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乐!”
岁岁看到温白身前的罐装可乐,眼睛就亮了起来,在霍予安愣神的间隙扭着身子要下去。霍予安没抱稳差点让他摔下去,连忙俯身让他落地。
岁岁一下地,就蹦蹦跳跳地到温白身前,渴求的目光扑闪地注视着他,软乎乎的嗓音喊他:“温爸爸~”视线在可乐和温白之间不断盘旋,暗示意味十足。
温白没能顶住岁岁的攻势,见简暮放在桌角的笔筒里有岁岁喝牛奶剩下的吸管,便拿了一根,亲手拆开放进可乐罐子里,递给岁岁。
拿到爸爸平时不让喝的在小孩子眼里国窖级别的饮料,岁岁的眼睛都迸发出了星星,甜甜地说“谢谢温爸爸”,抱着饮料蹦到沙发上安静地叼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
丝毫不知大人的世界里,火星子都要把陇峯大楼都点着了。
不过是霍予安单方面在释放火星子,满脑子都是简暮说得好听,在公司加班,呵,原来是在幽会他的合法老公。
亏他怕简暮在公司加班,不好好吃饭会饿到,特地从家里带了饭菜来投喂,还带了儿子过来给他下饭,没想到进门就撞破了他的借口。
霍予安守在门口当怨夫,兀自闷闷不乐地释放冷气,也不说话,就让人猜。
温白还无从察觉,只是感觉霍予安的眼睛和得了甲亢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淡定地和霍予安打了声招呼,得到对方冷淡的回应,温白也无所谓,只当是他天性如此。这样的性格反正又不是他对象,简暮受得了就好。
吃麻辣烫的邀请被简暮拒绝了,温白便盯上了他儿子。
“岁宝,要不要和温爸爸去吃麻辣烫?”
喝到久违的可乐的岁岁一听麻辣烫,眼睛更亮了,他松开吸管,刚要应“好”。
甚至连简暮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霍予安就先一步冷冰冰地回绝。
“不了,我和岁岁带了晚饭,过来和简暮一起吃。而且岁岁要吃得清淡一些,不然对他的伤口不好。”
“伤口?”温白立刻扭头打量岁岁,果然,孩子的后颈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他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受了伤?严重吗?对了,刚才岁宝进来怎么是用跳的,你的腿怎么了?”
竟然不知道岁岁受伤?霍予安扬眉,审视的目光扫着温白。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连岁岁受了伤这种大事,简暮都没告诉温白,温白在简暮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看来温白不足挂齿。
温白只感觉在某一瞬间,霍予安看向他的目光和善了许多,这种善意简直让温白头皮发麻,但他找不到这种诡异感的缘由何在。
“温白……哥。”
是这么叫吧?就目前而言,温白还牢牢占据大房的位置,只要简暮一天没蹬掉温白,霍予安就要被他压一头,喊他为哥。他看那些三夫四侍的电视剧里面,大房和下面几房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但霍·钮祜禄·安妃·回宫·予安这次回来,就是要夺回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霍予安非常大度地并不计较这些口头上的称呼被占便宜。
他把岁岁的后颈被划破和脚扭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一声“哥”喊得温白毛骨悚然,有一种被人在背后扎小人的脊背发凉和别扭感。
他心疼了一番岁岁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没再坚持再要找人和他一起走。
“算了,既然这样,我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下去吃麻辣烫吧,你们三个吃晚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当对一个人有意见的时候,他哪怕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会觉得哪怕是他的呼吸,也让人浑身刺挠。
霍予安就感觉温白这个人茶香四溢,说的话茶香四溢。
怎么茶味就这么冲呢——
霍予安转过头,哦,原来是坐在办公桌后的简暮正在泡茶。
温白说完了话就要走,霍予安巴不得他赶紧滚蛋,无比自觉地亲自替他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白哥慢走。”
“……”这人给温白感觉癫癫的,怕他下一秒就会狂犬病发作,温白马不停蹄就走了。
出了办公室,坐上电梯,温白还是没能忍住,拿出手机给简暮发了个消息:【你那对象,你要不找个时间带他去看看身体怎么样?】
温白感觉他可能有点甲亢,脑子也有点问题。不过怕影响到和简暮的感情,温白没直言,脑子有没有问题,日常相处中最容易看出来了……不过简暮隐隐有恋爱脑的趋势,他真能看出来吗?
在电梯抵达一楼时,温白收到了简暮的回复:【谢谢关心,他的身体不错】
温白踏出电梯叹气。
身体不错也不能只看那方面啊。
算了,他还是少管人家夫夫俩的事好了。归根结底,管他屁事。
-
“在看什么?”
霍予安把饭菜在茶几上摆好,一抬头就见简暮拿着手机在看,alpha敏锐的直觉告诉霍予安,这可能是刚被他单方面扫地出门的温白又找上了简暮,他立刻提防地问。
简暮收起手机:“没什么。”
霍予安暗自不愉。
饭菜都还是热的,霍予安分了筷子和饭,三人开始吃饭。
简暮吃了一口土豆丝,心中便了然:“是你做的?”
“嗯哼!”霍予安得意又邀功的挑眉,“可不!”
他不意外简暮能区别他和小林阿姨,认出他的手艺。
毕竟如他所言,大学时,分开之前,是他一直在做饭给简暮吃,简暮对他的手艺烂熟于心,夸张点说,看一眼菜色就能认出来。
出了院之后岁岁心情好,连带着胃口也好,捧着饭碗大快朵颐,吃得脸上也沾上了饭粒,但没有大人帮他擦拭,等岁岁吃完了饭,他会自己抽纸巾把脸擦干净。
盯了一整天舆论风向,中午没有好好吃饭,简暮也饿了,端着碗,吃香斯文好看,一举一动都可以当做礼仪教材,但他的吃饭速度并不慢,不一会儿半碗饭就下了肚。
吃了个半饱,简暮的用餐速度慢了下来,没有再饿死鬼投胎。他放下筷子,拿了汤勺喝了口汤,放下勺子时,注意到霍予安碗里的饭还是满的。
霍予安在不停地给他们父子二人夹菜。
“来宝,这个虾你爱吃,多吃两只。”
“鸭子也吃两口,这块肉多,没骨头。”
“吃两口鱼,安爸爸给你夹鱼肚子上最嫩的肉,放心塞嘴里,没刺的。”
岁岁的碗里没一会儿就堆积如山。
“太多了,我次不下了。”岁岁从饭菜山中抬起头,说话间,腮帮子像仓鼠一样鼓鼓囊囊。
确实感觉岁岁的碗已经放不下菜了,霍予安夹着一筷子蚝仔煎蛋,要往简暮碗里送。
一转头,简暮不知何时停下了吃饭,目光复杂地一瞬不转盯着他。
“怎么忽然看着我?”霍予安笑着问,“是不是突然感觉顾家的alpha最帅?”
“你怎么不吃饭?”简暮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吃,怎么不吃。”霍予安愣了愣,说,“刚才光顾着给岁岁夹菜,没顾得上吃而已。”
他把本打算递到简暮碗里的蚝仔煎蛋递到自己嘴前,筷子停驻微不可查犹豫了一瞬,随即仿佛做足了心理建设,受刑一般眼睛一闭塞进嘴里。
一口香咸鲜的蚝仔煎蛋入口,口感层次丰富,煎蛋和生蚝都去掉了腥味,只剩下鲜香。
可霍予安的脸色逐渐变差。
他深吸一口气,也没管这口菜还没嚼透,就囫囵往下咽。
简暮见状不对,立刻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慌乱之中也来不及倒新鲜的水,把桌上他喝过的茶水拿来递给霍予安。
霍予安一饮而尽,终于勉强压下那反胃感,他绷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见简暮心疼地看着他。
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但霍予安强撑着笑笑,尽管笑得十分惨淡。
“我没事。”
埋头吃饭的岁岁也察觉到他的不适,担忧地问:“安爸爸不舒服吗?”
见岁岁堆成山的菜已经被消耗掉了山顶,霍予安给他夹了块冬瓜,重新给他满上。
“爸爸没有不舒服。”
“可是最近看到安爸爸在吃药,好多药。”岁岁的忧心忡忡都写在脸上,洁白稚嫩的脸因为担心拧着眉,也变得皱巴巴,“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身体好得很,在家天天把你抱上抱下完全不是问题。”
简暮坐回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挑着三两粒米饭。
他垂着眼睫,办公室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透出瓷白温润的质感,就连握着筷子的手也骨节泛白,细看之下,手在微微颤抖。
“是药物副作用吗?”他忍了又忍,没能忍住,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