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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红绳系坛埋姻缘

仙祸临头[重生] 岳千月 2754 2024-07-24 13:59:50

门外方仙首的种种惊恐, 门内的蔺魔君当然是不知道的。

蔺负青没什么感觉。

他自己吹熄了烛火,闷闷把脸埋枕头上笑了方知渊几下,闭眼翻身继续睡了。

说到底,被道侣拍了一下而已,还能掉块肉么?连双修这种事都做了几回了,他身上也没什么地方是方知渊没碰过的了……

就蔺负青这种散淡豁达的心性, 他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

有什么最多也就当时玩笑几句, 两三天过去就扔在脑后了。

就说当年魔君大婚之夜,方知渊借醉把他“双修”了,转天还忘得干干净净那荒唐事。

这么大个乌龙, 若换个寻常人来, 少说也得先委屈一场, 再甩十天半月的冷脸, 看着道侣焦头烂额悔不当初,看着道侣赔礼赔罪赔笑脸, 把那股娇气儿撒够了才算罢休。

可惜蔺负青天生没长那娇软心思, 魔君也就在挑明真相的时候羞恼地扔了小祸星几把雪,扔完拍拍手,毫无芥蒂地结道侣。

至于后来, 根本就没再怎么刻意提过。

所以蔺负青一觉安稳地睡到天明,醒来了见方知渊不在床边, 也没多想。

他看着窗外天空明净, 觉得自己状态好多了, 掀开被子下床, 一件件把衣裳穿起来,摸去厨房做早饭。

“青儿哥哥?”

不料鱼红棠已在那里等着,红衣少女赶了两步,伸手扶他,“哎呀,你慢点儿啦……”

蔺负青哭笑不得,把手抽出来,佯装不悦道:“别跟你阿渊哥哥学的一惊一乍,他就不教你个好的。”

眼神一瞥,炉子上已经煨着甜粥,“嗯?小红糖做的?”

鱼红棠笑:“阿渊哥哥做的呀。”

“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把粥做好了,我问他怎么起那么早,他居然脸色发青地瞪我!然后人就不知到跑哪儿去了。”

蔺负青微愣,不禁皱眉喃喃自语:“……难道还在生我气呢?”

不至于吧……

不就是说了句要独自去阴渊看看吗?

自己都给他打了,还不够他消气儿的吗??

……

鲁奎夫身为仙首,日理万机,蔺负青不好意思把他放在虚云太久。用过早饭之后,魔君就开始赶人回去。

鲁奎夫自是不肯,义正辞严地说君上如今处境危险,他不敢走。

蔺负青把脸一板:“虚云有我师父在,莫非雷穹仙首自认比我师父厉害?”

“这……”

鲁奎夫面露难色。

……说实话,虚云道人归隐孤岛深山,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也没什么人见过他真正全力出手。

鲁奎夫其实估摸不出,如果自己和尹尝辛打一架会是谁胜谁败。

不过君上的意思明显,他总不能驳了蔺负青的面子,只好道:“臣不敢,不敢。”

蔺负青:“那你还不快回去。”

鲁奎夫跪下了:“臣斗胆,请君上降罚。”

隐含意思:臣不走。

蔺负青:“……”

魔君头疼地扶额,他是真的愁。自己这前世的下属一个塞一个的忠心,赶都赶不走……

他只好好言好语地劝道:“雷穹,你听我说。如今紫微阁圣子在虚云这里,姬纳体内的阴气一时半会化解不完,我不能放人。若是你不肯回去压着紫微阁那群老朽,他们没几天就得打上虚云峰来了……”

这个道理的确无解,鲁奎夫听了也不得不承认。蔺负青好说歹说,终于把这尊金刚大佛给请回去了。

魔君心累。

可他的心累还远不可能就此打住——废话,劝走了一个仙首,不还有另一个仙首等着他吗?

蔺负青稍微歇了歇,又回了他的厨房。先是检查了一下他收纳的酒曲,再开始动手蒸上一大锅的灵米。

嗯,应该足够了。

鱼红棠还没走,满脸不高兴地看着蔺负青折腾:“青儿哥哥,你不是要多休息吗?怎么,你这是要酿酒啊?”

蔺负青温柔一笑。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小丫头撵了出去。

反正现在就连鱼红棠也不敢跟他还手。

时辰已经是午后,厨房里安静下来。蔺负青站在窗边不紧不慢地干活儿,骨头缝里又暖又懒。

他几次神思恍惚,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当年初遇方知渊的一些个旧事,零零碎碎的,一个沉下去,另一个漂上来。

他明明是来酿酒的,好似自己先醉了。

等蔺负青把米蒸上,酒曲块也捣碎了,就觉得眼前真的有点发晕。

他撑住桌角闭了会儿眼,缓慢地呼吸。然后眯着眼,摸索着,把空酒坛与一捆红绳也从橱子里拽出来。

这些也都是要用的,他得早些洗好,裁好。

以蔺负青现在的神魂状态,任何需要集中精力做的事情都有可能产生不适。他来忙这些,的确还是有点勉强了。

可是蔺负青实在不想再拖了,一拖再拖,哪里是个头?

他已经让知渊等了太久了;拖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差点忘了。

他是想把当年答应最终却失约了的酒,给他的小祸星补上。

至于别的……

他总归是欠知渊太多了,慢慢地往回补吧。

蔺负青暗自摇了摇头,缓过这一阵,他睁开眼正准备先丈量红绳。忽的听见门一声响,刚刚还在回忆品味的嗓音出现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

方知渊脸色阴沉地走进来。

“小红糖叫我来管着你,师哥你这又……”

“……啊,”蔺负青回头,眉眼唇角都含着浅笑,“知渊,你来得正好。”

方知渊眼神明显一闪,他倏然别开脸,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转瞬即逝。

来得正好?

来的正好是什么意思?

虽然鱼红棠一叫他,他就忙不迭地赶过来。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慌了。

方仙首心内顿时紧绷起来,他无措又恼火地心想:昨夜的事,莫非师哥当真要算账?

“有件事……”

蔺负青颇为惭愧地道:“拖得太久了。事到如今说出口都有些难为情,你别怪我。”

方知渊怔了一下。

拖得,太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昨晚才……

难道师哥不满他,想与他和离已经很久了?

怎么可能。

方知渊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似的,又苦又痛,他唇瓣抿动,调整了好几次呼吸都没能发出声音。

许久才直直地望着蔺负青,艰涩地开口:“莫非……你一直……心中记挂着?”

不,不可能。

方知渊自己先冷静了一下。

他觉得不可能。

蔺负青却认真而略显愧疚道:“阿渊,这么久了,是我对不起你。”

魔君沿着自己的思维走,他自然是当方知渊已经看到了他身后的蒸锅与碎酒曲,说的是酿酒的事情。

方知渊听得眼前一黑,师哥他竟肯定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要遭不住,抬手道:“师哥,你能不能……先等等。”

蔺负青摇头,一声否决:“别的都能等,只有这个,我不想再等下去。”

魔君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的确不够好,不适合做这些。知渊疼他,舍不得他累着哪怕半点,他自然都清楚。

可他不想退让,语气略强硬地又加一句:“欠了债总要还的,知渊。已经心里知道叫人受了委屈,还要再多让那人委屈几天等你?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方知渊怔怔重复:“委屈……”

蔺负青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听我的。”

方知渊说不出话来了。他咬着牙,背在身后的拳头发抖,缓慢而僵硬地点了个头。

心中却浑浑噩噩地想,我这是答应了什么?

蔺负青眉宇舒展,嗓音温雅:“知渊,再过几日,我和……”

和你去把新酿的酒埋下罢。

魔君已经酝酿好了将这句话说得缱柔软。

方知渊脸上血色全失。

和、和离——

“——不行!!”

蔺负青差点没被他那突然的一嗓子吓死。

“师哥,”方知渊以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蹭蹭蹭上前三步,喘息着一把握住蔺负青的肩膀,沙哑含狠地咬字,“不行……不行!”

魔君脸色变幻,不敢置信道:“……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给我来一句,不行?

方知渊按在蔺负青肩上的手指在抖。

他崩溃地紧紧闭眼,暗道:若蔺负青心意已决,自己怎可强逼师哥……

说到底,最初本来就是自己配不上,这种事他心里岂会没数?

可是总觉得不甘,觉得不应该如此。

明明这人昨晚还和自己那般亲呢,就在几天前自己还碰过这人的身子,怎么就这样轻易地……

可是偏偏每一句话都是师哥亲口所说,且蔺负青神色那样认真,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方知渊心如刀绞:这一回,师哥竟连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蔺负青心惊胆战:“……”

他不知道方知渊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心想要知渊真的抵触至此,那缓一缓就缓一缓罢。

毕竟,酿酒这种事情,初衷是想让知渊开心才做的啊……

蔺负青便退一步:“……阿渊,不必如此,你若真的不肯,我也……也不说什么了。要么,就再等个四五天后?”

方知渊摇头。

他低声道:“不必了,师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方知渊不舍而怜惜地碰了碰蔺负青的脸颊。

他还没那么孬种,再如何不舍,也不至于和弃妇似的苦苦纠缠。

罢了,做不成道侣,还是做师兄弟。其实也就是回到和以前一样,不也是很好么。

“师哥,我们和离吧。”

蔺负青:“?”

不错,就是这样。

方知渊心内冰冷地苦笑,他最终还是不想从蔺负青口里听到那两个字。

煌阳仙首自欺欺人地暗想:很好,这便算是我提的和离,不是师哥提的……

他重复:“师哥,你我和离罢。”

蔺负青头疼:“……知渊,你别闹。”

方知渊坚持:“和离。”

蔺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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