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拉阿姨,那和菲瑞丝没有关系。”萨亚特猛地站了起来,双腿把椅子往后顶去,让木腿和光滑的地板发出一串刺耳的摩擦声,“关于那条叫瑞尔西的人鱼,我会安排人手去进行妥善调查。那位失踪的王子,米尔西斯一定会有个合理的交代。”
那位叫洛拉的侧室的语气则显得不屑而冷漠,“萨亚特,你不要被所谓的救命之恩迷惑,别忘了,你参加激流挑战的船碎片已经被收集回来,上面明显有遭到水中异物袭击的痕迹!那显然也是瑞尔西干的,一条人鱼把你害进水里差点淹死,另一条人鱼跑出来救你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我觉得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根本就是人鱼的阴谋。米尔西斯港不能允许那群怪物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进犯,来人啊,立刻将人鱼菲瑞丝逮捕,送入地牢!”
“都不准动!”萨亚特用力拍下桌子,刚刚准备发号施令的军官抬起手都僵在了半空,被喊进来的卫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保持刀剑出鞘的状态,“洛拉阿姨,我再次警告你,米尔西斯港的未来不属于你,也不可能属于你那还不存在的孩子,这里没有你发号施令的份。”
他扭头瞪了那些卫兵一眼,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洛拉双手扶着桌子,冷冷地说:“萨亚特,你以为我一个小妾,凭自己就可以安排这些卫兵吗?”
卫兵们果然都没有动,但也没有上前。
“认清你自己的责任吧。”洛拉指向菲瑞丝,“人鱼在各地都是水域的祸害,渔民的外敌,你要保护整个米尔西斯港,而不是你那可怜的躁动之心!”
“而且,”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萨亚特,你不是看得出吗,这条人鱼根本没看上你,她喜欢那个一身腥臭的贱民渔夫,你也不可能娶她,米尔西斯港不可能让一条连手指都会数错的笨蛋成为当家主母,把她抓起来吧,没什么必要审讯,在处理掉整个红鳞氏族之前,她都将是你的玩具。”
雅拉蒙一脸沉痛地看向萨亚特,“萨亚特少爷,你真的……要这样对待一个好心又善良的人鱼姑娘吗?不管人鱼还是人类,每一个个体都是独立的,米尔西斯港如果出现小偷,并不意味着所有人类都该被称为贼。”
菲瑞丝似懂非懂地拉着勒普的手,发现那掌心已经布满了冷汗,她忍不住开口问:“大家怎么了?我明明很诚实地都说了啊,为什么这个老女人这么生气?为什么要抓我?每次有船被凿沉,我都是最积极参与救助的那个啊。”
勒普望着萨亚特脸上的表情,咬了咬牙,小声道:“菲瑞丝,宴会厅那头的窗户外……并不太高,你敢跟我一起跳下去吗?”
“敢啊,跟着你我什么都敢。”她顿时忘了自己还身处于危险之中,兴高采烈地说。
这时,洛拉抬起手,用力挥下:“上吧,逮捕他们!连那两个骗子吟游者也不要放过!”
这次,萨亚特的表情显得很是复杂,但,他没有说话。
勒普猛地一拽菲瑞丝的手,“就是现在!跑!”
“好!”菲瑞丝大笑着跳了起来,修长有力的双腿用力一蹬,就把他俩的椅子踢飞出去挡住了冲来的卫兵,她一手抓着勒普,另一手顺便揪住了一脸愤怒的阿卡,飞奔向那扇巨大的雕花木窗。
阿卡试着伸手去抓雅拉蒙,但雅拉蒙的身边紧挨着那个军官,一把寒光闪闪的双刃剑,已经横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雅拉蒙!”阿卡怒吼着想要留下救她,但他的力量比起全神贯注逃亡的菲瑞丝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哗啦一声脆响,破开的窗户里,他们三个就手牵着手跳了出去。
“追!下令全港搜捕!”洛拉大声指挥着,满脸怒气地望向唯一被抓住的雅拉蒙,“先把这个女人关进水牢!必要的时候,当作人质要求那三个回来!萨亚特,瞧瞧你交的好朋友!”
萨亚特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他抬起头盯着洛拉,缓缓说:“洛拉阿姨,父亲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尽量不让他的心情有什么起伏,那么,你可以闭上你那张负责舔裤裆的臭嘴,给我安静地坐下吗?”
洛拉秀美的五官顿时因愤怒而扭曲,“你说什么?”
“我说,闭嘴!”他猛地伸出手,突然揪住了洛拉的头发,狠狠把她面朝下摁在了桌上,鼻子和嘴一起压在根本没喝几口的汤碗中,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你把父亲照顾得不错,但你最近越来越不够本分了,父亲可以有很多新的女人,但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你最好记住,我刚才不阻止是因为我知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这不代表米尔西斯港会有个不姓穆尼的女当家。”
洛拉双手拍着桌子,但没人敢来帮她,这一代的河港之王只有一个儿子,没人愿意为了一个侧室招惹下一代河港之王。
“如果你懂以后该怎么做,就扭扭你的屁股,这是你最擅长的表达方式,不是吗?”
洛拉浑身颤抖地僵直了几秒,终于还是扭动着长裙里的腰,耻辱地在众目睽睽下晃了晃屁股。
萨亚特这才松开手,冲后面的两个女仆招了招,“送洛拉阿姨回房间收拾一下,管家,在河港帮我父亲物色一个说话不那么大声的漂亮女孩,有些人在穆尼家呆太久了,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
“别……”洛拉惊恐地回头,可还没说什么,就被两个粗壮的女仆架着拖走。
雅拉蒙抬起手拿掉了脖子边的剑,有些伤感地望着萨亚特,“萨亚特少爷,发生的一切……你好像一早就全都知道吧?这场戏,本来是演给菲瑞丝看的对吗?”
萨亚特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破掉的窗户。
“你本来就想抓住她,但又不想让她讨厌你,你想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她,我没说错吧?”雅拉蒙的眼神变得更加哀伤,“这样真的好吗?”
萨亚特还是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淡淡道:“带她下去,她还是我的贵宾,把她关到最上层的卧房,叫卫兵看守。去河港张贴布告,就说有个吟游诗人涉嫌间谍罪被关在水牢,三天内处刑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