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福气, 竟得了公主的青眼。”
她们这些近身的奴婢看似风光无限,却依旧住着下人房,可伊华然一来就住了单独的院子, 两相比较下来,很难不让人嫉妒。
“能得公主赏识, 我也是受宠若惊,以后还需姑娘多多提点。”伊华然温柔地笑着,语气也是十分客气, 没有一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红缨心里稍稍舒服了些,道:“听闻姑娘是调香的好手,可是家中传下的手艺?”
“不是。不瞒姑娘, 我是个孤女,自小便流落街头, 做了好几年的乞儿,后来机缘巧合之下, 我救了一位调香师傅, 只可惜他病得太重, 没过多久就死了, 只教了我些入门的东西。不过我能有今日,多亏了他。”这是他与黄莺商量好的说辞。
“原来如此。”红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姑娘是怎么与公主相识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五日前公主去了华安街的浮香阁,我正巧也在, 丢了一方帕子,被公主瞧见,公主闻了帕子上的香味, 觉得喜欢,便叫住了我。”
黄莺五日前确实去了浮香阁, 她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人,便只带了红枫,有一段时间红枫不在她身边,被她吩咐去买糕点,正巧给了伊华然见缝插针的机会。
“那还真是巧。”红缨笑了笑,继续试探道:“姑娘去浮香阁是……”
“闻香。”伊华然说得坦然。
红缨一怔,随即说道:“姑娘倒是实诚。”
“我自小没人教养,也不懂什么规矩,得知公主身份后,便花银子现学了规矩后,这才来到公主府。姑娘是公主的身边人,懂得比我多,以后还得姑娘多照应,自然要对姑娘坦诚。”
红樱这般盘问,显然不是一个当丫鬟的该做的事,明显还有别的身份,伊华然小心地应对着,借着她的口向她幕后的主子,传达他想要他们知道的信息。
“怪不得。”红缨听他奉承,眼中难掩得意,对他的好感也多了几分,道:“姑娘得了公主的青眼,说不准以后我还得姑娘多照应。”
“姑娘放心,无论以后如何,我绝不忘姑娘的提携。”
听伊华然这么说,红缨满意地笑笑,道:“院子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伊华然跟着红缨来了菊园,院子不算大,却布置得极为精致,让人看了就喜欢,只可惜如今已是冬日,菊花多半都谢了。
伊华然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道:“这院子也太美了,真让我住吗?”
红缨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轻视,道:“这不过是公主府最为普通的院子,公主的摘星园才是最好的。”
伊华然赧然地笑笑,道:“之前去见公主,不敢四下张望。是我没见过世面,让姑娘见笑了。”
“你这么做是对的。公主府不似别处,皇家的规矩多得很,若有一点差错,便有可能丢了小命,以后多学着些。”
“多谢姑娘提点。”为了不引人怀疑,伊华然只能伏小做低,还真有些不习惯。
红缨带着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便离开了。伊华然径直去了正房,关上房门躺上床,打算睡一会儿。他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今日没睡,头有些昏沉。
在红缨离开菊园后,有关伊华然的消息便被传了出去,最先收到消息的就是高明月。自她被贬为嫔位,便搬来了依兰宫,吃穿用度降了又降,殿中用的碳是最低等的炭,不仅烟大,还烧不热。就算是这样的炭,她们能拿到的数量也有限。
春杏心疼道:“娘娘,您的手都冻伤了,要不奴婢还是花钱买些炭来吧。”
高明月摇摇头,“如今所有人都盯着本宫,不能有丝毫差错。”
“可……”
“无妨。”高明月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只要晴儿那边不出差错,我们便还有翻身的机会。你传信出去,让他们好生盯着。”
“是,娘娘。”
平阳王府秋风园,齐方岑回来后,便住了进来,没了伊华然帮他易容,只能暂时戴着面具,不过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皮面具送来。
于海依旧跟着易容成齐方岑的枭,因为长期要扮作齐方岑,所以枭脸上戴的就是做成他的模样的人皮面具。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鸠,既是护卫,又是侍从。
鸠收到消息,来到书房门前,扬声说道:“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吧。”
鸠推门走了进来,行礼道:“参见主子。”
“何事?”
齐方岑正看着各处传来的密信,这三个月势力都是伊华然在掌控,他要将之前伊华然的布置全部了解一遍,再将以往的计划做出调整,以免伊华然出手对付他,也为抓到伊华然后做准备。
鸠答道:“是有关您让查的那张帕子的事。”
齐方岑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看向鸠,道:“已经三个月了,才收到消息?”
时隔三个月,他都已经忘了,没想到竟有了意外之喜。
鸠解释道:“之前收到消息便已禀告,只是那时‘主子’说暂且搁下,不必深究,属下便没再让人查下去。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公子冒充了主子,阻止属下查下去,所以特地过来禀告。”
“那帕子上的香粉查到是谁的了?”伊华然越是不想让他知道那女子是谁,他越要查个清清楚楚。
鸠摇摇头,道:“虽未查到主人,却查到此香粉出自浮香阁。”
“浮香阁?”齐方岑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勾了勾嘴角,道:“能在那里买香粉的,可都是权贵之家的女子。”
鸠应声,接着说道:“这款香粉是浮香阁三个月前上的新品,当时买的人并不多。”
“名单。”齐方岑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他隐隐有种预感,只要找到这名女子,就能找到伊华然。
鸠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恭敬地呈到齐方岑面前。
齐方岑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瞧着上面的名字,视线落在齐方晴的名字上。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张薄薄的纸随即出现褶皱。
“五公主,齐方晴!”
他还记得齐方晴那日来平阳王府,曾送给伊华然一枚玉坠,而那枚玉坠原本是属于他的,却不知为何到了齐方晴的手里,又经过齐方晴回到伊华然手中。如今想来,齐方晴与伊华然的关系并不简单,那日她来平阳王府的真正目的,或许就是伊华然。
那么,他们是从什么时候暗通曲款的呢?他记得在伊华然还在男扮女装时,齐方晴便对他很是亲近,为了他处处针对伊清歌,难道那时他们便已经……
齐方岑闭上眼睛,不敢再深想,双手握成拳,那张写着名单的纸被抓烂,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的心在滴血,嘴角却扬起微笑,道:“派人去盯着公主府,我要知道齐方晴身边这两日是否有陌生人出现。”
“是,主子。”
鸠转身要走,却又被齐方岑叫住。
他绕过书案走到鸠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温泉山庄的事烂在肚子里,否则……”
齐方岑的声音没有起伏,语气也十分平缓,却让鸠听得脊背发寒,急忙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手帕的事,你做得很好。”齐方岑直起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是,属下告退。”
鸠躬身退出书房,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被冷风这么一吹,只觉得彻骨地冷。他回头看向书房,自齐方岑从昏睡中醒来,就好似换了副性情,整个人变得阴郁,让人心生恐惧,不敢靠近。
乾坤宫寝殿,齐璟披着外衫,靠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奏折。脚步声响起,明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来到近前,小心地将茶盏放在桌上,随后是一碟雪梨膏。
“咳咳。”齐璟捂着嘴巴咳了两声。
明福急忙将茶盏端起来,呈到齐璟手边,轻声说道:“皇上,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齐璟将奏折放下,接过茶盏,打开盖吹了吹,随即喝了一口,便重新将茶盏放到了桌上,瞥了一眼桌上的点心,道:“这是……”
明福答道:“德妃娘娘命人送来的,是雪梨膏,奴才去问过太医,这个有清肺热,润燥止咳的功效。”
齐璟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块雪梨膏吃了起来,吃起来口感不错,不会粘牙,也不会有太多点心屑,语气温和道:“她有心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齐璟又喝了口茶,道:“听说平阳王世子从温泉山庄回来了。”
“今儿晌午回来的。”明福顿了顿,接着说道:“皇上大寿在即,各国使臣都来贺寿,他总不好一直不露面。”
“明儿派个太医过去,瞧瞧这段日子养病养得如何。”
“是。”明福犹豫了片刻,道:“皇上,依兰宫那边有动静。”
齐璟抬头看过去,脸色沉了下来,道:“她又做了什么?”
“有人传信进来,是有关五公主的。”
提到齐方晴,齐璟的神色缓和了些许,道:“晴儿怎么了?”
明福据实答道:“说今儿公主府去了一名调香师,五公主似乎对其十分看重,被安排在了菊园。”
齐璟眉头微蹙,道:“那调香师是男是女?什么身份?”
“是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据说是个孤女,与公主在浮香阁相识,公主喜欢她调的香,便招她进了公主府。”
齐璟闻言眉头微松,道:“可有疑虑?”
明福摇摇头,“奴才未曾发现不妥。”
“不过一名女子,晴儿喜欢就留着吧。”
明福应声:“是,皇上。”
想到高明月的算计,齐璟不禁冷哼一声,道:“为了她那个好儿子,连女儿都不打算要了,还真是个好母亲!”
明福站在一旁听着,并未接话。
齐璟越想越气,道:“把依兰宫的侍女都撤了吧。”
明福闻言急忙请示道:“那娘娘身边的……”
“留一个就成,其他人送去浣衣局。”
“是。”明福应了一声,再次劝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歇着吧,什么都没您的龙体重要。”
齐璟转头看向明福,感叹道:“朕身边也就你对朕忠心。”
明福躬下身子,道:“奴才能有今日,都是皇上信任,自是要效忠皇上。”
齐璟点点头,道:“备水吧,朕也累了。”
明福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伊华然在公主府住了三日,每日都在房间研制香料,直到第三日傍晚,才将新的香皂做出来。于是,便拿了自己穿过的衣服试了试,洗出来的味道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仔细闻还有若有似无的茶香,味道虽淡,却很清新,闻起来很舒服。
春巧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姑娘,公主来了,快去迎驾。”
黄莺给他送来了两个小丫鬟,负责他的衣食住行,一个叫春巧,一个叫夏巧。
伊华然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跟着春巧往院门的方向走。不待他们来到院门前,就见黄莺带着侍女走了进来,再与他对视一眼后,顿住了脚步。
伊华然急忙上前,行礼道:“民女见过公主。”
黄莺摆摆手,道:“起吧。”
伊华然起身,笑着说道:“民女新调了香,正想拿去献于公主,公主便来了。”
“哦,那本宫来得巧了。”
“公主请。”伊华然让开通路,躬身站在一旁。
黄莺满意地笑笑,抬脚走了出去,伊华然紧随其后。待黄莺在前厅落了座,伊华然才将调好的香拿了出来,点燃后,将香炉放到黄莺手边。此款香与他用的不同,前调是栀子花的味道,中调是松香,后调是茶香。伊华然了解黄莺的喜好,清楚她喜欢什么味道。
“请公主品鉴。”伊华然退至一旁。
黄莺仔细闻了闻,享受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香调得深得我心!”
“公主喜欢便好。”伊华然又拿出同款香皂,道:“这香皂与这香是一样的味道,公主可在沐浴时使用。”
“红缨,把东西收好。”
“是,公主。”红缨将香皂小心地接了过来。
黄莺看向红枫,道:“赏。”
红枫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伊华然,“黄姑娘,公主有赏。”
伊华然将银票接了过来,行礼道:“谢公主。”
“这几日调香辛苦了,明儿有北魏和西楚的使团进城,骁王亲自到城门迎接,你随本宫去瞧瞧热闹。”黄莺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伊华然。
伊华然心领神会,道:“是。”
黄莺没再多说,起身就往外走。
伊华然急忙福身,道:“恭送公主殿下。”
黄莺走后没多久,红缨又来了,带了一套黄金头面,道:“黄姑娘,你调的香很受公主喜欢,这是公主赏你的头面。”
“多谢公主。”伊华然接了过来,笑着说道:“还劳烦姑娘跑一趟,实在辛苦。”
伊华然说着拿出一张银票塞给了红缨,红缨一瞧,将银票收了起来,脸上的笑意真挚了几分,道:“明儿随公主出门,记得把头面戴上,别给公主丢了脸面。”
“我记下了,多谢姑娘提点。”伊华然将头面递给春巧,随后又说道:“姑娘等会儿,我还给姑娘做了香皂,姑娘拿回去用。”
红缨闻言变了脸色,“我怎能与公主用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公主的自然是顶好的,给姑娘的稍微次一些,姑娘别嫌弃。”
红缨这才缓了脸色,道:“你这么有心,我怎会嫌弃。”
伊华然拿了香皂过来,递给了红缨。
红缨接过,仔细闻了闻,不禁扬起笑脸,道:“味道很特别,我很喜欢。”
“姑娘喜欢就好。”
伊华然的表现很得红缨的心,红缨便与他说了许多黄莺的喜好,这才离开了菊园。
送走红缨,伊华然松了口气,去拿晚饭的春巧从外面回来,看到伊华然,笑着说道:“姑娘,今儿的晚饭特别丰盛,有鱼有肉还有虾。”
“是吗?”伊华然配合地表现出惊讶的表情,“这还要多谢公主才是。”
“是啊,公主待姑娘可真好。”
春巧跟着伊华然进了前厅,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上了桌。黄莺同样了解他的喜好,所以厨房做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伊华然将鱼和虾分了一些出去,递给春巧,道:“你和夏巧也去吃吧。”
春巧和夏巧算是公主府最低等的下人,吃食虽然管饱,却都是粗茶淡饭,别说鱼虾,就是肉腥都难得一见。
“多谢姑娘。”春巧端着鱼虾跑出了正厅。
刚来那天,春巧还不敢,不过三天便习以为常了。看着她的背影,伊华然叹了口气,春巧和夏巧同岁,今年只有十二,放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的学生,而她们却早早地担起了家里的重担。
看看面前的饭菜,有鱼有虾,都是他喜欢的,却觉得少了些什么。齐方岑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他微微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感情真是个麻烦,明明已经结束,却还是冷不丁地想起。
他闭上眼睛,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驱离,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平静,将盛虾的盘子端到身边,一只一只剥了起来。
“嘶!”伊华然看向被扎破的手指,嫣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掏出帕子按住了伤口,垂眸看向剥了一半的虾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手。仔细清洗干净后,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短短几个月,齐方岑无孔不入地侵占了他的全部生活,无论他做什么,总少不了齐方岑的影子,时刻在提醒着还有这么个人。
齐方岑不愧是齐方岑,掌控人心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难怪会让主人格连栽了两次,就连他都不能幸免,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秋风园,收到消息的鸠来到卧房门前,道:“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齐方岑穿着中衣,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的是伊华然未看完的书。
鸠推门走了进去,行礼道:“主子。”
“何事?”
鸠躬身说道:“公主府传来消息,三日前公主府有生人进府。”
“三日前?”齐方岑抬眸看过去,道:“是谁?”
“是名女子,名为黄莺,是个调香师。”
齐方岑紧接着问道:“长什么模样,是何来历?”
鸠清楚齐方岑在问什么,“模样仅是清秀,身材却极为高挑,据说是个孤女。”
齐方岑的心跳开始加速,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唇角微勾,道:“他果真躲到了公主府!”
齐方岑嘴角的笑怎么看都觉得毛骨悚然,鸠不敢多看,急忙垂下了头。
“你说他与五公主是什么关系?”
待齐方岑问完这句话,鸠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被冻结了,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直直地往上蹿,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道:“属下不知,还请主子恕罪。”
“布置人手,今夜我便要见到他!”
鸠闻言一怔,随即硬着头皮说道:“主子,那可是公主府,有暗卫把守,若是强行闯入,势必会有所惊动,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会节外生枝。更何况公子不似旁人,他不仅聪慧过人,还会武擅毒,我们没有把握能将人抓来。”
鸠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却不得不咬牙继续说道:“若公子有所警觉,离开公主府,我们想要再找,怕是会更难,不如……不如想个万全之策,确保公子不会逃走。”
齐方岑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鸠,只看得他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被浸透的中衣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得难受。
“你说得对,我要布一张大网,让他插翅难逃。”
鸠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主子英明。”
“派人盯着,若是弄丢了他,提头来见。”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鸠起身,躬身退出门外。
伊华然洗漱完便躺上了床,正要拿书过来看,眼皮突然一阵狂跳,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好似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伊华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齐方岑不会又找到他了吧,随即仔细思量了思量,不由想起三个月前他来寻黄莺后,两人的争吵。
“帕子!”
伊华然猛地坐起身,当时他将帕子给黄莺用,蹭到了她脸上的脂粉,后又用帕子给齐方岑用,齐方岑当即便察觉了异常,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帕子藏了起来,还派人去查了帕子上的香粉,好在查到的消息被主人格拦了下来。
只是这人心思深沉,定然能想到这一点,浮香阁的客人非富即贵,那香粉又是新品,买的人并不多,若是要查,一定能查到公主府,再结合他出现在公主府的时间,以及他高挑的身材,很快便能锁定。
想到这儿,伊华然睡不着了,若是被齐方岑锁定了位置,再被抓回去,再想逃怕是比登天还难。好在这里是公主府,四周又有暗卫守着,在这种紧要关头,齐方岑就算再疯,也不可能带人硬闯公主府。
这样一想,伊华然又松了口气,放软身子靠在床头,忍不住一阵苦笑,若是早知如此,他就该干脆利落地把那个祸害杀了。感情这东西真是不能沾染,否则就算再冷血的杀手,一旦动了情,手里的刀也钝了。
要怎么办呢?伊华然闭上眼睛思考对策,明日他就要和黄莺趁乱离开,若齐方岑还没想到这一层,那就万无一失。可若齐方岑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那明日他出府,就和送货上门无异。
这公主府虽说是黄莺的地盘,奈何这里到处是眼线,他与黄莺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中,想要确定消息,也无人可用。不能确定消息,便无法决定明日的计划是否进行。
伊华然烦躁地睁开眼睛,决定按原计划进行,明日出府前找机会与黄莺沟通一下,他就不信了,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还逃不出去。虽是这么想,伊华然还是又将明日脱逃的计划仔细盘算了一遍,确保每一个步骤都万无一失,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齐方岑躺在床上,尽管房间里温度很高,却还是觉得冷。过去的半年,他每夜都会窝在伊华然的怀里睡着,然后一夜安眠,醒来就能看到他。如今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可身边没了那个人。
齐方岑蜷缩起身子,好似躺在伊华然怀里,抬头看过去,柔声说道:“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就容你在外玩上两天,再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