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克雷恩还从未尝试过这种占卜,只听说占星术因为价格低廉过程简单解读性强在年纪不大的少女中十分流行,有些贵族少女与情人幽会前选口红都会先翻翻星象盘。
“是啊,我以前的老本行。”女店主有些怀念地笑着说,“现在虽然生疏了不少,但总不会比外行人糟糕。”
“可我的麻烦,好像占星术很难给我什么具体的帮助吧。”克雷恩叹了口气,但还是在女店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占星术不是为了给人详细具体的帮助而存在的。”女店主指了指书上绘制精美的星象牌,轻声说,“古早时期四处冒险的旅行家们为了便于确认方向,为一年内各个时期的夜空绘制了详细的星图,那之后,苦于无法和神沟通的占卜师们也把眼光投向了星图,不久,就开始宣称星图和星盘可以卜算生命的气运。”
“所以……就是骗术咯?”克雷恩皱了皱眉,有些惊讶她的坦诚。
“不,是安慰人心给予指引的艺术。”女店主合上书本,微笑着说,“那在天上指引方向的千万星辰,在占卜师的手上,也可以指引大家生命的方向。气运这种事,对于相信的人来说,既可以是鼓舞他踏出一步的推力,也可以是阻止他愚蠢行为的屏障,优秀的占星师,会给客人他心底真正想要的答案。”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感觉。”克雷恩笑了笑,“不过如果免费的话,我可以试试。蛮牛之前抱怨过好几次该看看星盘,我也确实该测测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是坏了。”
女店主颔首起身,往柜台后面走去,“那么,请跟我来吧。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
塔布蕾小声嘟囔说:“克雷恩,我肚子饿了……”
“等一下一起上去吃。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克雷恩扭头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跟着女店主走了进去。
柜台后方的走廊两侧是店主和夜班服务员的临时住处,开门进去之后,和占卜有关的东西几乎充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克雷恩挠了挠头,说:“看起来,你还真不像是已经洗手不干的占卜师。”
“我的兴趣还在,只是……不打算靠这个赚钱了而已。”她径直走到墙边,取下一副晶莹透亮的星盘,坐到宽大的圆桌后面,掏出面纱挂在两边的耳朵上,整个人顿时充满了神秘的气质,“法希德兰的竞争压力太大,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开旅店,偶尔给看得顺眼的客人免费占卜一下。”
“那还真是荣幸。”克雷恩微微一笑,面对这种话,他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感到脸颊发热,反而还有了逗弄一下对方的念头,不过那冲动马上就被他压了下去,端端正正的坐好,“我需要做什么吗?”
“首先,请告诉我你的生日。”女店主修长的手指捏起几颗写着数字的小水晶球,柔声问。
克雷恩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僵硬,但马上,他的眼底流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笑着说:“979年蓝五月10号。”
“那么,接下来请告诉我你想要测算运势的事情。比如,是恋情?任务?还是什么具体的事项。”女店主灵活的手指迅速把带有数字的小水晶球在星盘下端摆放出克雷恩报上的日期,嘴里轻柔地说道。
随着小水晶球落入凹槽,星盘的底座微微一亮,漆黑的盘面立刻亮起了无数星光,构成夜色苍穹的景象,在一些具体的星座区域,隐约的暗线将主星连接起来,方便占星师划分各片星区。
“我需要找到失踪的同伴。请帮我测算这件事的运势吧。”
“那么,请将双手扶在这里。”女店主指着星盘两侧的把手,跟着将双手悬空放置在星盘上方,“接下来到我说停止之前,请在意识中不断地重复你要占卜的事,运势,会体现在星星的轨迹上。”
克雷恩扶好星盘,盯着那微缩的夜空,霎时间产生了要被吸入进去的错觉,他定了定神,专注的反复思考着寻找同伴的事。
在寻找中疲于奔命,才突然发觉,原来最恐惧的就是离别。
盯着星盘看了一会儿,女店主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她抬起头,欲言又止,低下去用细长的手指摁住其中一片微微发亮的星区,眉心越锁越深。
塔布蕾丝在旁观察着她的表情,忍不住说:“喂喂,预兆很糟糕吗?”
女店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直起上身,对克雷恩说:“好了,可以停止了。”
克雷恩松开手,意犹未尽地瞄了几眼瑰丽的星图,说:“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女店主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她磨蹭了一下,才小声说:“你最近寻找同伴的事情,应该进行得特别不顺吧。”
克雷恩很诚实地说:“是,都已经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了。怎么,测算出的结果,不太方便开口吗?”
女店主抿了抿嘴唇,缓缓说:“一般来说……这种结果我不是很愿意告诉客人,会让我……显得像个骗子。”
“诶?有这么严重吗?”克雷恩倒是轻松地笑了起来,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你解释清楚,我不会误会的。”
“因为占卜界流行一种简单有效的骗术,就是尽可能夸大糟糕的结果,然后靠给对方提示破解灾厄的方法来牟利。”女店主无奈地说,“而这次占卜的反馈,你的运势……已经糟糕到会让你误会我是骗子的程度。”
“什么?”
“如果按照通常的分等,你在这件事上的运势,可以达到极凶的等级。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没有改运的方法,注定会失败。”女店主皱着眉,很为难地说。
克雷恩托着下巴,他看不懂星盘,但知道自己的运气一向是波澜起伏惊心动魄,倒也不太感到意外,轻声问:“那有改运的方法吗?”
“抛开心中的疑虑,接受一切可能的帮助。”女店主双手放在星盘上,认真无比地说。
“具体点呢?是指什么?”克雷恩沉默了一会儿,追问道。
女店主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星盘上能看出的东西十分有限。想要具体的参考的话,还是建议你找感知者或预言家请示比较准确的神谕。毕竟……星星的轨迹只是命运的倒影,能看出的只有个大概而已。”
“极凶吗……”克雷恩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脸上却浮现了一丝奇妙的微笑,“非常感谢,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店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说:“能帮到你就太好了,这几天感觉你很消沉,希望你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快点振作起来。”
“我会的。”克雷恩走向门口,“坦白说,你今晚对我的帮助比你想象的要大,大得多。”
女店主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说:“是吗?我……没感觉到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啊。”
“不。你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克雷恩扭头看了她一眼,对愣在原地的塔布蕾丝招了招手,“走,咱们上楼。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还有的忙呢。”
在女店主有些错愕的眼神中,克雷恩从外面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女店主迷茫地看着桌上的星盘,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
“难道……是哪里说错了什么吗?”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她才疑惑地站了起来,走到之前挂星盘的墙边,微微摇了摇头,抬手在旁边的观星镜上扭了一下。
几分钟后,房间的角落缓缓打开了一个不到半米高的洞口,从分开的墙砖中,一只灰褐色的兔子飞快地跑了进来,光芒闪过,一个圆圆脸相貌很可爱的小姑娘站了起来,晃了晃屁股后面那一团短短的尾巴,毫不在意身上光溜溜的样子,直接坐到床边翘起修长的腿,问:“怎么样?顺利吗?”
掩饰住眼底那一丝不安,女店主转身说:“还算顺利,至少,应该没有什么可被看出来的破绽才对。”
她吁了口气,把星盘挂回墙上,轻声说:“卡尔敏,你说,这次的行动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这么一连串事件,最后导致的结果都是和咱们的帮助有关,不是会反而让克雷恩起疑吗?”
兔耳少女撅着小嘴颇有些不满地说:“我有什么办法,这次任务是辛迪莉全权负责的,她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席维德都只有照办的份。”
说起席维德的名字,她笑嘻嘻地说:“你都不知道,席维德看到辛迪莉转交的报告时脸色有多难看。”
女店主微笑着说:“那几个单身青年,大概多少都对辛迪莉还抱有一丝幻想吧。”
“乌吉诺拉传回的最后讯息起码确认了辛迪莉所说的属实,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卡尔敏躺在床上,抱过软绵绵的被子在肚子上磨擦着,说,“其实我也觉得辛迪莉这次的安排太着急了,原定的计划明明是一个一个慢慢来,结果一下子闹成这样。一点也不象她。”
“是……‘那个’的原因吗?”
卡尔敏咯咯笑着说:“当然是啦,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她突然变蠢啊。而且她这之后少说二百天里几乎使不出什么像样的咒术,再跟着那个呆瓜精灵满世界跑多危险啊,不尝试一下这个计划,后面的事确实不好安排。”
“可是克雷恩有暗影教会的关系啊。”女店主不安地说,“逼迫的太紧,他会不会投入到那位新牧首一方去?”
“不会啦不会啦。”卡尔敏摆了摆手,很自信地说,“能让暗影教会感兴趣的轮回者,得和尼格拉尔有关才行。咱们只要防着大圣堂就好。克雷恩直接关系着真神之力最后能不能被认定为龙神使者的象征,咱们可绝对不能怠慢。”
女店主低下头,轻声说:“可……咱们都知道那其实是弗拉米尔的力量,火天使,不是吗?”
“喂喂,弗拉米尔是龙神的司火使者,这一点你又忘记了吗?”卡尔敏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许多,能穿透女店主的胸膛似的,“看来你还是没有诚心投入龙神的双翼庇护之下啊。”
女店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流着冷汗说:“不不不,我……我很诚心的。请……请龙神宽恕我的愚昧,宽恕我的无知。”
卡尔敏哼了一声,冷笑着说:“你们这些占卜师出身的人类,就没几句可以相信的话。反正,你自己拿捏好轻重,巨龙不仅有庇护信徒的双翼,也有可以撕裂一切的利爪,和吞噬背叛者的獠牙。”
女店主瑟缩了一下,说:“龙神保佑,龙神保佑。”
“监听管的运行还顺利吗?”卡尔敏存心摆架子一样地抬起一只脚,踩在女店主的肩上,说,“今天好像还没有报告的样子。”
女店主连动也不敢动地蹲在那里,说:“今天克雷恩几乎没说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记录的报告已经整理好,你随时可以带走。”
“嗯,那就好,有情况我再看吧。”卡尔敏用脚尖勾起女店主的下巴,笑着说,“辛迪莉为了这次的任务和火精灵那边闹得似乎有些不太愉快,那些自大的红毛混蛋也了解到了克雷恩的异常,好象和他们大神官的一个占卜牵扯上了一些关系,他们八成要跟咱们抢。你这边的看守最好调走补给辛迪莉那边一些,实在不得已的话,咱们就仗着地利把那群红毛种马干掉,栽赃给暗影教会。”
“辛迪莉不在旅店的话,我……之后只要对你报告就好吗?”女店主看着眼前那只仿佛随时会踩上来的脚,忍耐着问道。
“是,这边暂时由我负责。”卡尔敏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啊……真可惜不能弄醒她,不然真想去逗逗那只猫。我就喜欢看她呲牙咧嘴但是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嘻嘻。”
“好了,有情况的话老办法通知我。”她走向那个地洞,活动了一下胳膊,“对了,你有机会再忽悠忽悠那个呆瓜,那家伙太顽固,席维德都有点烦了。既然他信占卜,你来推一把正合适。”
女店主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灰褐色的兔子消失在地洞里,她才满身冷汗的坐在地上,看着旁边墙上的星盘,喃喃地说:“这次是骗人,可上次的极凶应该是真的啊……这计划,真能成功吗。”
离开房间后,女店主的脸上迅速恢复了平时的镇静与温和。占卜师的经历,让她已经能自如的维持容易让人信任的表情。
确认走廊的入口没有别人后,她打开另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三个神情专注的兽灵正坐在屋子的三个角落,侧耳倾听一道道从上方垂下的金属管。
女店主压低声音,问:“有什么情况吗?”
其中一个鹿属少女回过头,带着暧昧的笑容说:“不愧是火精灵的血统,明明身上背着这么多事,还能在洗澡的时候和那只小鬣狗玩闹。又是让她擦背,又是让她修脚,啧啧……难怪辛迪莉能把他耍得团团转,这种小色鬼,在狐狸面前简直就是白送。”
“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反常啊。”女店主皱着眉过去,拿起了写得密密麻麻的抄录册。
的确不存在什么有报告价值的部分,从对话上看,克雷恩的心情很不错,洗热水澡的时候还一直絮絮叨叨和塔布蕾丝聊天。塔布蕾丝倒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对克雷恩突然转变的态度好象还有点不太适应,话都结结巴巴地非常凌乱。
她凑过去听了一下,说:“好象没什么动静了啊。”
“他们睡了。一张床。”负责的鹿属少女捂着嘴巴吃吃的笑了起来,“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有声音了哦。”
女店主疲倦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那好,你们辛苦了。我先去休息一下,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她一路回到自己真正的卧室,那是一间狭小无窗,却能让她十分安心的屋子。像往常一样,她把被子牢牢裹在身上,蜷缩成一团,在宽大的床板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睡了。
第二天是圣临日的例休,附近小城镇的不少游客都会趁机来法希德兰逛一圈,其中有不少会住上一晚再走。通常这正是旅店的老板们最忙碌的一日,但繁星之家的女店主却在醒来后连床都不愿意下。
在事件结束前,她不能允许新客人入住,明明空着许多的房间,也只能打出客满的旗号。
真不知道这样被操控在掌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双手捂着脸,坐在床边醒了醒神,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径直去了负责监听的房间。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屋里已经换了一班岗,女店主揉着眼睛,疲倦地问。
接替了位置的犀牛属少年已经没再理会身边的监听管,而是往记录册上不停地写着,嘴里说:“一大早克雷恩就走了。根据三楼楼梯口的侦察结界和柜台服务员的报告,出来的只有他自己,塔布蕾丝应该还在睡觉,大概是昨晚累得太厉害了吧。”
“克雷恩走了多久了?去了哪儿?”
“快两个小时了吧,你今天起得太晚,之后最好注意点。”那个少年有些冷漠地说,“看方向估计是去了暗影教会那边。负责盯梢的已经跟去了。”
他带着些指责的口气说:“你找机会再给他占卜一次,这次干脆说得更直白一些。不然……我怕他直接把帮助的意思理解到温萨雷斯牧首那边去。真要起了反效果,辛迪莉的怒气你可承受不起。”
女店主哆嗦了一下,连忙说:“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时,门突然打开,柜台那边值班的服务员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递上一张纸条,说:“负责跟踪克雷恩的教友刚才冒充客人传来的消息。”
挥手示意那女孩继续去外面值班,犀牛属的少年哼了一声,从女店主的手上抢过纸条,展开在眼前。
“什么?克雷恩……进了一家占卜店后就不见了?”那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惊愕,“这一个多小时竟然都没找到他的行踪。”
女店主有些担心地说:“他……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咱们的行动根本没有什么破绽。”那少年猛地站起来,示意旁边的同伴继续监听塔布蕾丝是否醒了,自己往门外走去,“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那几个人质的情况。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转移吧。”
“嗯,我也觉得……应该找更稳妥一些的地方,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了。”女店主赞同地说。
那少年却毫不领情地瞪了她一眼,说:“有更合适的地方,你以为我们愿意放在这儿吗?辛迪莉下令之前,少说多余的蠢话。”
“呃……是。对不起。”
听着那诚惶诚恐的道歉,少年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走出房间,却并没往走廊出口过去,而是反向走到了没有通路的尽头。
他抬手推了一下,手边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开一人宽的缝隙,露出一条阴暗的狭窄楼梯。
顺着楼梯,他快步走到二楼,推开一样的暗门,悄悄走向斜对面的房间,摸出钥匙,打开屋门。
就在他推门想要走进去的时候,一股凉意突然从他的脖子上传来。那是一把匕首,锋利无比的刀刃,正紧紧压着他并不算太硬的脖子。
接着,背后的力量把他直接推进了房中,屋门在身后咔嗒一下关上。
“是……谁?”他尽量保持着声音的稳定,开口询问。
匕首稍微离开了一些,给了他转头的空间。
他扭过去,接着,他就看到了握着匕首,带着残酷的笑意盯着他的塔布蕾丝。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你不是在房里睡觉吗?”惊慌中,他还不忘故意大声地说出来,想要给下面监听着的同伴提醒。
“真遗憾,你的声音得再大点,他们才听得见。”一个懒洋洋却充满杀意的声音从他侧面响起,他扭过头,就看到了手里拿着监听管被撬下来的末端,正笑出锋利犬齿的玛莎。
就在二楼的犀牛属少年被绑成一团塞进床底下的同时,楼下房间里的女店主听到了门外服务员有些惊慌的叫喊声,“老……老板,有好多客人,他们……他们非要住进来。”
“什么?你不能告诉他们咱们这里住满了吗!”女店主愣了一下,赶忙开门想要过去解围。
可她刚一打开门,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已经顶住了她的喉咙。
面前,是克雷恩红光闪动的双眸,和阴沉无比的轻声询问:“丝塔莉·奈汀格女士,可以告诉我,辛迪莉在哪儿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丝塔莉惊愕地颤声问道,身体在惊恐中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丝塔莉·奈汀格是她的本名,但她只在刚到法希德兰的时候用过一段时间,开始做自己的占卜生意后,她就改用了一个很方便招揽顾客的艺名。
克雷恩用匕首顶着她往屋里走去,里面负责监听的两个兽灵立刻起身去拔腰间的武器,但他们的匕首才刚拔出来,克雷恩身后涌进屋中的四位达曼之手的精英就立刻用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是啊,这个名字的确没有你占卜师的那个绰号出名,那我是不是该喊你夜幕之光女士呢?”克雷恩恶狠狠地盯着丝塔莉,咬牙切齿地问,“告诉我,辛迪莉在哪儿?”
旁边另一个兽灵女孩尖叫起来,“你不要你同伴们的命了吗!快放了我们,不然他们都得死!”
“首先,你要有能力让外面的接应知道你这里出了状况,其次,希望你指的他们,不是关在二楼的那些。否则,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没事了。”克雷恩毫不客气地把匕首往前送了一些,冰冷的尖端在丝塔莉的喉头顶出一个仿佛随时可能被刺破的凹窝,“丝塔莉女士,我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了。辛迪莉在哪儿?”
丝塔莉的眼泪顿时流了满脸,她颤声回答:“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之前那个兽灵女孩又用尖利的声音叫道:“我们什么也不会说,你们别做梦了!”
克雷恩指了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兽灵,轻声说:“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说,你们有什么好法子吗?”
达曼之手的人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让我们带走就是。那个男的我们有一千种法子来让他说话,至于女的,方法还要加倍。”
克雷恩冷笑着把匕首继续往前用力,刀尖和丝塔莉肌肤交接的地方,终于还是渗出了细小的血丝,“丝塔莉女士,你是打算跟他们两个一起去暗影教会的审讯室游玩一遭呢,还是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找到我可爱的辛迪莉?”
看着身边的两个兽灵被直接摁倒绑住,堵上嘴巴塞进口袋里,丝塔莉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办法,我一定……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请给我……给我点时间……”
“好。我去二楼走一圈。希望等我下来的时候,你已经想好办法了。”克雷恩收起匕首,向后退开两步,出门喝道,“走,跟我上去,二楼那几个号称包下整层的兽灵一定也是他们的同伙,全都抓走审问吧。这是我对温瑟的回礼,感谢他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听着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另外两个服务员被按倒后发出的短促尖叫,丝塔莉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无助地哭泣起来。
一上楼梯,克雷恩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双脚前后摇晃的塔布蕾丝,他松了口气,径直走了过去,“怎么样,顺利吗?”
塔布蕾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打开的房门,“玛莎姐姐他们都在里面。真被你说对了,那些香得呛鼻子的屋子就是故意让咱们找到的,这样就对他们不会再有怀疑了。往这头的空屋子一找,才第三间就被我找到了。里面还真的贴满了封印,啧啧,真舍得花钱。”
克雷恩看了一下被藏在窗户外面挂着的大箱子,他就是用这个把塔布蕾丝装到二楼的,从他怀疑到女店主头上开始,他就只能选择一条百般谨慎的路,还好,果然成功把塔布蕾丝送到了预定的地点。
一走进房中,琳迪就飞身扑了上来,勾住他的脖子直接把脸埋进他怀里,一声也不吭的就那么搂着,勒得他都有点喘不过气。
玛莎颇为滑稽地穿着从少年身上剥下来的衣服,不太合身,但香艳极了。
苏米雅面容憔悴地坐在屋内唯一的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地上摆着的三口箱子,手掌紧紧地攥着胸前的圣像,指节发白。
玛莎看了一眼克雷恩担忧的神情,冲他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恢复过来后,跟她说了之后发生的事,她……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不少了。呐,这是楼上房间的钥匙,你们三个先上去休息一下。我和塔布蕾丝去找辛迪莉算账。”克雷恩亲了亲琳迪的头发,拍了拍她的后背,推开她向后退去。
“可她有巨龙之翼的人帮忙,说不定还有火精灵。你这么去……太危险了吧。”玛莎踢了被绑成一团的犀牛属少年一脚,担心地说。
“没关系,论势力,法希德兰暂时还没有比正在帮我的人更大的。”克雷恩冷笑着转过身,“骗了我这么久,也该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剥狐狸皮我可拿手得很。”塔布蕾丝笑嘻嘻地跳下窗台,在手里转了两圈匕首,快步跟了上去。
琳迪依依不舍地追到门边,一直看他走下楼梯,才缓缓退回屋中,坐到床边愤愤地说:“那只该死的狐狸,希望克雷恩这次能狠下心肠好好教训她一顿!”
玛莎神情复杂地说:“他最近变了不少,也许真能有那样的决心。只是……这世上恐怕还有不少即使狠下心也无可奈何的事。”
丝塔莉从来不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对于巨龙之翼,她只不过是个接触不到什么极密的外围联络员而已,任何组织,都不会特别重用威胁就能笼络的手下,因为总有一天,这些人面对更大的威胁时,会很容易放弃抵抗。
从克雷恩离开,达曼之手的四个人就开始对装着那个男性兽灵的袋子拳打脚踢,每一下都并不致命,但充满了对丝塔莉的威慑。
而当他们一边殴打一边笑着谈论起如何用暗影教会的手段来炮制那个女俘虏的时候,丝塔莉的防线终于在紧绷中走向崩溃。
克雷恩刚一迈进屋子,丝塔莉就哭叫着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跪在地上说:“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帮你找辛迪莉!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