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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阴灵之路 柳明暗 5397 2024-08-19 08:19:14

“你们拿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少,但是……”王璇说,又摇了摇头,“相比起你们得到的,不算多吧。”

起码桓举争取让桓睢接近乃至于与孟彰交好,就能借着孟彰的名头跟阳世那位东宫太子表明他们龙亢桓氏的态度了。

可莫要忘了,那位阳世东宫太子尚且还未曾转生以前,对待孟彰的态度很值得细品的。

倘若桓睢这个龙亢桓氏的小郎君能得到孟彰的认可,同他交好,那位阳世东宫太子对待龙亢桓氏的态度怎么着也该会有些变化。

桓举只是微微扬起唇角:“那又如何?我们现在争取的,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只是一个尝试的机会,他们龙亢桓氏能拿出这些来已经很够诚意的了。

当然,如果有人告诉他们龙亢桓氏,他能帮助他们龙亢桓氏摆脱被那位阳世东宫太子猜忌、防备乃至是针对的困境且确切能做到,那他们龙亢桓氏便是再拿出十倍、百倍的东西来的又何妨?

王璇望入桓举的眼底,看见那丝似假亦真的癫狂,沉默一瞬,将手中的文书收起。

“那这件事,便交给睢小郎君了。”他说,“对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处理,莫要再拖下去了。”

毕竟这等事,拖得越久,便越是消磨人家的容忍度。谁又知道孟彰小郎君能容忍他们到什么时候呢?

桓举举杯,一下饮尽盏中酒液。

“我们醒得。”

别看龙亢桓氏的郎君几乎都长在军营,但他们对这些人情世故也真的很了解。所以就在得了王璇、谢宴和庾迹准话的第二日晨早,桓睢就来了童子学学舍。

他找孟彰。

不过他才刚来到童子学学舍的远门,就看到了同样往这边走的一个太学生员。

见得来人,桓睢的眉毛动了动,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太学生员却只抬了眼睑往他这里扫了一眼,便漠然地收回视线,不曾多加理会。

就像他没有认出桓睢的身份一样。

桓睢也收回视线,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顾旦,有些意思啊……”

顾旦和桓睢这一左一右等着,倒是看得经过这一处地儿的童子学生员和太学生员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桓睢也就罢了,消息灵通的生员基本都知道桓睢这次是为的什么出现在童子学学舍,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亲自来看龙亢桓氏的热闹。

关键是顾旦。

倒不是说顾旦不可以来童子学学舍。

他当然可以。且不说他和童子学以及孟彰之间的关系,单只说他太学生员的身份,就没有人能阻止他站在这里。

但问题在于——

时机。

缘何顾旦会在这一日出现在童子学学社外头?

他必定也是来见孟彰的吧。但为什么是这一日?为什么偏偏他就跟也要来找孟彰的桓睢给撞到一起了?

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某些人的意思?

譬如说学舍里的那些先生、学监?又或者根本就是孟彰的意思?

莫说不可能是后者。要知道,顾旦曾经是童子学学舍里的学监为孟彰安排的伴读书童。

能使唤得了顾旦的,除了童子学学舍里的学监,也就只有孟彰了。

何况前几年顾旦一直都在外头。他既本来不在太学里,何以突然归来,且还恰巧在今日出现在童子学学舍外头?

一个又一个疑问、猜测被压下又升起,以至于那些时不时瞥落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些怪异。

不过当前这些目光着落点处的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稳得住,非但脸上不见异色,连身形都格外的自在随性。

就像他们根本不是沐浴在各色各样的视线中备受猜疑地等待着来人,而是在能让他们自个儿闲适放松的地方等待着姗姗来迟的挚友。

也因此,当孟彰从小道的另一边走过来,抬头望见这两个人的时候,只觉得尴尬的从不是他们两人,而是那些时不时往他们两人身上递过视线的过路人。

孟彰脚步未停,直接往顾旦走过去。

桓睢并不曾生气,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仍旧放松地倚靠着门柱。

“主君。”升起一团护持笼罩他们两人的薄光,顾旦拱手与孟彰见礼。

“不必多礼。”孟彰抬手,“你日前传讯与我说的那卷药经,可是真的?”

“不敢欺瞒主君。”顾旦端正脸色,从他自己的随身小阴域里捧出一个木匣来,“请主君过目。”

孟彰接过那木匣,里头果真摆放着一卷用竹简串联而成的书册。

感受着书册中萦绕不散、饱浸岁月气息的道韵,孟彰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真是战国以前的药经,很好。”他将木匣子重新合上收起,又看着顾旦问,“你为我取来这卷药经,可谓是功劳不少。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旦摇摇头,很认真地问:“主君,我能成为你的部属了吗?”

孟彰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先前都是我在妄称主君,”顾旦说,“如今主君可能承认我了?”

“你果真还是要入我麾下?”孟彰问,“十余年过去,我只在闭关,久未有动作,而你如今……”

“也已与往日大不同了吧。”

孟彰不消多加探查,只张眼一望就知道现在的顾旦早不是当年那个局束迷茫的少年郎了。

当年的那个少年郎空有一腔意气却不知该往何处使劲,坚定又迷茫。而现在的顾旦……

孟彰看着圈拢在薄光中、面容未曾改变的少年书生,也是有些感慨。

现在的这少年书生眉眼疏阔、意态坚定,已是不逊色于那些望族郎君了。

“你有更好的去处。”

不论是太学,还是诸子百家;不论是皇族司马氏、各大世家望族,还是于岁月中无声隐匿的各家各门,都是很愿意接纳这样的少年的。

顾旦摇摇头,再开口却是对孟彰说:“不瞒主君,我也曾经犹豫动摇过。”

十余年的时间,哪怕对于他们这些阴灵来说,也弥足珍贵。

用十余年乃至可能更漫长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真正接纳、承认他的主君,真的很冒险,也很需要魄力。

顾旦也曾经犹豫动摇过,但他都坚持下来了。

“主君,我在外间行走时候,见到了一些很特别的鬼婴胎灵。”

孟彰眉梢动了动。

“他们跟我曾经所见到的那些很不相同。我以为他们只是不多的几个例外,但我跟他们待了几日,却发现是我想错了。”

“他们不是例外。”顾旦很是放松,他甚至是满足的,“他们是千百个中的一员。”

“而他们,还在收拢着更多的散落的鬼婴胎灵,教导他们、培养他们。”

“鬼婴胎灵……他们终于可以补上了他们的缺失,开始真正地做个人,开始真正地睁开眼去看这个世界,去看自己。”

孟彰认真地听,不曾打断他。

顾旦的眼睛却在这一瞬聚焦,落在孟彰的面上。

“那个时候,我想要放弃了,我觉得我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路。”

在阳世亡故落在阴世做一渺茫阴灵,顾旦是凭着自己在生时候的不甘渴盼才挣扎着来到太学,又靠着苦读、勤恳才得了童子学里罗学监的青眼,得以在这里为自己挣出一个新的起`点。

可是在那之后,他想要做什么,他自己却也没想明白。

固然,在他刚刚转变身份、从伴读的书童到成为太学里的正式生员的第一时间,他就为他自己择定了主君,但那个时候是他自己在一力认定,他所认定的主君却始终兴致缺缺。

这对他是一重打击。

所以当他见到那些不知不觉大变模样的鬼婴胎灵、当他被那些鬼婴胎灵的改变震撼,动心追随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另行择主的。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旦看着孟彰的眼神满是复杂。

“但是我没想到,那群鬼婴胎灵的背后,竟然也是主君你。”顾旦低低叹了一声,“其实我早也该想到了的。”

他早该想到……这世界哪来那么多的愿意打破亲手打破藩篱的人呢?

他再看了孟彰一眼,又一次冲孟彰拱手而拜。

“还请主君允准顾某的追随。”

“我曾闭关十余年,这十余年间,我未曾过问过他们的事情,可他们也将给那些鬼婴胎灵启蒙读书的事情做了下来。显见,我只是开了个头,真正做事的不是我,做事做得最多的也不是我,”孟彰望着顾旦,“你缘何就认定了我?”

顾旦不意外孟彰的问题,也并不曾因为孟彰的话动摇。

“万事总是开头最难。没有主君你,那些鬼婴胎灵就是想做事、能做事甚至能坚持又如何呢?总还是不成的。”

孟彰沉默一瞬,又道:“你是说我取出来给他们的那些启蒙书籍?”

顾旦叹道:“我知道主君要说什么。诚然,主君必然不是那些启蒙书籍的创作者、著作者,但它们都是主君你拿出来的。”

“你拿出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孟彰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片刻后他也叹一声:“罢了,你自去寻他们吧。”

“不必道出我来,你只去寻他们,我且再看。”

这带着点搪塞意味的话语没让顾旦如何灰心,他甚至笑了起来。

“顾旦,多谢主君。”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略做沉吟,小心觑着孟彰的脸色问,“旦在太学里也还有几个知交……”

“那边惯来就缺人,你们要去,那便去吧。只是,”孟彰看定顾旦,“你们,还有你,都要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孟彰没有明说,可顾旦也都很明白。

鬼婴胎灵那边的启蒙、读书之事做起来不容易,尤其劳心劳力,他们确实该当做好准备。至于后一句……

孟彰是在提醒他,也是在告诫他,他所带去的那些知交以及他们的事情,全都交由顾旦负责。

他的这些知交如果能够安心、诚恳做事自然再好不过,可如果这其中有人藏了祸心,那就都得他来处理。

“是,主君放心。”

他再一拜,收起遮蔽左右的薄光,脚步轻快离开。

无视顾旦转身离开那一瞬间横过来的冷眼,桓睢站直身体,端正客气抬手作礼。

“孟郎君留步。”

孟彰停下脚步,看桓睢一眼:“桓睢郎君有事?”

桓睢笑着,给孟彰留下过深刻印象的一身肆意如今尽数收敛,倒是比王绅还更多了些端重。

“不知孟郎君可否随我到侧旁的鸿雁亭中稍坐?”

孟彰看他一眼,转身往鸿雁亭而去。

桓睢笑着跟了上去。

鸿雁亭就在童子学学舍院门不远处,即便桓睢直接站在鸿雁亭中也能一眼看见经过的孟彰。

然而桓睢就是直接等在童子学学舍院门边,而不是待在已经收拾妥当的鸿雁亭里等孟彰经过招呼,委实算是诚意十足。

“请坐。”桓睢请孟彰入席,又亲自给他取了茶水来奉上,“这是从西山文渊峰峰顶处采摘下来的母茶叶,今年头一茬新采的。孟郎君尝一尝。”

桓睢该是知晓孟彰的习惯,并不像当下时兴那般往茶盏里加入各色的香料调味,而只是简单地用灵水冲泡。

孟彰接过茶盏,赏了一阵茶汤清亮的颜色,却不喝。

“桓睢郎君今日特意寻我,可是有事?”

桓睢手上动作一时停住,抬眼看孟彰。

孟彰仍自观赏着茶汤漂亮的汤色,并不看他。

桓睢“啧”了一声,随手将手中茶盏放下,然后双手打开,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去。

“我原以为你应该是有耐心喝一杯茶的,毕竟这茶漂亮又干净,没成想……”他摇了摇头,“看来那些蠢货是真的惹恼了你啊。”

连原本该会给、能给到的耐心如今都没有了,怎么不是惹恼了人?

孟彰脸色不动,仍自平淡看着手中的茶盏。

“那些蠢货做了蠢事,我是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同时,也代表龙亢桓氏跟你谈一谈。”

若只是孟彰自己,童子学学舍里那些小同窗的冷待孤立,他是不会在意的。

他本来就跟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没什么来往,也没什么想要来往的意思,他们不来寻他,他正乐得领受一份清闲。但是……

孟彰抬起眼睑看向桓睢。

“桓睢郎君是个爽直人,那我也不兜转了。”孟彰说,“旁的都不必,只一样。”

“我问琅琊王氏、龙亢桓氏、陈留谢氏和颍川庾氏,似我今朝之事,能否保证不会再发生?”

桓睢正为孟彰这一刻显露的锋锐战意勃发,谁料听到的竟是这样的一番话,他也是愣了片刻。

“你,你不要赔礼,也不要责罚?”

孟彰只看定桓睢,问他:“于此事我便只这番要求,诸位可能做到?”

桓睢抬手捂去半边脸,怔怔发笑。

“竟只是这般?”半饷,他敛了笑意,“嗯,我们可以答应你。”

顿了顿,他又说:“倘若童子学学舍里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即便他们三家不管,我龙亢桓氏也可以保证,绝不轻饶。”

孟彰看了桓睢一阵,随意地点点头。

“如此,此事便算是了了。”

他这样说,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那温度正好的茶水。

桓睢也举起杯盏饮去半盏茶水。

“还有一事,我龙亢桓氏想请孟彰郎君释疑。”桓睢放下茶盏抬眼定定望入孟彰眼底,“孟彰郎君该也知道这些年来我龙亢桓氏的困境。”

“不知孟彰郎君何以教我龙亢桓氏?”

孟彰一时失笑,问:“这事竟也需要来跟我请教?贵族莫不是要看我一介小儿献丑不成?”

龙亢桓氏的困境以及根由所在,龙亢桓氏自己会不清楚,非得要来跟他讨教?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桓睢礼貌地笑了笑,脸色不变,从善如流地换了另一个说法。

“那孟彰郎君可否给予我龙亢桓氏一份助力,让我龙亢桓氏重蒙君宠?”

孟彰收了面上笑意。

“这是贵族与他的事,与我有甚相干?”孟彰又道,“贵族应该知道,我并不插手这一类事务。”

桓睢面上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每过去一呼吸时间,每消失一点笑意,这鸿雁亭中的氛围便沉重一分、压迫一分。

到得最后,当笑容彻底消失在桓睢面上时候,这鸿雁亭也已经化作了戾气、兵戈气纵横割据的血腥战场了。

“……真的不能吗?”

孟彰周身气机平缓,守住自家的三尺地界,只任由那些战场凶气来回剜刮。

“安阳孟氏不日将分宗,请帖已经送到了贵族族长手中,若是贵族族长届时空闲,不妨来坐一坐,也做个见证?”

桓睢沉默了。

他听得明白孟彰这一番话语里的意思。

——如果孟彰愿意插手这一类事情,安阳孟氏何至于选择分宗。他们正该合力,一气聚拢在孟彰的旗帜下向着更强大、更雄厚的名门望族前进才是。

那些纵横肆虐的凶兵、戾气平复下去,阴凉的空气回到了这一片地界。

“如果只是你跟我们交好呢?”桓睢像是又退了一步,“也不成吗?”

孟彰叹一声,掀起眼皮子看了桓睢一眼。

桓睢的目光避让开去。

孟彰拂了拂衣袖,从座中站起,离开鸿雁亭往童子学学舍去。

“阁下没有诚意,便这样吧。”

桓睢靠坐在亭子里,看着孟彰的身影远去。半饷,他举起那剩余的半盏茶,一气饮尽了。

孟彰离开鸿雁亭时候,各处仍有目光追随过来,一直到孟彰走入童子学学舍里,那些目光才少去大半。

但这样的清净到底没能持续太久,尤其是当孟彰走入童子学学舍中、在自己的座席处坐下时候,那些堆满各色情绪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除去换了些人,没什么不同。

不,说来也是有不同的。

孟彰才刚在座席处坐下没多久,童子学学舍里早已经在自己座席处安坐的各位生员忽然转过身,在王氏、谢氏、庾氏、桓氏四家小郎君小女郎的带领下,齐齐站定与孟彰拱手作礼。

“我等日前冷慢了孟彰郎君,今日与孟彰郎君赔罪道歉,请孟彰郎君原谅则个。”

孟彰站起身,拱手回礼。

“既然诸位同窗诚心认错,那彰便承下了。”

那些小郎君、小女郎们听得,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承下好,承下好啊。就怕这孟彰不承下,将他们晾在这里……

但很快,他们那才刚放松的心神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这事方才桓睢郎君在外头也已经跟我提过,”孟彰说,“他代表琅琊王氏、陈留谢氏、颍川庾氏和龙亢桓氏四家,应允我,今后童子学学舍里,再不允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应允了我,四家应允了我,料想诸位同窗以及往后的诸位后辈,应该会谨记承诺,不会再使类似的事情发生才对。”

学舍里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面面相觑半饷,视线重新回到了孟彰近前的那四位。

王氏的小郎君瞥了一眼立在侧旁的桓氏小郎君一眼,拉着嘴皮扬起一点弧度,将那勉强和僵滞仔细收拾好。

“当然。必不会再有了。”

孟彰听得这话,满意地笑了笑。

“如此,便再好不过。时辰也不早了,想来东厢房那边的先生该过来了,诸位同窗快快回座吧,莫要叫先生为难。”

这些个小郎君、小女郎们虚言两句,这才各自转回身去坐好。

才刚背对孟彰,那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当下就垮了。

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表情是能看的。

也是,应下了孟彰这番要求,就代表着日后,不,是每一轮童子学学舍进新的生员,这些新生员家中的长辈就得教导他们这一条规矩。

而要教导规矩,要说服他们那些后辈知晓遵守这条规矩,就少不得提起来由,提起今日这一场旧事。

到得那个时候,他们这里的人,全都是被拎出来教导后来者的前事之师。

他们脸面丢得干干净净不说,还要丢到一辈又一辈的后来者面前,他们……

原本在阳世早夭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谁成想到了阴世,居然还要成为后来者的反面教例?

他们还活什么?!

童子学学舍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生无可恋,孟彰倒是甚是高兴,连童子学学舍里来授讲的先生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孟彰一眼又一眼。

俱都觉得新奇。

他们还真少见孟彰小郎君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但孟彰全不管,他就是高兴,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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