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平, 傍晚时分,伊华然从胡府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清风寨的那六人都死了, 就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任谁也不会信那六个山匪是他杀的, 他一路下山,也没见有人阻拦,证明来的应该只有六人, 都死了的话,便没人下山报信,短时间内他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这不是他回家的原因, 毕竟那些只是他的猜测,万一猜错了, 那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回家是想以自己为饵,钓一钓这暗中的鱼, 问一问他们来万平的目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 他将晴云留在了胡府, 跟他回家的是县衙的捕头张贵。孙伟轩闹腾着也要跟来, 被胡玉文强行拦了下来,就怕他添乱。
伊华然将张贵安置在前院,余明磊卧房的隔壁,避免那些踩点的人认识他, 还专门给他化了个妆,添了块疤,还粘了胡子。
“状不好画, 这几日就委屈张捕头不要洗脸了。”主要是伊华然犯懒。
“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张贵惊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道:“公子这手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我这点伎俩哪能跟易容术相比。”伊华然将自制的化妆品收拾好,提醒道:“从此刻起,你就是这宅院的门房,我叫你老张,你称呼我公子,千万别露出破绽。”
“公子放心,我干捕快很多年了,少不了做这些,都明白。”
余明磊不在,晴云也不在,家里没人开火,伊华然掏出银子递给张贵,道:“家里只剩你我两人,做饭的都不在,你便出去买些吃食回来。”
其实伊华然会,还是犯懒。
“小的会啊,公子若不嫌弃,今晚便由小的来准备晚饭吧。”
“那就再好不过。”伊华然将银子塞进他手里,道:“这银子是这几日买菜的钱。”
张贵掂了掂,足有十两,道:“成,那小的就收着了。”
晚饭,张贵做了四菜一汤,卖相上差了些,但味道还不错,伊华然吃了不少,消了会儿食,他便关上房门开始晚上的锻炼,约莫练了一个时辰,这才让张贵打水洗漱,随后倒头就睡。
就这么过了两天,一切按部就班,没发现任何异常,伊华然打算去逛庙会,进一步实行诱饵计划。孙伟轩听了消息后,立马坐不住了,带着人翻墙出了胡府,去了伊华然的小院。
伊华然斟酌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这样才显得自然。于是便知会了胡玉文一声,一行人便坐上马车,朝着隔壁的临县出发。没错,这个县城的名字就叫‘临县’,而不是隔壁县城的意思。
临县距离万平,坐马车只需一个时辰,与南山县和平远县相邻,县城不算大,但因为挨着运河,经济较两县要好上许多,人口也较为密集。每年的三月十五,这里都会举行庙会,为期三日,规模十分庞大,临近县城的百姓都会去赶庙会,据说庙会期间人山人海,光是走丢的人每年都不在少数。
伊华然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到达临县时已是正午,他们打算先找客栈落脚,谁曾想县城的客栈全部住满。为了不露宿街头,伊华然带着一行人去了城东,在一处宅院前停下了马车。伊华然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他在万平附近的县城都买了宅子,其中就包括他们面前的这座,里面都是装修好的,家具、厨具,甚至被褥都是现成的,拎包就能入住。
孙伟轩从马车上下来,四下打量着,道:“这里是……”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宅邸,去年中了科举,搬去了任上,关照我打理。若非客栈全都住满,我不会过来这里。”伊华然敷衍地应付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孙伟轩对伊华然十分信任,压根不会怀疑他在糊弄自己,“那客房有几间,够住吗?不够的话,我可以跟你挤一挤,咱们秉烛长谈。”
“大可不必。”伊华然好笑地看着他,若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见底,他都要怀疑他有龙阳之好了,道:“客房有四间,你我每人一间,他们四人轮流值守,每两人一间,刚刚好。”
孙伟轩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那可惜了。”
伊华然见状顿觉哭笑不得,道:“老张,你带人去外面买点吃食,咱们吃了东西歇会儿,下午再去赶庙会。”
“是,公子。”
张贵应声,叫上孙亮一起出了宅子。他们在四周转了一圈,这才向路人打听附近卖吃食的地方。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伊华然叫他们出去的目的,他们这次出来并非游山玩水,而是为了钓鱼上钩,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众人用过午饭,伊华然便回了房间午休,孙伟轩清楚他有这个习惯,并未过去打扰,直到一个时辰后,伊华然起身,他们这才出了院子,前往庙会所在的运河边。因为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倒是熟门熟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而他们还未到达目的地。站在桥上,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伊华然突然想到了《清明上河图》上的情景,大致便是这样吧。
“卖糖葫芦喽,冰糖葫芦!”
“糖人,糖人,吹糖人喽!”
“香甜可口的栗子糕,刚出锅的栗子糕!”
……
独属于南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听在耳里真正是吴侬软语,与北方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好热闹啊!”孙伟轩忍不住感叹道。
其实伊华然不太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地方,明明半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得走半天。而且这种情况最适合小偷下手,往往是银子被偷了,小偷就在不远处,愣是因为人多,找不到,也追不到。
“待会儿看好口袋,若是被偷了银子,我可不借你。”
孙伟轩闻言低头将身上挂的荷包解了下来,硬塞给伊华然,道:“那就直接给你保管,这样就不怕偷了。”
看着手上的荷包,伊华然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说你可真是会躲懒,这是把我当成你家账房先生了。”
“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像尹兄这么优秀的人……”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伊华然打断他的话,道:“我给你保管可以,你付我多少工钱?还有住宿费,伙食费……”
“一百两。”孙伟轩豪爽地拍拍胸脯,道:“这次出行的所有花费,我全包了,另外再付尹兄一百两,怎么样?”
伊华然闻言一乐,朝他竖起拇指,笑着说道:“孙兄大气!”
“那是当然。”孙伟轩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走吧,账房先生。”
伊华然好笑地摇摇头,抬脚跟了上去。孙伟轩在一处吹糖人的摊子前停下,指了指货架上的一只糖人,笑着说道:“这猴子吹得活灵活现,看着还挺机灵。”
“我倒是觉得这只猪更显生动,与孙兄有几分相像。”
孙伟轩一怔,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将那头猪从货架上摘了下来,道:“那就买了,账房先生给钱吧。”
伊华然最喜欢的就是孙伟轩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格,问了价格后,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付了账,继续朝前走去。
许是他们一路走一路买,过于张扬,很快便被小偷盯上了,一只手朝着伊华然系在腰间的荷包摸去,被伊华然一把攥住,转头看去,是一双惊惶失措的眼。这双眼的主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张脸黑不溜秋,身上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服,袖子和裤腿都很短,明显不合身。被握住的手腕很细,几乎没有肉,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伊华然松开他的手,将之前买的水煎包递了过去,“拿着。”
少年看着面前的油纸包愣了愣,犹豫着伸出手,接了过来。
伊华然淡淡地开口,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少年的眼眶红了,眼中迅速有水汽升腾,朝着伊华然鞠了一躬,转身跑了出去。
孙伟轩见状咂巴了咂巴嘴,道:“尹兄,你真是菩萨心肠!若换成旁人,不打他一顿就不错了,哪还会给他吃的。”
张贵出声说道:“这些小乞丐都是惯偷,在这儿露了脸,便又会换个地方继续偷。”
伊华然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我只是在赌,他是一时遇到了困难,并非甘心做个偷儿,待他渡过了难关,便会自食其力。”
少年快步跑出人群,朝着城外的土地庙跑去,庙里躺着个老人,看上去气息奄奄,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费力地睁开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爷爷,我回来了。”少年跑到了老人身前,跪坐在地上。
老人扯开嘴角,露出个微笑,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信儿。”
少年将油纸包拿到老人面前,高兴地说道:“爷爷您看,这是一个好心人给信儿的,热气腾腾的水煎包。”
老人缓慢地说道:“信儿吃。”
“爷爷,你等着,我去洗洗手。”
少年将油纸包放在老人面前,走向角落,那里放着个破罐子,里面盛着水。他用豁了口的碗舀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洗了洗手,又回到了老人身边。闻着水煎包的香味,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拿出一个喂到老人嘴边,“爷爷,您尝尝,这水煎包可香了,信儿回来时吃了一个。”
老人张开嘴咬了一口,只咬下了一层皮,随后推到少年嘴边,道:“信儿也吃。”
“这里面还有好些个,待爷爷吃饱了,信儿再吃。”
老人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眶有些湿润,在少年的喂食下,吃下了整个水煎包。少年又拿出一个,喂到老人嘴边。
老人摇摇头,道:“爷爷吃不下了,信儿吃。”
少年将包子一分为二,道:“爷爷,我们一人一半。您的身子不好,得多吃点,才能好起来。”
老人点点头,道:“你先吃。”
少年小小咬了一口,肉的香味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将水煎包吃完,还不忘舔了舔手指上的油。
“爷爷,信儿吃完了,您吃。”
少年又给老人喂了半个水煎包,便打算将水煎包放起来,待晚上再吃,目光偶然间扫过,突然发现油纸包里有个银色的东西,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银子。
少年一怔,随即跑到老人身边,欣喜地说道:“爷爷,咱们有银子了,那个好心人还给了银子,信儿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老人攥住了少年的手腕,不忍道:“信儿,爷爷大限已到,不要再浪费钱了。”
少年瞬间红了眼眶,道:“爷爷,您又说胡话!您等着,信儿这就去请大夫。”
少年挣开老人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老人看着他跑出去的方向,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来。待少年带着大夫回来,老人已经咽了气,大夫是个好心肠,也未要出诊费,拎着药箱离开了。少年跪在老人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伊华然放走少年没多久,便又抓到了一个小偷,这次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虽然嘴上在求饶,眼神中却并未有半分悔意。
伊华然吩咐道:“把他送去衙门。”
男子一听就急了,大声嚷嚷道:“我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送我去衙门。你别以为自己有钱有势,就能欺负人。大家快来看啊,有人仗势欺人了!”
男子耍起了无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多人不明真相,开始对伊华然指指点点。
人群中又有人冒了头,挑拨道:“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横行霸道!今日是他,下回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说得是啊,若是我们这次选择坐视不理,之后我们受欺负,还有谁敢为我们说话。”
“咱们虽然都是平民百姓,却不能任人欺凌,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不能任他们欺负!”
……
孙伟轩见他们诋毁伊华然,怒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他想偷我们的银钱,被我们抓住,这才要将他送去衙门。”
“你们说他偷钱就偷钱,有真凭实据吗?”
“没有证据就冤枉好人,你们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快把人放了!”
看着被煽动的人群,伊华然微微一笑,松开了男人的手,随后给张贵使了个眼色,张贵会意,也和弟兄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伊华然出声说道:“我在荷包上洒了毒药,但凡接触我的荷包的人都会中毒,若没有解药,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喧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靠近伊华然的人纷纷往后退去,唯恐沾到毒药,一命呜呼。
男子的脸色霎时变了,道:“你……你这是骗人,有谁家会在荷包上下毒。”
“你不信?”伊华然依旧淡淡地笑着,道:“中毒的人手心会变成青色。”
男子颤抖着摊开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变成了青色,顿时白了脸色。
“证据确凿,你还说没碰过我的荷包?”
男子跪倒在地,哀求道:“公子,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这才做了错事,还请公子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条贱命。”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偷盗了?”
“是,小的承认,求公子看在小的并未得手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大家都听到了?”伊华然扫视了一眼人群,最后看向张贵,道:“老张,动手吧。”
张贵应了一声,朝着人群中一个男子扑了过去,另外几人也不甘示弱,各自扑向盯着的目标,四人中只有一人的目标逃脱了。
“放开,你们凭什么抓人!”
“杀人啦!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被抓的三人大声嚷嚷着。
伊华然没有理会三人,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偷,笑意吟吟地问道:“他们可是你的同伙?”
小偷看向三人,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伊华然威胁道:“若你实话实说,我便给你解药,若你不说……”
那三人中又有人开了口,“你这是威逼,他为了保命,自然是你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伊华然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否则一旦毒气攻心,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小偷顾不得其他,急忙说道:“是,他们与小的是同伙,都是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们都叫什么?”
“那个叫李三,那个叫王九,那个叫王八,逃跑的那个叫马五。”小偷哀求道:“公子,该说的,小的都说了,求公子饶小的一命。”
围观的人群又喧闹起来,气愤地盯着四人,不停地咒骂着,有人甚至拿起手里的东西,朝他们砸去。
“我丢了钱包,一定是他们偷的。”
“我也丢了,快搜他们的身,一定是被他们偷的。”
……
伊华然无视众人的愤怒,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小偷,道:“我言而有信,这是解药。”
小偷急忙抢过解药,打开后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可入口苦味让他瞬间狰狞了起来,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伊华然朝着人群拱了拱手,道:“我们是隔壁南山县的,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不知哪位有空将他们送去衙门,说明情况。”
人群中走出几个男子,纷纷说自己有空。伊华然让张贵将人给了他们,随后便打算离开,可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他忙转头看了过去,正与那人探究的目光对上。
伊华然心脏猛地一跳,状若无事地移开视线,心中却暗自吐槽:我靠,都躲到这儿了,怎么还能遇上!
那人俊美无俦,一身贵气,正是平阳王世子齐方岑。
见伊华然转身就走,孙伟轩急忙追了上去,不解道:“尹兄等等,你去哪儿,咱们不是要去看放河灯吗?”
伊华然头也不回,道:“今日有些累,就不去看了。”
孙伟轩虽有些遗憾,却也没多说,好奇道:“尹兄,你真在荷包上下毒了?”
“普通药粉而已,不是毒。”
孙伟轩一怔,随即问道:“那他的手心怎会发青?你给他吃的解药又是什么?”
“那药粉就只会让人的皮肤发青,给他吃的是黄连。”
孙伟轩中午明白那小偷吃解药的时候为何变脸了,不禁笑着说道:“尹兄果然才智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齐方岑看着伊华然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出声问道:“于海,你觉不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听他这么问,于海眉头微蹙,试图穿过人群,捕捉伊华然的身影,只可惜失败了,眨眼间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眼熟吗?那么俊美的公子,与世子不遑多让,若奴才见过,定然不会忘记,可……”于海挠挠头,接着说道:“奴才怎么没印象?”
齐方岑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道:“走吧,还有人在等着。”
于海应声,推着他走了出去,只是人太多,走起来相当缓慢,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伊华然看着他们走进茶楼,紧接着走过去,驻足在门前,然后就见他们走到后院门前,店小二打开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伊华然眉头紧蹙,思量着齐方岑来此的目的,随后围着茶楼的院墙走了一圈。光天化日之下,又人来人往,还真不好翻墙,只能静等时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胡同里没了人,伊华然一个冲刺,右脚蹬在墙上,身子猛地往上蹿,一下便攀住了院墙,再一用力,便来到墙上。
他所在的位置有棵树,稍微能遮挡遮挡,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跳下了院墙,悄悄在院子里摸索着。脚步声响起,他躲到假山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方才带齐方岑进门的店小二。
应该是将齐方岑二人带到了地方,他们点了东西后,这才退了出来,准备茶点。
伊华然看向齐方岑所在的房间,突然发现房顶好似有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有人在房顶趴着。他心里一紧,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行动,是否已经暴露在他人眼下。
伊华然在假山后待了好一会儿,房顶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在原地趴着,看情况应该没有留意他。只是不知这人是齐方岑的人,还是盯着齐方岑的人。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能再靠近,否则定然会被发现。
伊华然思量着要不要离开时,店小二端着茶点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头虽不高,身材却很壮,皮肤有些黑,眼神锐利,脚步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两人走进,伊华然急忙屏住呼吸,看着他们进了齐方岑所在的房间,而趴在房顶的人动了,调整了趴伏的位置。
伊华然眉头微蹙,看来这人并不是齐方岑的人,应该是来盯着齐方岑的。
虽然他不怎么待见齐方岑,但他对柳如珺很有好感,再加上他从平阳王府没少拿东西,总比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亲近些,所以他决定打草惊蛇,帮他们一把。
伊华然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着对面的房顶,便扔了过去,石头脱手之后,他便离开了假山。‘砰’的一声响,石头砸在了房檐上,房顶上的人被吓了一跳,朝着伊华然所在的假山看了一眼,只是并未看到任何人。
而房间中已有人出来,那人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下了房顶,又翻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