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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刺骨!无人可信的寒风

炽焰之魂 卡列颠 7425 2024-03-17 09:45:31

琳迪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抹下了薇薇娜的眼皮。

她不明白,那充满怨恨愤怒地眸子,为什么直到死后依然锁定着门口的克雷恩,她更不明白,这位一向温柔软弱的老师,为什么会在看似良心发现翻然悔悟的生命终点,诅咒一样的指责她的同伴为恶魔。

信息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她能理清的极限,她使劲想要站起,没想到大腿内侧传来创痛的撕裂感,让她膝盖一软,脚跟发麻,竟然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克雷恩连忙冲了过来,蹲下扶起她,把她抱紧怀中,柔声说:“没事了,琳迪,一切都过去了。她最后对你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琳迪不安地抱紧了他,很小声地回答:“她一直盯着你,一直一直盯着你,说……说精灵恶魔。中间的词我没听清,也不知道是说精灵带来了恶魔,还是说精灵就是恶魔。”

“可我从来没见过她啊……”克雷恩满脸不解,“这指责也太没道理了。”

芙伊小步走了进来,依然很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法杖,低声说:“琳迪,你整理一下衣服吧,其他人过来了。”

“我觉得……薇薇娜老师可能真的想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琳迪有点后悔地说,“克雷恩,咱们下楼去她的房间找找看吧,她说要给我看的东西,可能还在那里。”

克雷恩皱了皱眉,“可你……应该在房间好好休息。我送你去我那边,东西我去找。”

“我和苏米雅下去找吧。你们看好琳迪,别再出什么别的事。”披着衣服赶到的玛莎带着倦意在门外说,“德曼,你提防着点穆瑞恩他们几个,那些人……不一定比薇薇娜可靠。”

琳迪伤感地垂下视线,望着已经被床单盖住的尸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这次回来,好像突然之间谁也不能相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克雷恩扶住她,有些担心地说:“我之前没有听错的话,薇薇娜和穆瑞恩最后的互相指责,很可能说得都是真的,他们都有亲人在那个阿娜手里,也就是说,这次迎接你的人,其实全都抱有别的目的。”

芙伊同情地在身后抱了抱琳迪,柔声说:“没关系,琳迪,你还有克雷恩,你还有我,你还有这些同伴。”

“喂!你们干什么!疯了吗!”走廊里突然传来玛莎的怒喝。

克雷恩心中一凛,松开琳迪就要往门口跑去,但稍微迟疑了一下,返回来拉住了芙伊,“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德曼,你来保护琳迪。”

不明为什么带走了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芙伊,琳迪愣在原地,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德曼苦笑着挠了挠头,看克雷恩他们已经出门,小声说:“你别多想,克雷恩……现在有不得不一直拉着芙伊的苦衷。他可不是因为更担心才带走她留下你的。”

琳迪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尽管早就猜测到这边会有陷阱等着,但克雷恩还是没想到,对方在只有五个实力平平成员在场的情况下就敢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刚一跑到靠近楼梯口的地方,他就看到玛莎和苏米雅颇为狼狈地退了回来,明亮的红光,从下方蛇信一样沿着墙壁舔舐上来。

“有人放火,这群该死的混球!”玛莎气冲冲地喊道,“这下连个屁都找不到了。走,从窗户那边下去,幸好东西不多不用怎么收拾。”

窗外又传来了穆瑞恩的喊声,“琳迪!从窗户下来,屋里有人放火!那边很危险,他们都要害你!你快跳下来!你的同伴绝对可信,他们是看你的同伴强才想把你和他们分开!你不要相信他们几个!”

“穆瑞恩!明明你落在他们手上的只不过是个侄子,你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一层那边传来愤怒地叫骂声,显然对穆瑞恩的话非常不满,“放火的明明……”

那句话戛然而止,说话的人,像是被谁从背后割断了喉咙。

琳迪靠在窗边,下面的虽然是她曾经同学的叔叔,可对此刻的她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身份。

穆瑞恩在底下仰头喊:“琳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实话告诉你,我的侄子,的确就在隼目堡被扣押着,他们不光用来威胁我,还打算利诱,让我的侄子娶你,瓜分你们家的产业!可我侄子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他拜托我救你,所以我才豁出去了!”

“一派胡言!你这个老骗子!”火场里冲出一个身上还在冒烟的身影,是琳迪认识的另外一个人,他抓着弓,怒吼道,“放火的那两人都是你的弟子,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

穆瑞恩冷冷地说:“琳迪也曾是薇薇娜的弟子,可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孩子奉命离间琳迪和同伴的关系去了!她难道不知道,没有这些同伴的琳迪将处于多么危险的状况中?”

那个人的情绪显然也濒临崩溃,他举起弓,“我不信你!我信薇薇娜!你杀了她,我杀了你!”

琳迪握着弓,为难地看向德曼,“这……这我该信谁啊?”

“信自己!”克雷恩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拽着芙伊大步冲了进来,“我掩护,德曼,你带着琳迪先跳下去,她恐高,你小心些。”

“诶?”琳迪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德曼就一把抓住她扛在肩上,果断无比的飞身跳下。

紧接着,玛莎搂住苏米雅抓着一条床单拧成的绳索从隔壁飞快滑下。

克雷恩张弓搭箭,一直看到德曼和琳迪平安落地,才把芙伊背在背后,纵身一跃。

当他们全部平安着陆时,院子里的战斗,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穆瑞恩挥手用匕首砍断胳膊上的箭杆,咬牙把剩下半支箭从另一头推出,扎紧那个血洞上侧,喘息着走到琳迪身边,面色苍白地看着她,说:“我想,我现在说什么,你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本来就混乱不堪的脑海被这一夜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刺激到近乎崩溃,琳迪带着哭腔喊道:“你说,我该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们?告诉我,深红流星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

穆瑞恩平静地说:“薇薇娜撒谎的地方并不多,隼目堡的情况,就是如她所说,我们谁都所知甚少。她没有告诉你的是,北方分会所有还在的成员,都已经对阿娜宣誓了忠诚……包括我。”

“为什么!”泪滴几乎漾出琳迪的眼角,她带着痛苦的表情,死死地盯着穆瑞恩的脸。

“各种原因都有。”穆瑞恩的神色依然平静的近乎异常,“就拿我自己来说,我的侄子在她手里,而且马尔蒂一直都暗暗的爱慕着你,他被承诺了可以在你回去后得到你,所以死心塌地地相信着对方。那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还在乎的亲人,我别无选择。”

看着琳迪的脸,他指向已经冒出火苗的楼上,“薇薇娜的理由也不仅仅是丈夫和孩子,你恐怕不知道吧,薇薇娜生下儿子的第二年,你的父亲就抓住了她软弱可欺的性格,把她以协助处理事务的名义留在隼目堡两个多月,你猜猜看,那个想儿子想的快要发疯的索玛做了什么?对了,你应该能猜得出,薇薇娜是为什么突然离开本部跑来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当上北方分会副会长的吧?”

“难道……爸爸……当年就……”

穆瑞恩点了点头,“索玛一直都有对会中女性出手的毛病,他第一次对薇薇娜用强,导致她无法再继续担当指导崩溃离开,第二次囚禁凌辱,让她辛辛苦苦维护的家庭险些走向终点,琳迪,你觉得,薇薇娜会真心想要帮你吗?深红流星的所有分会长,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正是因为对方也知道薇薇娜对你父亲的恨,其实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那么,阿娜到底安排你们来做什么?”克雷恩抱住泣不成声的琳迪,拍着她的背,扭头大声问道。

“火势起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鹰血城,我在路上慢慢说。”穆瑞恩捂着伤口,掏出匕首丢在地上,“你们的实力大都在我之上,我不带武器,你们愿意相信,就跟我走。不愿意的话,我会找地方躲起来,你们……就自便吧。”

“我们可以暂时相信你,但需要你说明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帮琳迪?你不顾你侄子的死活了吗?”德曼举起弓,利落地瞄准了穆瑞恩的后颈。

“琳迪如果死了,那他也会死。失去利用价值的人质,没有浪费粮食养着的意义。”穆瑞恩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我的任务反正是把琳迪带回隼目堡,我不会让那个臭女人坏我的事。”

克雷恩冲大家点了点头,扶着琳迪领在最前,跟着穆瑞恩往外走去。

“薇薇娜为什么要杀琳迪?”瞥见琳迪难过的表情,克雷恩心中一阵刺痛,有些恼怒地问。

“她应该没想杀琳迪。”穆瑞恩迟疑了一下,回答,“她想要的,恐怕只是让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都从琳迪身边滚开。”

“雷托亚王室对阿娜接手所有产业始终抱有疑虑,毕竟没有提前报备过的遗嘱,琳迪这个正统继承人也漂泊在外没有出现。阿娜需要琳迪活着回去。她大概会用什么手段,让琳迪彻底解决来自王室的质疑。所以,琳迪不能有太多强大的帮手。”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琳迪回来了的?”克雷恩盯着穆瑞恩暗巷中宽阔的脊背,严肃地问。

“有人给薇薇娜送了消息,动用了三只信鸽,一只驿鸦,看来是很怕送不到。信上不光有你们将要过来的消息,还有最新的指示。说真的,我都被阿娜的神奇吓到了,我根本猜不到她是怎么身在隼目堡做到这种事的。所以直到他们告诉我接到琳迪之前,我都觉得我们在白费功夫。”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说,“可惜,她是对的,你们竟然真的出现了。”

克雷恩的眉心挤在了一起,似乎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出现在浑浊的水面之下,可他不管怎么去抓,都摸索不到线的两头。

他思考的时候,玛莎开口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初,差不多三四号的时候吧。”

“什么?”玛莎很吃惊地叫了一声,以信鸽和驿鸦的耐力速度,估计一下路程,这个时间点,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刚刚进入诺里托,消息就被传去深红流星的北方分会。

如果这是阿娜的安排,那只能说明,对方布下的网,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可怕。”穆瑞恩的口气透着一股自暴自弃混合幸灾乐祸的味道,“从你们进入诺里托决定从那里出发回到隼目堡的时候起,一切就都开始了。我也帮不上你们更多,我不过是个被细线提起来的木偶,可笑的木偶。”

“是啊,是很可笑。”克雷恩突然举起了弓,开口说,“可笑到连蹩脚的谎言都编不好。”

穆瑞恩的脚步停下,他缓缓转过头,挤出一丝微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阿娜需要琳迪活着回去,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的接收深红流星的一切,对不对?”

他皱了皱眉,点头说:“是这样。”

“薇薇娜试图离间琳迪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们很碍事,对不对?”

“没错。”他又点了点头,跟着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

克雷恩扯开弓弦,冷冷地说:“既然薇薇娜不会杀死琳迪,你的侄子当然也不会有事,那么,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要杀薇薇娜?”

琳迪抬起了头,眼中的错愕迅速转变成被欺骗的愤怒。

德曼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克雷恩,你太沉不住气了,你该多等等,看看这家伙还能不能多透露点东西出来。”

“他的话,咱们根本判断不出哪一句可信。”克雷恩微微偏头,箭矢的周围,红光迅速的流淌开来,“穆瑞恩·斯科莱特先生,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来决定要不要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杀死薇薇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很关键的秘密。”

芙伊举起法杖,愤怒地高声说:“你……你太可恶了,如果再不说,我们……我们就杀了你!”

冷汗迅速的顺着脸颊流下,穆瑞恩垂下的手竟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跟着,竟从怀中摸出了一把折叠小刀,毫不犹豫的反手刺入到自己的心口。

“马尔蒂……对不起……叔叔……尽力了……”带着深沉的绝望说完了这句话,他低下头,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双腿一阵抽搐,高大的身躯,就这样决绝地变成了再也不会说话的尸体。

“我建议离开雷托亚,明天一早天亮就走。琳迪,以后都再也不要回来了,你就当自己已经嫁给了克雷恩,跟着丈夫满世界闯荡吧。”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彻夜营业的酒馆后,玛莎一进门就坚决地这么说道。

“啊?”琳迪吃了一惊,“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玛莎拉开椅子坐下,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走路有些别扭的双腿,“你都和克雷恩到了这个阶段,就算拿回深红流星,之后呢?难道你要留在隼目堡安安分分当个会长,整天埋头在工作里吗?克雷恩和芙伊肯定还要是满世界冒险的,你能安心一个人留下,就为了维护你爸爸遗留的产业?”

克雷恩回想着之前的种种遭遇,叹了口气,也说:“玛莎说得有道理,琳迪,干脆……咱们走吧。”

琳迪黯然低头,一直到德曼从昏昏欲睡的老板那里要来了酒,仍然没有回话。

芙伊抓起她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说:“你还是不甘心,对吗?”

琳迪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颤动一样微微点了点头。

芙伊抬眼看向克雷恩,柔声说:“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对琳迪来说,恐怕会是一生的心结吧。”

玛莎冷冷地说:“能活着,心结算什么。死了,倒是不会有疙瘩。”

明知道她这句话的含义,芙伊微微一笑,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那么,玛莎,你带着心结游历世界这么多年,活得很舒服吗?”

就像存心揭破那陈年的伤疤一样,她只停顿了一下,就接着说:“你妹妹玛姬的事,你能永远都不管吗?这样活着,你真得很开心吗?”

苏米雅立刻握住了玛莎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

克雷恩责怪地瞪了芙伊一眼,轻声说:“不要再提了。现在的重点是琳迪的安全。”

“芙伊姐姐说的对,我就算逃掉了,这次平安的活了下来,我心里的疙瘩难道就一直带着吗?我爸爸到底是为什么被杀,那个阿娜到底是谁,我要到什么时候才来找答案?等到她完全控制了局势,让我自己的家乡变成我的禁地之后吗?”

“的确。”德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竖起手指对着玛莎晃了晃,“深红流星今后的情况只会越发恶化,如果这次逃了,就意味着琳迪可能永远没有解决的能力,她失去的,可就不止是父亲而已。”

“我不会再相信行会的任何人。”琳迪咬着牙,颇为痛苦地说,“我……能依靠的只剩下你们了。”

克雷恩叹了口气,说:“玛莎,如果你和苏米雅……急着去做别的事情,那明天你们就出发吧。琳迪的事情,我和德曼会尽力解决。你不用再担心了。”

芙伊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掌,“克雷恩,你和玛莎就算因为什么吵了架,也不能这样赶她走啊。”

克雷恩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得不隐藏真正的意思,只是委婉地提醒说:“我是担心她遇到危险,她和塔布蕾丝关系那么好,又都是兽灵,被那个神秘凶手当作目标的可能性太大了。”

玛莎靠在椅背上,端起酒喝了一杯,“好吧,我送你们到隼目堡,到那里告别。”

“轮流靠在椅子上歇会儿吧。”德曼慢悠悠地倒着酒,“保证赶路时候的精力,就算遇到袭击,也能拿出百分之百的战斗力来。”

苏米雅和玛莎趴在桌上,芙伊多拉了一张椅子枕住克雷恩大腿后,德曼轻轻敲了敲琳迪面前的桌子,问她:“那个薇薇娜来找你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什么,你跟我和克雷恩讲讲。最好能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这要求实在有些难,琳迪当时情绪激动心思混乱,绞尽脑汁回想,也只能复述出大概的意思,而那稀奇古怪的行动中,能直接从语言里提取的信息量,实在少得可怜。

“从其他几个人的表现,还有后面那场火灾来看,薇薇娜可能真得背叛了对方,想要帮你什么。”克雷恩皱着眉,不解地说,“可她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些同伴有这么大的意见,大家不都才刚和她认识吗?”

“不只是意见吧。那都已经可以说是恐惧感。”德曼思索了片刻,说,“会不会,隼目堡发生的事情和火精灵有关?”

“你是说,薇薇娜知道深红流星本部的阴谋是火精灵在捣鬼,所以看到咱们两个,就以为咱们是阿娜的同伙?”

德曼赞许地点了点头,“恐怕还不仅这些,你还记得琳迪承认你是她未婚夫的时候,薇薇娜娜错愕的表情吗,她当时好像发现了什么巨大的阴谋一样,我想,她可能是误会了一件事。”

“什么事?”琳迪抢着问了出来。

“你站在阿娜那边的角度想一下就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琳迪主动把家里的产业交出来呢?胁迫?琳迪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想胁迫她,恐怕要找回那个不知道被商人带到哪儿去的姐姐才行。利诱更没成功的可能。”德曼指向克雷恩,“可如果有了一个未婚夫呢?更进一步说,如果是举行过婚礼的合法丈夫呢?那得到你家的财产,又不需要担心雷托亚王室阻挠的方法不是显而易见了吗。杀掉你,让你的丈夫继承一切。”

克雷恩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说:“所以薇薇娜误以为我是阿娜派来欺骗琳迪的,才会对咱们防备成那样?”

琳迪也伤心地说:“所以她才到死都盯着克雷恩,还想告诉我精灵是恶魔吗……”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穆瑞恩他们会动手灭口。”德曼继续推测说,“薇薇娜的确背叛了,她冒着家人被杀的风险,想要提醒琳迪,不能相信咱们俩,因为咱们是火精灵。”

琳迪垂下视线,轻声说:“可穆瑞恩说的那些应该也是真的,薇薇娜老师……最早的确是在被我爸爸带去郊外庄园之后突然离开本部的,她之前也真的被我爸爸叫来本部,逗留了两个月才走,期间都没能和我见面。她……可能真的恨我父亲。”

“但她并不恨你。”克雷恩柔声说,“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你是她的学生,她……肯定不会恨你的。”

“看来,那也许真的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德曼灌下杯酒,略有些遗憾地说。

“如果真的是火精灵在幕后操纵,那会不会又和火精灵王这几年的疯狂有关?”克雷恩有点生气的砸下酒杯,咬牙切齿地说,“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穿了魔龙甲。”

“不会,肯定不是。”德曼很自信地说,“对于陛下来说,个体的强大无关紧要。他想要的,是整个火精灵王国的强盛,更进一步,是整个艾尔法斯联邦的强大。魔龙甲这种东西,对他不会有多少诱惑力。而且,别小看火精灵王室的安保工作,魔龙甲这种见鬼的混账东西,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陛下。”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一直把手伸这么长?”克雷恩不满地说,“火精灵王国在最西南不是吗?可近年被袭击的大都是圣佑林海最北端的,完全和火精灵无关的地区。比如我的家乡。如果说驱逐境内的纯异族定居点是突然的政策转折,那这些莫名其妙的袭击要怎么解释?”

德曼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低下去盯住了酒杯,轻声说:“我渐渐有了一个猜测,但在你决定前往火精灵王国之前,暂时不能告诉你。”

仿佛担心克雷恩追问,他很快接着说:“我虽然已经不再是炽焰公爵,但我还是格里纳伯爵,雄鹿林地之主,焚语者,还是火精灵的英雄。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我必须顾虑全部火精灵的利益。”

“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吗?”克雷恩被吓了一跳,不禁用怀疑他小题大做的眼神盯着他。

“我希望不是。”德曼拍了拍桌上的小酒桶,“否则接下来的几年里,高等精灵议会,将出现绝大多数精灵民众都不想看到的变化。”

“你游荡在外面十几年,怎么可能猜到这种事。”琳迪醉醺醺地盯着喝空的酒杯,不服气地说。

“正因为游荡了十几年,才能猜到这种事。火精灵王国里的异族影响力太小了,甚至小到不足以让我们这些贵族了解他们真实的情况。盲目会导致很多恶果……”他似乎是决定让转向的话题到此中止,冲着克雷恩挤了挤眼睛,笑着说,“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样?和琳迪的初夜愉快吗?”

咣当一声,涨红着脸的琳迪直接扑翻了面前的酒杯,狠狠瞪了德曼一眼,跟着用“你要敢说我就掐死你”的眼神看着克雷恩。

克雷恩笑眯眯的扬了扬眉毛,用充满暗示的表情做出了回答。

“啧,难怪总有人类女孩爱说,感情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你们这样感情基础深厚的,果然第一次就能配合的很完美。我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第二天那个人类女孩总是要跟我吵一架。我还以为疼得不能忍呢,看来……果然还是应该迁就对方的习惯来谈一场恋爱啊。”

回想了一下德曼带回女伴的晚上一惯会持续到大半夜的响动,再想了想琳迪今晚忍耐着痛楚拥抱着自己的模样,克雷恩笑了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可惜为了琳迪,这个话题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之后他们聊了一些无害的闲话,全都喝到半醉,又要了一小桶酒,总算坚持到了换班的时候。

芙伊起来值班,琳迪就躺下去枕住了克雷恩的大腿,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等她入睡后,依旧不放心地牵住了芙伊的手,才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他们要警戒的并不只是可能出现的神秘凶手,还有深红流星随时可能追来的偷袭,和发现火灾和尸体后保不准会把他们当作嫌疑人的鹰血城巡逻队。

幸好,直到最后天亮,这些担心都没有变成现实。

不敢再在鹰血城中耽搁,一大清早,队伍中不太惹人注意的苏米雅就带着琳迪一起找到靠近郊外的商人,高价购买了七匹军用良马,一匹驮上所有行李,由骑术最好的德曼兼顾,其余各自独乘,包括骑上之后神情就变得有些勉强,连马看起来都十分不安的芙伊。

“呃……这匹马真会听我的话吗?”芙伊拉住马缰,有点担心地问,“感觉它不是很喜欢我呢。”

按说这种供给军队的好马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精灵又有天生的自然亲和,那匹马实在不该如此躁动不安,最后让老板不得不加上眼罩才安静下来。

本身就是护卫王都的要塞,从鹰血城出发通往隼目堡的大道平坦顺畅维护精良,足以禁受短时间内大量骑兵的践踏,对他们的疾驰着实是个不小的帮助。

疾奔的马匹对骑术的要求无疑更高,军队出身的苏米雅控制得十分稳定,与玛莎一起紧紧跟在德曼身后,克雷恩稍微落后一步,而骑术平平的琳迪足足跑出近三里才渐渐勉强跟上不会掉队。

克雷恩本来最担心的就是芙伊,没想到跑起来之后,芙伊抱住马颈把脸贴了上去,跟着换成了更适合法袍的侧坐。

可能是她给马儿说了什么悄悄话吧,那匹马此后一直处于拼尽全力保持不太颠簸的极限速度,好几个转弯都差点把克雷恩甩在后面。

仅仅两个多小时后,口喷白沫的马匹就把他们带进了隼目堡的主城控制区。

雷托亚与吉瑟拉之间可能存在着秘密的同盟关系,途经的关卡依然对罗特蒂亚的特许通行证不屑一顾,而对诺里托领主颁发的名符效力极为认同。

士兵对克雷恩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反应,发而是好奇和新鲜感更多,这让他怀疑起之前的猜测,火精灵的势力,恐怕还没有对这里做过什么。

可如果薇薇娜口中的精灵恶魔指的不是克雷恩的火精灵身份,会是什么?

他牵着马缰走向靠近王都大道的一处小集市,准备和同伴们把这些引人注目的马直接卖掉,他不停地在思考,当时,薇薇娜到底为什么一直看着他,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对未婚夫的身份感到不满吗?可当时看得没错的话,她最后的眼神除了绝望的愤怒,还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

为什么她会害怕我?而且……害怕到凌驾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之上?带着挥不开的疑惑,他望向王都高大的城墙。

不管怎样,他们,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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