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伊华然不得不修书一封,让张振平带人过来镇场子。巧合的是,胡勇三父子扎堆在一处, 让他给一锅端了,张振平过来便没了用处, 胡永志也不想家丑外扬,伊华然不得已只能出来面见张振平。
“老哥,好久不见, 我是无名。只因我的行踪不能暴露,这才易容成别人的模样,还请老哥见谅。”
“无名?”面对这种陌生的脸, 张振平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他,问道:“那你可知我最爱的画是什么, 在何处?”
张振平酷爱收集字画,而伊华然的字无论是行书, 还是楷书, 都堪称大师级别, 张振平也收集了不少他的字, 所以在看到那封书信后,张振平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字。
“《千里江山图》,在老哥书房的暗格里。”
张振平与伊华然关系甚好,原本是打算收作女婿, 奈何伊华然没那个意思,于是两人便成了忘年交,但凡他有什么好东西, 从不对伊华然藏着掖着。
张振平闻言顿时笑眯了眼,亲热地拉住伊华然的手, 道:“无名啊,你这一走就是多半年,老哥可是想你想得很啊。”
“我也想老哥。”伊华然拉着张振平往一旁走了走,道:“老哥,有件事得麻烦你。”
“有话你直说便是,说什么麻烦。”
“我想将随心成衣铺和工坊卖了,不知老哥可有兴趣接手。”
张振平的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道:“这随心成衣铺的收益不菲,你为何要卖了?”
“我要离开这儿,另寻一个落脚地。”伊华然解释了一句,道:“不过铺子和工坊都可以卖,随心成衣铺的招牌不卖,若老哥有兴趣,便给我开个价,若没兴趣,我便在牙行挂着。”
“有,这么好的铺子,当然有兴趣,你想卖多少,直接报个数,我这就让人去拿银子。”张振平不缺钱,就算这铺子不赚钱,但凡伊华然开口,他也会收。
“这个不忙。不瞒老哥,我不在这多半年,有人觊觎我的产业,囚禁了流云不说,还打断了她的腿。如今铺子和工坊是否在我名下还不确定。”
“什么!还有这事?”张振平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即看了一眼胡家的牌匾,道:“无名,你与老哥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与胡家有关吧?”
在他想来,伊华然与他和胡家交好,在万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打他产业的主意,将要面对的是张、胡两家的打压,谁也没有这个胆子,除非是张、胡两家的人。
伊华然点点头,道:“确实有些关系,不过胡老并不知情。这次让老哥跑一趟,也是因为胡家出了事,想让老哥过来镇场子。只是事关胡家家丑,他们不肯让老哥帮忙,让老哥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家丑不可外扬,老哥理解。”张振平顿了顿,接着说道:“无名,有事就说话,有老哥在,绝对不让你吃亏。”
“我知道,否则也不会一觉得不对,便让老哥过来镇场子。”
张振平闻言满意地笑笑,道:“行,既然胡家不让我插手,那我就先带人走了,这人来人往的,还以为两家要火拼呢。”
“待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亲自登门,向老哥道谢。”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在家等你。”张振平没有多说,挥挥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围观的百姓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的不明所以,不明白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刚刚百十来号人,拿着棍棒将胡家给围了,他们还以为张家终于忍不住要对胡家动手了。哪知这什么都没干,又呼啦啦全走了。
张振平刚走,便有一人走上前,正是黄莺。她打量着伊华然现在的这张脸,调侃道:“哥,想找你还真不容易。”
“随机应变。”伊华然带着她进了胡府,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黄莺忍不住问道:“哥现在的身份是……”
伊华然答道:“孙亮,孙伟轩同族的堂哥,在衙门当捕快。”
黄莺点点头,接着问道:“刚才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张家的人,我找来镇场子的。”伊华然将与她分开后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哥,还得是你!”黄莺听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伊华然笑了笑,“我这也是误打误撞。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那胡家三爷出胡府后,一路往西,去了一家铁匠铺,在里面待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我本想进去瞧瞧,奈何这铁匠铺压根没有院子,只能从正门进,而正门有人守着,三五个光着膀子打铁的汉子,虽然交起手来,我也不怕,但会打草惊蛇,就没进去。他从铁匠铺出来以后,便绕道去了小院,在小院门外停了一会儿,便径直回了胡府。”
“那铁匠铺是个暗庄,明面上是铁匠铺,暗地里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伊华然在万平待了两年,托张振平的福,黑白两道都知道些。
黄莺闻言眉头微蹙,道:“李家人已经死了,他去那儿又想做什么,付尾款?”
“李家人的死十有八九是胡家父子动的手。他去铁匠铺,应该是另有动作。”伊华然沉吟片刻,道:“比如我们。”
黄莺挑了挑眉,“他要买凶杀我们?”
伊华然笑了笑,道:“先是杀了李家六口嫁祸给我们,然后再买凶杀我们,最后做成畏罪自杀,这样便与他们再扯不上任何关系。”
黄莺冷笑道:“这人还真是心思歹毒!”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清晖园门口,守门的小厮见他过来,急忙进去禀告,很快便得了应允,随后两人便进了院子。院子里还停着那辆推车,可车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孙伟轩在门口站着,见他们进来,往外迎了迎。
“你们回来了。”孙伟轩扫了一眼黄莺,目光落在伊华然身上,解释道:“尹兄,外祖父醒了,那三人都在里面。”
伊华然点点头,“胡老都知道了?”
“外祖父看了那封信,刚让人把胡勇他们带进去,就听说你回来了,这不正等着你呢。”
“那就进去吧。”
伊华然跟着孙伟轩走进正房,跟在后面的黄莺则被拦了下来。没听到脚步声,伊华然顿住脚步,转头看了看,随即将目光落在孙伟轩身上。
孙伟轩见状走回伊华然身边,小声说道:“此事事关胡家声誉,越少人知道越好,还请尹兄多担待。”
“她知情。”伊华然淡淡地开口,“我与她之间没有秘密。”
孙伟轩一怔,有些羡慕地看向黄莺,道:“让她进来吧。”
门口的小厮见孙伟轩发了话,便放下了拦住黄莺的手臂,退到了一边,黄莺跟上伊华然,得意地瞥了孙伟轩一眼。孙伟轩被看得一愣,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
伊华然也将黄莺的表情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再见她,好似变得幼稚了许多,不再是做事妥当,行事稳重的黄莺。不过他倒觉得这是好事,变得幼稚恰恰说明她过得顺心,上辈子受的苦太多,这辈子活得肆意,没什么不好,反正还有他帮她托着。
卧房空间不大,有人躺着,有人坐着,还有人跪着,若是他们都进去,实在盛不下,伊华然便让黄莺在外面等着。
胡玉文靠坐在床上,神色看上去不太好,听到脚步声,便抬眸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他认识孙亮,虽然脸是那张脸,可通身的气质不同,他在朝堂沉沉浮浮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胡老。”伊华然拱拱手,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让胡玉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欣喜道:“你真是无名?”
房间里除了胡勇三父子,都是知情人,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是我,前几日刚回来,未能上门拜见,还请胡老见谅。”
胡玉文摇摇头,道:“无名,客套话我们稍后再说,你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华然看向地上跪着的胡光耀,道:“胡老应该已经知晓三爷的身世了吧。”
胡玉文冷冷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道:“没想到老夫竟被蒙蔽了这么多年,让你跟着见笑了。”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先生不必如此在意。”伊华然象征性地劝了一句,接着说道:“这事的起因还要从我回万平那日说起。我一回来便去了小院,开门的不是流云,而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说这小院被流云卖了,而她是小院现在的主人。我瞧她神情不对,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便又去了成衣铺和工坊,进去以后发现,所有的管事都换了,这时我便确定流云出事了。”
“流云那丫头出事了?”胡玉文眉头微蹙,道:“这不能啊,前些日子她刚和李秀才订了婚,我还送了贺礼,怎么会……”
伊华然如实说道:“我带人重回小院儿,逼问出了流云的下落,他们将流云囚禁在地窖内,还打断了她的腿,我见到她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胡玉文刚才是愤怒,如今便是难堪,李维生算是他半个学生,流云能认识他,也是在胡府,两人的亲事他还亲自过问了,没想到竟变成这样。他好歹在官场混过,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道:“是李维生囚禁了流云?他想谋夺你的家产?”
“是……”
“所以是你杀了李维生一家!”跪在地上的胡光耀突然开口,打断了伊华然的话,“李维生一家被杀,你就是那个凶手!”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一阵惊愕,纷纷看向伊华然。胡家在胡勇的掌控中,消息未传进来,伊华然一点也不奇怪。
“三爷,你还真是沉不住气。”伊华然冷笑地看着他,道:“只可惜他们死时,我正在几十公里外的南山县衙,和孙兄在一起,孙兄就是我不在场的人证。”
孙伟轩点点头,道:“尹兄昨夜确实与我在一起,不可能出现在万平。”
胡光耀闻言神情一滞,随即说道:“你与他是好友,你偏袒他,给他做伪证,也不无可能。”
“不巧的是,从县衙出来后,我便回了客栈,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发赶来万平,客栈的伙计和掌柜也能为我作证。”他们出客栈时,黄莺还和人打了一架,当时有许多人围观,其中就有客栈的伙计和掌柜,恰好能为他们佐证。
胡光耀看着伊华然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按说三爷能看上我的家产,我该感到荣幸,无非就是为钱,看在胡老的份上,只要三爷开口,我总能让三爷满意。三爷千不该万不该,对流云下手,她不是我的婢女,她是我妹!”说到最后,伊华然的眼神冷得像冰。
胡光耀矢口否认,“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流云出事是李维生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维生招了,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三爷。”
“李维生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胡光耀不可能承认。
“就算李维生死时,你在南山,也不能排除你买凶杀人的可能。”胡勇也在这时开了口,看向伊华然的眼神藏着怨毒,若不是他,他们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伊华然直接无视胡勇,看向胡光耀,道:“那日我在小院儿,并没有找到成衣铺的地契和房契,我想应该是在三爷这儿吧。”
胡光耀闻言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地错开目光,“你的东西怎会在我这儿,你别胡说八道。”
伊华然转头看向胡玉文,道:“先生,能否派人去三爷的马车上搜一搜?”
胡玉文冷眼扫过胡光耀,随后看向孙伟轩,“轩儿,你去。”
孙伟轩应声,“是,外祖父。”
不待孙伟轩离开,伊华然突然出声阻止,“等等。”
孙伟轩转头看向伊华然,道:“尹兄可是还有事?”
伊华然方才一直在留意胡光耀的神情,当他提出要搜马车时,胡光耀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很明显地契和房契都不在马车上。
“搜他的身吧。”
伊华然话音一落,胡光耀本能地抬头看了过去,脸上是惊愕,尽管只是转瞬即逝,还是被伊华然捕捉到了。胡玉文和胡永志都是官场中人,最懂察言观色,胡光耀的神情被他们看在眼里。孙伟轩虽然没有这样的眼力,却对伊华然盲目信任,听他这么说,便下意识地去这么做。
胡光耀下意识躲闪,训斥道:“孙伟轩,我可是你三叔,你想干什么?”
胡勇见他这副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东西就在他身上。
孙伟轩也明白了,找来两个人按住胡光耀,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其中就有许多房契地契,厚厚一沓。仔细一看,可不止随心成衣铺的房契和地契,还有许多胡家的房产和田产。
胡玉文看着面前近半的田产地契,被气得面色铁青,道:“胡光耀,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这不是我拿的!”胡光耀神色慌张,看向伊华然,狡辩道:“是他陷害我!之前我被他迷晕了,是他拿这些东西陷害我!”
胡玉文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道:“这胡家的田产地契怎会在他手上,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你个见财忘义的畜生,不仅千方百计侵吞别人财产,还杀人灭口,真是罪该万死!”
茶盏被砸得四分五裂,胡光耀下意识地躲闪,身上还是被溅上了茶水,只是如今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急忙喊冤道:“不是,我没有,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谁是你父亲!”胡玉文的脸色越发难看,“你是那个贱人与这个混账通奸生下的畜生,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胡光耀跪爬着来到床前,叫喊道:“不是,父亲,这都是栽赃陷害!我是您的儿子,跟这个奴才没有任何关系。您看看我,我跟您长得多像,是他们在陷害我!”
听他这么说,胡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却还是顾念着父子之情,道:“老爷,三爷说得没错,这都是栽赃陷害!奴才跟了您几十年,对您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种事,这都是有心人在算计胡家,想要谋夺胡家的财产。”
胡玉文不想再听他们狡辩,冷声说道:“把他们押下去,待孙知县过来,便交由他处理,罪名谋财害命!”
“不是,我没有,我冤枉,人不是我杀的!”胡光耀闻言彻底慌了神,大声嚷嚷道:“人是胡勇杀的,主意也是他出的,跟我没关系。”
胡勇脸色大变,看向胡光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道:“三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光耀瞪着胡勇,道:“人是你杀的!他们一家六口都是你杀的,跟我没关系,要偿命也是你偿命,你不要连累我!”
伊华然适时地插话道:“三爷这是在找替罪羊?”
胡勇是个聪明的,很快便明白了伊华然的意图,道:“三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算计你!”
胡光耀就好似听不到胡勇说话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伊华然,道:“不是,人就是他杀的,我亲眼所见!”
“三爷!”胡勇大声喊着。
伊华然瞥了一眼焦急的胡勇,继续引导着,“亲眼所见可不行,三爷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这杀人的罪名可就落在三爷头上了。”
“证据?”胡光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本能地移开视线,很明显他的思维已被伊华然主导,“有,那把刀!”
胡勇见状心下大惊,蠕动着身子靠近胡光耀,想要阻止他,却被孙伟轩制止,拖着他往后走,拉开两人的距离,还不知从哪儿拿了块布,塞进他的嘴里。
“三爷说的是那把杀了李家六口的凶器?”
胡光耀忙不迭地点头,道:“没错,就是那把刀,他把刀扔了,我又捡了回来,就在我常坐的那辆马车下面插着。”
孙伟轩收到伊华然的眼神,抬脚又走了出去,很快便将刀取了过来。避免破坏刀上的痕迹,孙伟轩取刀时用帕子包住了刀柄。
伊华然接过那把刀,问道:“三爷说的可是这把刀吗?”
胡光耀忙不迭地点头,“是,就是这把刀!”
伊华然打量着手中的刀,状似为难道:“这刀上虽然沾了血,却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用它杀了人。”
“这把刀是胡勇的,是他在城西铁匠铺打的。对了,他是左撇子,他杀李维生的时候用了左手,后来感觉不对,又用右手补了一刀。”
伊华然闻言一怔,终于明白了为何会形成那样的伤口,原来是因为凶手是左撇子,为了掩盖事实才补了一刀。
伊华然走到胡勇身边,抽出他嘴里的布,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恨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胡勇瞪着伊华然,眼中尽是怨恨,道:“你得意什么?说到底你不也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见不得光?”伊华然嗤笑一声,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不想,你们是不能,因为你们是见光死。”
“尹无名,我都是受他蛊惑,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你要报仇,就找他,千万别找我!”胡光耀拼命地为自己开脱。
胡勇听得气血上涌,怒道:“闭嘴,你个蠢货!”
“你敢骂我?”胡光耀瞪着胡勇,“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骂我!就是你勾引了我娘,让我成了你这个低贱奴才的儿子,都怪你,你该死!”
“呵呵。”一直未曾出声,把自己当成旁观者的刘明辉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胡光耀瞪着他,“刘明辉,你笑什么?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笑?”
“笑你蠢啊!”刘明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后看向胡勇,道:“哈哈,这就是你疼到骨子里的儿子,真是笑死我了!”
胡勇的脸色越发难看,“够了!”
“明明我们是双生子,为何你把他留在胡家,把我送走?我哪里不如他?”刘明辉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以前我总是这么问自己,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如他蠢,不如他贪,不如他无耻。你当初选对了,不然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大快人心的下场!”
“刘明辉!”胡勇怒视着刘明辉。
“刘明辉……”刘明辉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明明是一同降生,他甚至不能姓胡,作为私生子在刘家养着,“我从小受尽磋磨,尝尽苦楚,而他却锦衣玉食,风花雪月。哈哈,何等的不公,现在好了,一切化为泡影,你被你最爱的儿子背叛,活该!活该啊!”
“把他们都拉下去!”胡玉文不想再看这父子三人的闹剧,吩咐人将他们关进了柴房,严加看管。
胡玉文将随心成衣铺和工坊的房契地契,全都还了伊华然,又拿了一千两银子给他,道:“无名,流云被害的事,我有责任。这一千两你拿着,给流云买点补品,就当我给她赔礼。”
“胡老,这事不能怪您,您也是被蒙在鼓里,这银子我不能收。”伊华然只接了房契和地契,没有接银票。
“这些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流云的。”胡玉文坚持道:“我打算认流云做孙女,待她将来出嫁,我再给她添置一份嫁妆。”
“既然您老这么说了,那这银子我便替流云收下,待她的伤好了,再带她过来拜见您这个祖父。”
“好。”听伊华然这么说,胡玉文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天渐渐暗了下来,一辆马车在胡家大宅外停下,车旁跟着许多身穿常服的差役,一名中年男子率先下了马车,随后下来的是一名中年妇人,瞧长相与孙伟轩有几分相似,正是南山县县令孙耀辉与他的夫人胡林秀。
门房的小厮见是他们,急忙往里通报,并直接打开了大门。孙伟轩得了信儿,带着人出来迎接,其中就包括胡鹏宇。胡玉文曾是大学士,胡永志如今又是知府,职位比他这个小小知县高了不止一级,无论在私还是在公,都没理由出来迎接。
“父亲,母亲!”孙伟轩快步上前,“你们终于来了!”
胡林秀上下打量孙伟轩,见他毫发无伤,不禁长出一口气,道:“轩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外祖怎么样了?”