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推着齐方岑往前走, 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火凤凰走了过来,站在齐方岑对面的大汉急忙让出位置, 她眼神锐利地看向伊华然,道:“不想死的就快滚。”
其实伊华然是真的很想滚, 不过走之前还是要装一下的,佯装壮着胆子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你们想干什么?”
火凤凰看看身边的人,道:“告诉他,我们想干什么。”
痦子男收到火凤凰的示意, 朝着伊华然走了过去,齐方岑就这么看着, 压根没有出手阻止的打算。伊华然清楚他在试探自己,于是松开轮椅, 后退两步, 随后转身, 撒腿就跑。
“公子, 你挺一挺,我去报官。”
齐方岑闻言嘴角抽了抽,他这么做本就是试探,面对这样的情况, 多数人都会和伊华然一样选择自保,只是他说的那句话太多余!
火凤凰一听他要去报官,朝着痦子男使了个眼色, 痦子男会意,带着两个手下就追了出去。
火凤凰低头看向齐方岑, 嘴角勾着一抹玩味地笑,道:“公子身边也不留些人,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凭你也配?”齐方岑轻蔑地看着她。
火凤凰被他的神情激怒,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朝齐方岑抽了过去,嘴硬的男人就该好好收拾,等他们知道疼了,也就听话了。
‘啪’,鞭子并未抽在齐方岑身上,而是被一支长剑挡了回去,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冷眼看着火凤凰,而之前那些被齐方岑支出去的侍卫也冲了出来,将火凤凰等人围在了中间。
清风寨的人纷纷转身,抽出兵刃,戒备地看着身后的人。
火凤凰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看向齐方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齐方岑淡淡地开口,“杀无赦!”
火凤凰闻言不由心惊,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枭手腕一动,长剑挽着剑花,迎面朝她刺来。火凤凰急忙后退,随即一个旋身,与枭拉开距离,紧接着长鞭甩了出去,抽在剑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几次想要缠住枭的手腕,却都被他躲了过去,并且在她变招之际,刺在她身上,伤口虽然不深,却切切实实地伤了她。
在众人交手之前,白衣少年便已悄悄退出战场,如今藏在一辆马车后窥探着局势。
“啊,我的脸!”一声惊叫突然响起,红衣少年踉踉跄跄地从房间中跑出来,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疙瘩。他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喊道:“主人,我的脸……我的脸……”
火凤凰下意识地看过去,也就是她这分神的瞬间,枭欺身上前,手腕一抖,长剑挽着剑花,伤了她的手腕。剧痛传来,火凤凰蓦然松手,长鞭掉在地上,她不顾伤势,急速后退,试图拉开与枭的距离。奈何她手中没了兵刃,枭便没了顾忌,快速欺身上前,剑花朵朵,在火凤凰面前盛放。火凤凰见状抬起右手,按动机关,袖中有箭矢射出。枭左脚蹬右脚,借力旋身,躲过急射而来的弩箭,随即双脚落地,猛蹬地面,再次朝着火凤凰扑去。
其他山匪虽彪悍,却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很快便有四五个人命丧黄泉。山匪一瞧,这些人招招直指要害,压根就没打算留活口,心中惊惧,便生了逃跑的念头,一边打一边朝后门的方向退,意图十分明显。等他们来到门前,却发现院门怎么也打不开,仔细一瞧,那门闩竟被人用钉子钉死。看着追过来的侍卫,不得已再次应战。
红衣少年好似终于搞明白了状况,视线落在轮椅上的齐方岑身上,捡起地上的刀就直奔他而去。
解决掉那些山匪,返回来看热闹的伊华然,正巧看到这一幕,见齐方岑背对着红衣少年,好似并无防备,不禁有些心焦,抓起墙头上的板砖就砸了过去。‘砰’的一声,正中红衣少年脑门,他哼都未哼一声,便被砸倒在地。
齐方岑听到动静,转过轮椅看去,只看到了头破血流的红衣少年,连伊华然的影子都没瞧见。他瞧了瞧地上染血的板砖,又想到昨晚砸到头的石头,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虽然依据这个推断这是一人所为有些离谱,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就是这么离谱。
火凤凰能坐上清风寨大当家并非浪得虚名,拼着重伤,借力翻越院墙逃了出去。火凤凰看着蹲在墙边的白衣少年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主人,你受伤了!我……我扶主人走。”白衣少年一瘸一拐地上前,明显是方才翻墙伤了腿。
火凤凰看了看他的腿,随即拖着他逃窜而去。这一幕好巧不巧地被伊华然撞见,刚想跟上去,就看到两个男人追了上去。伊华然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这是齐方岑故意放他们走,就是想瞧瞧他们去哪儿,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伊华然坠在后面,跟到了一家成衣铺,那两人分开行动,一人守在门口,一人绕着成衣铺走了一圈,发现了有个后门,就守在那里。伊华然也躲在了距离后门不远的一处阴影里,既能看到后门的情况,又能看到盯梢的人。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门终于有了动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名蒙面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伊华然打眼一看便认出了两人,那个盯梢的人也很专业,待两人走后,便跟了上去。
他们又去了车行,租了一辆马车,随后驾车离开临县。那跟踪的人买了一匹马,紧跟着追了上去。伊华然思量了思量,还是决定租马车,不急不缓地跟在盯梢的人身后。
越是往前走,伊华然越是疑惑,这越走越偏,人烟越少,再这么跟下去非暴露不可,于是他决定等一等再往前走。约莫等了五分钟,他便又开始往前追,因为都是土路,马车驶过都会留下痕迹,跟着车轱辘印走,就能找到他们。前面跟踪的人似乎也想到这一点,骑在马上等在路边,听到身后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便转头看了过去。
伊华然戴着斗笠,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活脱脱一个车夫的模样,神情自若地看了那人一眼,便驾着马车走了过去。看那人的神情,应该是没见过他,伊华然不禁长出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便发现那马车竟进了林子,想到身后跟着的人,他果断直行,并没有进去。直到往前走了好一段,才将马车拴到一旁,走着进了林子。
火凤凰身上的伤口很多,唯有肩膀上的伤最为严重,不过已经用了伤药,缠了纱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伤口并未止血,虽然流得不快,却切切实实地在往外流。她明显有了虚弱的感觉,道:“十一,我们到哪儿了?”
“主人,快到了,您再忍忍,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车外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火凤凰虚弱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阵剧痛惊醒,睁开眼睛看去,发现自己竟被拖着一条腿往前走,那剧痛正是背后的伤被磕碰所致。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她的长鞭,而且她竟虚弱到如此简单的动作,都累得气喘的地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白衣少年停了下来,转身看过去,见她醒了,嘴角勾起笑意,道:“主人,你醒了。”
火凤凰蹬了蹬腿,试图摆脱少年的拉扯,只可惜她太虚弱,力气小得仅仅让少年的手臂晃动了一下,“十一,你……你个混账东西,想造反?”
少年主动松开了手,跪坐在她身旁,笑着说道:“主人,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吗?整整一千五百八十一日,呵呵,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呵呵……”
少年笑了起来,却两眼含泪,看向火凤凰的眼神满是恨意。
火凤凰眉头皱紧,眼神锐利地看着他,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别忘了,是我亲手把你们养大。”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我们一家十七口!”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刺向火凤凰的右手,直接将她的手捅了个对穿。
惨叫声响起,火凤凰现在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脸色又白了几分,骂道:“你个小畜生,我一定杀了你!”
少年没有理会火凤凰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养我们,是因为双生子难得,你想将我们调教成供你玩乐的性/奴。这些年什么苦我都忍了,什么罪我都受了,就是为了这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为爹娘报仇!”
少年说完又在火凤凰身上刺了一刀。
“为父母报仇?”火凤凰吐出一口鲜血,只感觉浑身一片冰冷,她自知活不了多久,不想少年好过,道:“你父母若地下有知,你们兄弟……”
不待她说完,少年手中的刀已经刺进了她的嘴巴,鲜血瞬间涌出,灌进喉咙,火凤凰就好似呛水般,往外呛着血,徒劳地张大嘴巴,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脸色更加惨白,被恨意充斥的眼睛越发亮,抬起手又给了火凤凰一刀。火凤凰眼睛变得模糊,几乎看不清面前的少年,但少年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被污染的恶魔,我会亲手杀了他。”
一刀又一刀,鲜血飞溅,溅了少年一身,将他身上的衣裙染红,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还是捅了十九刀,为那十七条枉死在火凤凰手中的无辜性命,为他,也为他的弟弟。
待跟踪的人来到近前时,火凤凰已经咽了气,浑身浴血的少年跪坐在她身边,神情呆滞,半晌一动不动。
他看了看少年,眼中闪过犹豫,随后抽出手中的刀,朝着少年的胸口刺去。就在这时,他的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少年好似回了神,抬头看向伊华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是你。”
伊华然被他笑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道:“不想笑就别笑,没人勉强你。”
少年扬起的嘴角一点点拉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伊华然掏出帕子递给他,“要想哭,就换个地方哭,这里太危险了。”
少年没有接,而是直愣愣地看他,道:“你为何救我?”
“救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伊华然又将手帕往前递了递,道:“赶紧擦擦,帮我把她埋了。”
“为何要埋?就该让她暴尸荒野,被野兽吞吃入腹!”少年眼中爆发出极强烈的恨意。
伊华然直言道:“因为我要扮作她的模样,毁了清风寨,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死了。”
少年神情一滞,怔怔地看着伊华然,不太理解他为何这么轻易便将这般隐秘的计划告诉他。
“因为我要利用你进清风寨。”伊华然看透了他的心思,蹲下身直视他,道:“你可愿助我毁了清风寨?”
少年沉默地看着伊华然,随后露出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好。”
伊华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为了报仇,受了太多罪,心理已经扭曲了,还得慢慢掰正过来才行。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刀,道:“那就赶紧整理整理自己,帮忙挖坑埋尸。”
少年看着手中的帕子,对角的位置绣着青竹,很简单却赏心悦目,靠近鼻子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既有药香,又有茶香,十分好闻。少年抬头看向伊华然,眼中满是探究,这样讲究的帕子,不该是这身打扮的人能用的,再想到伊华然方才说的话,便明白了。他将帕子收起,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便起身去帮伊华然。
两人合力很快便挖好了坑,将火凤凰的尸体拖进坑里,在埋她之前,伊华然仔细观察着火凤凰的脸,将它刻进脑海里,心里不由感叹,如果有台相机就好了,也不必这般费劲。
少年见状出声说道:“不将她的脸皮割下来,做成人皮面具?”
“做成面具你戴?这么瘆人的东西,我可不戴。”伊华然停顿了停顿,道:“不过毁她的容十分有必要。”
听他说完,少年便拿着匕首走过去,想要划花她的脸。
“你等会儿。”伊华然阻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还是我来吧。”
伊华然小心翼翼地将瓶塞打开,倒在火凤凰的脸上,当液体与她的脸皮接触,便传来‘滋啦滋啦’皮肉被腐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事后,伊华然又将瓷瓶小心盖上,放进怀里。
见少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伊华然朝他笑笑,道:“我可不是善类,所以你也得小心点。”
少年却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伊华然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也好看?”
少年提醒道:“是眼睛,笑起来很亮,很温柔。”
伊华然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以后注意些。”
少年指了指一旁晕倒的男人,道:“不杀了他吗?”
伊华然转头看了过去,起身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喂进他嘴里,这是迷药,能让他睡上一会儿,道:“我虽不是善类,却也并非弑杀之人。况且,他的主子将是我们最大的助力。”
两人合力将火凤凰埋了,又将男人放在他的马上,随后便坐上马车回临县。
“你叫什么?”伊华然出声问道。
“白炽。”这个名字他已经许久没用了,如今说出口竟然有些恍惚。
“白色的白,炽热的炽?”
“嗯。”白炽轻轻应了一声。
“白炽,你可知火凤凰来临县有何目的?”
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白炽的眼睛有些发酸,停顿片刻,答道:“来见一个人。”
“你可知这人是谁。”
白炽摇摇头,道:“不知,她单独去见的那人,未让任何人跟随。”
“那你可知他们是何时会的面,在何处?”
“前日子时,她曾出去过,并未带上任何人,只是她去了何处,我不知。”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你可知你们此行的目的?”
“知道,为了劫军饷踩点。”
“你们可是打算在万平动手?”
白炽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怎会知晓此事?”
听他这么问,伊华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猜得没错。”
火凤凰此行要见的人,应该就是临县县令。
“你们为何要投宿在福来客栈?”
“不知。应该是她提前安排好的,我们去临县后,便直接住进了福来客栈。”
“劫掠军饷,可是大事,半点疏漏都不能有,既然她已见了那人,为何不尽早离开?”
“在等人。”
伊华然愣了愣,随即说道:“在等谁?”
“在万平踩点时,她看上了一个男人,派人去掳人,等了两日也不见回,便派人去万平查探情况。”
“这般说来这女人还真是好色成性,在这般紧要关头,竟还想着掳掠男人。”
“山上被她囚禁的男子不下百数,还不算折磨致死的。”
伊华然又询问了些清风寨的事,说话间便进了临县,在进城门之前,伊华然便松了马匹,任由它自己走,算算迷药的时间,那人差不多该醒了。他们来到成衣铺门前,伊华然让白炽在车里待着,自己进去买了身衣服,让他换上,随后便去车行退了马车,带着他去了宅子。
张贵见他回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清风寨的人都被杀了,只剩下他。”伊华然指了指身边的白炽,道:“我打算跟着他进清风寨,查清他们的具体计划,再做应对。”
张贵眉头皱紧,道:“这怎么行?公子深入虎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我这人惜命得很,若非有办法自保,不会做此决定,你们放心便是。”伊华然看向孙亮,道:“劳烦打盆水来,给他洗漱一番。”
孙亮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张贵见状再次规劝道:“小人知晓公子神机妙算,也清楚公子颇有手段,可公子毕竟手无缚鸡之力,深入虎穴,实在危险,还请公子三思。”
“我能在万平站稳脚跟,全靠胡先生照应,本该报答。况且,我与孙兄是至交好友,为他排忧解难也是应该。”伊华然拉着白炽走向卧房,道:“此事我意已决,你无须再劝。”
白炽任由伊华然拉着,走进了卧房,他大仇得报,本已没了活下去的理由,是面前这个男人给了他继续活着的理由,他如今只需按照他的意思做,不做他想,权当是报答他。
孙亮很快便打了水过来,伊华然出声说道:“你仔细清洗一下头发,上面沾了血污。”
白炽应声,解开束着的头发,弯腰去清洗。
看着他袖子被打湿,伊华然微微蹙眉,道:“还是我帮你吧。”
伊华然穿的是束口的上衣,行动起来相对方便些,帮着白炽清洗长发,随着水变成红色,血腥味也随之传来。伊华然微微蹙眉,用帕子包上他的头发,道:“等着,我去换盆水。”
白炽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扶住帕子。
伊华然把血水倒掉,又换了一盆水回来,见白炽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禁微微一怔,快步来到近前,继续帮他洗。
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穿过,真的很舒服,让他不禁想起儿时母亲为他洗头的场景,那时的母亲也是这般温柔。淡淡的皂角香传来,和他帕子上的味道很像,好闻的味道取代了血腥味,好似在净化他一般。
“好了。”
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之前听过的并不相同,他想这大概才是他真实的声音吧。
白炽想要起身,却因为弯腰时间过长,一时直不起腰来,踉跄了两步,被伊华然扶着手臂,坐在了窗边的榻上。
“自己擦擦吧。”
白炽的视线落在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与之前见到的亦不相同,就好似青葱一般,哪还有半点粗糙的痕迹。
白炽抬头看向伊华然的背影,他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即便身上是粗布麻衫,也难掩他出尘的气质。他垂下眉眼,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心里想着伊华然的真面目,大约与那坐轮椅上的男子不分上下。
“换一换。”伊华然递过来一条干帕子。
白炽抬眸看他,道:“其实你不必对我这般好,我帮你,是想毁了清风寨,让她死不瞑目罢了。”
“我对你好吗?”伊华然有些惊讶,“我怎么不觉得?”
白炽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了眉眼,接过帕子继续擦头发。
伊华然掏出化妆品,重新给自己上了妆,转头看向白炽,道:“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吃食,待会儿你吃了饭,好生睡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见他要走,白炽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伊华然想了想,“不确定。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好生歇着,等我回来。”
白炽温顺地点点头,“那我等你。”
伊华然出了卧房,跟张贵他们说了几句,便出了宅子,重新赶回福来客栈。
客栈掌柜见他进来,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客官回来了。”
伊华然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问道:“衙门的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