烧了纸,回来坐在炉子边喝了几口茶,随口感叹,“也不知道到了下面,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茶水喝。”

说着就叹气,往地上敬了一杯。

林桃红把地窖里的板栗也拿了出来,看着刚挂起来的柿子,“恨不得现在就能吃了,配上那软和和的柿饼喝茶才有意思。”

要是有红薯干南瓜饼了更好,配着茶水吃,都香甜的很。

“是下雪了吗?”

王英娘伸了手出去,林春燕也抬了头,果然见天空中零散地飘起的雪花。

张大娘一边给板车罩上油布,一边在那里惊呼,“这老天爷,今年的雪来得也太早些了吧,这才十月份。”

不过大家心里都很高兴,瑞雪兆丰年,今年雪水多的话,地里的小麦也能长的得好一些。

靠天吃饭,全靠的是老天爷的心情。林春燕用手接了一朵雪花,闻着空气中几分冷冽的信息,呼出了一口气出来。

下雪天可不就该吃些热乎的东西。

林春燕去了地窖,拿了一块腊肉出来,要做酸菜腊肉火锅,“一会儿把二房三房都叫过来,咱们也热闹热闹。”

想着好长时间都没有留大家在家里好好吃一顿了,林春燕就招呼起来。

这酸菜腊肉火锅和普通的火锅味道还不太一样,但也美味得很,用的就是之前用野猪熏出来的腊肉。后头赵怀子打了野猪来,都会先问林春燕要不要留,知道她手艺好,即便是那不好的野猪肉,也能做出来难得的美味。

林春燕每次都要上不少,回来之后用松柏是或者是好闻的果皮把猪肉熏制了,放在地窖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切上一块来,不管是用什么青菜配着炒,都是一股浓郁的香。

钱娘子看见二房三房的人往林春燕家里走,在那里羡慕,“这定是又要吃上一顿好的,每次那燕娘休息的时候就给他们加餐,唉,这么好的活计怎么就不来找我。”

柳娘子在旁边听了,也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想去那里干活呢,听说一直在灶间就行,用的都是热水,吃得也好也不受冻,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招人,眼见着橡子果都没有了,得有大半年的时间不知道干个啥。”

如今还有人往山上去捡了橡子果,虽然不太多,没那么好捡,但是能正经换了鸡和猪吃的东西,划算的很。

钱娘子撇撇嘴,“说得好像你多勤快似的,你家那地方都不能下地了,还想着去给人家帮忙,燕娘肯定不要你,要也是我这样利索的。”

柳娘子不干了,伸着脖子刚想反驳回去,那雪花就飘到了她的脖颈间,只好缩了缩脖子说,“我那家里怎么不干净了?你别听他们瞎说,要是不干净的话,我儿子能娶了媳妇回来?”

钱娘子直接戳穿她,“你家那屋子还不如我们家猪圈干净呢。”

倒是没有说她儿子找了个媳妇儿的事情,虽然柳婆子身上不干净,家里也弄得乱七八糟,可她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大高个,出去做了几天的活,不知道就怎么认识了这小娘子,还真就给带回了家。

柳娘子的一桩心头大事解决了,到了哪里都要把这事宣传一通,谁再说她家里脏,她也能直接回绝过去,理由都是现成的,之前都说她家脏没人敢嫁过来,如今她儿子不照样娶的媳妇。

两个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热闹呢,柳婆子就听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人喊她,“娘,快点回来做饭了,鸡都等着吃饭勒。”

柳娘子一听这话立刻就起了身,同钱娘子说,“我儿媳妇叫我回去呢,不和你在这里瞎扯皮了。”

说完脚底就像抹了油似的,飞快回了家。

旁边有人就哎哟一声,“再也想不到这懒货也有这样一天,被她那儿媳妇儿治的服服帖帖。”

钱娘子也笑,“谁说不是呢。”

随即就开始发起愁来,她家可是有三个儿子呢,要是娶了像柳娘子这样的儿媳妇儿给她,她该如何办?

听说林春燕要做了酸菜腊肉火锅,几家人就都过来了,进门都笑呵呵的说话,“之前燕娘还说要去摆摊,亏得这个没去摆摊,不然下了雪,来吃东西的人不多,还会被冻着。”

孩子来了直接跑进灶间,眼巴巴地看着林春燕,那腊肉已经被切得薄薄的,旁边就是酸菜。

“这东西是什么?怎么长得和白菜一样。”

林春燕就笑,“这就是酸菜,是用白菜做的,不过才做了两天,还不是特别酸,要是有土办法来腌制,那味道才是正。”

一旁的五郎趁着说话的时候,挑了一块酸菜放在嘴里,只见他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被酸得打了一个激灵,大家看他这个样子,都笑了起来。

林春燕点了点五郎的小脑袋,“这放到菜里面做出来好吃得很,直接吃了自然酸的很。”

五郎现在和林春燕他们已经熟了,奶声奶气地说,“我还以为这东西好吃得很,姐姐这里的东西都好吃。”

锅子放到了棚子下面,拿了两张大桌子拼成一块,把东西都摆在桌面上,再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几个小的已经开始偷喝起菊花酒来。

这酒滋味清淡,小孩子们觉得喝了也没事,把这个当成甜果子饮了,哪里知道后劲儿也是大得很。

最小的五郎才喝了两杯,脸蛋就红彤彤起来,吓得林春燕赶紧让他去屋里躺着。

“这酒可不能乱喝,不是有酸枣引子,怎么喝起了这个?喝多了小心明个头疼。”

孩子们都知道害怕了,几个小的在那里互相推卸责任,这个说是你带的头,那个说都怪你,吵吵闹闹的大人们听得很烦了,说了他们一通,他们这才安静地坐下。

不过片刻又都热闹起来,那锅子咕噜咕噜的冒起来,酸菜和腊肉的香味同时飘散出来,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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