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96章

在古代摆摊卖美食 梨庐浅 10996 2024-09-14 12:01:20

张大娘撇撇嘴, “我反正不管,要不然就少给他们些钱。”

林春燕只当张大娘又发神经了,就没有理会。和段夫子一块把价格算出来之后,觉得做这一次席倒是能赚上不少, 这才定下来。

回去之后, 林春燕先去找了丁慧娘, 同她说了明个过来后厨帮忙的事情。

丁慧娘之前是不愿意来林春燕家帮忙,不想受人太多的恩惠, 也不想林春燕因为她而被指指点点。

谁知前段时间天突然变冷,疙瘩生了一场病, 把家里仅剩的那点钱全都给掏空了。

这可把丁慧娘给愁坏了,家里能卖的东西, 早先时候给疙瘩爹治病的时候就都卖了,哪里还剩下。

多亏了那疙瘩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孩子,从山上摘了些草药, 喝了几次倒也慢慢地好了。不过这也给丁慧娘提了个醒, 手里是万万不能没有钱的, 要不是疙瘩命大,丁慧娘都不敢往后想。

林春燕再来同她说的时候, 丁慧娘就一口就应了下来。

“明儿个就要去?”

丁慧娘用手在衣裳下摆上蹭了蹭,有些紧张地说,“要不然我还是留在院子里帮帮忙吧,那铺子里面人多眼杂的, 我怕也干不来。”

林春燕让她不要担心, “只在后厨里帮忙洗洗碗, 倒也不碍什么事的,不想见人就不见。”

丁慧娘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安, 一想到要去帮忙洗个碗,林春燕就给她那么多个大钱来,唯恐是她要帮助自个儿,倒是认真地说,“该什么工钱就什么工钱,千万别因为我可怜就多给了我。”

“这你可放心,店里的伙计都是给这样的工钱,且你在后厨刷碗要更累一些,倒是不用这样忐忑。”

丁慧娘见林春燕不像是在说假,也就放了心。

回到屋子的时候,手上就端着林春燕给送来的那碗羊奶,那羊奶还温热热的,递给疙瘩,让他全都给喝下去。

羊奶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白白的膜,里面还放了些糖,喝起来甜滋滋的,疙瘩十分不舍得喝完,小口小口地抿着,时不时就朝丁慧娘露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娘你也喝点吧?”

丁慧娘摆摆手,“我可喝不了,这羊奶总觉得有一股子怪味,既然是燕娘给送来的,你就只管喝着。”

左右欠的人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还完的,丁慧娘索性不再去多想,只对疙瘩说,“等你大了,千万要记得燕娘对咱们的好。”

疙瘩小小的人,睁着眼睛懵懂的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长大以后肯定对燕娘和你好。”

丁慧娘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去灶间煮蘑菇汤。

这些个蘑菇从山上摘回来之后,只需要洗干净放在锅里,加入一些盐调味,就能吃了,实在是十分省事的很。

对于不经常吃这蘑菇汤的人来说,倒是觉得入嘴就是一口口的鲜。可对于丁慧娘和疙瘩爹来说,他们顿顿吃这个,早就已经麻木,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吃什么都不香。

可疙瘩爹却不敢有任何抱怨,他也发现了,自从疙瘩病了一场之后,丁慧娘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敷衍。从前在人前还愿意同他说上几句话,如今只把他当成空气一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不知道怎么的,疙瘩爹心里就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村里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丁慧娘专门回来同他说过,笑着开着玩笑,“那彭老爹也是个傻的,石榴爹就算喝醉了酒,也是个男人,洪娘子怎么可能把他推下去了?要是推的话,怎么着也得是个身强体壮的才行。”

疙瘩爹那时候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来,丁慧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些古怪,就像刚才他一想到丁慧娘对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他身上的汗毛就会竖起来一样,都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

只希望是他想多了。

张大娘见林春燕不听她的话,回到院子里就生了闷气,谁也不理,把门窗关好,自个儿又去数那几个大钱。

孙娘子看见了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林春燕随口说,“可能是快更年期了,谁知道又怎么了。只别理她,过不了几天,她就自个儿说出来了。”

孙娘子笑了笑,把那些做剩下的沙琪玛和雪花酥的边角料用帕子装好。

每日做的点心太多了,边边角角难免就剩了,除了一些放在家里随意大家吃了,剩下的那些林春燕就让他们拿回去。

这孙娘子是想把点心拿回去给疙瘩吃,他们家妞妞这段时间吃得不少,个子倒是长高了不少,倒是显得比疙瘩还要大上一些。

“说来疙瘩也是可怜,但他真是懂事的很,和你们家妞妞一样。”林春燕只让她等会儿再过来一趟,“待会儿来我要用那羊奶做些点心,回去你们再分一分。”

羊奶每天都能挤上几大碗,除了一些做点心要用的,剩下的一些林春燕就让大家喝了。

只谁也喝不惯,回回都要剩下不少。

孙娘子一听羊奶就皱起了眉头,“那一股子味道我却吃不了,还是下次做了别的,我再拿去一些。”

“婶子到时候只管来就是,保证没什么其他的味儿。”

孙娘子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急忙忙走了。

林春燕笑着和王英娘去了灶间,林桃红趁他们两个人不注意,自个儿偷偷溜到了地窖里,拿出来之前酿好的一罐子桑葚酒,又凿了些冰出来。

怕被人发现了,林桃红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碗桑葚酒喝完,只觉得甜滋滋的,倒是很好喝,比那菊花酒还要让人上瘾。

喝完这一碗,她看了看外面,见没人发现,干脆坐在一旁,慢慢地品着酒。

张大娘在屋子里闭门造车,虽然她只能数到二百个大钱,但就是这样,她也硬生生的把手里有多少个钱都算得出来。

算完之后,张大娘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起来。这要是攒出两个像样的嫁妆,怕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多亏了他们家两个姐儿如今都还没想着早早地嫁人,还能多留点时间。

要是实在不行,还是得招个上门的女婿,这样那嫁妆钱也就能省得出来。

越想,张大娘越觉得上门招赘是不错的,干脆就在脑海里盘算起来谁适合做这个人。

人不能长得太难看了,他们家里这两个小娘子模样都很出挑,人又利索能干。也不能有那坏习惯,尤其不能去瓦舍勾栏里勾搭小娘子,养了外室。

张大娘想的头都疼了,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羊扎糖和雪花酥的做法有些类似,香味要更加浓郁一些,又因为里面加了不少果干果仁,羊膻味倒是少了许多。

“下次的时候,咱们试着做一做双皮奶。”

到时候熬了红豆酱出来,浇在那双皮奶上,入口就是顺滑甜腻的口感,和红豆那特有的豆香融合在一起,是十分独特的口感。

啧,林春燕有些迫不及待想动手了。

可惜家里没多少红豆了,她舍不得拿出来用。

羊扎糖越吃越香,林春燕端到院子的棚子下,见只有林二婶在,倒是稀奇起来,“婶子,他们人呢?”

林二婶已经把大部分东西都搬到了他们隔壁,也不着急回去,左右做饭的有林翠香和家里那两个小子,她就把没处理完的事情给弄完了再走。

听了林春燕这么问,林二婶用下巴指了屋子和地窖,“一个闷在在屋里头半天都没出来,一个悄不溜地去了地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林春燕哼了一声,把盘子放下,先去了地窖。

果然就见林桃红正抱着拿罐子酒喝,见了她还傻乎乎地招手,“大姐,你也过来喝!这酒真是太好喝了,多亏咱们酿了不少。”

这一看就已经醉醺醺了。

林春燕直接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别的本事,你这喝酒的本事倒是比之前长进了不少。”

王英娘这时候也下来,看见那一罐子的酒都被林桃红喝完了,被唬了一大跳,上去拍了拍她的肚子,见里面晃荡这都是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可如何是好?”

“先弄到屋里再说。”

两个人就架着林桃红,把她弄到了屋子里,又打了水给林桃红擦洗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张大娘已经坐在棚子下面,把那羊扎糖吃了一多半。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手机械似的往嘴里送,林春燕走过去说了两句话,张大娘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林春燕被这娘俩给气笑了,“娘,这一天天的魂都不知道在哪,还能尝出来这点心是个什么味儿?”

张大娘赶紧咂摸了几下嘴,“真是奇了,这个点心做出来真就没了羊奶的一点腥膻,倒是好吃的很。”

张大娘想事情的功夫,就吃了这么些来,林春燕只问她,“一会儿可还有肚子吃饭?”

张大娘肚子已经撑得不行,只好摇头,“那就算了,一会儿再喝些水来解解腻便罢了。”

林春燕就朝王英娘笑了笑,“这可正好,倒是便宜了咱们两个。”

张大娘奇怪,“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叫便宜了你们两个?”

王英娘就笑,“今个我们打算吃涮锅子,特地从周大爷那里买了些羊肉回来,菌子和菜都已经洗干净了,只等着肉下锅。”

张大娘听了,立刻就后悔不迭,使劲往里吸了吸肚子,“我这还能吃呢,那点心不过是个开胃菜。”

林春燕冷笑,“别一会儿又撑胀得难受,半夜里再睡不着。”

这还真是张大娘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只得说,“那我待会儿少吃些,只尝个味儿便罢了。”

又对林春燕说,“涮锅子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不然再不能像刚才那样吃许多点心。”

“怎么就没说?之前路上就说了,偏你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大娘讪讪,跟着一块进来灶间帮忙。

羊肉被切的薄薄的,王英娘还做了鱼丸和虾丸出来,一个个被团成了小球,吃起来十分的有筋道。

光菌子就有好几种。先熬了浓浓的菌汤锅,等颜色变得深了,那菌汤的鲜味就算熬了出来了。

这时候就能再把羊肉下进去,滚上一滚就捞出来,肉质很是软烂。

“好吃!”

除了这肉鲜美,里面各种各样的菌子也是各有滋味。

“上次发现长木耳的那枯树上,又有了许多,得在下次下雨前摘回来。”

山上枯树很多,柳树桃树上长得木耳都是能吃的,一般下雨就会长得很旺盛。

这次摘了,过几天下雨又能长很多。

张大娘吃了几口,肚子实在是撑胀得慌,只能遗憾地坐在地旁看着她们两个人吃。

还说,“吃这锅子,倒是让我想起来冬天吃的那酸菜腊肉锅子了,滋味一样好得很,改天咱们再吃上一回。”

林春燕自然答应了,她这回买来的羊肉不少,只她们两个人吃着也没什么意思,林春燕就隔着墙喊了林翠香她们。

林翠香他们今个也吃的羊肉面,不过一听说有锅子,就都过来要吃上几口。

难免就说起喝醉酒的林桃红,只不知该说她什么,只等着明天醒来了,好好地笑一笑她。

走的时候又各自给他们带了些羊扎糖,还让三郎跑了趟腿,去给四郎和孙娘子家送些。

四郎日日跟着林三叔学木工手艺,好多天都不能去村里凑热闹。连带着林凤蝶也好久没听到八卦,觉得心痒痒得不行,见三郎来了,兄妹两个就拉着他,说个没完。

听说他们去林春燕那里吃了羊肉锅子,这两个人都是一脸懊丧,忍不住对林三叔抱怨,“要是咱们住在村东就好了,到时候燕娘肯定也会招呼咱们过去吃。”

林三叔听了羊肉锅子,也有些嘴馋了,就说,“既然这样,明天我去老周那里买上些羊肉,托了英娘帮咱们片薄一点。”

三郎在一旁却跃跃欲试,“只管让我来试试,我也跟着大姐学了些手艺的。”

其他人都不信,“你可别把好好的羊肉给糟蹋了。”

三郎赶紧保证,“那绝不能。别的不说,羊肉还是能弄得薄一些的。”

正商量着,就见林凤蝶哎哟了一声,他们扭头去看,就见三郎带来的那些羊扎糖已经被五郎快吃完了。

他小嘴上还留着些残渣,一脸无辜地看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四郎看见了,差点气得一个倒仰,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羊扎糖拿回来,递给林凤蝶一块,想了想又把他这一块掰成了三份,给林三叔和李氏都尝尝味。

五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指着小肚子说,“我还没吃饱呢,我要找燕娘大姐吃。”

他话才能说得利索了,不过也就在要吃的时候,才愿意说上这许多话来。

三郎直接上手揉了揉他的脸,“你可省着些吧,哪里还有那么多点心!也就如今日子好过了,像我们小时候,哪里能吃着这些。”

四郎在一旁点点头,一脸羡慕的看着五郎,“可是呢,小时候我们也就能吃些槐花,还只那么几天有。最多再去捞些小河虾来,随便烧了火,炒两下就得了,再没有其他的吃食了。”

五郎歪着头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的。

他时常跟着李氏或者林凤蝶去林春燕家里面坐着,到了那里,回回都有很多好吃的。

“没有吃的,就去找大姐!大姐有好多好吃的。”

大家都被逗笑了,“对,你和你大姐最亲了,真是有福气的娃。”

三郎见他这样,就笑着说,“下次从镇上回来了,我给你们带了糖画。”

三郎如今赚了钱。日常爱吃些什么零嘴也都敢买了去。

四郎听了就十分羡慕,“要不我也不学那木工活了,跟着你去摆摊吧。”

林三叔听到了,拧着四郎的耳朵就把他拎到院子里,“想去摆摊子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手艺,如今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做这木工活计吧。”

林凤蝶倒也和四郎有了一样的想法,又听三郎说明个都去他们家吃饭,林翠香要正经地拜了林春燕当师父,让她也十分羡慕。

等三郎走了,林凤蝶还在想这事,憋了半天,忍不住就把心里的想法同李氏说了出来。

李氏被吓得一大跳,“你说你不想学做绣活了,想去学那染布的手艺?”

林凤蝶有些扭捏地点点头,“上次还听大姐说了,如今花开得正好,能把各种颜色都染出来,只是如今家里倒腾不出来太多的手,好多人来找他们染布,也都不敢应了。”

李氏早就想知道那染布的手艺是怎么学来的,可听了之后还是先皱了眉,摇摇头说,“不是娘不让你去,这些手艺也都是不能轻易外传去的,之前娘也去问过你们大娘,不也没告诉咱们?快收了这心思,好好地把这绣活学到手才是正经。”

林凤蝶咬了咬下唇,把这事搁在了心里,只等着去二房的时候再问了出来。

林桃红早上醒来就一直晕乎乎的,完全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张大娘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把昨个儿吃菌汤锅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偏你喝醉了酒,我们几个吃的不知道有多畅快。”

林桃红有些心虚的看了林春燕几眼,只得到了几声冷笑,抱怨的话只到了嘴边,不敢说出来。

封大娘听说林春燕答应了要做席的事情,高兴地拍着大腿笑起来,“我这就让我那外甥过来,你们先拟了菜单子,到时候要是有不合适的,咱们再商量着来。”

林春燕点头,去找了段夫子拟菜单子。

林桃红听了林春燕同封大娘说的话,不免就有些着急起来,“大姐,那咱们店里的生意如何做?”

林春燕就说,“少不得要休息一天。算下来,这包出去做席,倒是比咱们一天的流水还要多上不少。”

要不是算清楚了,林春燕也不敢贸然就答应。

林桃红着急地跺了跺脚,“那些个闲汉都还等着来咱们这里买东西呢,咱们一天不卖这些,他们就不知少赚多少。”

林春燕一愣,倒是没往这方面想,有些欣慰地看着林桃红,想了想就说,“要不这样,咱们只在外面支两张桌子,把那些温盘放到那里,这样如何?”

林桃红出去转了一圈,就说摆在金娘子旁边正好。

多亏了如今有林翠香和赵紫兰两个帮忙,日常做的那几道菜他们也都已经能炒出好的滋味来,把这些交给他们,林春燕也是放心的。

又拟了菜单子,想着既然是定亲来的都是双方的亲戚,自然是要往排场里做了。

不过只两贯钱,她也要考虑着成本,那些羊肉牛肉自然就不打算买了。

拟好了就交给那封大娘的外甥,他不过才弱冠之年,难得是斯斯文文的,听段夫子念了那菜单子之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确实再好不过了,有这么些个肉菜。”

封大娘说起这林春燕的时候,徐大郎就有几份意动,只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里十分没底。

倒是封大娘宽慰了他几句,“人林小娘子如今开了铺子,整日里人来人往的,指不定就没功夫管咱们这样的事,先让我去打听打听。”

结果当天回来了,只说那林小娘子要考虑考虑,徐大郎以为这是没戏了,已经在十里八乡寻摸起好厨子来。

那王大厨被人杀害之后,十里八乡做席能排得上号的,也就一个任大厨。

可他的要价也越来越贵。除了给包红封之外,还要额外再给些酒水烟钱,拿足了孝敬才动手。

等封大娘又告诉他,林春燕答应下来,两贯钱就能整治几桌子的时候,徐大郎只觉高兴得不行,等看到这菜单子,更是嘴角裂到了耳后根。

如今谁不知道林春燕这手艺是没得说,不管是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能变得格外美味,勾人馋虫。

他都可以想象到,定亲那天请了那些个亲戚来,会是怎样的热闹。

少不得都要说他排场大,是个有本事的,都能在林春燕的铺子里开席。

为了怕人跑空,林春燕还让段夫子提前把告示贴出来,再同来往的客人们说上一说,只那日只有索唤,早餐也就不供应了。

陈老丈人跟着秦老丈人过来,听了这样的消息,只恨不得捶胸顿足一番,“怎地你们都能请了林小娘子做席,偏我就没这个福分。”

这是还记得他过大寿的事情,因为下了大雪,林春燕没能过去,陈老丈人就记到了现在。

秦老丈人笑眯眯的去前面转了一圈,要了自个喜欢吃的,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满意的吸了一口那香味。

他旁边已经坐了赵官人和他家娘子,秦老丈人先点了头,才奇怪地说,“这倒是稀奇,你家娘子竟然跟着一道出来了。”

赵官人得意,原先他喜欢吃的那些个东西,都得不到赵娘子的认可,偶尔还会被训斥几句。

可如今不一样了,赵娘子不仅变得爱吃,还愿意跟着他一块出来,可不就是让人高兴得很。

“你们今儿个点的是什么吃食?”

秦老丈人先往他们桌子上张望了几眼,见是那红烧狮子头和京酱肉丝,赵娘子正用小饼卷了,吃得津津有味。

赵官人也看过去,见秦老丈人点的是鱼香肉丝,旁边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只需要花上几个钱就能吃到这样的美味,自然让人高兴得很。

赵官人奇怪,“怎么今儿个不见你来这里喝酒了?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老丈人接话,“他怎么不想喝?只是今儿个去打酒的时候和那老汉吵了起来,闹得不愉快了,才没打成酒。”

秦老丈人还让赵官人来评评理,“我这张嘴,喝酒都已经喝了好些年,它里面掺没掺水,我一喝就知道!偏那老汉非说和原先一样,我就和他理论了几句,倒是没有吵,只是不想再去他那里打酒,待会儿了少不得要跑到咱们镇西边,那里还有一家酒铺。”

林桃红在大厅里听到了,噔噔噔跑过去问林春燕,“咱们那酒水可是需要另买了去?要是用的话,得去村西那边的酒铺。”

林春燕摇摇头,“只说了两贯钱不含酒水,让他们自个儿找去,咱们不管。”

林桃红不明白,“那桑葚酒我看也酿得差不多了,何不拿出来?”

“这桌子菜已经要了两贯钱,若是添了酒水,最少也要加上一大笔钱,普通人家可加不起。何苦自找麻烦?这酒我留着,以后有用,倒是不用着急。”

听了这话,林桃红就高兴起来,美滋滋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喝了酒。

林春燕见她这样,直接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你可给我老实些,再不要偷喝酒了,小小年纪,总喝醉了不行。”

林桃红被打了也不生气,只同林春燕讨价还价,“那我下次少喝些可成?且咱们家还没有像样的杯子,我只能用了碗来喝,什么时候去杂货铺子了,再买上那琉璃杯才行,把桑葚酒倒进去了,不知道多好看。”

林春燕就说,“你也不看看那琉璃杯多少钱,好些的一个就要七八百个大钱,就是差些,材质不好的,也要四五百个大钱,要是不小心了再打碎,岂不就心疼坏了。”

一听琉璃杯的价格竟然这样贵,林桃红也歇了再买这东西的心思。林春燕也不想让她太失望了,只说可以给她买些普通的杯子,也能用来喝。

姐妹两个正说着话,就看见赵怀子从外面进来,肩上扛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些血迹未干,乍然一看挺唬人的。

林春燕看见这东西却是眼前一亮,上前快走几步,“这不就是獐子吗?怀子叔你可真有本事,这都能打到。”

自从看了这食铺之后,赵怀子上山打的野味,大多都是送到她这里。

原来想着这个獐子这样大,不知道林春燕这里能不能收得下,可又一想,这獐子实在是味美得很,要是送到了其他地方,怕是连吃上一口都不能了。

他身后跟着赵沐阳,探头探脑地望进来,乍眼一看大厅里的人多数都是他不认识的,还有些拘谨,直到看到了林春燕和林桃红,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燕娘姐姐,这东西我叔叔说可好吃了,可是真的?”

见他这副嘴馋的样子,林春燕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嘻嘻地说,“这肉是真的好吃,等我一会儿处理完了,你们尝一尝。”

赵沐阳一听眼睛就亮了,缠着赵怀子答应下来,赵怀子原本就想尝尝这獐子的肉,没三两下就点头同意了,两角眉梢都带了几分的笑意。

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那萎靡不振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张大娘十分八卦地把赵怀子拉到一旁,她这举动也没什么不妥,两个人毕竟七拐八拐的连着亲,就问他可是有相中的人了。

从前那媒婆在的时候,赵怀子很少有人愿意嫁过来,都嫌他克父克母,是个命不好的。

可如今换了郑媒婆,这人也是一张巧嘴,把命不好的事情,说成小娘子进了门就能当家,上面没有公婆,下面没有妯娌,日子不知道多自在。

且这赵怀子是个猎户,总能上山打些野味,日子不知过得比别人好上多少。

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人都动了心。

听说李有福那之前要定亲的王大妮也去同赵怀子相亲了。

自然也有人怕这打猎是件危险的事情,赵怀子命这样不好,到时候不小心再一命给呜呼了,就是再多的钱,也架不住人没了。

这郑媒婆真是长了一张小嘴,难怪能在十里八乡吃得开,她就说,“就算人真没了也不要紧,那青山村别的没有,却是非常利寡妇的!你看那寡妇失业的活的都比之前好,这可是董婆子亲口说的。”

郑媒婆一把董婆子抬上来,就没人不信的,倒真让很多人没了后顾之忧,赵怀子一时也抢手起来。

这赵怀子一个人过活多年,实在不想每次回到家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早就想娶媳妇了。

先前看上了孙娘子,可两个人有缘无分,就那样错过了。消沉一段时间之后,赵怀子又重新振作起来,特地去找了那孙娘子。

孙娘子是真的没了和他再继续纠缠下去的心思,一门心思只想把日子过好,见他来了,脸上就不大高兴,唯恐被人看见了,再传出什么闲话去。

赵怀子见她这样,心就凉了一半,知道她是真没了那个意思,只还不死心地问,“如今大家的日子都比之前好过了些,你就算嫁过来了,也能带着你前头的婆婆和孩子,日子不还是照样。和和美美,怎的就不愿意?”

赵怀子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孙娘子见左右无人,那爱听墙角的柳娘子和四郎都不在跟前,就把门虚掩住,跟着赵怀子走到旁边,只问他,“我是嫁过去了,可还要再生孩子?”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赵怀子还是照实说了,“自然是要的,你只有妞妞一个,我膝下也无子,且咱俩都不算岁数很大,即便要了也能顾得上。”

孙娘子却掰着手指头给赵怀子算,“要是再生了孩子,我岁数大了,肯定觉得辛苦,不说再从鬼门关走一遭,只说那燕娘家的活计定然是干不成了。”

瞧见赵怀子有话要说,孙娘子没给他这个机会,“你别说生下来让我婆婆给带着,这可不一样!我婆婆又没奶,孩子最终还是得找我。这还是生了儿子,要是没生了儿子,岂不是还要再生下去?这一耽误就不知道是多少个年头,我这好不容易做惯了的活计就白给了别人。几年之后再想去把这桩事捡回来,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赵怀子在一旁张着嘴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他自然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在他看来生儿育女,这不就是娶媳妇该做的事情,愣了半天才说,“那活计干得也辛苦,我上山打猎能挣不少钱,足够咱们几个活了。”

孙娘子的脸上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这要是放在多少年之前,说不定我就一口答应了,可如今却不同,我自个挣了钱,想怎么花,想买什么东西,没人敢随意插手的,就连家里要不要多养只鸡,那鸡下的蛋该怎么处置,都是要问我的意见。我嫁给了你,再不去上工了,每天只守着个娃娃,再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两个人不欢而散,赵怀子从始至终也不明白孙娘子到底是为什么不同意,只知道她心意已决,是如何也挽回不回来的。

如此,他倒是答应了郑媒婆的相看。

张大娘这么一问,赵怀子就不好意思起来。一旁的赵沐阳却抢先开口,“我叔叔真的看上了一个婶婶呢,就是王家村的王大妮。”

张大娘哎哟地拍了一下大腿,“这不就是李有福之前说的那媳妇嘛,你咋地看上了她呢?她家里人可是彪悍得很。”

正月里上门,王大妮家打李有福的时候,张大娘可是拿着瓜子上了房顶去看过热闹的。

那王大妮光娘家兄弟就有好几个,两个人按着李有福,两个上来就打,还有一个把家里的东西也都砸了个稀巴烂,也就梨花屋子里没人敢闯,这才幸免于难。

赵怀子有些不好意思,“相看了几个人,倒是只觉得和她性情相投。”

他和孙娘子之间的问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换了另一个人,这矛盾可能连出现都不曾。

林桃红巴巴地凑过去问赵沐阳,“你可是见到你那未来的婶婶了?”

赵沐阳点点头,“见了。我婶婶家里的那几个兄弟他们都可厉害了。”

张大娘已经问起来什么时候下定,还说他们这铺子里可以包出去做宴席,“那镖局的封大娘的外甥就特意包了我们这铺子,说是要请他们两家过来吃喝一顿,你要是来,我做主给你便宜一些。”

他们在这边闲话家常,那边秦老丈人和赵官人都眼巴巴地等着那獐子肉上来。方才赵怀子看见獐子肉拿过来的时候,眼睛同赵沐阳一样亮得惊人,都知道今儿个可是来对了,能大饱口福。

那赵娘子正不知道给娘家带什么礼,这獐子肉来的不就正好。先让赵官人过去说了一说,不拘价格是多少,只给他们多留一些,好让他们方便走动。

林春燕一一都应了,正在教林翠香和赵紫兰,怎么处理这獐子肉。

如今这样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都喜欢自个出门打猎,不管是鹿肉还是獐子肉,肉质都极为鲜美,或烤或爆炒,都是一绝。

林春燕今儿个打算就做肉生。

赵官人已经在外面高谈阔论说起鹿肉和獐子肉之间的不同,直听的人一愣愣。

“还以为都是肉,竟然差了这么多。”林桃红听的津津有味,跑过来像林春燕求证是不是真的。

“那鹿肉的确要更味美一些,可这獐子肉也不差什么。”

獐子肉被片的薄薄的,直接放在铁板上煎制,不用太多的调料,只吃那肉的鲜美。

丁慧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只獐子,在那里啧啧称奇。她今个才来帮忙,见到铺子里什么东西都感到稀奇,不过她却不是个会出声询问的,只默默地看着把他们都记在心里。

来了之后就进了灶间闷头刷起碗来,偶尔听他们说起事情才插上一两嘴,透明的仿佛都没有这号人一样。

好在林翠香和赵紫兰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没人嫌弃了她去,不管干什么都拉着她,倒让丁慧娘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獐子切上了细丝,用酱瓜陈皮丝一块炒,最后添了醋出来,就成了美味可口的肉生。

这次林春燕再说张大娘脸上那东西不好吃发物,张大娘也不再肯,只拿了筷子去夹着吃。

嘴里还说,“这是我自个的脸,就是留了疤,也不碍你的事。”

张大娘脸上的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忌口也没什么事,只是她嫌张大娘总爱招惹了是非,也管不住她自个儿的嘴,这才故意拿了话说她。

见她实在是想吃,这獐子也是难得碰上一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林桃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林春燕,一会儿看看张大娘,是巴不得她们两个吵起来,就这也不忘了吃。

林春燕和张大娘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想什么,见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如此不长记性,连收敛都不会,只得一人瞪了她一眼,让她自个慢慢体会。

林桃红却觉得林春燕和张大娘这两个人互相吵不过对方,就只拿了她撒气,在心里一人怼了她们几句,夹獐子肉的手却一刻也不停。

林春燕时时刻刻关注着丁慧娘,见她果然不敢伸手,只把一盘子肉端在她跟前,让她可劲儿地吃,“你来的时间长了就知道,咱们这里干活虽然辛苦,但是有什么吃什么,不分个高低贵贱。”

赵六使劲点头,“可是呢,都说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谋得这样的好差事。”

说起这事来,大家忍不住就扑哧一声乐了,那赵六和赵怀子一样,也没什么亲人,只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们家日子原本过得不好,村里可是有目共睹的,自从来了林春燕这里当差之后,日日都往回拿不少吃食,他那母亲的病眼见着就要好了,连这赵六子个头还窜了一圈,也不是先前那样唯唯诺诺,倒是让不少人都觉得他家那坟埋对了地方。

还有人请了董婆子过去瞧,也要一个赵六家那样的祖坟。

董婆子听了这要求,半晌都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个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赵六小时丧父,中间又相继送走了爷爷一辈和下面的几个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娘亲一人,这祖坟竟然还说埋得好。

丁慧娘见大家果然都是得很欢实,没有一个人拘束,渐渐地也放松许多,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再说那书院食堂管事的,终于说动了山长,多讨要了一些采买的钱,要来林春燕这里买上些鱼酱和咸菜。

这个管事的先让自个儿的娘子过来,也别说他们是书院里的,只问要是多要的话,价格能不能便宜一些。

自然那省下来的钱,就能进了他们的腰包。

于是林春燕在吃完饭盘账的时候,就看见了那管事大娘过来。

这大娘先在他们铺子里扫视了几圈,闻着那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味,看着索唤窗口那排起的长长队伍,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不由自主地就问出来,“你这做菜是放了多少的油,怕就是土坷垃也能炒成好吃的来。”

林春燕也算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可这一上来就说她用油多的倒也是少见。她对着那大娘笑了笑,“这却是说错了,炒菜也不是一味地放油就能香,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大娘就撇撇嘴,“不过就是把菜炒熟了,能有什么学问,就是你们这些人瞎掰扯的。”

段夫子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脸色沉沉地问这大娘,“这位娘子,不知道你是要买什么东西?进来就先挑我们的刺,倒是少见这样的客人。”

那大娘一看段夫子这脸阴沉沉的样子,就让她想到了书院里的那些夫子们,也是这样的板着脸训斥人。

她不过是一从乡下来的老婆子,对这些读书人都是畏惧的很,平日里在书院里看到了那些夫子们,也是不敢打招呼,远远地躲起来才行。

林春燕见段夫子不过说了一句,那大娘就不敢吭声了,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有时候真不知该找谁说理去,明明同样的事情,她说出来就不如这段夫子说出来顶用,就只因对方是个相公又是个读书人。

她干脆也不在理会这大娘,自顾自地把要用到的青梅算出来,又让胡大郎去帮忙,跑了腿买了些酒曲回来。

过几天,她就要酿青梅酒了。

回去之后,先把院子里晾晒好的那些花都收到了布袋里。前些日子,还没这么热的时候,几个小娘子上山还挖了些野花回来,把门前那块空地上多种了些。

又说起夏天的时候总下大雨,院子里难免泥泞,不如也铺了青石砖出来。

这都是有专门做活的匠人,像那高门大院里面,听说铺的全是青石板砖,哪怕不从廊下走,也不会把鞋袜沾湿。

林翠香把他们家门前也种了很多野花,这时候就开了不少,红的黄的粉的,不等走近就能闻到一股花香。

“从前的时候,看你们家门口开着那一丛丛的野菊花,心里就羡慕得不行,只恨不得也挖一些,回到自己家里面种去。”

如今他们家门口也种了,她还学着林春燕把房间里放了竹帘,可惜现在没办法做菊花枕头,只听林春燕的,把刚开的月季花洗干净之后装到了枕头里,也算是有几分淡淡的花香。

可惜花开得都不长,还没等人欣赏,就都凋谢了。

“橘子也快吃没了,要想再吃,最少得等上多半年,还好马上有杏儿了。”

狗蛋爹已经不用林春燕专门嘱咐了去找什么东西,他自个儿就咂摸出味道来,怕其他地方有什么这里没有的果子,还特地跟着狗蛋姥爷翻山越岭地去了另一边的山,回来就带了不少的东西。

那边的山上没住着人,并不好上去,但上面的东西实在是多,野果,野菜,板栗,核桃,野生猕猴桃,橡子树都有。

狗蛋爹说等着秋天了,要再去一趟,怎么着也得把那些东西都给摘回来。

“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雇了人去摘几天,一筐子给上几个大钱,多的是有人去。”

他这次带回来的,就有从那山上摘回来的野杏儿。这野杏儿外皮有些发黄,吃起来却极为的甜,一点也不酸,和他们这边山上摘下来的味道不一样。

林春燕就都收下了,趁着这几天没有雨,打算做杏干。

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背阴的地方,说说笑笑地就把那些杏儿都洗得干净了。

“看到这个倒是想吃柿子饼了,我去看看还有没有。”

林桃红干了一会儿活,就有些坐不住,扭身去了地窖里。

王英娘就笑,“可别又是想去偷喝酒了。”

林桃红生怕林春燕误会了,赶紧解释,“自然不是,如今外边能喝的饮子也多的是,我又不是那酒鬼,只馋做好的酒来。”

去地窖转了一圈,真叫她发现了几个柿子饼,兴冲冲地拿上来,一人分了一个。

又催林春燕,赶紧做那茉莉豆浆来。

“你自个去,越发的懒了。”

林桃红不依,“大姐,你前儿不还说我有长进,今个儿就说我懒,哪里有这样道理。”

林春燕不理她,那些杏儿洗干净之后,从中间掰开,把里面的核去掉,再把杏儿一层层的铺好,撒上些糖。

林春燕看糖不多了,就打算再去买些。

“用的实在快。”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