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前厅门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伊华然长身玉立,与一身肃杀之气的谢集对峙。
谢集无视跪在地上的下人们, 目光锁定在伊华然身上,冷声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 道:“是谢小姐说要报答尹某,再加上尹某对将军颇为仰慕,这才来将军府拜会。若是将军不想报答, 直说便可,尹某不在乎那点谢礼。何必拿尹某寻开心?”
谢集冷冷地盯着他,明显是不信他说的话。
“看来将军是不信我。”伊华然沉吟片刻, 道:“一万两,若将军肯出一万两谢礼, 我即刻给将军解药,带着我的人马上走,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如何?”
“你把将军府当成什么, 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此事是将军理亏,不是尹某,搞成如今这副局面,也是将军的错, 尹某只是为了自保。”伊华然的表情淡了几分,道:“尹某再次提醒将军,距离毒发已不足半个时辰, 将军还是早下决断为好。”
谢雨彤闻言越发心慌,急忙说道:“将军, 尹公子救了敏儿的性命,一万两谢礼是应该的,臣妾这就吩咐人准备。”
“还是将军夫人明事理。”伊华然朝着谢雨桐笑笑,道:“对了,这毒会慢慢侵蚀五脏六腑,中毒的时间越长,损伤越大。夫人还是快些准备为好。”
谢雨彤哪还敢耽搁,急忙吩咐人去准备,又命人将谢敏叫来。她清楚在谢集心里,她的地位远不如谢敏,也就只有谢敏能劝得动他。
很快,谢敏便收到了消息,待她赶到时也被现场的画面震撼,地上躺了许多人,不知生死,伊华然便站在其中,与谢集对峙。
“这是怎么回事?”
伊华然冷眼看她,“谢小姐,尹某是救了你,不是害了你,若不是你硬要拦住尹某,说要报答尹某,尹某也不会登门拜访。没承想谢将军不仅轻慢尹某,还试图囚禁尹某,尹某真是悔之莫及,当初就不该救你。”
谢敏闻言看向谢集,有些不敢置信,道:“兄长,当日若非尹公子相救,如今敏儿即便不死,也会重伤。您怎能如此对待我的救命恩人?”
“敏儿,你天真烂漫,不知人心险恶,这人不似你想象得那般简单。”谢集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这些人都是他动的手。”
谢敏一怔,壮着胆子走到那些人身前,伸手摸了摸他们的鼻息,不禁长出一口气,道:“兄长,他们都无事,只是中了迷药。那日惊马,尹公子便是用了迷药,将惊马迷晕,敏儿才得救。”
“不止迷药,他还下了毒。”谢集伸出手,给谢敏看。
谢敏见他掌心漆黑,不禁惊呼出声,抬头看向伊华然,眼中闪烁着惊惧,还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尹公子,你……”
“尹某本想离开,这些侍卫出面阻拦,尹某便用迷药迷晕了他们。后来,谢将军出现,便扬言让尹某出不了将军府,尹某这才不得已出手自救。”伊华然看向谢集,讥诮地说道:“谢将军果然是纵横朝野的大人物,对自己的亲妹妹说话,都只说五分。”
见谢敏看过来的眼神变了,谢集的脸色很难看,冷声说道:“你蒙骗得了他们,蒙骗不了我。”
“呵,原本尹某还对护国将军多有仰慕,得知谢小姐的身份后,便想着登门拜访,没想到竟是这般刚愎自用,果然是传闻不如见面。”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被谢雨彤派出去取银两的丫鬟跑了回来,将手中的银票递给谢雨彤,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银票、银票取来了。”
谢雨彤急忙接过银票,随即看向伊华然,道:“尹公子,这是一万两。”
伊华然转头看了鹰一眼,鹰会意,抬脚走了过去,从谢雨彤手中接过了银票,随后又回到了伊华然的身边,“公子,正好一万两。”
伊华然点点头,转头看向谢敏,笑着说道:“还得劳烦谢小姐送我们一程。”
“不行!”不待谢敏说话,谢集率先开了口。
“将军,尹某本无意得罪,这般做也只是为了身家性命,不会将谢小姐如何。”
“敏儿是女子,若跟你走,就是毁了名节。”
谢集看得出谢敏对伊华然有好感,但伊华然身份不明,又是这般做派,他绝不可能将心爱的妹妹嫁与他。
“将军的一片拳拳爱妹之心,尹某甚是感动,不如将军随我们走一趟,如何?”
谢集瞥了一眼站在伊华然旁边的谢信一眼,道:“好。”
谢雨彤一怔,急忙出声阻止,道:“将军,您不能去!”
谢敏出声说道:“兄长,一切皆因敏儿而起,便让敏儿走这一趟吧。”
“我决定的事不容他人置喙!”谢集朝着伊华然走了过去。
伊华然看了看鹰,鹰会意,待谢集走到近前,便站到他身旁。
“那便走吧。”
伊华然抬脚走了出去,在场的众人不敢阻拦,不待他靠近,便纷纷躲开,好似他是瘟疫一般。
见他们走了出去,谢雨彤慌忙说道:“尹公子,你答应的解药。”
伊华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弯腰放在地上,道:“煮一锅水,将药化开,一人一碗饮用便可。”
待伊华然走远,谢雨彤急忙上前,将解药拿了起来,吩咐道:“赶紧去煮水!”
众人来到门口,伊华然转头看向跟过来的谢敏,道:“谢小姐放心,我只是想保住性命,待我们出了城,便会放谢将军离开。”
谢敏看看谢集,又看看伊华然,神情有些复杂,“尹公子,实在抱歉,兄长也是怕我受人蒙骗,做事才这般极端,还请尹公子见谅。”
伊华然瞥了谢集一眼,见他眉头皱紧,看向自己的眼神凶狠,不在意地笑笑,道:“尹某瞧着这偌大的将军府,就谢小姐是个明白人,那日尹某也算没救错人。尹某还得出城,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尹公子慢走。”
谢敏福了福身,敛起眼底难过的情绪。她心里清楚,事情闹成这样,她和伊华然断然没了可能,那悄悄生出的情愫只能默默埋葬。
伊华然回了一礼,便转身走向门边停着的马车,待所有人都各就各位,鹰一扬马鞭,马车便缓缓驶了出去。
因为有谢集跟着,谢敏又对伊华然礼遇有加,门口的侍卫便未曾对他们有所阻拦。
马车上,伊华然拿开了帕子,转头看向谢集,见他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道:“将军不必如此看我,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谢集定定地看着伊华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伊华然收起倨傲之色,目光淡淡地看过去,道:“目的自然是将将军带出将军府。”
谢集闻言看向乖乖坐在旁边的谢信,突然明白了什么,道:“你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在进将军府之前,尹某还思量着该找个什么由头,让将军随尹某离开。谁知将军不仅晾了尹某一炷香的工夫,还不打算让尹某轻易离开,刚好将这由头送到尹某手上,尹某便只好顺水推舟,大闹了将军府。”
谢集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没想到自己竟被面前的青年牵着鼻子走,“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等不得?”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不瞒将军,我只有两个时辰的出门时间,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
谢集看了谢信一眼,道:“他是谁?”
伊华然伸手摸了摸谢信的脑袋,道:“他叫谢信,今年十五。我遇到他时,他是个乞儿,见他机灵便留在了身边。”
“谢信……”谢集看向谢信,神情中有着难掩的激动。
“他说自己的父母在京都,是谢家的人,我进京这段时日,一直在帮他寻找。”伊华然转开视线看向谢集,道:“前日我无意间救下谢小姐,本无心久留,却在见到谢小姐之后,改变了主意。”
伊华然并未把话说完,谢集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谢敏确实与谢信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因为谢信一直用帕子捂着口鼻,加之伊华然光芒太盛,众人这才没留意到他。
谢集问谢信,“那帕子是谁给你的?”
面对谢集,谢信有几分紧张,转头看向伊华然。
伊华然安抚地笑笑,“如实说便可。”
谢信见状心中的紧张消失,如实说道:“这是爷爷在捡到我时,在我的襁褓中发现的。”
“捡到你?”谢集怔了怔,随即问道:“你娘呢?”
“我娘死了。”谢信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死了……”谢集怔忪半晌,随后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挺直的腰背垮了下去。
谢信见状有些不安,往伊华然的身边靠了靠,伊华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过了好半晌,谢集才重新开了口,只是那声音有些干涩,“你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爷爷没见过我娘,是我娘留下的书信中是这么写的。”
谢集抬头看向谢信,眼眶通红,眼神中压抑着无边的痛苦,道:“她留下的信呢,还写了什么?”
“爷爷说那日下大雨,屋子漏雨,把信泡烂了。爷爷说信上说娘亲叫谢雨桐,家在京都。”爷爷佝偻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谢信眼眶红了起来,他想爷爷了。
谢集哽咽道:“还有吗?”
谢信摇摇头,道:“没了。”
“没了?”谢集两眼含泪,哽咽道:“她竟一句话也不曾留给我?”
见他如此,谢信眉头微蹙,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我爹吗?”
其实不用问,就两人的长相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谢集点点头,道:“是。”
谢信质问道:“若你是我爹,那我娘为何会病死在江南?”
谢集看着他,脸上除了悲痛外,还有无尽的悔恨,“我不知她去了江南,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可……”
谢信冷淡地看着谢集,在来到京都之后,他曾无数次幻想寻到亲人的场景,本以为自己会无比激动,可如今看着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他的心却无比平静,竟掀不起丝毫波澜。
伊华然也惊讶于谢信的态度,不过他并未深究,出声问道:“听闻将军夫人也叫谢雨彤,这个谢雨彤与谢信的母亲是何关系?”
谢集用手擦了擦眼泪,“这件事是将军府的家事,不便告知。”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伊华然能够理解,也没打算纠缠,“既然不便告知,那尹某也不再多问。尹某只想知道,若谢信回到将军府,将军对外会怎么说。”
谢信闻言下意识地抓住了伊华然的衣袖,道:“公子,我想留在您身边。”
谢集这次没有犹豫,出声说道:“信儿回到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嫡子,对外便说遗落在外,如今终于寻回。”
“听闻将军夫人的膝下只有一女,与谢信的年纪相差无几,遗落在外的嫡子,是否有些说不通?”
谢集想了想,道:“就说当年她生的是双生子,信儿身子不好,自幼养在别处。”
不待伊华然说话,谢信率先开了口,“那我娘呢?你便没打算给我娘一个名分?”
“你娘就是谢雨彤,将军府的正牌夫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谢集转头看向伊华然。
“也就是说如今的将军夫人只是冒名顶替。”
谢集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被伊华然猜中了。
伊华然无视他的脸色,道:“看来我不能将谢信交给将军。”
“为何?”谢集眉头皱紧。
伊华然直言道:“您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谢信虽做过一段时间的乞儿,却不谙世事,天性率真,若被接回将军府,我怕他会被夫人吃得连渣儿都不剩。在我这儿,虽不能给他个高贵的身份,至少能让他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长大。”
“公子,我想留下。”谢信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
谢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不会让她伤害信儿。”
“将军虽是一家之主,却不能时时关注后宅,您那位夫人要想对谢信动手,有的是机会。”伊华然安抚地攥住谢信的手,道:“谢信是我救回来的,我断不会让他置身险地。”
“公子,身后的尾巴甩掉了。”车外传来鹰的说话声。
“那就停车吧。”伊华然吩咐了一句。
马车停下,谢集面容严肃地看着伊华然,“他是我谢家的骨血,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我必须带他回去。”
“在我这里,他只是谢信。”伊华然正了脸色,道:“我可以不问将军府的家事,但我必须保证谢信的安全。多谢将军相送,将军可以下车了。”
谢集突然暴起,朝着伊华然挥去了拳头,伊华然面色一凛,躲过那一拳,攥住了谢集的手腕,随后便是一个肘击,谢集没想到伊华然会武,急忙格挡,却还是被他击中,顾不得疼痛,即刻反击,就这样两人在狭窄的车厢内交起了手。
“别动!”冰凉的触感自脖颈处传来,随后便是微微的刺痛,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处,伊华然冷眼看着他。
“你究竟是谁?”
这人不仅长了副好相貌,还有这么好的功夫,却从未在京都听人提起过,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伊华然并未回答谢集,而是吩咐道:“鹰,把人扔下去。”
“是,公子。”
方才他们便听到了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想出手帮忙,奈何车厢内太窄,又被伊华然阻止,便只能在外面看着。
鹰拿了根绳子,将谢集的双手捆上,拉着他下了马车。
谢集看向谢信,道:“我是你父亲,你当真不跟我走?”
“你是大将军,在京都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却让我们母子流落在外,以至于娘亲病死街头,我沦落为乞儿,你不配做娘的夫君,也不配做我的父亲。”谢信说着红了眼眶。
伊华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将军若想接回谢信,便先将将军府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处理好吧。”
伊华然又看向鹭,“走吧,该回去了。”
鹭应声,放下车帘,一挥马鞭,马车便向前驶了出去。鹰没有跟上,而是看着谢集,直到马车离开视线范围内,这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集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脸上闪过阴郁之色,抬脚走向一个卖剪刀的摊位前,买了把剪刀,剪断了手腕上的绳子,随即便朝着将军府走去。
马车上,见谢信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伊华然出声问道:“有话便直说。”
“公子,您好似还没给他解毒。”
“怎么,担心了?”伊华然忍不住调侃道:“也不知是谁,方才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谢信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嘴硬道:“我只是怕他死了,会给公子惹来麻烦。”
伊华然不置可否地笑笑,“你放心,他没中毒。”
谢信疑惑地问道:“没中毒怎会掌心发黑?”
“那药只会让人的掌心发黑,并无其他作用。”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当真不想回去?”
“不想。”谢信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只想留在公子身边。”
“回去你就是将军府的嫡子,身份尊贵,无论是走科举,还是继承军职,都比现在要轻松得多。”伊华然与他分析利弊。
“他没有养育我一日,凭什么让他平白捡个这么大的儿子。况且,我不想认别人当我娘。”
听得出谢信对谢集的怨念很深,伊华然笑了笑,“你若不愿,那便不去。”
谢信闻言心下高兴,道:“谢公子。公子放心,我定努力读书,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为公子争光!”
“好。”伊华然鼓励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一炷香后,马车驶进平阳王府,伊华然刚要回芙蓉园,正巧遇到了回府的齐恒。他们急忙上前,行礼道:“草民(属下)见过王爷。”
自伊华然回到平阳王府,齐恒只听柳如珺提起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他上下打量着伊华然,惊讶于他俊美的相貌,道:“你叫尹无名?”
“是。”
“之前的事本王听说了,你做得不错,以后好好辅佐世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草民明白。”
“去忙吧。”
“草民告退。”伊华然躬身退下,谢信紧随其后。
齐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我怎么瞧着那少年有些眼熟。”
站在一旁的禄禧出声说道:“回王爷,那少年也是世子从江南带回来的,您以前并未见过。”
“不止那少年,还有这尹无名……”
芙蓉园东厢房门外,于海见伊华然回来,急忙迎了过去,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走得太快,伊华然有些喘/息,道:“世子又怎么折腾你了?”
于海小声说道:“这回倒没折腾奴才,就是脸色阴沉得吓人。”
“嗯,我知道了,你去传膳吧,也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奴才这就去。”
伊华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齐方岑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头,一副‘我在生气,快过来哄我’的模样。
伊华然看得一阵好笑,却并未上前,而是径直来到软榻前坐下,解开腰带,脱掉外衫,刚露出中衣,便看到了沾染在上面的血迹。
齐方岑虽然眼睛没看向伊华然,却支着耳朵听着,见伊华然迟迟不过来哄他,心里越发气闷,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见他脱掉了外衫,不禁微微一怔,紧接着便看到了中衣上的那抹血红。心骤然一痛,他推着轮椅过去,正好看到伊华然掀开中衣,露出撕裂的伤口。
“怎么弄的?”齐方岑的脸阴沉得可怕。
伊华然忍着疼笑笑,安抚道:“和谢集交手弄的,不碍事。”
“他敢伤你!”齐方岑眼中闪过杀意。
伊华然见状心里一惊,急忙哄道:“他也没讨到好,眼睛都被我打肿了,而且我这一趟出去,还赚了他一万两银子。”
“你救了他儿子,还救了他妹妹,区区一万两算得了什么?”齐方岑的语气越来越冷,道:“鹰和鹭呢?知道你身上有伤,还放任谢集和你交手,他们干什么吃的?”
伊华然见他真的动了气,心中有些无奈,歪着脑袋靠在他身上,轻声说道:“阿岑,帮我上药。”
齐方岑听得心头一颤,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些许,被心疼取代,“有人跟着,何必自己出手,下次莫要再逞强。”
“好。”伊华然满口答应。
“来人,去把余明磊叫来。”
“是,主子。”门外的人应声。
听到齐方岑的吩咐,伊华然有些惊讶,以往他能动手的,绝不会叫余明磊,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发生了何事,谢集为何要跟你动手?”齐方岑尽量挺直腰背,让伊华然靠得舒服些。
“今日我带人大闹了将军府。”伊华然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齐方岑听完,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堂堂将军府,光是侍卫就有上百,竟被四个人给平趟了,不仅讹了一万两,还挟持了护国大将军……这若非亲眼所见,便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伊华然无辜地眨眨眼,道:“阿岑怎么如此看我?”
“若哪日你想走,我好似真的拦不住。”
伊华然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阿岑是怎么将它们联系到一处的?”
“华然身上有多少药?”齐方岑说完便朝伊华然伸出了手。
伊华然好笑地攥住他的手,道:“成百上千种,就连这头发上都是药。”
“今日你回来晚了。”齐方岑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控诉和委屈。
伊华然点点头,“与谢集纠缠得太久,晚了一炷香的工夫。”
“那华然要怎么补偿我?”
伊华然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补偿。”
“不够。”齐方岑不满,决定得寸进尺。
伊华然挑挑眉,“那阿岑以为要怎样才够?”
齐方岑凑了上来,含住了他的唇,正要加深这个吻,便听到于海的声音,“主子,晚膳拿来了。”
齐方岑眼神一暗,恼怒道:“等着!”
于海被吓了一跳,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唯恐被迁怒,不敢再问。
伊华然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挡住又凑上来的唇,道:“晚上再补,此时确实有些不便。”
齐方岑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道:“华然可要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