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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阴灵之路 柳明暗 3894 2024-08-19 08:19:14

得到肯定的小娘子眉眼顿时又更明媚了几分,她得意地给了孟昭、孟显一个炫耀的眼神。

孟昭、孟显配合地各自摇头,做出情绪低落的姿态。

孟蕴便向孟珏、谢娘子和孟彰示意。

看。

孟彰面上表情没绷住,唇角高高扬起。

孟珏、谢娘子、孟昭、孟显和孟蕴也都一道笑了起来。

正房里的气氛越更欢乐。直到他们一家子用过晚膳,收拾停当准备出府赏灯,那面上的笑意都尚未完全散去。

“来,”孟显顺带帮着孟彰将他的舟灯从架子上摘下,又给往里填入盛了灯油的灯盏,“最后再来看看你的这灯可还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描补的?”

孟彰细看手中龙舟形状的灯笼一眼,摇头:“再没有了。”

“那就好。”孟显说,这才去检查他自己的那盏镜灯,一面检查,他一面又问孟彰,“灯火呢?可确定要用哪一种火焰了?”

哪怕不从石中火、木中火、水中火这一类兼具五行特性的灵火中挑选,也还有阴、阳相关的属性的。所以为了能让自己的灯笼更尽善尽美些,他们还得为它们配上合适的火焰。

“不要那个。”孟彰摇头,“二兄,我跟你一道,去寻大兄讨一个火种来。”

孟显的手顿了一顿:“你也要跟大兄讨?”

孟显一直以来都着意辅佐孟昭,他跟孟昭讨一个火种用在今日的元宵灯会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孟彰……

孟显觉得孟彰可以有更多选择。

孟彰却只冲他笑了一笑,随后直接伸手拉了孟显的衣袖,径直带着他往孟昭那边去。

孟昭也正在取火点亮他那四角宫灯。

“大兄。”孟彰引着孟显来到孟昭跟前站定。

孟昭看了看孟显,又看看孟彰,站直了身体,问:“怎么了?”

孟彰直接说:“大兄,你手里的火种可能借我一用?”

孟珏、谢娘子和孟蕴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孟蕴,更是提着她的瓮灯也走了过来。

孟昭认真看定孟彰:“你确定要用我手上的这个?若是想要用别的火种,我这里还有合适的,可以给你换。”

孟彰摇摇头:“多谢大兄,我就要这个。”

孟昭深深看了孟彰一眼,终于将手中的火种递了出去。

孟彰谢过,拿着那火种点燃了手中舟灯的烛芯。

孟显默不作声,待孟彰的舟灯亮起火光后,直接对孟彰伸出手。

孟彰就将那火种递了出去。

一旁的孟蕴跟孟昭说:“大兄,你借火种不若也借我一用吧。”

孟昭默然点头。

孟蕴一笑,果真就将那火种从孟彰手中接了过来。待她点燃了瓮灯中的烛芯,孟蕴才将火种交还给了孟昭。

捧着火种,孟昭团团看了他的这些手足一眼,最后转身直接向孟珏和谢娘子那边走去。

莲灯还在孟珏和谢娘子手上拿着,内里也已经安置了灯盏,只是还没有点亮而已。

他们似乎也在为挑选哪个火种烦恼着。

孟昭走过去,将手中火种往前一送:“阿父、阿母,不若就用这个吧。”

孟珏和谢娘子停住了话头,定睛看他,没有立时伸手去接。

“你确定吗?”孟珏问。

孟昭含笑点头:“儿很确定。”

正是因为今日乃是他们自个儿制作的灯笼,因为这灯笼意义甚为特殊,所以孟昭才要将这枚火种送出。

如果孟珏和谢娘子也用这一枚火种点亮他们手中的莲灯,那这火种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了。

谢娘子这才伸手去接过那火种,将莲灯中的灯芯点燃。

孟昭将火种收起。退回去的时候,他对上了孟显、孟蕴和孟彰的目光。

孟昭一笑,将那盏四角宫灯抬起,冲着孟显、孟蕴和孟彰三人晃得一晃。

四角宫灯那绘着的、眉眼和仪态与他们手足四人很有几分相似的童子童女得烛光辉映,似乎也格外的灵动。

“我这个长兄,是要庇护底下阿弟和阿妹的。”他说,“并不是要让底下的阿弟和阿妹全部为我做助力的。”

孟昭又说:“我记着,你们也都要记得才是。”

孟显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孟昭一眼横过去:“莫不是阿显你要乱我心境?”

孟显连忙摇头。

孟昭这才有些满意了:“那……”

孟显一个激灵,立誓似地道:“绝不会有下次了。”

孟昭再看得他一眼,目光往侧旁一转,落到了孟彰身上。

孟彰浑身一个激灵,站直身体直直迎上孟昭的视线。

他不敢躲,也不敢避,实在是孟昭此刻的气场太有些摄人了,孟彰只觉得自己的气场都短了三尺。

更关键的是,孟彰还没有忘记火种一事是他起的头。

孟昭看过他,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他们三人:“可都已经收拾停当了?还有什么差了的、缺了的?”

孟显、孟蕴和孟彰齐齐摇头。

孟昭便提着他的四角宫灯,引了孟显、孟蕴和孟彰站到孟珏和谢娘子后侧。

“走吧。”孟珏一声令下,便一甩袖袍,带着谢娘子提灯往外走。

孟昭和孟显一左一右地走着,将孟蕴和孟显护在中间。

灯会人多,他们可不放心让孟蕴和孟彰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在孟昭和孟显的更外侧护持的,则是今日里特意点出的孟府部曲。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从孟府走出,往长街外去。

因着此时夜色渐深,便显出他们手中灯笼的火光来,这灯火又映衬了灯笼乃至灯笼之上的道意与蕴意。彼此联结,相互辉映,更叫他们这一群人在黑夜中越发的瞩目。

才走出长巷,就见旁边宅邸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有人提着灯笼被簇拥着走出来。

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人。

孟珏打眼一瞧,笑着颌首见礼:“七族兄也去看灯?”

对面被簇拥在正中央处的郎君也笑着颌首还礼:“今日乃是元宵,等会热闹,便领着家里人去走一走。”

孟珏与对面的孟七郎君叙话时候,谢娘子、孟昭和孟蕴也各自在孟七郎君身后找到了同辈的族兄弟族姐妹。

只有孟显留在孟彰侧旁不动。

孟彰往那边看去一眼,传音问孟显:“二兄,你不陪着大兄一道吗?”

“不必用上我。”孟显说,“先前大兄有暗下交代,让我照看好你,我真过去了大兄才该生气了呢。”

孟彰无声地笑了笑:“二兄,我也不是小孩儿了,不需要时刻被人看顾着。”

孟显仍是站在旁边不动:“不只是为着这个。”

“还有什么?”孟彰问。

孟显看他一眼,引着他的视线去看那些若有若无观察着他们这边厢的那些族兄弟、族姐妹:“我还得负责拦人。”

孟彰沉默了一下:“需要么?”

“怎么不需要?”孟显说,“阿彰,你就算少跟族中同辈的族兄弟、族姐妹打交道,也该是能察觉到他们的那些视线的吧?”

孟彰低低叹一声,不说话了。

孟显看他一眼,踌躇少顷,问:“阿彰你想要见一见他们?”

孟显说的见一见,当然不是那种当着家中长辈的面结交的那种,而是私下里的、没有长辈在场的、更为随意一些的族中聚会。

孟彰摇摇头:“其实也不是很想。”

孟显给了孟彰一个眼神。

你看,我就说你不想的吧。

孟彰自襁褓时期起就待在孟府中,少见外人,就算最开始是不得已,可到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净。偶尔像今日这样随同众人一道出行赏灯、游玩尚且没什么,可真要是让他跟其他人坐在一处闲谈,接受其他人的奉承吹捧……

不是不可以,但总是不习惯,也不会喜欢。

孟彰在孟氏族中的地位特殊不说,这半年来也确确实实很是做了一些事,风头一时无俩,族中年轻一辈不论是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对孟彰的观感都太过复杂,为了减少事端,避免败坏了他们的兴致,孟显觉得自己该拦一拦。

孟昭和孟蕴大抵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他们选择的是先发制人。所以事实上,孟显也不过是阻拦在孟彰身边、隔绝那些族中同辈兄弟的第二道防线而已。

孟彰定定看了孟显一眼,忽然问:“二兄,族中有兄弟、姐妹很恨我吗?”

孟显既觉诧异,又觉得很合理。

他家幼弟本来就是极其敏锐的一个人。但凡是他想要知道的、在意的,少有他不知道不理解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是有一些。”

“为着什么?”孟彰先问了一句,随后又道,“五石散?”

“那只是一部分。”孟显说。

“所以还有?”孟显看似是在猜测,但说话的语气却明显甚是笃定,“是受族中定策变动而被削减利益乃至某些筹谋不得不打消?”

孟显没有做声,却是直接承认了下来。

孟彰点点头:“原是如此。”

孟显奇异地看着孟彰,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不算是了解这个幼弟。

“阿彰,你不生气、不委屈的吗?”

会沉迷于五石散、会想到围绕着五石散为自己筹谋搜刮利益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那些人怎么样看阿彰,孟显都不在意,只会想将他们清扫干净,不让他们跑到阿彰面前来脏眼。

但是其他的那些族兄弟、族姐妹……

孟显快速舒展眉眼间的褶皱,掩下那深重的不喜与厌恶。

“为什么要生气、委屈?”孟彰平静反问。

孟显愣了一下。

小郎君提着灯笼站在那里,夜色虚虚拢来,又被灯笼的灯光驱散。于是,只剩下灯笼柔和、明亮的火光簇拥着他。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孟彰给孟显传音说,“二兄你看,不论是天之道还是人之道,总数都是有定的,不过是在有余与不足之间流转而已。”

“利益同样也是如此。”孟彰又说,“有人得利就有人失利。我推动族中做下定策,旧策当然会被废弃。随着旧策被废弃,原本能从中得利的某些人自然也没有了他们可能到手的好处。”

“自然,族中推行新策,也当会有利益落到他们手里。可若是新策带来的利益不能添补旧策带给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会生怨。”

孟显沉默地站在原地听孟彰说话。

“得了好会有夸赞,没能达到预期就会有埋怨,若叫他们有所损失甚至还会招致痛恨怒骂,不都是这样的吗?”孟彰问。

孟显深吸一口气:“理是这样的理,但是阿彰……”

“嗯?”孟彰发出一个单音来问,可他看着孟显的眼中分明带着笑意。

“看得太清了不好。”孟显竟发觉自己有些痛心疾首,“你尚且年幼,年轻自该气盛,自该接受天下敬仰才对。”

孟彰闻言,也不反驳,只定睛看着孟显。

孟显初时还不觉有什么,但久了就多少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孟彰摇头,却是问孟显:“二兄你的年岁也不大,你会想要这天下人的敬仰吗?”

“当然!”孟显一口回答。

孟彰看他一眼,摇摇头,收回视线。

“怎地?”孟显问,“你不信?”

“当然。”孟彰同样不假思索地回答他。

孟显想了想,问:“为什么?我哪里叫你觉得我不想要那敬仰了?”

孟彰不客气地指出:“二兄你自己啊。你要真是那样喜爱天下人的敬仰与夸赞,你为何会心甘情愿站在大兄的身后辅佐他,而不是自己站到前面去?”

孟显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二兄,你也莫要说你这样更合符世人对二子的要求。”孟彰说,“庸人、愚人才会想要让自己去契合他人的要求,真正的强者、聪明人都是让世人去认同自己的理念。”

孟显的嘴闭上了,少顷后,他才又给孟彰传音:“阿彰,你这样是会很招人恨的。”

孟彰一点不怕,他反倒笑了起来:“那二兄会恨我吗?”

“如果你不是我阿弟……”

孟彰眼底的笑意却是不减:“所以,二兄会恨我吗?”

孟显恨声道:“我现在就真的恨你。”

恨你这张嘴!

“我竟不知道阿彰你的嘴这般地叫人恨!”孟显忿忿。

孟彰眼底的笑是真的掩不住了:“莫说是二兄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孟显面上的神色一时定格。

少顷后,他无奈摇头:“阿彰你啊……”

孟昭和孟蕴也已经寒暄过,此刻正退回到他们这边来,跟着孟珏和谢娘子继续往外走。

“阿显、阿彰,你们方才是说了什么吗?这样的高兴?”孟昭传音问。

孟蕴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在府邸外头就是不便利,总是得防着其他人的耳目。

“哪里是高兴了?”孟显委屈着,“不对,高兴的分明只有阿彰,没有我!”

孟昭和孟蕴对视一眼,敷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方才是在说什么呢?”

孟显憋了憋气,孟彰便回答道:“二兄怕我伤心,在安慰我呢。”

孟昭即便没有循着目光看过去,也仍旧能感觉到从另一群人中央不时投来的复杂目光。

“所以你其实没有在伤心?”孟蕴说着,看的却不是孟彰,而是孟显,“是二兄平白操心了?”

“是啊。”孟彰回答说。

孟显给了孟蕴一个无力的眼神。

孟蕴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

毕竟担心孟彰会被族中兄弟姐妹态度影响的,本来就不只有孟显一个。

“想笑你就笑吧。”孟显的无力都要满溢出来了,“反正今日是元宵,大好的日子,高兴一点更好。”

反正都这样了,他也不介意帮着孟昭和孟蕴将黑锅背起来。

这样的话风孟昭和孟蕴自然都能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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